爵士乐衬词唱法(Scat Singing)和传统民歌衬词唱腔艺术简析

孙黄澍

(江苏第二师范学院音乐学院，江苏南京 210013)

一、Scat Singing的界定

关于Scat Singing解释和界定可以综合以下资料:《新格罗夫爵士乐词典》称之为“拟声唱法”，即一种爵士乐歌唱技巧，这种唱法用拟声的或无意义的音节来即兴演唱旋律。［1］(P.435)《大英百科全书》的解释是:“in music，jazz vocal style using emotive，onomatopoeic，and nonsense syllables instead of words in solo improvisations on a melody.［2］(在音乐里，爵士乐演唱风格中用有情感的、拟声的或是无实意的音节来代替歌词进行有旋律的即兴独唱)”;《高阶英汉双解词典》的解释是:“a type of jazz singing in which a singer uses their voice to make noises that sound similar to a musical instrument.［3］(一种用歌唱声音模仿乐器音色的爵士乐唱法)”;中文维基百科称之为“拟声吟唱”并解释说这是一种即兴的歌唱表演方式，通常运用一些随意的单字或无意义的音节发声演唱。拟声吟唱让歌手即兴唱出旋律和节奏，制造相当于独奏乐器的声音;［4］《英汉戏剧辞典》的解释是(演员忘记歌词时使用的)即兴填词歌唱表演或(爵士乐中使用的)富有感情的无意义音节代替歌词的即兴独唱，采用花腔唱法;［5］(P.679)《欧美流行音乐指南》则称之为“无意义音节发声法”和“无意义唱法”［6］(P.53)。综上，Scat Singing是一个综合的音乐表现手法和形式，即用人声来表现一段即兴音乐，或是对某一乐器音色的模仿，或是使某些无实意音节的连接，或者兼而有之，所以笔者倾向于将Scat Singing翻译为中文的“衬词唱法”。

需要说明的是，“衬词唱法”是对Scat Singing的一个中文翻译，而Scat Singing中所包含的意思远比“衬词唱法”这四个字所包含的要多。衬词唱法是一个综合的即兴音乐演唱艺术，包含了对演唱中歌词(对某些乐器声音的模仿或某些无实意音节)的选择和连接，以及演唱歌词时的声音音色选择和变化，以及演唱时音乐旋律的即兴创作和表演等多方面因素。关于衬词唱法的起源，有专家认为它起源于打击乐器音型转化的特定标记，也就是用不同的音节代表特定的节奏，这种实践在西非的音乐中很普遍。但是根据最早的录音的资料显示，衬词唱法在节奏、旋律和音节方面是相当自由的，这种技巧很可能开始于美国，开始于歌手对爵士乐器乐演奏中乐器声音的模仿。路易斯·阿姆斯特朗(Louis Armstrong)被称为“衬词唱法的创始人”，［7］(P.30)原因是他在 1926 年录制的Heebie Jeebies通常被认为是第一首运用衬词唱法的歌曲，衬词唱法的疯狂流行也是由于阿姆斯特朗的努力。但在这首歌之前已有很多其他的例子。如基因·格林(Gene Greene)的King of the Bungaloos。艾尔·乔森(Al Jolson)于1911年录制的 That Haunting Melody。还有基因·格林1917年的From Here to Shanghai、基因·罗迪米克(Gene Rodemich)1924年的Scissor Grinder Joe和Some of These Days等作品都是在路易斯·阿姆斯特朗的Heebie Jeebies之前出现的。说衬词唱法起源于歌手在演唱时忘记歌词的补救措施也许是对的，但是这种解释并不能说明衬词唱法所有的延续和发展。早先在乐手为歌手伴奏时，尤其是阿姆斯特朗为布鲁斯歌手Bessie Smith(贝西·史密斯)伴奏时，就经常在重复段采取人声即兴时的旋律。后来衬词唱法歌手在实践中形成了他们自己的个人风格。1930年代，摇摆爵士乐(Swing)主宰了美国流行音乐的大半个江山，早期爵士乐中深受布鲁斯影响的忧郁式演唱方法(如歌手Billie Holiday)早已不太适合这种欢快的舞蹈音乐了，正好衬词唱法的自由性和随意性符合了摇摆爵士乐活跃的个性，于是这种技巧性极高的即兴唱法，伴随着舞蹈，伴随着爵士乐传遍世界。其中的著名歌手有卡布·卡罗尔(Cab Calloway)以及埃拉·菲兹杰拉德(Ella Fitzgerald)等。［7］(P.6)埃拉用声音模仿流动的萨克风的声音，卡布凭借着无词合唱被誉为“Hi－De－Ho先生”。1940年代 Sarah Vaughan(莎拉·沃恩)的即兴创作包含了对Bebop(比波普爵士乐)和声的改进。在1960年代的中期，Betty Carter(贝蒂·卡特)开拓了极其灵活和音域宽广的好似萨克斯管吹奏者John Coltrane(约翰·柯川)演奏的风格。由Dave Lambert(大卫·兰伯特)、Jon Hendricks(乔恩·亨德里克斯)以及Annie Ross(安妮·罗斯)组成的三重唱会按照发音模仿号角声进行自由演唱。The Swingle Singers(史威格乐团)在录制古典唱片时也使用了衬词音节，但是基本上没有即兴创作。1960年代，衬词唱法在音色和资源方面极大扩展，向国际上其他类型的音乐传播。里昂·托马斯(Leon Thomas)、卡琳·克罗格(Karin Krog)、弗洛拉·普利姆(Flora Purim)等都将其他唱法吸收到了衬词唱法之中。当代的衬词唱法歌手也已经证明，这种声乐艺术可以不依赖器乐爵士乐或先锋派音乐而独立发展。

二、衬词唱法的音乐艺术分析

衬词唱法从产生到现在已有百年的历史，这种唱法的创造性和精湛技巧可以让演唱者突破任何一首歌的限制和界限，通过尽情的演绎使作品变得流行。有些有趣的歌曲在使用衬词唱法后变了一个样子，将歌曲中的部分旋律变成无实意音节演唱，同时和歌曲的歌词表达部分相呼应。甚至是一些比较慢的，具有布鲁斯忧郁音乐风格的歌曲或是经典的摇滚乐曲也可以通过一点或者是很多的衬词唱法的运用而形成一种新的音乐感觉。如埃拉所演唱的The Beatles(甲壳虫乐队)的名曲Hey Jude以及Gabriela Anders和Joao Gilberto首唱的The Girl From Ipanema等。

衬词唱法被大量运用于人声爵士乐曲中，在这些作品中常常会在某些章节中加上一些即兴的乐段。对于曲谱原谱和即兴演唱中的演唱提示的研究显示:即兴乐段在章节中的安排一般有两种提示方式，一种方法是用衬词音节将即兴独唱的部分抄写转录;另一种方法是在休止处添加上指导说明等来进行和弦转换。虽然两种方法各有长短，但是在歌手实际的演唱中，这两种方法是很常见的。衬词唱法是即兴演唱的最高境界，在演唱中做提示标记的作品并不被认可和赞同。作为爵士乐的重要演唱方式之一，它以无字意的衬词代替歌词进行演唱，摆脱了歌词的束缚，使演唱获得更加广阔的即兴空间。熟悉爵士乐的人可能知道，真正意义上的爵士歌手在整个乐队中的作用并不仅仅是一位演唱者那么简单，最高境界的爵士唱法中，人声就相当于一件乐器，所充当的是音乐主体的一部分。因此，演唱者经常会采用不同的衬词来模仿乐器声，经常和乐器“对话”，形成呼应式的演唱。有时也经常模仿乐器的“琶音”来展现歌手的声音技巧。

早期新奥尔良爵士乐使用了衬词唱法，杰利·罗尔·莫顿(Jelly Roll Moertond)的作品《衬词歌曲》(Scat song;1938，Library of Congress)就是一例。唱片Heebie Jeebies取得巨大成功，阿姆斯特朗声名鹊起。他早期的拟声独唱的技巧、情感变化、发音方式和音色变化，可以和他的小号尽兴演奏相媲美。摇摆乐时期的卡布·卡罗维(Cab Calloway)的作品如 The Scat Song(《拟声之歌》)和Zaz zuh zaz(《扎朱炸》)等作品使衬词唱法得到了流行。后一首作品的特点是采用了领唱和乐队之间的“应声轮答”(call－and－respond)式的衬词演唱手法，而且还把重唱衬词唱法作为一种编曲手法，这种手法后来被商业性大乐队使用。［8］随着爵士乐即兴演奏的语言越来越复杂，衬词唱法开始出新。埃拉·菲兹杰拉德特别善于模仿各种爵士乐器，因而极大地扩展了衬词唱法的音色和音头的变化范围。她的手法极具影响力，甚至连沙拉·沃恩(Sarah Vaughan)和梅尔·托梅(Mel Torme)这样的杰出歌手也模仿她。其他的衬词歌手如蒂奇·吉莱斯皮(Dizzy Gillespie)等均可以用复杂的波普爵士乐手法轻松地即兴演唱。

作为一名爵士乐歌手，每一位使用衬词唱法的歌手都在寻求一种独特的和易于辨别的音色和演唱风格，而且发展出了每个人特有的音乐处理和音节手法。比如在衬词唱法中使用旋律线，在音阶、琶音以及曲式等产生变化。例如埃拉·菲兹杰拉德的How High the Moon，使用相同的节奏，开始是直接演唱，然后到一个拟声合唱，然后再到衬词演唱本身。梅尔·托梅也在建立衬词演唱编曲上表现得非常出色，建立了自己的特色。同时，衬词唱法中的音节的选择也决定歌手的个人风格，是歌手建立个性的重要方法。且音节的选择对歌唱也十分重要，因为其选择会影响音乐上的衔接及声音效果。如贝蒂·卡特(Betty Carter)倾向于使用声音如“louie－ooie－la－la－la”等软舌音和流音，而莎拉·沃恩更多的使用“shoodoo－shoo－bee－ooo－bee”等摩擦音、闭塞辅音和开元音。音节的选择也可以用来模仿或反映不同乐器的声音。对其他元素的引用也是衬词唱法的一个特色。卡布·卡罗维是使用幽默衬词唱法的一个例子。另一个例子是斯利姆·盖拉德(Slim Gaillard)、利奥·沃森(Leo Watson)和巴姆·布朗(Bam Brown)在1945年推出的Avocado Seed Soup Symphony。他们运用了多个“Avocado”的变化。衬词唱法也可以通过使用其他音乐的素材而做成，如利奥·沃森(Leo Watson)便经常引用儿歌的旋律。埃拉于1960年在柏林现场录制的How High the Moon引用了十几首歌曲，包括 The Peanut Vendor、Heat Wave、A－Tisket，A－Tasket和Smoke Gets in Your Eyes等。

衬词唱法最基本的内容就是将你的嗓音当作一个乐器而不是说话的媒介。虽然你可以轻松地模仿某位歌手的衬词独唱即兴乐段来提高水平，但是乐段中的即兴创作将是许多歌手最大的挑战。对衬词演唱的机能训练，可以通过重复其他歌手的即兴衬词演唱部分，这可以帮助延伸和增强演唱中的相关机能，但是通过自己的精心筹划建立起富有个性的即兴演唱风格才是最重要的。熟悉和精通一首作品的衬词独唱乐段可以对衬词唱法的提高有所帮助，但你必须去了解其中的音乐和声继而不断调整。衬词唱法的伟大就在于将歌曲中的颤音、转音以及和声抛开，只留下歌曲的基本旋律并作即兴衬词演唱。歌手如艾拉可以在一个音上进行五分钟的衬词演唱，并且全过程中音乐不脱离原曲感觉。

三、衬词唱法和衬词唱腔的艺术表现形式

“衬词唱法”这种艺术形式与我国文学中的“衬词”以及民歌中的“衬词”“衬词唱腔”具有很多的不同之处，但在其艺术表现形式上却又具有共同之处。衬词唱法是一个综合的即兴音乐演唱艺术，包含了对演唱中歌词(对某些乐器声音的模仿或某些无实意音节)的选择和连接、演唱歌词时的声音音色选择和变化，以及演唱时音乐旋律的即兴创作和表演等多方面因素。在模仿乐器时，歌手会发出类似于小号声、低音提琴声、贝司声等声音;在选择无实意音节的时候也会根据所模仿的乐曲音色以及所需要表达的感情来选择音节，一般使用如“du、ba、ti、ta、lo、oo、la、shoo、bee”等。

“衬词”在《汉语知识词典》中又称衬字、衬音。指有些不表示实义，主要是用来协调音节的词。衬词虽不表示实义，但对协调音节、完善音顿或强化感情有一定帮助。［9］(P.50)《中国民间文艺辞典》中或叫衬字，在语言学中词是声音和音义的结合物。但也有一些词只有声音而无意义，出现在语言中只起协调音节的作用，这就叫衬词。衬词大量出现在民间口头文学作品，特别是民歌之中，书面语中为求精练大都被删除。衬词有些没有意义，有些有意义，也可以作衬词使用。散文不宜多用衬词，人物对话中，为了接近口语可适当用衬词。［10］(PP.52－53)关于“衬词唱腔”和“衬词衬腔”在《简明音乐辞典》和《音乐知识词典》中都有着大概相同的解释，即音乐术语。衬词即“语气词”，常用的有:啊、哎、吧、哪、噢、啦、呣、啰、咿、呀、嘿、嗬、哟、呵、唉、咳、喂、哈、咧、咚、嗯、唷、哇、啥、喔、噜、呛、啷、呃，以及洛、得、溜、么、者、也、乃、得儿、那个等。衬腔即“拖腔”，大多在乐句或乐段的后半部分，少则一、二小节，多达数十小节。衬词与衬腔是民歌、创作歌曲的一个组成部分，是声乐艺术表现手段之一。可见在我国的传统民歌中就有将语气词或无实意音节加以拖腔等艺术手法进行声乐表现的例子，而且是大量存在于我国的传统民歌之中。不论是山歌、小调、劳动号子都有之，并且是千变万化的。如云南民歌《小河淌水》，四川民歌《槐花几时开》《打夯歌》，江苏民歌《拔根芦茶花》《茅山号子》《窑工号子》等。

虽然我国传统民歌中的这种衬词衬腔在艺术表现形式上和“衬词唱法”有着相同之处，但是我国民歌中的衬词演唱多是一种歌唱表达的补充手段，难以成为独立的音乐语言，难以脱离词句部分独立进行艺术表达。也就是在歌曲中，衬词唱段部分只能起到辅助点缀的作用，而且衬词部分唱段的旋律基本固定，没有太多的即兴创作，可自由发挥拓展的空间不够。而衬词唱法在实际演唱表演中，其表演即兴性更强，表现时间更长，也更加自由和多变。

衬词唱法在发展中，吸收其他音乐的技巧，扩展音乐制作资源，在音色和资源方面不断扩展。里昂·托马斯(Leon Thomas)将中非俾格米人的“约德尔歌唱”(yodeling)技巧吸收到他的唱法之中。约得尔唱法一种在中低声区用真声，然后忽然用假声进入高声区的歌唱方法。它与衬词唱法一样，在演唱中都会使用一些没有字义的音来演唱。但两者衬词不一样:前者主要使用如“依”、“哦”、“咿呀、哦呀、咿呀”等，后者主要使用如“du、ba、ti、ta”等。

同样，衬词唱法在说唱乐中也有运用。许多嘻哈乐艺术家和说唱歌手会在说唱中运用衬词唱法配以结构。伴随着波普爵士乐的复兴，采用波普衬词唱法的贝蒂·卡特和艾迪·杰弗逊导等歌手复出。摇滚衬词唱法也随着歌手艾尔·贾利(Al Jarreau)等对于复杂的摇滚乐节奏的模仿而流传开来。

乍一看Beat boxing(节奏口技)和衬词唱法并没什么相同之处，但事实上，他们在表演时遵循着同样的方法，都属于音乐历史中在歌曲中有即兴演出的部分。节奏口技是一种人声敲击乐的艺术，利用嘴巴去模仿出有节奏、韵律的敲击乐效果。1990年代末因为饶舌文化复兴，乐手在即兴表演时若无乐器在旁，节奏口技就大派用场。节奏口技慢慢演变成一种独立音乐艺术及文化，还不时有比赛举行。

四、结语

衬词唱法是一种很具有吸引力的唱法，但是在广阔的流行音乐海洋里，真正能以衬词演唱大段独唱的歌手还是少之又少。埃拉·菲兹杰拉德似乎成为了一座高峰，成为无数爵士乐歌手的目标和学习的榜样。其原因不在于歌手们的声音和演唱技巧，而在于他们的爵士乐感觉。因为爵士乐的衬词唱法是一个综合性的唱法，它需要解决的不仅仅是声音的处理，还有对音乐的再创作，而且是与乐队中其他乐手的共同创作。单纯从唱法上解释衬词唱法是个误区，衬词唱法只是一个称呼而已，它代表的不仅仅是歌唱的声音，衬词的选择使用，更多的还是爵士乐即兴创作的体现。

任何音色、音域和歌唱能力都能唱出爵士的味道，任何的衬词衔接、转换都能构成爵士乐的精彩Sole(独唱)，关键在于演唱中的核心主旨:Slides和Riffs。但是，要想进行大段的衬词唱法演唱，必须具备丰富的爵士和声知识。学习和声知识可以支起即兴的框架，准确的节奏概念可以“切分”音乐的内容，“du、ba，ti、ta、du”等字母的转换连接是音乐表现中信手拈来的装饰。一个从来都没有听过爵士乐的人如果想只通过理性学习来掌握衬词唱法，那就相当于纸上谈兵。跟随唱片，来一次作品的再创作，应该是衬词唱法演唱学习中最惬意和最有效的方式。

［1］［美］巴里·克恩费尔德编.新格罗夫爵士乐词典［Z］.广州:花城出版社，2009.

［2］Encyclopedia Britannica.Encyclopedia Britannica Online Academic Edition.Encyclopedia Britannica Inc.，2012.Web.05 Jul.2012. ＜ http://www.britannica.com/EBchecked/topic/526796/scat＞ .

［3］何恩春主编.高阶英汉双解词典［Z］.北京:商务印书馆国际有限公司，2007.

［4］中文版维基百科“拟声吟唱”词条.

［5］杜定宇编著.英汉戏剧辞典［Z］.成都:四川人民出版社，1990.

［6］王小峰，章雷主编.欧美流行音乐指南［M］.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2008.

［7］徐元勇编著.中外流行音乐基础知识［M］.南京:东南大学出版社，2011.

［8］孙黄澍.布鲁斯音乐与中国劳动号子之比较［J］.艺术百家，2011(S2).

［9］董绍克，阎俊杰主编.汉语知识词典［Z］.北京:警官教育出版社，1996.

［10］杨亮才主编.中国民间文艺辞典［Z］.兰州:甘肃人民出版社，198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