回微
【摘要】汉语的主要特征是具有丰富多彩的声、韵、调、情、美,因此也极富音乐性,也因此而存在汉语歌唱中的变化多端的“字”、“腔”关系问题。通过对不同作品中的不同字腔关系的透析,汉语歌唱中每每会相对地出现:字正腔圆;字不正腔圆;字正腔不圆;字不正腔不圆等等复杂的实情。
【关键词】汉语歌唱;字腔关系;字正腔圆;字不正腔圆
汉语歌曲演唱中的字腔关系问题,一直以来都是歌唱界孜孜以求的学术课题,老生常谈即“字正腔圆”。其实在汉语艺术歌曲演唱中,由于汉语作为曲文,有着“声、韵、调、情、美”的千变万化,便绝非笼统的“字正腔圆”所涵盖。中国传统歌唱理论中的所谓“字”、“腔”,其“字”并非仅指书面上的汉字,更包括从歌唱角度所指的“四声”、“五音”、“四呼”、“十三辙”……其“腔”主要指(因四)声(而产生的音乐)腔(调)。更包括咬字中的“腔”、单字的
行腔、字后的拖腔。现代声乐艺术已进入多元化的时代,故对汉语艺术歌曲演唱中的字腔关系,似乎也应另眼看待。即在“字正腔圆”之外,还常见“字不正腔圆”;“字正腔不圆”;“字不正腔不圆”;“字歪腔破”……以北京语音为标准的普通话,就有“阴、阳、上、去”四种调值。
一、“字正腔圆”的有意识追求
在声乐作品的创作和演唱过程中,很多字和腔的流动都是相协调的。字的“正”与腔的“圆”都是比较顺畅的。
在汉语普通话的四个声调中,声调变化最大的要数“上声”字,它是先降后升,有一个曲折回旋的变化。“上声”是“2-1-2-4”走势,属“三声”,又称“折调”——从“2”降到“1”后,再经过“2”升至“4”级(汉语字调被学界共识为五级分制)。在汉语音韵学大师赵元任先生所创经典实验性歌曲名作《卖布谣》中,对曲调与字音的声、韵、调、情、美等的关系的处理极佳。他根据汉语音律来处理好乐调与字调(字腔)关系,从而达到“字正”的创作歌曲典范。如其间的“买、卖“二字,均为m-ai二个音素。字头m是双唇浊鼻音(闭唇、空腔)、字腹a是舌前不圆唇半低元音(半开腔)、韵尾i是舌前不圆唇高元音(开腔),字的运动状态从闭到开再到半开,但语调不同,“买”为折调的上声,“卖”为高降(51)调的去声,如二字所配旋律处理不好,就容易产生倒字,“买”、“卖”不分,从而导致词义不清。“买”字均配用两个上行三度的八分音符来与“卖”字相区别,从而使词义清晰、一听了然。对语调和乐调关系的认识和成功实践,给人提供了极其重要的中国歌曲创作典范。
再如歌曲《黄河怨》中的“就在岸上住”,其五个全是“去声”字。“去声”字的声调走势为“5-1”,此类“5”直降到“1”的高降调,一般发音短促,旋律大都向下滑行,有自上向下直滑的动势。从字的“四呼”、“五音”上来看,“就”字的口型因韵尾ou而“撮唇”,而口腔内部相对较空,与“在”字相连时,前字的韵尾ou与后字的字头z是从闭到开的运动状态,此时声腔不易行圆,会有短暂的噪音;但转换到“在”字的字腹和字尾上时,口腔的开口度逐渐变大,使得声腔再一次圆响;而与“岸”字的衔接时,因为其口腔的开度本身较大的原因,故此时不但口腔的开度可保持,且对歌曲的“情态”体现上也是很有帮助的;接下去的“上”字与“住”字的衔接,因为前字的韵尾(ang——倾向闭口)与后字的字头(zhl的闭口,故可相对减少口腔的运动负担。较容易使行腔畅达。从“四声”上来看这五个“去声”字中只有“就”与“住”两个字符合降抑字调的特点,其他三个字之中“在”字是降升,基本上属于降抑平升没有超过起音“6-la”,而“岸”字与“上”字则是上扬接近阳平字,但联系上下曲文并不太影响词义的明晰。如果硬要把五个“去声”字的曲文,都一律按降抑的曲调,必然会使得曲调呆板,没有起伏变化。何况,从作为载体的曲调与曲文关系的角度来考量,旋律的“腔圆”必然是唱家的首选,之后方考虑“字正”。更何况“字正”的细微末节,多要靠歌者在二度创作中去微调,这便是一、二度创作中的分工合作。去声字既可以低唱也可以高唱,要根据歌词具体内容以及字在词组与句子中的旋律音区地位而定。五个全是“去声”字的曲文,作曲家不可能也不会用曲调去跟着曲文去亦步亦趋——曲调死跟着汉语而自然音调化,因为即使是平时说话,五个全是“去声”的字,话说起来,因人、因时、因地、因情……也是会有诸多变化的。尽管曲调是曲文的载体,但曲调也本该是有体的——歌曲艺术。
二、“字不正腔圆”的有意识微调
在汉语歌曲演唱的二度创作过程中,也经常会发现“字不正”的问题,这其中包括演唱者在咬字吐字时的字头不清、字腹不引长、收声不归韵。曲作者在创作过程中因顾及旋律旋法必然会产生语调和乐调不一致所造成的“倒字”现象。而演唱中的“字不正”现象严格来说,主要是指汉字语调与音乐腔调未能和谐。在这种“字不正”的情况下要达到“腔圆”,演唱者在二度创作中就需要根据实际情况进行有意识微调。
在汉字的四声中,阴平字由于处于其五级调值里的高位,且无升降,始终保持平衡状态其发声特点,故一般并无严格意义上的“字不正”现象,只存在旋律走向上时值的长短、相对音域内的音区高低等变化。由此歌者在演唱阴平字时,可以相对忽略其四声的“正”或“不正”,而把注意力重点放在字的“发声”、“引腹”、“收声归韵”——口腔形态变化的规律与运作的方法方面,做到相对准确的咬字、吐字,从而解决虽“字不正”但“腔可圆”两难问题。
如歌曲《黄河颂》中“啊!黄河!啊!黄河!”与“祖国颂”中的“一条大河”中的“啊”和“一”,这类字没有字头和字尾,母音就是它的字腹。歌唱时在发“啊”字的时候只要把母音平直送出,口腔打开,唇呈自然状态即可;发“一”字时,口腔要适当打开些,嘴角展开,舌前部高抬,舌尖抵下齿背,唇形呈扁平状。
阳平字的“字不正”情况较之阴平字要复杂的多,或腔句前,或腔句中,或腔句尾,由于阳平字在腔句中所处的位置不同,加之它与阴平字的相类似之处(都属平声),微调的方法是比较具体的。
如歌曲《红豆词》中“流不断的绿水悠悠”,“流”字为阳平字,由l-i-ou三个音素组成,字头1是舌尖中浊边音(闭腔)、介母i是舌前不圆唇高元音(半开腔)、韵尾ou为舌后圆唇高元音(撮口、半开腔),这三个音素组合在一起时口腔的运动状态从闭到半开再到大半开,运动幅度不算大;再看字的音高为“3-mi”,与它后续的“的”字的音高相等——处于局部高位,加之它的时值短,就好象是把“流”唱成了“溜”,照理说应该算是“字不正”(“倒字”)现象。但在实际演唱过程当中既可以把它作“阳平高唱”,也可以把“流”字前面加以上滑的装饰——这涉及到歌者的案头工作。但不管怎样唱,乐调的连贯和圆滑不应被破坏,所以即使是“字不正”也要使“腔圆”。汉语歌唱中“字不正”而“腔圆”司空见惯,实在无须大惊小怪,但要尽量注意微调到位,这毕竟是歌唱艺术……同样的一组汉字曲文,即使变为话剧台词、诗歌朗诵与平时说话,因情之所至,也绝非千篇一律,而是千变万化的。所以声乐作品中的此类“字不正”,为了使“腔圆”,似把本属折调的上声字“里”,唱成高升调的阳平字为妥——自然之“语态”必须符合于“‘地态、‘心态、‘语态、‘乐态、‘情态、‘美态递为反映”之生态规律。
透析上述,极其鲜明地折射出在汉语歌曲演唱中,汉语的声、韵、调、情、美有多么丰富多彩的变化,其音色变化便也必然如此。从作为载体的曲调与曲文关系的角度来考量,旋律的“腔圆”必然是唱家的首选,之后方考虑“字正”。更何况“字正”的细微末节,多要靠歌者在二度创作中去微调,这便是一、二度创作中的分工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