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露西组诗”看华兹华斯的诗歌美学

2014-04-17 08:14:30陈丽敏
佳木斯职业学院学报 2014年3期
关键词:华兹华斯露西组诗

陈丽敏

(天津外国语大学滨海外事学院 天津 300027)

从“露西组诗”看华兹华斯的诗歌美学

陈丽敏

(天津外国语大学滨海外事学院 天津 300027)

威廉·华兹华斯是英国浪漫主义诗歌的主要先驱和集大成者。他的诗歌在语言上一改以往英国诗坛晦涩难懂之风,清新、质朴、自然、纯净,实现了深刻思想、真挚感情与朴素语言的完美结合,体现了高超的美学价值,对现代诗歌产生了重要的影响。本文将以五首“露西组诗”为研究对象,从诗歌的美学基石、灵魂、空间和技巧四个角度,来探析华兹华斯那完美和谐、意境深远的诗歌美学。

浪漫主义;自然;诗歌美学

“露西组诗”是英国浪漫主义诗人、“湖畔派”重要成员之一威廉·华兹华斯的重要诗歌作品,一共有五首,创作于1798到1801年诗人短暂旅居德国期间。这五首诗是华兹华斯众多诗篇佳作中,风格突出、意境深远的典范。诗人的创作初衷,并不是要刻意写组诗,只是在1850年,诗人离世之后,学术界才开始普遍认同这五首诗的内在联系。虽然,它们描写的主题不尽相同,但在风格上和美学特征上却一脉相承,集中体现了华兹华斯作为浪漫主义诗人独特的诗歌美学。宁静秀丽的自然之美和真挚的人性之美交相辉映,情感、爱恋、思念、死亡都消融在宏大深邃的自然中,意境纯粹而又唯美。分析“露西组诗”的诗歌美学,可以从以下四个层面入手:

一、诗歌的美学基石——情感

1798年,诗人旅居德国,与志同道合的朋友柯林律治暂时分开,经济拮据,虽然妹妹多萝西的陪伴让他能获得稍许的情感支撑,但是,两人的关系也一度紧张。在这种苦闷中,他完成了“露西组诗”的创作,把内心所有的情绪都消融在优美的诗文中。

在这五首诗中,“我”独留人世,静静缅怀那已然离去、归化自然的爱人。在第一首《我有过奇异的心血来潮》中,情人娇美如六月的玫瑰,草地沐浴着皎洁的月光,快步疾驰的马背上,载着迫切想见到爱人的“我”,可是相会的甜蜜霎那间就被悄然下坠的月轮打破,倘若露西也会飘然离世呢?明月的圆缺遵循着自然的常道,人间的生死印证了世事的无常。在第二首《她住在人迹罕至的地方》中,这个平凡的女子,宛若布满青苔的岩石旁、那一株芳香自知的紫罗兰,悄然生长,悄然凋谢。也许,对别人来说,她的生与死都无关紧要,但对“我”却是一个天地异变。从此,思念更深,触之更痛。在第三首《我在陌生人之间游走》中,诗人对露西的思念,更是被升华到对故土的怀念。那炉火边轻摇纺车的女子不见了,长眠在英格兰夜色笼罩的林园中,念她若念祖国,魂牵梦萦。在第四首《三年里晴晴雨雨她成长》中,那美丽清雅的女子化作造化的娇宠,或畅游于绿地山间,或闪烁在浩瀚星空,独留下一片思念的荒原,寂寥无声,往日的欢情永难追,再难回。在第五首《昔日,我没有人间的忧惧》中,露西摇身变成自然的精灵,超然于生者的一切情感之外,与大自然融为一体。

五首诗均以思念为主题,这种人性中最美妙的情感,成为贯穿“露西组诗”始终的美学基石。思念,可以是默默地,不必痛哭失声,不需要任何张狂的形式;思念可以是柔柔地,不必肝肠寸断,不需要哪怕一点放纵的表现。它也许只是梦中朦胧的草原、简陋的小屋、美丽的倩影。一旦思念被生死阻断,“我”的心从此忧伤而沉重,故而,五首诗无一例外浸透着挽诗般的忧郁。恰是这种思念,赋予诗文真切的生命感,让冷冷的文字,有了一种打动心灵的力量。

早在与柯林律治共同出版的《抒情民谣集》中,华兹华斯就反复强调诗歌的抒情功能。在他看来,诗人就是一个与人对话的人,有着相较于常人更鲜活的情感、更多的热诚和柔情,对人的本质有更深刻的认识,灵魂更富有深度[1]。由此可见,在诗歌创作主体上,华兹华斯认为最不可或缺的就是情感。所有优秀的诗歌作品都是强大内心情感的自发流动。但是,这种情感必须经过冷静的沉淀,并在不断的回忆中加以提炼,把这种内在的感情加以外在化,从而使其更具有艺术的美感[2]。在他的推动之下,诗歌的创作抛却了18世纪新古典主义的理性,无感情,又回归到了抒情的本源之上。“露西组诗”中所描摹的自然无疑是美的,但如果没有真挚的情感做基石,这种美也只是一种朴素的美。情感好比是笼罩在秀美山峦上的月光,让自然之美闪烁着华彩。

二、诗歌的美学灵魂——女性

露西纯真安静的天性和秀美的身影,彰显女性细腻温婉的美。而“露西组诗”中一切诗意的想象都围绕在这个女子身上。深受英国浪漫主义影响的美国诗人、文学评论家爱伦·坡在《创作的哲学》中明确提出,死亡是最为悲郁的主题,当其与美结合得最紧密的时候,才最富诗意,因此,一个美丽女子的死亡毫无疑问是天下最富诗意的主题。而且同样不可置疑的是,最适合讲述这种主题的人就是一个痛失佳人的多情男子[3]。若从这个角度来解读华兹华斯的“露西组诗”,的确非常契合,但华兹华斯不同于爱伦·坡的地方在于,坡的诗歌弥漫这一种紧张的恐惧,而华兹华斯则致力于达到平静的超然。

在第一首中,黯然下坠的明月,预示了露西终将悄然离世。第二首和第三首则从不同的角度表达了对她的深切怀念。最后两首中,露西的芳魂归化自然,变成了天地之灵,与星月共依,和大地同眠,于是,思念的苦痛融化在对自然之美的安静凝视之中。

关于露西的身份,学术界一直存在着诸多争议。也许在她的身上,的确有华兹华斯生活中很多女性的影子,比如他的爱人或追随左右的妹妹多萝西。但是,露西出现在这组诗中最大的意义,则是诗歌的美学灵魂,是诗人灵感的缪斯,是想象、表达的最终归宿,也是构筑一切美学意境的必要前提。苏格拉底认为: 灵魂与肉体是对立的,消除二者对立的唯一方法就是牺牲肉体从而使灵魂得以升华。华兹华斯用质朴、柔性、优雅的文字,静静地思度那种怀念的伤感,那个美丽清雅的女子幻化成夜空闪烁的星辰,于是,思念的痛被一点一点地晕开,铺陈在天地之间。

三、诗歌的美学空间——自然

自然在华兹华斯的诗歌中,发挥着重要的功能,有着深厚的美学寓意。在“露西组诗”中,“我”对爱人的殷切思念,总是被放置在自然秀美的风景中。无论是星空下露西栖身的小屋、渐行渐没的明月、人迹罕至的溪流之畔、夜色笼罩的英伦林园,还是那溢满芳菲的乡野田间、星光闪耀的苍茫夜空,都无一不展示了大自然的醉人之美,营造出诗歌美轮美奂的意境。这五首诗,层层递进,完美表达了华兹华斯颇具浪漫主义气息的独特自然观。

首先,可从华兹华斯自然观的形成来理解这种自然观的独特性。幼年的家庭不幸,养成了诗人敏感的天性,成长的孤独让他从小就向往自然,对自然产生了敏锐观察力和感悟力。成年之后,他曾经狂热地支持法国大革命,但是革命形式的急转直下,让他对资本主义道德文明倍感失望,情愿归隐田园,远离人的社会,迁居到英国北部的湖畔地区。把自己变成了完全意义上的“自然之子”。并且开始逐渐接受卢梭在《论科学与艺术中》表达的自然哲学:“一种最高的全智全能的东西,给宇宙的生命以最初的动力,规定一切东西的规律,这就是上帝或自然。[4]”卢梭提出要回归自然,提倡自然道德、自然教育。在卢梭看来,真正的美源于自然,作用于人的感官,激发起人们内心的真挚情感和道德良知。回归自然就是返璞归真,回到自然环境的优美之中,回到自然情感的真纯之中。

其次,可从华兹华斯的诗歌来理解其自然观的独特性。他的自然观独具美学价值,这一点在“露西组诗”中得到了最完美的诠释。在他看来,与人类社会相对立的自然是真、善、美的化身;大自然无处不有上帝的精神存在[5]。而大自然本身是神性和理性的最佳结合,因而是人类最好的陪伴,蕴藏着一种拯救灵魂的神秘力量。而诗歌的创作,就成为他追寻这种神秘力量的最佳途径。“我”因思念而生的内心苦闷,对生死的忧惧,都无一不在大自然理性的启示和安抚中,一点点消散。终于,在“人与自然同化”的超然感受下,心灵的宁静渐渐取代所有负面的情感,形成一种最唯美的诗意境界。

四、诗歌的美学技巧——意象层面的数与量

意象是客观物象经过创作主体独特的情感活动而形成的一种艺术形象。简单地说,就是寓“意”之“象”,就是用来寄托主观情思的客观物象,也就是融入诗人思想感情的“物象”,是赋有某种特殊含义和文学意味的具体形象。因此,可以说,意象是诗人内在感情外在化的重要手段。“露西组诗”中充满了各种各样的意象,华兹华斯独具匠心地以数与量的并置和反衬,营造出独特的美学意境。

这里所说的数与量指得是单数与复数,小量与大量。纵观五首诗歌,这种共性贯穿始终。单数类的小量意象有:第一首中的“a rose in June”、“an evening moon”、“a cottage in the wide lea”;第二首中的“a maid”、“a violet”、“a mossy stone”、“a fair star”;第三首中的“an English fire”;第四首中的“a lovelier flower”以及第五首中的“a thing that could not feel the touch of earthly years”,都属此类。“一朵玫瑰、一轮明月、一个女子、一株紫罗兰、一个布满青苔的岩石、一颗美丽的星星、一个壁炉、一枝更加美丽的花、一个再不能感受世间岁月流转的小东西”,每一个存在都是那样的简单,却充满了丰富的内涵。在华兹华斯的美学世界里,恰是这类微量的意象,更加有利于完美意境的营造,是诗歌美学层面最醒目突出的个性,最能体现诗人精雕细琢的艺术构思。

复数类的大量意象则更加普遍,“strange fits of passion”、“sweet dreams”、“untrodden ways”、“lands beyond the sea”、“bowers”、“floating clouds”、“motions of the storm”、“stars of midnight”、“rocks, and stones, trees”。 诗人借用这些复数类的意象,表现了人性情感的复杂、梦境的交错、自然的宏大。

从整体上来说,单数意象和复数意象,小量意象和大量意象的并置与反衬,作为一种独特的诗歌美学技巧,完美体现了个体事物在大自然中的渺小,以及大自然包容一切的仁慈[6]。自然用广阔的胸怀包容着一切,人与人的情感同样是微妙的存在。随着露西魂归自然,所有微妙的个体都不再单独存在,而是与自然神交共化,具有独特的艺术魅力。

[1]伍蠡甫.西方文艺理论名著选编[М].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86:125.

[2]王洁群.论华兹华斯的情感范畴[J].四川外语学院学报.

[3]李正栓.英美诗歌教程[М].北京:清华大学出版社,2004:101.

[4]卢梭.何兆武,译.论科学与艺术[М].北京:商务印书馆,1963:9.

[5]王佐良.英国浪漫主义诗歌史[М].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91:65.

[6]杨德豫.湖畔诗魂——华兹华斯诗选[М].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90:1068.

Wordsworth's poetic aesthetics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the "Lucy poems"

Chen Li-min
(Binhai Foreign Affairs School of Tianjin Foreign Language University, Tianjin, 300027, China)

William Wordsworth is the pioneer and the main representative of British Romantic poetry. His poetry in the language instead of English poetry obscure wind, fresh, simple, natural, pure, realize the perfect idea, sincere feelings and plain language combination, embodies the superb aesthetic value, has an important influence on modern poetry. This paper will take the five "Lucy poems" as the research object,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aesthetics four cornerstone, the soul of poetry, space and skills, of Wordsworth the perfect harmony, artistic conception aesthetics of poetry.

romantic; nature; poetic aesthetics

I106.2

A

1000-9795(2014)03-0070-02

[责任编辑:董 维]

2014-01-14

陈丽敏(1981-),女,河北邢台人,讲师,从事英语语言文学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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