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艾滋病感染者的八年抗争

2014-04-29 19:06
凤凰资讯报 2014年35期
关键词:晓峰李虎小何

2014年8月6日,李虎走了。上百人来为他送行,从亲人朋友到医生护士,还有很多素不相识的艾滋病感染者。朋友孟林说:“这在感染者里是很少见的。”更多时候,艾滋病感染者的离去显得寂寞无声:一两个亲人来到医院又匆匆离去,生怕让旁人知道;有的,则被停在病区旁的太平间里,至死无人问津。

活着的时候,李虎总是说:“艾滋病人需要的,不过是平等的健康生存权而已!”他相信北京地坛医院王克荣护士长的话:“艾滋病只是一种病毒,不是一颗子弹。”

为了这份平等,他抗争了8年。

2006年,李虎被确诊携带艾滋病病毒。他从天津赶到北京,找到中国艾滋病毒携带者联盟的创建者孟林。“只是问问医疗上的知识。”孟林说,“但心里应该也是害怕了,不然不会从天津找过来。”

没过多久,李虎从“求助者”变成了“救助者”。李虎筹建起天津海河之星感染者关爱工作组。为了筹钱,他关了公司,把难得的特种经营执照转让出去,他和恋人几乎倾尽全力。“去酒吧、公园发放安全套,去每个疾控中心散发名片。”恋人小何回忆道。有感染者求助时,因为没有办公室,夏天在公园里见面,冬天只好约肯德基或者校区楼道里,“为此还被居民当坏人报警”。好不容易有了办公室,他和工作人员剪了“我们的家”四个字贴在墙上。此时与他们经常联系的感染者,从8个增加到128个。

工作中,他发现了比艾滋病更可怕的“顽症”:无处治病。

一位刚刚办理住院手续的感染者,因为查出HIV阳性,立即被要求转院;另一位感染者,尽管腿部已经发生溃烂,没有医院收治。李虎本人也遭遇过拒诊,在一次阑尾炎手术后,医院拒绝给他继续输液。李虎的微博里,常常见到被拒诊的患者的求救微博。这些求救,往往会引发一场骂战。他不得不一次次找相关部门。“有一次,我们一起到信访办提交材料,一听说有艾滋病,当时屋里的几十个访民一下全跑了,接待人员犹豫半天,也不肯伸手接装材料的牛皮纸袋。”小何回忆。

在小何眼里,李虎的24小时,早已没有工作与生活的区分。大年三十,李虎也只有一顿年夜饭的功夫可以真正休息。等夜里爆竹声四起,李虎的手机又会响起来,听筒里传来呜呜的哭声。那往往是有家难回的艾滋病感染者,想找一絲稀有的慰藉。

临走前的一年里,李虎因严重的皮肤过敏住院,他的电话依然没有清静的时候。李虎停不下来。他还惦记着“晓峰事件”的审理进展。

2012年,因感染艾滋病,罹患癌症急需手术的晓峰被多家医院拒诊。走投无路的晓峰找到李虎,要求维权。李虎说:“现在最紧要的不是维权,而是保命。”他修改了晓峰的病历,隐瞒了HIV阳性的事实,把晓峰成功送进了手术室。然后,他发出一条微博,公布了一切。

舆论瞬间哗然。李虎被几乎一边倒的批评声推上了风口浪尖。尽管不久之后,他递交给李克强的“感谢信”,勉强消解了公众对“晓峰事件”的非议,但事件并未因此完全结束。2013年年初,晓峰将拒诊医院告上法庭,至今仍无回音。 在最后的日子里,李虎反复叮嘱律师要把案子“跟进下去”。渐渐地,他什么也无力顾及。6日凌晨3时22分,李虎的心脏停止了跳动。

事实上,很少人知道他的真名。“只是个名字而已。”他曾说。在“晓峰事件”后不久,李虎曾接受了中央电视台《面对面》栏目的采访。镜头前的他压低了棒球帽,戴着墨镜。被问及为什么做这一切的时候,李虎说:“我觉得我无法漠视生命的消失。”摘自《中国青年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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