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汇重复在《师傅越来越幽默》及其英译本中的应用

林凡欣

【摘 要】词汇重复是语篇衔接中的重要机制，本文采取定性与定量的研究方法，分析莫言中篇小说《师傅越来越幽默》及其英译本中的词汇重复衔接手段。本文最终得出结论，汉语中词汇重复的使用频率高于英语，在翻译汉语词汇重复时，可采用转换、重现、省略、添加的方法。

【关键词】词汇重复；对比研究；定量分析

【中图分类号】H059 【文献标识码】A

一、引言

翻译涉及源语语篇与译语语篇之间的转换，其中，语篇与非语篇的区别在于语篇性，保证语篇性的一个重要条件是衔接。韩礼德和哈桑在其著作《英语的衔接》中做过统计，指出词汇衔接占各类语篇衔接手段的48%[1]，此后，有学者进一步指出词汇重复是在汉英语篇中普遍存在的机制。《师傅越来越幽默》是2012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莫言的中篇小说，作品以其通俗的语言和戏剧性的结局引起读者的广泛关注。2000年，该作品由中国著名导演张艺谋改编成电影《幸福时光》，2001年，美国著名翻译家、汉学家—葛浩文，将其翻译成英语并在美国出版，引起巨大反响。衔接理论自韩礼德提出之后，在语言学界的研究已进行得比较深入，但在翻译领域的应用还不多，没有形成系统的方法。对词汇重复的研究，语料大多不是来自同作者的完整语篇，也没有采取定量研究方法。因此，有必要选取一部作品对其中的词汇重复做系统的研究。

二、词汇重复

词汇衔接是指通过词汇选择来取得语篇衔接的效果。Hoey （1991） 指出，词汇衔接是主要的语篇衔接手段，并将其分为九种类型，其中词汇重复占主导地位[2]。在《英语的衔接》一书中，韩礼德将词汇衔接分为复现和同现，复现指一个词汇项目回指另一个与之有相同指称的词汇项目，包括重复、同义词（近义词）、上位词、概括词[1]。词汇重复，顾名思义，指具有同样语义、同一形式的词汇在同一语篇中反复出现，有时重复的词汇可根据语法要求做细微调整。

三、个案分析

[1a] 吵闹声停止了，众人的表情都有些呆。切诺基也有些呆，喇叭声停了，发动机喘息着，车辆的排气管喷着气…[3]

[1b] The clamor died down as dazed expressions showed on the peoples faces. The jeep looked a little dazed too， its horn suddenly silent， the engine sputtering， the tailpipe spitting out puffs of exhaust.[4]

在汉语原文中，“有些呆”重复两次，把众人与切诺基联系起来，从而使前后两个句子衔接起来。英文中，译者相应地保留了重复的衔接手段。重复有特定的修辞效果，能起到强调的作用，通常，译者为了保留特定的文体效果，会重现原文中的重复衔接手段。

[2a]“你这是让师傅去耍死狗！”

“到了这时候，也只有耍死狗一条路了…”[3]

[2b] “Are you asking me to go put on an act？”

“What else can you do？...” [4]

“耍死狗”是特定的方言，耍赖的意思，重复在汉语中经常出现，且口语化的词汇重复不会产生冗余之感。然而，在英语中没有对应的表达方式，译者根据其字面意思将其译出，在第二次出现时，将其省略。在翻译文化负载词时，若没有对应的表达方式，译者可以省略重复衔接手段。

[3a]他和徒弟下了车，跟在后边，帮表弟推着摩托绕来拐去地缓慢前行。到了墓地边缘，他们不得不把车停了下来。[3]

[3b] Old Ding and his apprentice climbed down off the three-wheeler and pushed it down the road. When they reached the edge of the cemetery， they have to leave it before going any farther. [4]

原文中重复出现“车”，同一词汇表达将前后两个句子联系起来。译文采用指称的衔接手段，用 “it”指代上文出现的名词，这是因为英文为避免重复通常采用指称来指代同一物体。因此，在将汉语重复翻译成英语时，可采用转换的方法。

[4a] 那个提着电喇叭的上了点年纪的警察，举起喇叭喊了几句话，让工人们散开，工人们就顺从地散开了。[3]

[4b] One of the cops， who was getting along in years， raised the bullhorn to his mouth and ordered the workers to disperse， which they did. [4]

原文中重复“散开”表明工人们的动作与警察指令的一致性。译文采用替代的衔接手段，用 “did” 取代前句中的 “disperse”，避免了重复带来的罗嗦之感。在汉译英中，可将词汇重复转换为替代。

[5a]“丁师傅，吃草莓！”

“丁师傅，吃西红柿！”

“丁师傅，吃胡萝卜！” [3]

[5b] “Have some strawberries， Ding Shifu！”

“How about a tomato， Ding Shifu？”

“Try one of my carrots， Ding Shifu！” [4]

漢语中口语化的词汇重复形象地表明了乡亲们对丁十口的态度。译文采用近义词来避免词汇重复，增强了词汇表达的丰富性。因此，可将词汇重复转化为近义词。

[6a]“天桥上同样聚集着摆地摊的小贩，小贩们多数都顶着一张下岗的脸。” [3]

[6b] The bridge too was crowded with little stalls， each one manned by a peddler， who had the look of a laid-off worker. [4]

汉语中，第一句话的宾语转变为第二句话的主语，重复的名词将两个句子衔接起来。译文采用定语从句，人称代词描述前面出现的先行词，同样可以取得衔接的效果。

[7a] 后来，厂长坐着红色的桑塔纳来了，市里管工业的马副市长坐着黑色的奥迪也来了。[3]

[7b] Before long， the factory manager drove up in his red VW Santana， followed by the vice mayor for industry in a black Audi. [4]

中文用并列的句式和词汇重复达到衔接的效果，译文采用语法手段，转换为过去分词作状语的形式，同样将两个句子联系起来。例[6]和例[7]表明英语是语法型、形合的语言，汉语是语义型、意合的语言，英语通常以语法为框架，将一系列小句层层嵌套成复杂的句子，进而达到化零为整的效果，汉语中尽管多流水句，但形散神不散。

四、定量分析

本文选取《师傅越来越幽默》第一章和第十章作为定量分析语料。第一章作为文章的开篇，是作者匠心独运的地方，译者在翻译时也格外注意开篇，因为读者往往通过阅读第一页来确定要不要继续阅读。第十章是小说的高潮，悬念在这一部分揭开，是小说尤为精彩的部分。因此，作者选取这两章作为研究对象。

研究方法如下：本文作者首先阅读原文，采用首字母大写加阿拉伯数字的方法，如R1，R2，R3等，统计原文中重复衔接手段的数量。第二，作者通过同样的方法统计译文中重复手段的数量。第三，对比中英文，找出衔接手段转换方法的数量。

定量分析如下：通过第一、二步，作者发现，中文中有59处词汇重复，英文中有31处，汉语中词汇重复使用频率要高于英语，这对译者的启示是，在将汉语中的重复翻译成英语时，要采用多种翻译手法。通过第三步，作者统计出翻译方法的数量，见下表：

表4-1 重复衔接手段翻译方法的数量及比例

在以上四種翻译方法中，转换法有32处，所占比重最高，为54.2%。重现有18处，所占比重第二。省略的有5处，占8.5%。添加所占比重最小。

以上数据及分析对翻译的启示如下：第一，汉语中重复的使用频率较高，在汉译英时，可将重复转变为其他衔接手段，如指称、替代、同义词以及其他语法手段等。第二，汉语中的重复若是表达特定的文体效果，译者可保留重复的衔接手段。第三，对文化负载词或者汉语特有词汇，汉英翻译时可将其省略。第四，在很少的情况下，为加强语气，起到强调的作用，可在英文中添加重复手段。

五、结语

本文是对汉英语篇翻译从词汇重复角度作的对比性研究。分析结论如下：第一，在汉译英时，词汇重复若是表达特定的修辞效果，要保留衔接手段；第二，由于汉英重复手段使用频率的不同，要适当地将词汇重复转变为指称、替代、省略、同义词、近义词或者其他语法形式。

【参考文献】

[1] Halliday， M. A. K. & Hasan， R. Cohesion in English [M].Beijing： Foreign Language Teaching and Research Press，2001.

[2] Hoey， M. Patterns of Lexis in Text [M]. Oxford：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1991.

[3]莫言.师傅越来越幽默[M].北京：解放军文艺出版社，1999.

[4] Howard Goldblatt. Shifu， Youll Do Anything for a Laugh [M].New York： Arcade Publishing， 20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