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翌鸣 刘雁伶
校职过渡期(School/College/University to Work)指成年初期(18~25周岁),劳动力从学校进入劳动力市场所经历的社会角色转变时期,一般是指毕业年级和毕业后三年共四年时间。校职过渡期的经历,对劳动力形成积极正面的职业观念、掌握熟练的职业技能、构建切实可行的从业计划和远大的职业理想都具有至关重要的意义,所以这一时期的职业辅导需求一直保持旺盛发展的态势。本文简单介绍了最近五年(2009—2013年)大学生校职过渡期职业辅导研究领域的最新成果,并就国内大学生校职过渡期职业辅导的理论和实践发展提出建议,以期对国内大学生职业辅导的发展有所裨益。
近五年来,校职过渡期大学生职业辅导研究重视影响其校职过渡的因素研究,同时在职业决策和职业适应力等领域取得突破性进展。
1.影响校职顺利过渡的因素研究。内省智力是加德纳提出的多元智力中的一种,指一个人对自己的能力和局限的精确认知。研究发现,内省智力与择业困惑之间存在显著的负相关,即内省智力较差的大学生往往遇到较高的择业困惑,无法确定什么工作适合于自己。Benjamin在2013年指出,可以通过测量学生的关键思维技能(包括分析能力、数据推理能力、问题解决能力和写作能力),让学生、老师和企业了解学生的优势和局限,提高学生的内省认知。父母的职业兴趣会影响大学生的就业方向:如果父亲(母亲)有实际操作型的或研究型的职业兴趣,那么儿子(女儿)也很可能有相同的职业兴趣,但如果母亲有艺术型的职业兴趣,儿子而非女儿更可能有艺术型的职业兴趣。个人职业目标的性质与感受到的压力之间存在较紧密的联系:如果校职过渡期大学生觉得自己的目标是重要的、可达到并正在逐步实现过程中,他感受到的经济和工作压力相对较小。职业阶段、职业流动性,指个人为了一份工作从一个城市迁移到另一个城市的意愿,和薪金之间关系密切,研究发现流动性高的个人比流动性低的个人赚取了更多的薪金,特别是在就业的初期,更高的薪金增强了毕业生的职业认同感,并对毕业生建构远大的职业理想有帮助。
近五年校职过渡影响因素研究强调了个人能力、人格、家庭因素、职业目标和职业流动性对大学生顺利完成校职过渡的影响,但较少关注企业文化、同事关系、竞争与合作等外部因素的影响。
2.校职过渡期的职业决策研究。帮助学生形成恰当的职业决策一直是大学生职业辅导的核心内容之一,职业决策的研究以明确学生的职业决策困难和帮助学生解决困难为主要内容。在明确学生的职业决策困难方面,关注择业者内部特征的“与情绪和人格相关职业决策困难量表”(简称为EPCD)的开发受到研究者的关注。EPCD量表可以测查悲观情绪、焦虑、自我概念和同一性三类决策困难。一项历时三年的纵向研究对EPCD量表中三类困难的跨时间一致性做了实证比较,发现焦虑类困难的稳定性最高,其次是自我概念和同一性、悲观情绪;随着时间的推移,自我概念和同一性、悲观情绪困难都显著减小。
具体的择业情境这一外部因素也能够影响择业者的决策过程。Gati提出的“职业决策剖面模型”(即CDMP模型)融合了内部和外部因素共同描述职业决策过程。CDMP模型包括十一个剖面维度和一份职业决策剖面量表,认为择业者在十一个维度上存在差异,这些差异可以使用被试者在职业决策剖面量表上的表现来描述。十一个维度包括信息收集、信息加工、控制点、努力投入、拖延决策、做最终决定的速度、与人商议、依赖他人、取悦他人、渴望理想职业和妥协意愿,其中全面的信息收集、分析式的信息加工方式、内部控制、较多的努力投入、较低程度的拖延、快速形成最终决定、较低程度的依赖他人、高度渴望理想职业和较低程度的取悦他人更适合于形成职业决定。职业辅导教师可以依据来访者在CDMP量表上的表现,将毕业生的职业决策困难区分为特点鲜明的亚类,为不同来访者提供个性化的就业咨询服务:如相关研究显示,同样在与人商量维度得分很高的被试者中有一部分在取悦他人和依赖他人两个维度上的得分也很高,另一部分在取悦他人和依赖他人两个维度上的得分都很低,这说明重要他人对前者有很大的影响,择业者可能依赖甚至希望重要他人为自己做决定;而重要他人对后者的影响较小,择业者会与他们商量但最终由自己做决定。咨询师可以建议前者提高职业决策的自主性,自己为决策负责;建议后者注意与人商量的程度,过多和太少与人商量都不利于职业决策。
3.校职过渡期的职业适应力研究。职业适应力指为应对工作中可预见的任务及工作改变带来的不可预知的调整做好准备,可以用自我评析、环境评析、职业计划、职业决策和自动调节等五个维度的变化作为职业适应力发展的操作化指标。职业适应力被认为是员工在职场生存和获得成功的核心竞争力,是研究人员掌握和理解后现代职业发展的核心概念。有研究认为,职业适应能力建设研究应该取代职业决策研究成为现代职业理论和实践发展的核心内容。近几年的研究发现,30%左右的大学生在毕业一年后会遇到职业适应不良的问题,其中很多人不得不降低自己的职业目标。校职转换能力不足,指毕业生不具备足够的能力实现从学校环境向工作环境的转变,与职业适应力不强存在比较明显的关系:60%的校职转换能力不足者从事的是体力劳动,且将近一半的校职转换能力不足者的工作与他们的兴趣和能力特点不相匹配。这可能是因为企业对他们具有只能从事体力劳动的刻板印象,或者是因为企业不愿提供与他们的兴趣和能力相适应的工作支持。
学校职业辅导教师可以通过提高学生的正性情绪、个人能力意识和目标坚定性来增加学生的职业适应力;也可以和毕业多年的优秀校友、家长、企业责任人一起为学生提供关于工作情境的全方位信息,帮助学生积累工作经验,为可能的适应不良做好思想和能力准备。
1.明确职业辅导专业内涵。一直以来,职业辅导与心理咨询有相似的工作方式,职业辅导所使用的测量工具也大多是心理学家开发的,所以普通大众心目中的职业辅导与心理咨询有很大的重叠。但是职业辅导专业与心理咨询专业在多个维度上存在本质的差异:从服务对象上来说,心理咨询师的服务对象是心理疾病患者,而职业辅导的服务对象是健康的正常人;从服务目的上来看,心理咨询的目的是诊断、治疗和发展并重,职业辅导更重发展,希望帮助服务对象改变观念、发展能力,以追求人在职场的自我实现;从服务方式来看,来访者在固定的场所接受心理咨询服务,职业辅导可以在固定的场所进行,如大学生就业指导中心,也可以在实习基地、工作岗位和家庭中进行,提供职业辅导的人员可以是学校的专任教师,也可以是实习指导教师、职场成功人士、已就业的同学甚至是家人和朋友。所以有必要明确界定职业辅导的专业内涵,将其与心理咨询区别开来,纠正求助者、施助者、社会大众对职业辅导的错误观念。同时需要配套两个规范的完善:一是修订职业辅导职业规范,着眼于对职业辅导求助者和施助者双方的责任和义务作出明确规定,促进职业辅导工作正常、有序、高效地开展;二是完善职业辅导教师任职资格认证制度,逐步提高任职职格要求:职业指导教师不仅需要掌握社会学、公共关系学、组织行为学、职业法律法规等方面知识,还需要掌握一定的教育学、心理学知识和具体测量工具的使用方法,对民族和历史问题也要有所涉猎,以满足不同求助者的需要;在获取资格后职业指导教师每年还应该在不同的企事业单位见习1~2个月,以紧跟职业发展变化趋势,为学生提供切实有效、针对性强的职业辅导。
2.构建全面化的职业辅导体系。校职过渡期是大学生从学校进入工作岗位的关键时期,顺利完成校职过渡对毕业生树立正确的职业观念和远大的职业理想,对毕业生个人、家庭和社会的良性发展都有重要意义。为此,校职过渡期的大学生职业辅导不能仅仅是帮助学生就业,把学生推向社会,更应该构建全面的职业辅导体系,多方协力保证校职过渡的顺利完成。首先,辅导主体应全面化,应包括高校、家庭、企业和政府四方。高校应为大学生做好职前知识、技能和心理准备,并定期开展入职后跟踪,评估高校职业辅导效果;家庭应鼓励大学生按照自己的兴趣规划职业生涯,减少职业决策方面的限制;企业应依据每位大学生的优势来进行人员配置,并为新入职员工配备优秀的员工导师,指导其克服校职过渡期遇到的问题;政府应启动更多的专业职业辅导项目,如创业辅导项目、专项职业技能培训项目、职业适应和发展能力提高项目等,完善青年创业扶持政策和失业保障制度。其次,辅导主题应全面化。中国大学生寻求职业辅导的主题往往是如何获得一个工作,具体的问题多数集中在如何收集职位信息、撰写职位申请表和参加面试等内容。如果职业辅导只关注就业不关注职业发展,它对大学生的帮助就只能是片面和暂时的,全面的职业辅导主题应包括帮助解决短期的就业问题、指导落实中期的职业计划和修改完善长期的职业生涯规划;具体的咨询问题也应包括人格特质、能力、兴趣和潜力是否与职位拟合、如何做出合理的职业决策、如何发展个人的职业适应力以提高职业幸福感等。
3.深化个性化的职业辅导。前述关于内省智力、职业流动性、职业决策剖面模型、职业适应力的研究都表明,大学生独特的人格特质和能力结构会对校职过渡期的顺利完成造成影响。因此,大学职业辅导教师应该以大学生各自独特的人格问题和能力缺陷为基础,开展个性化的校职过渡职业辅导。职业辅导教师要对大学生的家庭背景、职业兴趣、能力结构、人格特质等内容有全面而清晰的认识,并为每位大学生求助者建立切实可行的辅导方案。在此过程中有两个因素可能会影响到个性化职业辅导的质量:一是分析求助者人格特质和能力结构的工具适用性不高。目前国内用于分析来访者人格特质和能力结构的测量工具大多修订自国外的问卷,这些问卷的跨文化适用性需要得到验证,如中文版职业决策困难量表的信度和效度比较低,中文版的“职业决策准备”这一维度对职业决策困难的影响未被观察到,外部因素比内部因素对中国人的职业决策影响更大。这些结果与使用英文版量表调查西方人的研究结果有很大不同,表明对国外成型问卷的简单修订并不能为中国人的职业辅导提供最佳的测量工具,职业辅导教师、教育学家和心理学家应该共同努力开发出适用于中国被试者的测量工具。二是现有辅导方法对少数族群和边缘人群的有效性还有待商榷。不管是近来逐步受到重视的霍兰德职业兴趣模型,还是经典的迈尔斯—布里格斯职业性格测试都适用于社会中的多数群体,提出的建议也迎合社会中多数群体的价值观,在少数族群中的适用程度不高;大多数的辅导方法也没有考虑到边缘人群的特殊需求,如有一部分职业适应不良者可能有功能性缺陷,需要医生和康复专家配合辅导;同性恋职业辅导求助者常感受到内外部的多重压力,很难获得职业指导师的理解。提高测量工具的适用性和辅导方法的针对性可以促进个性化职业辅导逐步走向深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