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苑珠林校注》商斠

王 东

《法苑珠林校注》商斠

王 东

中华书局2003年12月出版的周叔迦、苏晋仁先生的《法苑珠林校注》，是目前《法苑珠林》最好的校注本。然因该书卷帙浩繁，有些校点和勘正可再商榷，笔者不揣浅陋选取数条略加考辨，以就正于方家时贤。

1.《西域传》云：“奘师发迹长安，既渐至高昌，得蒙厚礼。从高昌给乘，传送至瞿萨旦那国东境，即汉史所谓于阗国也。彼土自谓于道国也。东二百余里有婫摩城，中有旃檀立像，高二丈余，极多灵异光明。疾者随煽以金薄贴像上，痛便即愈。”(《感通篇》，第888页)

按：“彼土自于道国也”中“于道”当为“于遁”。《大唐西域记》卷一二自注：“匈奴谓之于遁，诸胡谓之溪旦，印度谓之屈旦，旧曰于阗，讹也。”(玄奘、辩机原著，季羡林等校注《大唐西域记》，中华书局2000年版，第1000页)“疾者随煽以金薄贴像上”中“煽”不辞，当为“痛”之讹。《大唐西域记》：“凡有疾病，随其痛处，金薄帖像，即时痊复。”(同上，第1026页)

2.“义熙初，复还关中，开导三辅。始足白于面，虽跣涉泥水，未尝沾泥，天下咸称白足和尚。时长安人王胡，其叔死数年……叔谓胡曰：既已知因果，但当奉事白足阿练。胡遍访众僧，唯见始足白于面，因兹事之。晋末朔方匈奴赫连勃勃嗟之，并放沙门，悉皆不杀。”(《潜遁篇》，第956页)

按：“晋末朔方匈奴赫连勃勃嗟之，并放沙门，悉皆不杀”与上文内容不相连贯，显得突兀。考梁释慧皎《高僧传》“宋伪魏长安释曇始”：“晋末朔方匈奴赫连勃勃破获关中，斩戮无数。时始亦遇害，而刀不能伤，勃勃嗟之，普赦沙门，悉皆不杀。”(释慧皎撰，汤用彤校注《高僧传》，中华书局2004年版，第386页)可见《法苑珠林》有脱文“破获关中，斩戮无数。时始亦遇害，而刀不能伤”。可依《高僧传》补足。

3.“乃问：‘向者黑衣来者谁？’曰：‘北舍母猪也。’又曰：‘赤冠帻来者谁？’曰：‘西舍老雄鸡父也。’曰：‘汝复谁耶？’曰：‘我是老蝎也。’于是书生密便诵书，至明不敢寐。天明亭民来视，惊曰：君何以得活耶？书生曰：汝捉索函来，吾与卿取魅。乃掘昨夜应处，果得老蝎，大如鞞婆，毒长数尺。于西家得老雄鸡父，北舍得母猪。凡杀三物，亭毒遂静，永无灾横也。”(《妖怪篇》，第984页)

按：“汝捉索函来”中“索”为绳索，“函”为匣子。从下文来看，所要捕获的妖怪为“老蝎”、“老雄鸡父”、“母猪”。若“老蝎”、“老雄鸡父”尚且可用“函”装，可“母猪”如何可用“函”装？故“汝捉索函来”，费解。此事有异文。《搜神记》卷一八作“促索剑来”(晋干宝撰，汪绍楹校注《搜神记》，中华书局1979年版，第229页)。《广博物志》卷四七亦作“促索剑来”。大正藏《法苑珠林》亦作“促索剑来”。“促索剑来”意思为“赶快寻剑来”。

4.“建安中，东郡界家有怪者，无数盆器自发訇訇作声，若有人焉。盘案在前，忽然便失之。”(《妖怪篇》，第988页)

按：“无数盆器”不合情理，因为家中不可能会有“无数”盆器。依下文看，当为“无故”，即无缘由。“无故盆器自发訇訇作声”才可称为“有怪”。《搜神记》卷一四正作“无故瓮器自发，訇訇作声，若有人击”(晋干宝撰，汪绍楹校注《搜神记》，中华书局1979年版，第176页)。可资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