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德国范式看公众史学争议的起因、进程与影响*

2014-04-16 18:02孟钟捷
江海学刊 2014年2期
关键词:历史学家史学争议

孟钟捷

从德国范式看公众史学争议的起因、进程与影响*

孟钟捷

公众史学争议是围绕在公众史学的内容、表现或影响方面且具有公共性的史学争议。20世纪德国重大公众史学争议的历史表明:它往往牵涉到重大的历史认知问题,关系到一个民族的自我理解;它常常借助公共媒体,直接而迅速地引发一场从感性到理性的舆论交锋;它既是时代精神的产物,又反过来成为引人关注的社会文化发展风向标,拥有着不可小觑的政治影响力。正因如此,认识与分析公众史学争议的起因、进程和影响,应该成为公众史学研究的重要内容。

公众史学争议 德国范式 社会文化发展

学界内外,公众史学(public history)日益成为广受关注的热点话题。从概念辨析到现象述评,从实践反思到学科探索,公众史学已初步开辟出研究的新天地。不过,公众史学争议(public history controversy)作为其中颇为重要的组成部分,却还未得到中国学者的充分重视,缺少进一步的学理分析。①

哪些史学研究成果的公众化容易引起巨大的社会争议?公众史学争议的进程一般拥有着怎样的共性特征?这些争议对学界和社会是否以及如何产生后续影响?本文以德国范式为例,尝试围绕上述问题意识,总结认识与把握公众史学争议的一些方法和视角。

公众史学争议指的是围绕在公众史学的内容、表现或影响上的争论。从表面来看,它通常针对的是历史叙述的真实性还是虚构性问题;究其实质,它往往牵涉到一个民族在特定时空背景下的身份认同。

在20世纪的德国,历次重大公众史学争议都是围绕“战争与罪责”这一既敏感又棘手的话题而启动的。德国是否承担战争罪责?德国的战争罪责究竟有多么严重?这两个问题构成了争辩双方你来我往的主要战场和德国人当下“克服过去”(Vergangenheitsverwältigung)②的切入点。

一战后,根据《凡尔赛和约》第231条的规定,德国应该对一战造成的“一切损失与损害”“负担责任”。③但主流政界与学界却始终不愿接受这一“胜利者的判定”。正因如此,当上世纪20年代一批左翼作家致力于通过传记作品,如路德维希(Emil Ludwig)的《威廉二世》、欧伦伯格(Herbert Eulenberg)的《霍亨索伦家族》,来揭露一战前帝国皇室的“世界政策”,藉此高调支持共和:“让我们剪去纽带,最终,从旧的精神中解放出来!”(路德维希语)④当路德维希等人的书籍热卖,创造了令人震惊的销售奇迹时,立足于保守阵营的专业历史学家们不再保持沉默。1928年,6位教授联袂出版《历史通俗文学:一份批判性文献报告》,集中批判“历史传记”这种“伪历史学”著作:它们在内容上都“没有超越旧著”,“没有新材料”,甚至“没有看过原始文献”;即便有所引用,不是“引文不正确”,便是“毫无批判性”;这些传记都是硬伤累累,均可被列出3~5页的错误,因而只能是一种“历史通俗文学”⑤;最为关键的问题是,这些传记作家们以论带史,宣扬民主观,发动“一场争夺权力或者争夺观点的斗争”,试图成为“小巷居民的领袖”。⑥路德维希则针锋相对,指责兰克以降的历史主义学派再也没有对德国的国家和精神产生过重要影响,而历史研究“新学派”则将以传记的形式创造一种拥有“精神的”历史编纂方式。⑦显然,这场“历史通俗文学之争”并不仅仅只关涉历史研究的求真性,而是同价值判断紧密联系起来,进而表现出支持或反对共和的不同姿态。

与此相反,二战后的德国社会已经不再推诿纳粹政权在发动战争和犹太大屠杀上的责任,在接受民主价值观方面也不存在争议。但普通德国人的罪责问题却令人纠结,这在20世纪90年代演变为一场大型公众史学争议的出发点。1996年,美国学者戈德哈根出版《希特勒的志愿行刑者:普通德国人与大屠杀》⑧一书,认为“德国文化中普遍长期存在的、灭绝种族的反犹主义为大屠杀准备了启动条件;持有种族大屠杀意识形态的罪恶政权对此加以利用;受到大多数德国人崇拜的领袖希特勒把这种残忍的灭绝种族的纲领付诸实施。在纳粹时期,灭绝种族的反犹主义成为德国领导阶层和普通德国人杀戮犹太人的动力源泉”⑨。对此,德国学界进行了尖锐批判。他们不仅质疑该书的原创性,指摘它缺少一手资料,还认为作者身为“犹太大屠杀幸存者之子”,缺少研究的客观性,并用“集体罪责”和“民族性格”一类的种族思想“把德国人恶魔化”,甚至在描述中使用了“恐怖电影的美学”,类似于“恐惧的色情文学”等字眼。⑩这次“戈德哈根之争”明显反映出德国人内心中存在着强烈的“防御机制”。尽管从上世纪60年代开始,德国社会不再否认大屠杀的事实,但不可名状的共识是,主要罪责应该由纳粹高层来承担;而戈德哈根理论却侵犯到德意志民族的整体名誉,对再统一后的德国人无疑是一次沉重打击。

简言之,当公众史学卷入到建构本民族文化记忆的核心内容时,它便具备了引发争议的潜力。在特定的时代背景下,一个民族的身份认同蕴含着重要的政治诉求,如一战后德国希望通过否认“战争发动者”这一身份来寻求重新崛起的可能性,而二战后德国期待改变“集体罪责论”来消融新德国的“原罪”。然而无论是路德维希等传记作家还是戈德哈根这位美国政治学者,都义无反顾地冲进了“禁忌场”,自行创造了学术讨论的新框架,自然使争议的爆发无可挽回。

公众史学争议具有公共性,一方面体现在专业历史学家与公众历史学家之间的对垒和历史学界内部专业争议的公开化;另一方面,体现为一切公共事件从爆发到落幕的常规进程,即借助公共媒体,直接而迅速地引发一场从感性到理性的舆论交锋。

在德国,如果说上文提到的两场公众史学争议主要发生在专业历史学家与公众历史学家之间,天然具备公共性特征,那么60年代的“费舍尔争议”则反映了专业争议公开化的场景。1961年,汉堡大学教授费舍尔(Fritz Fischer)出版《争夺世界霸权》一书,讨论一战前德国外交政策中的目标延续性特征。这一研究不仅突破了当时的禁忌(即不得重新讨论德国对一战爆发所承担之责任),也对主流观念发起了颠覆性的冲击。老一代历史学家组织人力,在专业期刊上长篇累牍地批判费舍尔,甚至动用政治力量来阻挠后者的访美计划。在1964年的历史学家大会上,费舍尔则同其学生一起,与保守派公开辩论自己研究的科学性。在场的一千多名听众成为费舍尔的支持者,他们用此起彼伏的嘘声表达了公众对保守派观点的不满。正如一位美国学者所言,“在某种意义上,这本著作连同观众的出场,都证明了(这次辩论)同旧观念和旧信条的割裂”。

与费舍尔直到公开辩论时才在无意间获得公众支持的局面不同,二十多年后的“历史学家之争”从一开始便出现两派力量借助报刊来主动制造公众舆论的场景。1986年6月6日,柏林自由大学教授诺尔特(Ernst Nolte)在《法兰克福汇报》上发表《不愿过去的过去》一文,质疑“犹太大屠杀唯一性”的观点,提出在一视同仁的角度下,把纳粹罪行与20世纪发生的其他恐怖暴行(如苏联的大清洗)相互比较,得出“有益的”历史认知。这种观点获得了一批右翼史学家的附和。一个多月后,左翼哲学家哈贝马斯在《时代报》上发表《算是一种损失补偿》一文,进行猛烈回击,指责诺尔特之流企图摧毁德国“与西方相连的唯一可靠的基础”。由此,两大阵营分别以两份德国大报为基础,并把其他重要报刊一并卷入其中,将这场争议以前所未有的方式扩散开去。到1987年初夏,慕尼黑的一家出版社汇编参与争论的主要文章出版,并邀请当事人撰写后记式的说明。就此,这场公众史学争议才算落下帷幕。

在1986年“历史学家之争”中,大众报刊只能被视作一种媒介,副刊主编们充其量担当着推波助澜的角色,争议进程的主动权基本上掌握在专业历史学家手中。与此相反,到1996年“戈德哈根之争”时,大众报刊转变为争议进程的掌控者。4月12日,在戈德哈根著作德文版尚未面世之前,《时代报》便预测一场“新的历史学家之争”即将到来。一些报刊、电台、电视台都邀请了各路学者参与批判行动,诸如“烂书”、“三级好莱坞电影”一类的感性评论不绝于耳。伴随该书德文版的出版(8月6日)和戈德哈根的访德之旅,德国媒体开始转向理性反思阶段。各报相继发表回顾性文章,检讨戈德哈根著作演变为一场媒体事件的功过是非。当年,始作俑者《时代报》和参与的一位历史学家便先后出版了有关这场争议的两本档案集。

如果说政治因素在此前提及的公众史学争议中表现得并不那么显性的话,那么1995~1997年的“国防军罪行展览之争”便是一场由政治争议而引发的公共事件。1995年初,汉堡的社会研究所决定举行一次“国防军与纳粹罪行”的巡回展览,以图片方式呈现普通德国士兵在犹太大屠杀和侵苏战争中的罪行。对此,专业史学家与大众媒体均给予了正面评价。展览最初在各地波澜不惊地进行着,直到1996年底筹备不来梅和慕尼黑展览时,批判气氛骤然升温。由当地市政厅举办展览的计划遭到了基民盟/基社盟等保守党派的阻击,老兵们则以该展览“一概而论地污蔑国防军战士”,且未提到“抵抗运动”为由,发起了全国性的声讨运动。为此,联邦国会组织了两次辩论。不过,这些变故并未阻止展览的成功举行,相反还吸引了更多观众前来“探秘”。在这些争议烟消云散后,汉堡社会研究所把相关争议整理成册。

纵观上述重大公众史学争议,虽然它们的背景不同、节奏各异,但我们仍然大致上可以发现争议进程上的一些共性。

首先,它们都依靠大众媒体而演化或被制造为一场公众事件。公开辩论、报刊、电台、电视台以至今天的互联网,都为公众感兴趣的历史话题提供了交流平台。最初,大众媒体只是被动充当历史观点交锋的媒介;现在,争议性话题反而被大众媒体所掌握,通过包装与夸大的方式,构成了颇具影响力的焦点。

其次,它们都经历过感性期,情感性而非学术性的判断一度充斥着争辩舞台。正如前文所言,公众史学争议总是同当下的身份认同密切相关,因而其话题或多或少牵涉到每个人及其家庭的历史体验。这既为人人参与争论提供契机,又在无形中降低了理性反思的可能性。如“希特勒的志愿行刑者”这样的界定必然刺痛了并未参与屠犹的普通人;而“国防军在屠犹行动中的责任”之讨论也自然引发老兵们的反弹。

再次,当它们趋向理性反思时,政治因素往往如影随形。公众史学争议虽然总是表现为求真冲突,但其落幕却指向政治正确的维度。在大多数情况下,政治理性同争议爆发的时代精神息息相关。从这一点而言,与其说公众历史争议是一种学术讨论,倒不如说它更多体现着社会文化价值观。

最后,在学术层面上,时代愈近,对于这些公众史学争议的学术史回顾做得越主动越细致。从上世纪80年代的“历史学家之争”开始,相关档案集都会出现在争议落幕之后不久。在90年代的争议中,一些报刊甚至会有意识地进行“中期回顾”或“总结性报道”。这表明,公众史学争议作为一种历史现象,已经被有意识地纳入到了史学研究的范畴之列。

公众史学争议是一种对社会发展产生一定影响的文化活动,但其效果很难以成败、正负、优劣等二元性判断来总结。它的影响力因同时代的精神趋向而各异,又往往受制于所谓“政治正确”的价值观。

在上述德国公众史学争议中,我们可以勾勒出四种影响结局:

第一种是几乎毫无影响力,如1928年的“历史通俗文学之争”。这场争议以一本印刷量6000册的学术小书为媒介,主要发生在学界内部。它既没有影响德国社会的历史观——直到60年代“费舍尔争论”出现前,德国不承担一战爆发罪责的观念始终占据主流——也未改变魏玛共和国的政治走向。值得一提的是,右翼史家的学术霸权让他们对左翼传记作家们的批判,定格在1931年出版的《大布罗克豪斯百科全书》(Der große Brockhaus)中的“历史通俗文学”这一词条中:“它不要求严格的学术特征,其影响主要在于运用艺术性的手段和精神方面的描述,时常带有一种强烈的个人或政治世界观倾向……在德国,世界大战后,取得巨大成功的历史通俗文学和历史专业学术之间便形成了尖锐的对抗。”这种认识一直持续到该书的1979年版。

第二种是在学界内部产生重大影响,如60年代的“费舍尔争论”。这场争议现在被视作德国现代史研究范式转型的起点。费舍尔对一战前德国外交政策延续性的论证,进而被用来批判德国近代以来走上一条不同于英法模式的“独特道路”,而“通向希特勒夺权”。70年代起,这种思路连同学生运动引发了一系列代际冲突,最终促成学界内部与过去告别,至此走上了一条批判性社会史研究之路。从长时段来看,这场争议通过历史教育影响到年轻一代的历史认知。从某种意义上而言,70年代后成长起来的德国人大多接受了费舍尔提出的主要思想,他们也因此成为90年代支持戈德哈根与汉堡社会研究所的主力。

第三种是在全社会产生影响,但对学界几乎毫无作用,如1986年的“历史学家之争”。这次争议通过各大报刊的推广,对整个社会的历史认知产生了正向引导,此前蠢蠢欲动的修正主义风潮暂时受到了压制。此外,它也有助于历史学家群体从专家向公共知识分子的身份转向,当代史学家开始成为各大报刊的撰稿人。进一步而言,它对相关历史学家个体也带来了毁灭性的命运,如诺尔特因此成为被同行排挤的对象。但是,这场最终由价值判断取胜的公众史学争议,其本质不过是一场“聋子间的对话”(安克斯密特语),并没有为历史学研究带来任何启示性的成果,特别是比较视野依然成为大屠杀研究中的一种禁忌。

第四种是对学界内外都产生影响,如90年代的“戈德哈根之争”和“国防军罪行展览之争”。这两场争议一方面在全社会范围内掀起了新一轮的反思浪潮,不少读者或观众表示,他们第一次发现大屠杀离自己的生活竟是如此之近;另一方面,这两场争议也促使学界进一步思考诸如“反犹主义理论的解释度”、或“屠犹场景如何再现”等问题。从根本上而言,它们巩固了屠犹作为德国历史“记忆场所”的地位,并有助于推动其成为欧洲历史记忆的对象。

总体而言,公众史学争议的结果通常都会偏向所谓“政治正确”的阵营。在一战后德国的保守氛围中,专业历史学家至少拥有着无可比拟的政治优势。到纳粹上台后不久,路德维希等左翼传记作家的著作便被加上“误解我们的历史、轻视我们历史中的伟大人物”的污名而付之一炬。在80年代后左右两翼相互拉锯的局势下,坚持大屠杀的唯一性和德国人的认罪立场,也蕴含着深远的政治意义。左翼代表哈贝马斯不仅在1986年的“历史学家之争”中冲锋在前,赢得“民主卫士”之称,而且还在1996年“戈德哈根之争”落下帷幕之际,受邀担任了《德国和国际政治通讯报》的颁奖嘉宾,把“民主奖”授予戈德哈根。

公众史学争议既非一种简单的学术辩论,也不是一次单向度的文化传递活动。它反映了一系列冲突的集合,是拥有复杂特性的社会文化多棱镜。它往往牵涉重大的历史认知问题,关系一个民族的自我理解,反映过去、当下与未来之间的联系性及其彼此之间的张力。它通常拥有极高的大众参与度,“人人都是他自己的历史学家”(卡尔·贝克尔语),促成不同阵营的形成及其相互交锋。大众媒体的积极介入进一步增强了这些争议的公众特性,甚至因此带上了浓厚的“媒体事件”的色彩。它既是时代精神的产物,又反过来成为引人关注的社会文化发展风向标,拥有着不可小觑的政治影响力。正因如此,认识与分析公众史学争议的起因、进程和影响,将有助于我们把握一个民族、一个国家和一个社会的精神风貌和发展趋向。在这一意义上,本文提供的德国范式或应引起公众史学研究者的关注和重视。

①关于公众史学的学科分析,可参见《天津社会科学》2013年第3期的一组文章。在国内,对公众史学争议进行个案分析的论文不多,如段鹏《由“大众史学热”看学术与传媒的对接——从〈百家讲坛〉节目谈起》,《社会科学战线》2006年第6期;邵鸿《当代史学的公共面向和大众参与——对曹操墓认定风波的初步分析》,《中央社会主义学院学报》2011年第1期等。关于德美公众史学的比较研究,可参见Simone Rauthe, “Publikc History in den USA und der Bundesrepublik Deutschland”,Essen:KlartextVerlag, 2001。德国公众史学争议的最新个案研究成果,可参见Frank Bösch & Constantin Goschler (Hg.), Public History. Öffentliche Darstellungen des Nationalsozialismus jenseits der Geschichtswissenschaft,Frankfurt/NewYork:CampusVerlag, 2009.

②“克服历史”(Vergangenheitsverwältung)是一个德国术语,指的是与沉重的纳粹历史进行有意识的交往,最早出现在1955年7月15~18日柏林福音派学院有关“1944年7月20日刺杀希特勒事件”研讨会的邀请函中。随后,该词被学界所广泛接受。参见Michael Kohlstruck, “Zwischen Erinnerung und Geschichte”. Der Nationalsozialismus und die jungen Deutschen, Berlin: Metropol, 1997, p.13.

③王绳祖等编选:《国际关系史资料选编(17世纪中叶-1945)》(修订本),法律出版社1988年版,第537页。

④Franklin C. West, “Success without influence: Emil Ludwig during the Weimar Years”, in:YearBookoftheLeoBaeckInstitute30 (1985), pp.169~189, 此处是p.181.

⑤Schriftleitung der Historischen Zeitschrift (Hg.), Historische Belletristik. Ein kritischer Literaturbericht, München und Berlin: Oldenbourg, 1928.pp.42、28、31~33以及各篇罗列错误处。

⑥Niels Hansen, Der Fall Emil Ludwig, Oldenburg: Gerhard Stalling, 1930, pp.11,pp.172~173.

⑦Emil Ludwig,“Historie und Dichtung”, in:DieNeueRundschau,Jahrgang40,Band1, 1929, pp.358~381,此处是p.358,p.376,p.379.

⑧Daniel Jonah Goldhagen, Hitler’s willing executioners. Ordinary Germans and the Holocaust, New York: Knopf, 1996. 德文版同年出版。中文版是由贾宗谊译,新华出版社1998年版。

⑨[美]丹尼尔·乔纳·戈德哈根:《希特勒的志愿行刑者》,贾宗谊译,新华出版社1998年版,第240页。

⑩Martin Kött, Goldhagen in der Qualitätspress. Eine Debatte über “Kollektivschuld” und “Nationalcharakter” der Deutschen, Konstanz: UVK Medien, 1999, p.72; Die Zeit, 1996年4月12日、4月26日、5月7日、5月10日、8月31日、9月6日;Frankfurter Allgemeine Zeitung,1996年6月7日;Frankfurter Rundschau,1996年8月8日、8月16日。

〔责任编辑:潘 清〕

*本文系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重点研究基地重大项目“联邦德国史学研究——以关于纳粹问题的史学争论为中心”(项目号:12JJD770015)的阶段性成果。

孟钟捷,1978年生,历史学博士,华东师范大学历史学系副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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