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瑾瑜
【摘 要】红山文化作为史前玉器最为发达的文化之一,在中华文明起源的过超中占据着极其重要的地位。其出土玉器中,鸟形象作为动物型玉器的重要组成部分,大量出现。本文的研究目的在于对红山文化中鸟形象玉器进行研究,透过表象,进一步探索红山文化在宗教、精神观念方面的传承与衍变。
【关键词】红山文化;鸟形象玉器;宗教观念
红山文化最早发现于1921年,距今五千年至六千年左右,是中国北方地区新石器时代中最早被认识的一种史前文化,主要分布在西辽河流域。其中,玉器文化发展最为发达。红山文化以其独特的玉文化特征,在中国史前玉器发展历程中占据着显著的地位。
红山文化玉器造型独特,自成体系。成批出土的玉器中,动物造型较多。其中,鸟形玉器遗存相当丰富,基本出土于大型墓葬。其鸟形象基本为玉鸮和玉鹰的圆雕,基本不见玉器纹饰的表现形式。圆雕造型多呈方形或长方形,多双翅平展作飞翔状,线条简单明快。头部少有雕刻圆形眼睛,一般在背面均有横穿的一对圆孔。造型较为写实,以素面居多,线条简单形象,风格质朴浑厚,是对鸟类最原始最真实的表现。由此推测,古人在制作玉鸟时是努力让“鸟”更加实体化,是对鸟本身的一种崇拜,表现了原始的自然崇拜观念。
红山文化时期,制玉技术得到了长久的发展。鸟形象玉器通体抛光,表面光滑细腻。钻孔技术出现,并大量运用起凸技术与阴刻纹,这在鸟玉雕的穿孔特点、眼部和尾部的刻画上均有所体现。同时,在玉器加工时工匠充分利用了玉材的自然属性,形成了红山文化鸟玉雕浑厚的艺术风格。i
红色文化玉器中最引人争议的一类玉器莫过于 “勾云形玉器”。国内外对红山文化勾云玉佩的研究,最困难的方面莫过于对这种器物的定义。辽宁省考古研究所的红山文化研究专家郭大顺所说:“红山文化玉器中变化最多也最难琢磨的玉器是勾云形玉器。”ii对此器的象征解释,有云形说、饕餮说iii、龙形说iv、兽面说、鸟兽合体说v以及多种动物缠绞和咬斗形说vi、玫瑰花说vii和神目说viii等等,可谓众说纷纭,无法定夺。纵观所有出土的勾云形玉器,最为突出的共同点是都有一双巨大的漩涡形眼睛,尖勾喙,立毛角,视觉感强烈。这些鲜明的特征都会让人不由自主地联想猫头鹰这种生物。学术界在很久之前就提出过猫头鹰说,观点主要来自东北学者田广林先生。他在《红山文化“勾云形玉佩”的再解读》ix中认为,所谓勾云形玉器,其实和“云”没有什么关系,被广泛误解为云形或者牙齿形的器物,原是表现鸟类羽翅的一种雕刻风格,这当然也和“勾云”无关,故不应称勾云形玉器。x徐强也在同一年对勾云形玉器做出类似的图像学辨析,不过并没有提出具体的鸟类原型:“所称为勾云者,实为鸟兽之首。器中双旋纹为鸟首,器两端为羽翅,下端为尾。”xi红山文化出土的众多玉鹰和玉鸮圆雕,是红山先民宗教观念里对鸮崇拜的体现,勾云形玉器猫头鹰说的提出正与这种思想观念相辅相成。
红山文化位于辽河流域,属于农业和采集、狩猎、渔猎相结合的混合型经济形态。发达的经济形态促使定居文化出现,推动了玉器行业的兴起。独特的经济形态决定了红山先民对自然环境的极大依赖性。而自然环境多有不可测性,相比之下,原始人类的力量十分弱小。在面对夜晚的恐惧和自然的灾难时,他们往往会把拥有某种特定能力的动物当作自身的崇拜之物,希望能获得他的力量,战胜自然的阻碍。在原始先民眼中,猫头鹰是身边长期存在的鸟类,拥有敏锐的视力和极强的捕猎能力,擅长夜间活动,是自由、勇敢和力量的化身。红山文化先民希望通过对猫头鹰的崇拜,能够获得与自然相抗衡的能力,从而将猫头鹰作为主要的图腾之一。
红山文化中,鸟形象玉器的大量出现也与北方萨满教文化密切相关。萨满教是一种长期存在于北方广大区域的原始宗教形態。“万物有灵”论是萨满教的核心观念,认为自然界的一切都是神灵,各有职责。目前我国考古学界,特别是北方考古学界,已经在理论实践中将萨满教作为文化本源,在萨满教的基础上对原始文化中的出土器物进行宗教分析。
在萨满文化中,鸟作为传递天地讯息的神灵,承担着人与神之间互相沟通的职责。在萨满教发展史上,鹰能够成为萨满职业的象征,与红山文化的狩猎性质密不可分。在萨满观念中,萨满要在天地之间进行飞行并传递信息,而鹰可以帮助萨满实现这一宗教活动。张光直先生认为中国巫师的通天手段的第二个工具就是不同的动物。“在原始民族的萨满教里,动物是通天的一个重要的手段,动物本身作为牺牲,它的灵魂就是巫的助手可以帮助巫师升天入地”。xii红山文化中,鸟形玉雕上牛鼻式穿孔或贯通孔的出现,就是鹰作为信息神的作用象征。通过穿孔,可以将鸟形玉雕悬挂在萨满的衣物上,带领萨满在宗教活动中进行通天交流。这是红山文化鸟形象玉器的基本属性。
注释:
i王炜.红山文化与良渚文化玉器的比较研究[J].北方文物,2003(3).
ii郭大顺.红山文化考古记[M].沈阳:辽宁人民出版社,2009:77.
iii李缙云.谈红山文化玉佩饰[N].中国文物报,1993-4-25(3).
iv韦正,郝明华.玉勾云形器小考[J].华夏考古,1999(4).
v陆思贤.“勾云形玉佩”的形状结构及寓意的思想内容[A].内蒙古东部区考古学文化研究文集[C].北京:海洋出版社,1991.
vi曹铁宏.辽河上游史前玉佩灵性分析[J].内蒙古文物考古,2001(2).
vii郭大顺.红山文化考古记[M].沈阳:辽宁人民出版社,2009:78.
viii王仁湘.玉眼:勾云形玉佩的定式和变式[N].中国文物报,2001-7-22(7).
ix田广林.红山文化“勾云形玉佩”的再解读[J].北方文物,2005(2).
x田广林.中国东北西辽河地区的文明起源[M].北京:中华书局,2004:232.
xi徐强.红山文化古玉精华[M].北京:蓝天出版社,2004:254.
xii张光直.青铜挥麈[M].上海文艺出版社,2000.
【参考文献】
[1]张光直.青铜挥麈[M].上海文艺出版社,2000.
[2]田广林.中国东北西辽河地区的文明起源[M].北京:中华书局,2004.
[3]徐强.红山文化古玉精华[M].北京:蓝天出版社,2004.
[4]郭大顺.红山文化考古记[M].沈阳:辽宁人民出版社,2009.
[5]陆思贤.“勾云形玉佩”的形状结构及寓意的思想内容[A].内蒙古东部区考古学文化研究文集[C].北京:海洋出版社,1991.
[6]李缙云.谈红山文化玉佩饰[N].中国文物报,1993-4-25(3).
[7]韦正,郝明华.玉勾云形器小考[J].华夏考古,1999(4).
[8]王仁湘.玉眼:勾云形玉佩的定式和变式[N].中国文物报,2001-7-22(7).
[9]王炜.红山文化与良渚文化玉器的比较研究[J].北方文物,2003(3).
[10]田广林.红山文化“勾云形玉佩”的再解读[J].北方文物,200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