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占军
我出生的年代,正赶上三年自然灾害时期1963年。当时的国家穷的是叮当二声,缺吃少喝,并时有饿死人的现象发生,国人还的勒紧裤腰带,节衣缩食,为了尝还苏联外债。我的父亲是中共党员,大队干部,由于工作繁忙经常的在外学习、开会不在家。我们兄弟六人无有姐妹,母亲刚生下我,不到三天就得下地干活。可想母亲当时身体上所受的苦有多大?可能正是这先天不良的缘故吧,从我一生下来,就一直是身小体弱。记得有一次,我的肚子上出了一个脓疮,溃烂化脓,吃喝不下,母亲就把我背到了公社卫生院,当时医疗设备不是很好,医生们看到我的这种情况都不敢给我接治,并说这种病的成活率不是很高,没有医治的希望了,也不用再治了,让母亲将我抱走扔了吧,母亲含着泪水背着我跑到六十里外的县城医院里,经过专家研究治疗最终硬是把我从死神手里拉了回来,如果当时不是母亲的坚持和不懈努力,就不会有今天健康的我,事后母亲还开玩笑的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也许我的福气就应验了母亲这句话吧,这也为我为以后在书写甲骨文篆书《百福图》起到了一定的影响。
那时候,我们家里弟兄们多,弟兄六个就只靠母亲一个人挣工分,家里的大小事务都是母亲一个人来承担。母亲是个要强的女人,父亲工作忙顾及不到家里,母亲总是任劳任怨悉心把家里打理井井有条。孩子们的衣服就是再旧,从来都是洗的干干净净,缝补得整整齐齐。
从我记事开始,母亲都是不分昼夜的劳动,白天去生产队里干活,抽时间中途休息的时候给弟弟喂奶喂饭。在中午、晚饭时间内一边给我们做饭还要一边给我们洗头、洗澡、洗衣服。夜里两点钟之前从来没有睡过觉,趁着月光在月光下纺棉花,没有月光时就在煤油灯下织布,弟弟们哭闹时,母亲就赶紧放下手中的活把孩子们哄睡后接着从新织布,夜晚陪伴我们入眠的摇篮曲就是母亲的织布机的声音,直到现在还在我的脑海里回响。那时候夜里还要经常参加生产队里劳动,像修梯田、掰玉米、割麦子,母亲就把我们几个安顿好上床睡觉之后就一起去和群众们到地头干活。
父亲工作忙顾不上回家,母亲總是把好吃的留着让我们几个孩子吃,父亲回来吃着母亲做的饭,眼神里对着母亲更多的是感激,即使母亲如此的操劳也摆脱不了当时的困窘。在这种情况下,有一亲戚牵线给母亲商议要把我送人抚养,为了生计也为孩子能有个活命(因当时有饿死人的情况时有发生)母亲就和父亲商议后决定把我送人,当时我三岁依稀记事,我顺着原路又跑回到了家中,母亲见到我抱着我哭了起来,我用小手给母亲摸着眼泪。哭完之后母亲再次把我送回了那家人家,我使劲拉着母亲的手不愿意松开,直到母亲的背影消失在村口,我被收养的那家人强抱回屋里。直到我再次偷跑回家,出现在母亲的面前,母亲紧紧的把我搂在怀中。我虽小却能感受到母亲爱我的心,并不是情愿把我送人,从此母亲再也不说把我送人,而是更好的照顾着我们。
县、公社经常有下乡干部被派到我们家里吃饭,母亲就给他们额外烙个饼或者擀上一碗手擀面,每当这个时候,干部在桌上吃饭,我们几个小孩都在屋外面躲着顺着门缝往里面看着那香喷喷的饼和手擀面一个个的抽着鼻子使劲的嗅着心里想着一定很好吃?(那个馋样现在回想起来还感觉好笑)干部因为知道我们家孩子们多粮食不够吃,虽说母亲一再的招呼说“咱们乡下也没有啥好吃的,你呀,就凑合着吃,多吃点”可干部还是吃了一半就放下了筷子说“吃好了”,母亲不好意思的瞅瞅外面,我们也淘气的伸着舌头给母亲做鬼脸,等干部走了后我们就一涌而出席卷残云。
母亲知书达理,从不偏爱、溺爱孩子,非常注重孩子们的品德教育,从小就给我们讲述花木兰、杨家将、岳母刺字的故事,她是这要求的,也是这样做的。孩子们在学校打架或者受气后,她从不护短,问清是非,如果是自己孩子的错,她就严肃的批评我们,严厉时就用细树枝抽打我们,当然我们对于母亲的教导也是铭刻在心。逢年过节,会有一些好吃好喝的,我们就会暴饮暴食,这时候母亲就会耐心的教育我们说,“要学会节俭,不要浪费”。我至今还记得母亲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吃不穷,穿不穷,打算不到一世穷”!
母亲出身书香门第,深知文化与知识的重要性,所以就是再苦再难也要坚持我们几个儿子读书识字,我们弟兄有五人都上完了初中以上,只有二哥一人,因为当时家庭需要劳动力,早早的就辍学在家,帮助母亲挣工分以补贴家用。其实二哥在校时学习一直很好,为二哥上学之事老师曾登门说服母亲,可因为当时需要劳动力,二哥相应较大一些,家庭重担也只有交予二哥承担。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成了母亲一生的缺憾,每当二哥有一点什么错事,母亲就认为是他读书少的缘故,一直到生命弥留之际还在叮咛着我们,要我们多帮助二哥,每每想到这些都让我止不住的泪水长流!
母亲的一生勤劳朴实,虽然,改革开放以后,我们一个个都长大成人,生活都过得很好,但母亲不管是在那个孩子家里,饭桌上只要看到有抛洒剩饭,母亲就会当场批评,从不迁就。衣服有旧的穿着,只要不烂,从来不让去买新的更别说去买名牌的了。让我们牢记过去不能忘本。要年年防旱,夜夜防贼。
我有一辆红旗牌轿车,都开了快十年了,有一次我说要换部新车,母亲知道后就说我“换什么车?你这红旗车就挺好,毛主席、林彪当时不就是坐的红旗车吗?我就喜欢这红旗车!”就因为母亲这一句话,这辆红旗车一直陪伴了我十三年。母亲去世已经三年了, 每每想到母亲的时候,母亲的音容笑貌就会涌现在我的眼前,母亲的言传身教一直指引着我成为我做人处事的原则和根本!
母亲——儿子想您啊!
母亲——我挚爱的第一个启蒙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