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的公权真善美精神对我国公权诚信重建的启示

(上饶师范学院，江西 上饶 334001)

在所有社会诚信问题中，公权诚信问题具有前提性，因为官员(党和国家机关、政府是公权部门，但其权力行使主要是各级官员)及公权部门不仅是社会信用制度的制定者、管理者、维护者和执行者，还是社会公共信用的示范者。一旦官员缺乏诚信，企业与个人自然会上行下效。公权诚信问题实质是官员作风问题、腐败问题，所有问题的表现都是与人类社会所应追求的共同价值——“真善美”相悖的“假恶丑”现象。所以，重建社会诚信首先应重建官员诚信，亦即公权诚信，而公权诚信的塑造自然是让“公权真善美”取代“公权假恶丑”。

一、老子的公权真善美精神基本内容

《道德经》不是写给一般百姓的书，而是写给为官者(包括统治者、决策者、管理者等)的书，用今天的话说就是写给掌握公共权力的官员的书。易言之，就是对公权提出的主张与要求。如，“道常无为而无不为。侯王若能守之，万物将自化。”(三十七章)[1](P71)

那么，为官者怎样实现更好的统治与治国理政呢？老子的思路就是在遵循“大道”与“大德”的根本前提下，塑造真善美的精神境界。这里的“真善美精神”包含三个内在关联：一是认知真善美，二是追求真善美，三是坚守真善美。就是说，老子提出了为官者应该在真善美的动机驱使、目标追求、行为坚守中开展治国理政活动的政治哲学主张。为了表述方便，我们将其基本内容作以下三个层面的展开。

(一)老子的公权“真”精神

老子的公权“真”精神，就是为官者的尊重规律、认知规律、运用规律、按规律办事的精神，也是为官者的探求真理、坚持真理的精神。主要体现为“道真”精神与“德真”精神。

1.“道真”精神。“道真”就是道(规律)的客观真实性、客观实在性；“道真”精神是指官员的尊道、识道、用道精神。

老子揭示了道的规律性、客观性、本源性、运动性、不可支配性，同时又揭示了道的可知性、可用性。《道德经》开篇指出：“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一章)，[1](P1)说明宇宙天体、自然万物、人类社会及其诸领域都是有规律的。接着又揭示了道的客观性、运动性与不可支配性。“寂兮廖兮，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下母”(二十五章)[1](P49)，“道常无名。朴虽小，天下莫能臣也”(三十二章)。[1](P63)指出了规律不仅具有不以人的主观意志为转移的客观实在和永恒运动变化的特性；还具有无形、无象、无状的特征，具有不为人的主观意志所支配的特质。进而揭示了道的世界本源性功用特征。“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四十二章)，[1](P80)指出了规律是事物产生的本源。老子在揭示道的基本特征、特性、特质的同时，又说明了道是可以被人所认知的，也是可以被人所利用的。“故常无欲，以观其妙”(一章)，[1](P2)“侯王若能守之，万物将自宾”(三十二章)。[1](P63)所以，治国理政只能在真正掌握道的基础上去作为，即无为而不是妄为，这就是“为无为，则无不治”(三章)。[1](P6)

2.“德真”精神。“德真”是指言行、德行的真实性，是在获得道的基础上使自己的道德行为合乎道的要求；“德真”精神就是官员的知行统一精神，言行一致精神，表里如一精神，尊道贵德精神。

老子认为，道是真实无妄、真实无欺的，是充满诚信的。指出：“道之为物，……其中有精，其精甚真，其中有信”(二十一章)。[1](P41)因而，官员在治国理政过程中，就应保持本真，不人为修饰，不矫揉造作，不虚假妄为，不以个人主观情感代替客观实在，自觉效法道的自然而然，做到“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二十五章)。[1](P50)所以，他特别强调统治者要按照万物本性施以管理，并得出“大制不割”(二十八章)[1](P56)的肯定结论，即“最完美的治理就是不伤害万物本性”。能否实践这一要求，效果自然迥异。如他所说：“我无为而民自化，我好静而民自正，我无事而民自富，我无欲而民自朴”(五十七章)，[1](P105)相反，糟糕的情形只能是“天下多忌讳而民弥贫；民多利器，国家滋昏；人多伎巧，奇物滋起；法令滋彰，盗贼多有”(五十七章)。[1](P105)

可见，老子的公权“真”精神，是在揭示宇宙万物与社会客观规律的基础上，强调为官者不仅要有尊重规律的态度与认识规律的智慧；也要有探索规律，探求真理，按规律办事的目标追求；还要有纯真无伪，真诚无欺，朴实无华，真实对待自己、他人与社会，说真话、办实事的境界与情怀。

(二)老子的公权“善”精神

老子的公权“善”精神是指为官者应具有的知善、崇善、向善、上善精神，是超越普通人的价值认知、价值判断、价值取向和价值追求，是基于社会发展规律与趋势的道德高尚。

老子从世界万物的矛盾关系中，看到了是与非、好与歹、利与害、善与恶的对立统一，认为人的善行首先要能够认识善恶，分辨好歹，这样才能扬善弃恶、趋利避害，故说：“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已”(二章)。[1](P4)但是，官员毕竟不同于普通百姓，吃的是公饷，握的是公权，掌的是公共资源，肩负着管理天下、治理国家社会的重任，必须有高于常人的道德品行，老子将其称之为“玄德”，这就是“生之畜之，生而不有，为而不恃，长而不宰。是谓玄德”(十章)。[1](P18)“玄德”即是高尚的品德，即是“上善”，具体表现为谦逊不傲、胸怀豁达、乐善好施、重信守诺、善理政务、才华卓群、灵活变通，用老子的话说就是“上善若水。……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仁，言善信，正善治，事善能，动善时”(八章)。[1](P14)老子主张官员要有“玄德”境界与“上善”追求，并不因此否定官员个人的正当利益追求，并不泯灭官员个人正常的七情六欲需要，只是在公与私、己与他、物质追求与精神追求三个关系上，要做到减少私欲、先公后私，做到淡泊个人名利、先人后己，淡化物质享受、培养健康情趣。正如他所指出：“故贵以身为天下，若可寄天下；爱以身为天下，若可托天下”(十三章)，[1](P24)“是以圣人后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非以其无私耶？故能成其私”(七章)，[1](P12)“名与身孰亲？身与货孰多？得与亡孰病？”(四十四章)[1](P83)

所以，老子的公权“善”精神，本质上讲的是官员应追求与社会发展规律相一致并能推动人类社会有序发展的普遍利益，是官员应追求的爱生命、爱他人、爱集体、爱国家、爱人类的大爱精神。

(三)老子的公权“美”精神

老子的公权“美”精神，是指官员的知美、审美、爱美、求美精神，是基于“真善”要求而达到治国理政目标的实践精神，是主客体和谐统一的艺术精神。主要包括素美精神、柔美精神与谐美精神。

1.素美精神。在老子的审美观里，以朴素、简约为美，反对华丽与复杂，尤其对现实社会中的一些官员沉迷美食、美色、美物，沉迷纸醉金迷的浮华生活，感到深恶痛绝；相反他特别赞赏和推崇淡泊宁静的官员，这种人才是真正的圣人。如他所讲：“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驰骋畋猎令人心发狂，难得之货令人心妨。是以圣人为腹不为目，故去彼取此”(十二章)。[1](P21)

2.柔美精神。柔美是老子倡导的治国理政艺术，也是柔性管理智慧与技巧。他根据对宇宙万物的观察，抽象出柔弱胜刚强的道理，指出：“天下之至柔，驰骋天下之至坚”(四十三章)。[1](P82)为此，他主张谦和处下，反对逞强好胜、以权压人，反对强权、强制、强暴，唯此方能更好地安身立命，故曰：“坚强者死之徒，柔弱者生之徒”(七十六章)。[1](P137)

3.谐美精神。谐美也是和合美、平衡美。老子发现宇宙万物都是冲突融合、相反相成、承启转合的统一体，因此，他希望官员能够认识、区分对立的双方关系，既要看到它们的区别界限，又要看到它们的联系转化。比如信言与美言的关系往往就要看到“信言不美，美言不信”(八十一章)[1](P145)的差异，比如祸与福的关系就要看到在一定条件下的转化：“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五十八章)。[1](P107)作为治国理政者就是要善于观察矛盾、分析矛盾、利用矛盾，进而化解矛盾，使双方趋于平衡、趋于和谐。所以，他称道自然界的美就在于“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七十七章)，[1](P138)相反，他诅咒人类社会呈现的“马太效应”现实：“人之道则不然，损不足以奉有余”(七十七章)。[1](P138)他劝导统治者要以和谐美的方式济世安邦，做到“有余者损之，不足者补之”(七十七章)。[1](P138)

因此，老子的公权“美”精神，是要求官员尊重运用规律认识、改造世界的实践精神，是要求官员追求语言美、行为美、心灵美、形象美的精神。

二、老子的公权真善美精神基本特征

老子的公权真善美精神具有统一性、人格性、民本性、内求性等特征。

(一)统一性特征。老子的公权真善美精神具有高度的统一性，这种内在统一首先反映在老子的逻辑思维中。他遵循自然、社会、人类一体化思维，把天道、世道、人道有机连接在一起，构成以道为终极依据，推演天、地、人共通性的思维图式。指出：“道大，天大，地大，王亦大。域中有四大，而王居其一焉。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二十五章)，[1](P50)就是说，“道”有“道”的规律，天有天的规律，地有地的规律，统治天下也有统治天下的规律。天地间有四种主要规律，而统治天下的规律只是其中之一。社会规律要效法地的规律，地的规律要效法天的规律，天的规律要效法普遍规律，普遍规律就效法它自身的样子。这样，老子无疑在告诉治国理政者，在认识改造自然社会、探索真理、追求真善美的过程中，不仅要懂得遵循人类社会的特殊规律，还要懂得遵循人类社会与宇宙自然规律的统一性，千万不能自以为是，而要与天地自然合二为一。

其次，反映在老子关于真善美的内在关系中。在老子思想体系里，真善美的统一关系是：在道的统摄作用下，真是善与美的前提，善美是真的体现与铺展。为官者必须尊重规律，尊重真实，以此开展认识与实践活动，因为“孔德之容，惟道是从”(二十一章)，[1](P40)人的言行举止是否是道德的、善的、美的，完全体现在是否合乎客观规律，合道则有德、有善，违道则失德、不善，有合道之德、之善才有合道之美，合道之美才是真美，故曰：“从事于道者，道者同于道，德者同于德，失者同于失。同于道者，道亦乐得之；同于德者，德亦乐得之；同于失者，失亦乐得之”(二十三章)，[1](P45-46)明白无误地指出了寻求规律的人，其言行就会符合规律；修养品德的人就会有美德；坚持错误的人就会永远犯错误；愿意同规律在一起的人，规律也乐于同他在一起；愿意同美德在一起的人，美德也乐于同他在一起；愿意同错误在一起的人，错误也乐于同他在一起。

由此可知，老子的公权真善美精神的统一性特征，体现在要求为官者具有天道、世道与人道的统一思维精神上，体现在正确看待处理体现真善美的内在统一关系上，体现在统治者的认识实践活动具有合目的性与合规律性的统一要求上，体现在认识、追求上，体现在认识、追求、坚守真善美的统一过程上。

(二)人格性特征。老子的公权真善美精神也是为官者的理想人格，官员追求真善美的过程就是完善理想人格的过程，完善理想人格必然要通过追求真善美来实现。老子认为为官者应有高于常人的理想人格，要成为圣人一样的遵道、识道、用道高手，所以，为官者的理想人格就是圣人人格。“守道同德”是真善美精神的基本内容，同样也是圣人人格的基本特征。“众人皆有余，……我独已于人，而贵食母”(二十章)，[1](P38-39)指出了世人积藏财货、纵欲享乐、显才耀智、谋利求名，而圣人自然无为、去欲、去名，进入道的境界，说明圣人人格体现了“道真”与“德真”精神。圣人不仅依据“守道同德”修身，还以此修家、修乡、修国、修天下，“修之于身，其德乃真；修之于家，其德乃余；修之于乡，其德乃长；修之于国，其德乃丰；修之于天下，其德乃普”(五十四章)，[1](P99)可见，人格修炼的过程也是美德生长、传播的过程。

(三)民本性特征。民本性是老子的公权真善美精神的旨归，为政者的言行举止是否彰显了真善美，是否符合真善美要求，检验判断标准在于是否体现了爱民、为民、利民。老子是“人民至上”观念的倡导者，在仅有5000余字的《道德经》里，“民”字出现了30余次，还有不少地方是用“人”代指“民”的。他甚至把“爱民”作为“治国”的前提，“爱民治国，能无知乎”(十章)；[1](P17)他认为为政者治国安邦的最好办法就是把恩德交给人民，指出：“治大国若烹小鲜。以道莅天下，其鬼不神。非其鬼不神，其神不伤人。非其神不伤人，圣人亦不伤人。其两不相伤，故德交归焉”(六十章)；[1](P110-111)强调为政者要按照百姓的意愿行事，做到“以百姓心为心”(四十九章)；[1](P89)他认为，为政者不仅要关心帮助百姓，还要做到不与民争利，“圣人不积，既以为人，己愈有；既以与人，己愈多。天之道，利而不害。圣人之道，为而不争”(八十一章)。[1](P145)所以，老子的公权真善美精神折射的是“以民为本”的大道、大德、大善、大美。

(四)内求性特征。对真善美的追求与坚守，老子提出了向内求索的途径方法，即内求法。内求并不是不要接近外在事物，而是为了达到获得真知、把握规律、求得真理、修得善德、作出美行之目标，排除内在的私心、杂念、欲望，不为外物所困、所扰、所惑。为此，老子给出了这样的路线图：清除心灵的蒙蔽，摒除杂念的干扰，培养虚无清静的心境，以此观察宇宙万物的兴衰规律，即“致虚极，守静笃。万物并作，吾以观复”(十六章)；[1](P31)修炼自知、自胜的内省功夫，克制战胜不当欲望，战胜自己，不为身外之物所掌控，拥有独立自我，即“知人者智，自知者明。胜人者有力，自胜者强”(三十三章)；[1](P65)以扩充的原则为学，以收敛的原则为道，在求道中日损私欲，从而达到无为无不为的境界，即“为学日益，为道日损，损之又损以至于无为。无为而无不为”(四十八章)。[1](P87)

三、老子的公权真善美精神对我国公权诚信重建的启示

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本质上也是诚信经济，由于公权诚信缺失，不仅加大了经济社会运行成本，而且带坏了社会风气，影响了党的执政基础，不重建公权诚信将直接影响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目标和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前景。因而，加快重建公权诚信成了摆在党和政府乃至全社会面前的紧迫课题。那么，如何重建公权诚信呢？我们认为将老子开出的处方融入当代法治制度等元素是解决问题的最佳途径。

(一)动机管控：确立“尊道贵德”的公权精神

“精神”一词的本意是指人的意识、思维活动和一般心理状态，而这里的“公权精神”无疑是指官员具有的科学的认识世界、改造世界的思维和心理品质。人的行为往往受动机支配，动机就是推动人们从事某种行为的念头，也就是说人的行为受意识、思维等精神力量的支配。据此，官员诚信与否的行为取决于其思想动机。因此，对官员的管控不能只是谋求对其行为的管控，而要谋求对其动机的管控，通过对其动机的管控达到对其行为的管控。动机管控是内在的自我管控，对行为过程具有长久、稳定、根本的调节和控制作用；行为管控是外在的压制管控，对行为本身往往只能起到局部的或短时期的作用。外在的压制管控只有融进内在的自我管控，才能发挥长期效用，比如规定官员行为的法律和制度、监督官员的规章和载体、惩戒官员的办法和措施等。

老子不愧为哲学大师和管理大师，他从宇宙万物的本质、世界的运动变化规律以及人与世界的内在关系角度，为官员治国理政揭示了一条正确的思维之路——“尊道贵德”。他把本体论、认识论、方法论有机统一起来，建立了一个“道存、道尊、道识、道用”的逻辑理路。他告诉人们，这个世界的真实状况是：万事万物皆有不以人的主观意志为转移的客观规律，这是根本前提，它在社会、人生、治国理政方面的要求就是人们只能尊重它、认识它、运用它，人的一切言行举止只能与其相吻合，否则必将招致失败甚至灾难。但由于道是无形、无象、无状的，不容易认识和把握，故特别需要探求精神，具有真知的功夫，如老子所讲：“知不知，上；不知知，病”(七十一章)。[1](P130)在“道”面前，不能不懂装懂，否则就会犯错。犯错就是违道，违道就是失德，以违道失德去作为，只能导致越作为距离正确的目标则越远。老子的这一思维概括起来就是“道真”精神与“德真”精神，就是以道为尊、以德为贵的“尊道贵德”精神，而这种精神已被马克思主义哲学和当代科学所确证，同时，与我们党在长期革命、建设、改革实践中形成并倡导的实事求是精神相契合。遗憾的是有些官员因为缺乏认真学习，并不懂得其中真正要义，表现在行为上常常不是顺道而为，却是背“道”而驰，甚至挥舞着权力恣意妄为，践踏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诚信之道。倘若官员能够自觉确立尊道贵德、求真务实的精神，即便外在约束机制和管控措施不够完善，公权行为的规范性及其公信力依然有所保障。

(二)道德追求：培养“上善若水”的公权情怀

官员特别是党的领导干部的身份、使命决定了在道德追求、道德情操等方面必须高于群众，如果说群众具备道德基本(或说基本道德)就符合本分的话，那么官员则要具备道德崇高(或说崇高道德)。因为只有具备道德崇高的人才有资格受到群众的拥戴，才有资格接受群众的委托，才有资格赢得群众的信任，才能有力组织群众、领导群众、感召群众一同完成历史使命。

这是古今中外的普遍原则。在我国古代政治思想里，道、儒两家皆倡导“内圣外王”；康熙论才以德为本，故德胜才谓之君子，才胜德谓之小人；[2](P265)哲学家和百科全书著作家阿尔法拉比在写到管理一个王国时曾论述管理者应有的品质和集思广益的必要，他指出：在模范国家中，在一个最高首领或亲王的控制……，这个亲王作为模范应该具有这样一些品质：巨大的智慧、出色的记忆力、雄辩、坚定而不软弱、坚持善行、热爱正义、爱好学习、追求真理、痛恨虚伪、节制饮食和娱乐以及轻视财富。[3](P15)在老子的思想体系中，他对领导者提出了“玄德”、“上善”的道德崇高要求，认为领导者要有水一样的“善利万物而不争”的奉献精神，要有超乎常人的谦逊胸怀、信诺品质、勤政态度、卓群才干、应变能力，他还把“上善若水”的品格作为领导者的理想人格追求与塑造，同时，指明了达到理想人格境界的“守道同德”与去欲(私欲)、去奢(奢侈)、去泰(过度)等路径方法。中国共产党自成立以来，始终把德才兼备，以德为先作为党员和党员干部的要求，在《中国共产党章程》里，指出了党的各级领导干部必须模范地履行党员的各项义务，规定党的干部必须具备具有履行职责所需的马克思主义理论水平，具有共产主义远大理想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坚定信念，坚持解放思想，实事求是，与时俱进，有强烈的革命事业心和政治责任感，正确行使人民赋予的权力，坚持和维护党的民主集中制等基本条件。[4](P49-50)我们发现，老子的公权真善美精神内涵与我党对干部的道德品质要求存在许多契合点，在一些领导干部身上存在的消极腐败、道德滑坡、诚信缺失等行为，从根本上说就是领导干部的道德追求不高，出现了老子所疾首的过度的权欲、物欲、色欲、贪欲等私欲现象，对此，一些人发出了官员要守住道德底线的呼喊，这种呼喊既无奈、苍白、乏力，又令人担忧，因为当官员到了必须为道德底线“严防死守”的时候，普通百姓不断突破道德底线也就在所难免了。所以，拯救社会道德诚信危机的关键是拯救官员的道德诚信危机，而拯救官员的道德诚信危机关键在于官员的道德标准不能降低，要有能够示范全社会的道德行为追求与“上善若水”般的道德情怀。这是官员道德滑坡与诚信缺失的根本“止动力”。

(三)价值取向：强化“道体民本”的公权理念

“以民为本”几乎是人类共同的价值取向，也是最根本的公权理念。自从国家诞生后，希腊人就赋予“民主”以“人民的统治”的内涵；有“政治学之父”之称的尼克罗 · 马基雅维利经常重申，所有的政府，不论是君主制、贵族制或民主制，其持续存在都依赖于群众的支持；[3](P17)美国总统林肯以“民有、民享、民治”的“三民主义”作为治国理念。在我国，从孟子的“民贵君轻”的民本思想，到魏征的“水可载舟，亦可覆舟”的官民关系理念，到孙中山的“民族、民权、民生”的“三民主义”政治主张，再到中国共产党的群众路线和党的宗旨，无不彰显“民为本”的治国理政思想与理念。

在老子的思想体系中，他把“民本”根植在“道体”基础上，不仅强调为官者的价值愿望、价值目标要为民，而且强调实现愿望与目标的根本前提要遵道、识道、用道，即尊重、认识客观规律，按规律办事，强调了官员活动的合目的性与合规律性的有机统一。如老子说：“圣人无常心，以百姓心为心”(四十九章)，[1](P89)又说：“是以圣人处无为之事”(二章)。[1](P5)老子的“道体民本”理念，克服了三个现实矛盾：一是价值取向正确与价值实现途径错误的矛盾，这一矛盾的存在往往表现为官员好心未必办好事。如，为了提高群众生活水平的过度开采、过度污染。二是价值取向错误与价值实现途径错误的矛盾，这一矛盾的存在往往表现为官员坏心办坏事。如，为了个人政绩的劳民伤财的形象工程。三是价值取向错误与价值实现途径正确的矛盾，这一矛盾的存在往往表现为官员坏心办不了正事。如，用民主选举的方式选举向自己行贿才得到提名的候选人。所以，老子的“道体民本”主张，不仅体现官员的正确价值取向，也体现官员的科学执政理念，与我党的思想路线、群众路线、干部路线的内涵具有跨时代的默契，需要倡导和强化。

结语：没有官员的崇高道德追求情怀，没有官员的道德自律管控精神，没有官员的执政为民理念，法治的强制效力、监督的约束效果、制度的规范效用、惩防的教育效能，都将大打折扣。因而，重建公权诚信不仅需要法治、制度、监督、惩防，更加需要官员的道德精神回归，用先哲的道德智慧清泉浇灌当代官员躁渴的心田，让公权成为真正追求真善美、创造真善美、坚守真善美、维护真善美的公权。

参考文献：

[1] 李聃.道德经[M].乙力注译.西安：三秦出版社，2008.

[2] 申明，柯琳娟.国学管理[M].南昌：江西人民出版社，2007.

[3] 秋莉.每天学点管理史[M].北京：中国纺织出版社，2012.

[4] 中国共产党章程[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