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纵观中国悠久的翻译历史,不难发现众多翻译泰斗在各自译论多有提及美和翻译的结合,翻译中更应该把美当做最高的追求。这样的现象与中国传统的哲学基础和国人的审美倾向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在研究翻译理论的同时若能深入透彻地挖掘这些美学因素,不仅可以在理论上推进翻译学的发展,更可以在实践中指导翻译创作,为文坛增添更多传世译作。
关键词 中国传统;美学;文学翻译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对美的追求在中国由来已久,最古老的甲骨文中就出现了“美”字。先秦时期的孔子、孟子、庄子、老子等从不同角度讨论美,先后阐发了“礼之用,和为贵,先王之道斯为美。”(《论语·学而》),“充实之为美”(《孟子·尽心下》),“美者自美。”(《庄子·山木》)等美学思想。人类求美的共性延伸到语言中也要求语言表达美、形象美、朦胧美和幽默美等。中国悠悠数千年的岁月中,儒家、道家和佛家对什么是美各有建树,对传统译论的塑造都功不可没。三家的美学思想各有长短,然在文学翻译的不同层面中均有体现。
一、儒家美学思想在翻译中的运用
1.以“情”为美
中国古代美学中以“情”为美的思想大多得到儒家的肯定。《荀子·王霸》中指出:“夫人之情,目欲綦色,耳欲綦声,口欲綦味,鼻欲綦臭,心欲綦佚。此五綦者,人情之所必不免也。”意思就是情是客观存在,不可主观地去除。表明了儒家对情欲的肯定和理解。刘勰在《文心雕龙》中把“情”和“美”统一起来,明确提出:“物以情观,故辞必巧丽”,“文采所以饰言,而辩丽本于性情”,“繁采寡情,味之必厌”,从正反两方面论述了文学之美源自于深厚自然的真情流露,而不是感情空洞的辞藻堆砌。
2.以“和”为美
“和”是中国传统美学的根基,这么说一点都不夸张。以“和”为美的思想最早出现在《论语·学而》:“礼之用,和为贵,先王之道斯为美”,体现的是儒家提倡礼教,以礼来维系社会的和谐与安宁。
翻译涉及两种语言,因此翻译中有两个审美客体:原文和译文。两个审美在翻译中地位不同,译文依照原文传递美,原文是译文产生和创造美的来源和框架。只有原文本身具备美才能为译文传递和创造美奠定基础、提供条件。原文的审美构成是构成作品特色的审美要素,按其性质可以分为形式美和内容美。原文的形式美表现在语言形式上,是可以直接感知的,包括音美(头韵,腹韵,尾韵,拟声),结构美(平行,反复,联珠,回文,突降,倒装);原文的内容美首先应从词说起,词是篇章最小的语义单位,它构成句子再由句子构成语篇。篇章内容美的升华起于词义美。词义美包括比喻、借代、拟人、夸张、委婉语、矛盾修辞和双关等。著名翻译家许渊冲关于原文和译文美的的和谐有过这样的见解:“信”或忠实的译文能使人“知之”;“信达”的译文能使人“好之”;“信达雅”的译文才能使人“乐之”。换句话说,“意似”相当于“知之”;“意美”相当于“好之”;“神似”或“三美”才相当于“乐之”。也就是说译文在传递原文形式美和内容美时,在保证内容美得到充分传递的时应保留原文形式美,从而降低原文美在译文中的损耗,达到和原文的统一和谐,这样的译文才是完美的选择。
以“和”为美的观念在翻译审美中,指引译者寻求原文美和译文美的契合,在众多的实现手段中作出取舍,选择最佳方式去发挥原文在结构,音韵,意象和主题思想的美。对于读者也有一定的牵引意义,即使读者在接触不到原文的情况下,仍然会自觉或者不自觉地对译文的选词、行文等作出评判,然后倾向于能够为自己产生深刻印象,即美的体验的作品。译者要赢得读者的认可和欢迎,不得不在这一点上花足功夫。
二、道家美学思想在翻译中的运用:“自然”为美
“自然”之美是道家“无为”思想的一个重要方面。作为美学范畴,它的主要涵义是“自己如此的”,“无意识的”。“自然”作为美学范畴最早由老子提出:“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在老子的眼中,“自然”是“道”生万物的基础。庄子在继承老子的前提下,又将自然美上升为“既雕既琢,复归于朴”的返璞归真思想。
翻译中的“自然”之美其实也受到很多翻译家的肯定,在主张意译和重视译文文采的译论中屡见不鲜。鸠摩罗什在我国佛经翻译史上地位极高,所译经文也得到后世极高的评价。他也是在中国译论史上最早提出如何表现原文的文体与语趣的重要问题,宋僧赞宁说:“童寿译《法华》,可谓折中,有天然西域之语趣”。马建忠主张翻译者应当“委曲推究,务审其音声之高下,析其字句之繁简,尽其文体之变态,及其义理精深奥折之所由然。”再此基础上“摹写其神情,仿佛其语气,然后心领神悟,振笔而书。”“能使阅读者所得之益,与观原文无异”。两年后,严复在《天演论·译例言》中开宗明义提出“译事三难”。他认为翻译首先应该求信,但是如果不达就等于没译。由于英汉两种语言在音、形、语法、修辞、文化背景和美感经验上迥然有别,康有为指出:“凡译书者,将使人深知其义,苟其意靡失,虽取其文而删增之,颠倒之未为害也”。最理想的翻译是既保存原文的内容美,又不失其形式美。退而求其次,如果内容美和形式美有冲突,只好径达原意,用流畅而自然的语言再现原文的风姿和神韵。否则就会流于硬译、死译,译文中到处充斥“翻译腔”。
三、佛家美学思想在文学翻译中的运用:“寂灭”为美
译者作为翻译审美中的主体,不同于作者可以天马行空任意发挥自己的创造性。在翻译活动的开始就肩负着双重任务:既要对原文的审美信息进行解码,又要对译文编码。这两个活动的进行都是以原文作为基础,原文对译者的客观束缚贯穿翻译活动的始末。有人将翻译形象地比喻成“带着镣铐跳舞”,原文的种种限制不仅使译者受尽折磨,加之语言承载的文化影响,译文的意思传达的饱满度也受到折损。罗新璋先生就曾感叹道:“从一种文字出发,积寸累尺地度越那许多距离,安稳到达另一种文字里,这是很艰辛的历程。一路上颠顿风尘,遭遇风险,不免有所遗失或受些挫伤。因此,译文总有失真和走样的地方。”确实,由于国与国之间语言文字,风俗习惯,思维方式差异的客观存在,翻译中存在一定意义上的不可译现象,包括:endprint
(1)语言文字本身成为叙述的对象。
(2)在文字游戏中,语言文字的形式特点起主要作用。除非巧合,不然一般不可译。
这样看来,译文在传达原文的意思上,损耗是在所难免的,但并不是说不可以弥补和挽救的。前苏联现实主义翻译家卡什金说得好:“富于创造性的翻译,才算得上是崇高的艺术。”“然而,翻译有一条不可逾越的界限,那就必须接受原作的约束,否则就不成其为翻译,而成了随心所欲、自由发挥了。当然,译者理应享有一定的自由,即有根据的自由。”为了尽量减低译作的损耗程度,要把翻译当做是一种创作,以创作之力来弥补缺失。原作通过译者的创造在另外一种语言中重生,像凤凰涅槃后的新生。“涅槃”是佛家思想,指的是“寂灭”“圆寂”。佛家以“寂灭”为美,佛陀用诗一样的语言来赞颂死亡之美:
我们的存在就像秋天的云那么短暂,
看着众生的生死就像看着舞步,
生命时光就像空中闪电,
就像激流冲下山脊,匆匆滑逝。
在平常人眼中,死亡时让人害怕的,恐怖的。怎么佛家会这样赞扬死亡(涅槃)呢?(1)死是生之痛苦的结束。佛教的“四圣谛”即“苦、集、灭、道”揭示了人生的痛苦真谛,人要摆脱这些痛苦,最好是“不生”。这一点和翻译有几点相似,译者必须忍受其“折磨”,苦苦寻思,反复推敲。而最后的解脱办法是在译文中使原文脱胎换骨,获得美的最大化。(2)死是新生的开始。佛家认为,人的生命不只一次,而是无限的循环。肉体可以衰老腐朽,但灵魂则是永恒不灭。翻译不也是如此吗?原文从一种语言进入到另一种语言,它所依附的语言必将死亡,而在译者的富有创造力的笔下作者思想以另一种形式获得新生。
四、总结
真是“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在向先祖的“问美”过程中才了解到:中国恢弘的翻译史竟和传统美学有如此深的渊源,中国翻译事业历久弥新的秘密原来是在对美孜孜不倦地追求中获得的。同时还启示当代的翻译工作者们,中国的翻译事业要获得大的发展,须得继承先辈未尽的事业,在翻译中实践美、创造美,追求美,让美的译文千古流芳。
参考文献:
[1]毛荣贵.翻译美学[M].上海:上海交通大学出版社,2005.
[2]祁志祥.中国美学原理[M].太原:山西教育出版社,2003.
[3]陈福康.中国译学理论史稿[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1992.
作者简介:胡青松(1980-),男,陕西安康人,安康学院外语系教师,翻译硕士,主要从事翻译与英语教学研究。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