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俗力与目标力的博弈

2014-04-29 00:44:03岳婷婷
青年文学家 2014年23期
关键词:声色

摘 要:辽宁作家苏兰朵的长篇小说《声色》展现了一种类似于西西弗斯式的荒谬景观。本文试图通过对苏兰朵所展现的人的荒谬式存在的分析与揭露,来探讨和挖掘其背后的文学现实与作家创作观念等深层次原因。

关键词:苏兰朵;《声色》;世俗力;目标力

作者简介:岳婷婷(1988.12-),女,黑龙江省北安市,沈阳师范大学,12级硕士,研究方向:文艺美学。

[中图分类号]:I2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4)-23-0-02

对人存在方式及状态的揭示与反思历来是文学创作的主题之一,而现实世界中的人是如何存在的,这也成为作家苏兰朵介入其所生活的世界的出发点。《寻找艾薇儿》中的张三和艾小姐、《初恋》中的林秀芬和小鹏、《百合》中的崔雅萍、《左脚》中的章强、《女丑》中的碧丽珠、《香奈儿》中的王军,他们以各自不同的姿态活跃在世俗生活里,又都在不断寻求生命尊严的道路上遭遇着深陷卑微而无力摆脱的现实与命运。尤其是苏兰朵的第一部长篇小说《声色》,代表性地体现了苏兰朵对人自身存在的独特观照。《声色》展现的是人的一种荒谬式存在,其中的人物经历的是西西弗式的命运,在接受被“永罚”的同时积极地创造着生命的另一种意义。

一、对人的荒谬式存在的挖掘与表现

苏兰朵从她所熟知的生活中挖掘出了人的卑微与尊严,将两种矛盾的心理溶解在对荒谬的反抗中,展现了一类人群的矛盾性存在状态。

《声色》着重刻画了两个年龄段的人物群像:年轻人中的霍然、安娜、妙妙以及中年人里的总监闫庆珍、官太太常翠珊、凌风“凌大牌”、冷美人朱迪、记者章可凡等。每一阶段的人物面临着来自于生活不同侧面的考验:年轻人更多地承受来自于工作的压力。比如安娜和霍然,他们刚刚大学毕业,对社会、人生保留着最单纯的愿想。也许在霍然的未来构想中,凌风是必然要超越的目标,而在安娜奋斗的世界里,实力比出卖身体更加可靠;相对于年轻人的乐观,虹电台里的中年人群则属于看破“希望”的一类。他们有身份、有地位、有名气,却更容易遭受来自于生活的另一面——婚姻家庭以及名利地位的侵扰。苏兰朵更倾向于描写后者的性格、心理以及他们对世态人生的独特感悟。因为人到中年,由于阅历、知识的增长,越发地懂得了生活的真相。在后者的眼中,命运和选择都不掌握在自己手中,一旦走入一条既定的生命轨迹,漫长的挑战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加凌厉、汹涌,即便人生踏入了另一个阶段,过去所取得的成就并不能成为骄傲的资本,反而让人更加谦恭地屈从于生活的脚下。正如凌风在疲惫时的自白。《声色》中的人物,尽管处于不同的人生阶段,却不得不在无休无止的挣扎中疲惫前行,在遥遥无期的目标面前,他们意识到自己深陷于悲剧式的命运又绝无逃离的可能,于是他们将自己沉溺到一种追逐之中,在不断反抗命运中展现出了源自于生命的不妥协的一面:尊严。

《声色》世界中的人沾染了西西弗的秉性,在争取“尊严”的努力中探求着生命的意义。西西弗斯的世界充斥的是一种荒谬,这个英雄的整个生命都在从事着一项永远无法完成或者无法解决的事业,然而又坚持不懈,在悲观之中乐观地生活。其悲剧性在于即使看透了命运,也无法摆脱,他也不会去摆脱。可能人的存在本身就如西西弗的存在那样悲哀,从苏兰朵的作品中不难发现她对现实的叩问:一个“坚强的人”如何在焦虑、复杂、窘迫的生存状态中保持“人的尊严”。具体来说,苏兰朵作为一个作家,看到了在现实与理想的矛盾中存在着一种荒谬。这种对现实的体认可以用苏兰朵创作观念中存在着的两个力来解释,即世俗力和目标力。所谓世俗力是指,荒谬式的存在是人所必然经历的过程,人在达到目标之前必然要经历痛苦、折磨,要在错误与苦难中成就一种韧性的存在;目标力则指的是人保有的达到终极目标的驱动力,这种力存在于实现目标的过程中。苏兰朵是把人之为人的不完满看作现实的人,认为正是世俗力与目标力的结合,使得人在感悟了生命的终极后仍能保持着生的希望,即人的存在是一种荒谬,如何在这种荒谬中保持“人的尊严”是一个“坚强的人”应该考虑的生存哲学。

二、文学的现实境遇与作家的策略选择

当下的文学创作在市场经济的语境下呈现出异于传统的新面貌。文学产业化特征的愈益明显,客观上使得苏兰朵亦或者说当代作家不得不考虑这样一个的共性问题:来自于文学内部的“纯文学”的创作理想与市场经济中利益原则之间的平衡。

在苏兰朵的创作理念中呈现出的两种截然相反的力——世俗力与目标力,是文学之内与文学之外的紧张关系作用于作家的精神世界,凝结成抽象意义上的创作心理的表征。在苏兰朵看来,作家的创作应该表现一种终极关怀,折射出作家的精神高度,这才是文学创作达到理想状态的目标力;然而,现实生活中的作家创作往往面临遇挫的窘境,尤其是纯艺术的写作在一定程度上往往要妥协于市场的需求,比如要考虑迎合受众的审美趣味,或者是编辑的修改意见,等等。这就是说世俗力在试图影响文学创作所要达到的纯粹的境界。可以说,“世俗力”是一种导致人的行为偏离“目标”的力,这种“力”不仅仅昭示了人的某种生存哲学,还参与塑造着文学创作的存在状态。当然,我们不能把这种“力”简单定性为贬义,因为人的不完满造成了人在追求目标过程中的种种偏颇行为,种种行为造成的结果体现出了人的荒谬存在,这种存在才是人最真实的状态,也是人所掌控的世界的真实状态。同样,文学是人的精神产物,人在某种意义上操纵着文学的发展方向(当然,文学对人精神的反作用也不可忽视),而处于社会生活中的作家不得不考虑他者因素——比如政治标准、经济利益、受众审美趣味等“世俗力”的影响。作家在追求艺术的至臻至醇境界的过程展现出一种目标力,而“世俗力”则在牵引着作家的创作偏离“纯文学”的创作追求,使得理想的创作“目标”成为被人们仰望的信仰或无法企及的高度。人们永远在过程中体味着一种叫做理想的东西,为了达到这种理想,人们要尝试各种道路,在教训中前行,沉淀出不同的思想体悟,这是一种执着,亦是一种对荒谬的反抗。这种存在方式即为世俗力与目标力的博弈状态的展现。加缪说西西弗斯是幸福的,因为他接受被永罚,实际上是一种有尊严的反抗的方式。

在市场经济语境中,文学的面貌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作家的创作不可避免地要受到影响。可以说,苏兰朵在创作的过程中并未忽视市场需求的因素,而《声色》中复杂纠缠的人际关系、对都市欲望的赤裸展现、对爱情灵-肉分离的省察,实际上都是苏兰朵面对新的文学语境所作出的一种策略选择:文学创作保持批判当代、批判现实的个性,以期使作品達到超拔的精神高度与揭露荒谬的效果,同时融入日常生活中的世俗元素,让作品贴近大众的审美趣味,吸引更多的读者。身为作家,苏兰朵的这种心态,折射出了当下文学发展的一种观念式的转变,而作家的文学创作亦在这种观念的变化中走向了世俗,走向了商业化。

参考文献:

[1] (法)加缪著,杜小真译.西西弗的神话:加缪荒谬与反抗论文集[M].天津人民出版社,2007.

[2] 杨玲.当代文学的产业化趋势与文学研究的未来[J].文艺争鸣,2010(17).

[3] 张冬梅.产业化旋流中的文学生产——对“新世纪文学”生产方式的一种考察[J].文艺争鸣,200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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