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宝涛
(辽宁大学 文学院,辽宁 沈阳110036)
【文学与语言学】
《文艺报》与“新时期文学批评”舆论空间建构
——以“舆论姿态与内容指向(1978-1980)”为视角
魏宝涛
(辽宁大学 文学院,辽宁 沈阳110036)
《文艺报》与中国当代文学批评有着不可分割的关联。此种关联有助于我们梳理刊物本身与文学批评舆论建构的密切关系。在新时期文学批评舆论建构的初始阶段,《文艺报》以“批判与斗争”的舆论姿态、“回忆与期待”的内容指向彰显着主导文学评论刊物的媒介价值观与立场。
《文艺报》;新时期文学批评;舆论建构;媒介价值观;文化认同
当代文学批评发展进程中,《文艺报》以其鲜明媒介角色参与建构整个中国当代文学批评舆论空间与发展路径。无论从媒介自身演进线索,还是从建构当代文学批评脉络来看,《文艺报》都是我们认识此段历史区间文学批评的绝好视角。自《文艺报》1978年7月复刊以来,《文艺报》就以文学批评主导媒介刊物鲜明姿态紧密地与新时期文学批评关联在一起。种种资料和历史文献提醒着我们在认真开展相关问题研究之前,有必要还原历史情境下文艺界领导人、文艺工作者及全国范围内对即将来临的“新时期文学”的渴望与期待,其中较多的是对“浩劫”的痛恨与批判,对错误思想和观念的揭露与抨击。1978年7月复刊以来的《文艺报》,给我们最深刻的印象是媒介主题基调的外显与张扬,即“批判”“斗争”“回忆”“期待”。从《文艺报》上的文献中,我们能够拣拾出一幅大致舆论建构线路图。今天,我们来重新审视这段历史时期内的《文艺报》,最大的收获是可以理清“社会主义文化领导权”是如何延续其在当代中国文学批评范畴内的影响力与约束力,以及由此而生的对刊物《文艺报》自身成长历史和发展路径的描绘与勾勒。
种种资料和声调已经表明:《文艺报》其实在复刊伊始,就积极地为“新时期文学批评”建构舆论导向,积极铺垫文学批评开展的舆论氛围和基调。
将此时期《文艺报》上的文献资料加以归纳整理和分析,可发现《文艺报》在建构新时期文学批评舆论基调的“前期”阶段,主要媒介姿态具体体现在刊发大量“批判”和“斗争”性质的文章和讲话、访谈等。此种“批判与斗争”主题基调首先表现在刊物的“致读者”中。我们看到:“《文艺报》复刊以后要做些什么呢?它怎样报答党中央、文艺界和广大读者的期望呢?第一要斗争!……第二是要斗争!……第三还是要斗争!要为培养文学艺术的新生力量,发展壮大无产阶级的文艺队伍而斗争。一定要在揭批‘四人帮’的伟大斗争中大力发展我国社会主义的新文艺,鼓动人民群众同心同德、满怀信心地从事新的伟大的长征。”(《文艺报》,1978年1期)又如同期周扬的文章《在斗争中学习》则鲜明指出:“表现社会主义新时期的生活和斗争,这是我们革命文艺工作者的光荣而艰巨的任务。”
再有就是同期以“本刊记者”的口吻编发的《团结战斗,高歌猛击——记中国文联第三届全委会第三次扩大会议》一文,其中谈及“大家一致认为,作家艺术家们要深刻地理解当前的社会主义革命和社会主义建设新时期的伟大现实,用更多更好的作品出色地反映我国三大革命运动的新成就,反映我国各条战线人民群众抓纲治国、努力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的革命精神和豪迈气概,反映伟大领袖和导师毛主席、敬爱的周总理、朱委员长等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的光辉业绩和人民革命斗争的战斗历程,用以鼓舞人民群众向着更宏伟的目标迈进”。
又如1978年第2期《文艺报》上几篇“批判斗争”性质的文章,也值得我们去整理和关注。周而复的《“四人帮”扼杀<上海的早晨〉的阴谋》一语道破玄机:“总之一句话,他们打着毛主席的旗帜干着反对毛主席的无产阶级革命路线的反革命勾当;诬蔑《上海的早晨》是什么为刘少奇复辟资本主义鸣锣开道的大毒草,梦想打倒一切,篡夺党和国家的最高权力,颠覆无产阶级专政,复辟资本主义。‘四人帮’所以非要置《上海的早晨》于死地的阴谋也正在于此。”
此处需要说明的是,此种“批判与斗争”基调不仅表现在单篇文章以及专辑之中,而且还在“群言堂”这样的专栏中反复出现,诸如陈言的《扫荡瞒和骗的文艺》就是较为典型的代表文献之一。该文严正指出:“当务之急,仍然是要彻底扫荡‘瞒和骗’的文艺和那股恶浊的邪气,坚决地反‘四人帮’之道而行之:放逐虚假,直面现实!恢复无产阶级文艺政治性与真实性高度统一的传统,让作家真实地、深入地、大胆地看取伟大的斗争,并写出时代和历史的真实面貌来。”(《文艺报》,1978年4期)而同期丹晨的《文艺与泪水》则认为:“我们反对超阶级的‘人性论’,但是我们主张文艺要写社会的阶级的人性,通过写出饱和血肉的、丰富多样的人物的内心世界,写出人物明确的个性和思想感情,达到形象地反映一定的时代和社会生活的某些本质方向。如果说,这是文艺创作本身的一种特殊的要求,那也正是我们应该坚持去做的。”一定意义上来说,专注焦点问题进行批判和斗争,也是《文艺报》发挥坚强舆论导向作用的突出表现之一,诸如对“文艺黑线”的批判和斗争,《文艺报》刊发和编排的稿件较多,为此种批判舆论的建构提供宽广的平台,在赵岳的《“文艺黑线”论必须推倒》一文中,我们看到这样的话语表述:“我们绝不能再听任‘文艺黑线’论这个大冤案继续成为当前繁荣和发展文艺的障碍。我们要坚决揭露‘文艺黑线’论的反动真面目,彻底推翻林彪、江青一伙所强加的一切诬蔑不实之词,我们的无产阶级文学艺术事业才能得到大解放、大发展、大丰收!”(《文艺报》,1979年1期)而同期丁峤的《为十七年电影平反昭雪》将话题关注的焦点转向电影事业领域,认为“我国十七年电影发展的事实有力地驳斥了江青等人给电影事业强加的种种罪名,我们要为这个电影界的大冤案平反昭雪”。
再来看李陀的《解除精神上的重负》一文,开篇就说到:“我认为,现在该是破除一切不合理的框子,真正解放我们作家的思想和手脚的时候了!……今天,让我们在深入肃清‘四人帮’流毒的同时,也把这些背了许多年的重负彻底丢掉吧!这样我们就可以轻装前进,在实现四个现代化同时,创造出更新更美的社会主义文艺。”(《文艺报》,1979年3期)而同期刘梦溪的《澄清“四人帮”在六条标准问题上制造的混乱》郑重指出:“百花齐放、百家争鸣方针提出已经二十多年了。回顾二十多年来走过的道路,每当我们认真贯彻‘双百’方针的时候,我国的政治生活就活跃,学术文化就得到比较快的发展;每当‘双百’方针遭到破坏的时候,国家政治生活就不正常,学术文化就发展得很慢甚至倒退。而更多的时候,我们贯彻‘双百’方针是不认真不得力的。这方面的经验教训大有总结的必要。”恰恰就是这篇文章,在后面第6期刊物上也得到了“回应”,主要是引起了两位研究者赵勤轩和向阳的注意及关注。在《什么是毒草?——与刘梦溪同志商榷》中,作者赵勤轩说到:“刘梦溪同志《澄清‘四人帮’在六条标准问题上制造的混乱》一文,对如何正确理解六条标准、进一步贯彻‘双百’方针,提出了很好的意见。但关于毒草含义的解释,似乎值得研究。”(《文艺报》,1979年6期)同期上向阳的《贯彻‘双百’方针必须坚持六条标准——兼与刘梦溪同志商榷》指出:“只要不是反革命分子而是人民内部的同志,就不能对之以简单粗暴,更不能棍棒横飞,而是要在锄毒草过程中,作为人民内部的矛盾,坚决采取讨论的方法,批评的方法,说理的方法,指出问题的要害。从而使毒草能够真正化作有益于香花的肥料;使有关同志心悦诚服,从中吸取经验教训,以借鉴于今后。”
此种讨论的意味也一直延续到后面第8期刊物上。刘梦溪在《关于‘双百’方针和六条标准问题——兼答两种不同意见》中继续阐释自己的观点:“写此文的目的,是为了澄清一下‘四人帮’长期以来在六条标准问题上制造的混乱,分清思想理论和政策界限方面的一些是非,以便更好地理解和贯彻党的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方针。但限于篇幅,内容谈得不是很充分,有的论点没有进一步展开。读了第六期《文艺报》署名赵勤轩和向阳同志的两篇与我商榷的文章,感到这个问题有再来一谈的必要。”此外,罗荪的《贯彻双百方针必须批判<纪要〉》认为“为了贯彻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方针,必须批判《纪要》。为了贯彻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必须批判《纪要》。为了把文艺工作的重点转移到为建设四化服务,发展我们的社会主义的精神产品,必须批判《纪要》。为了彻底摧毁极左思潮,破除现代迷信,反对‘本本主义’,必须批判《纪要》。这是当前文艺战线的一项重要的战斗任务。我们不彻底肃清《纪要》的流毒,我们的事业就不能快步前进!”(《文艺报》,1979年9期)无论是从发表文章的数量,还是从讨论问题的深度来看,《文艺报》都以其主导媒介角色来刊发重点理论问题的文献和资料。
从上述大致梳理与分析中,我们可发现《文艺报》在1978年7月复刊以来到1980年这段历史区间中,对于“文化大革命”中较为突出的“文艺黑线”“‘四人帮’的瞒和骗的伪造文艺”以及具体文艺理论界相关问题,给予了比较多且持续时间较长的关注、分析讨论。这一方面是其媒介价值观和主导意识形态期待下应有媒介行动的体现;另一方面也是大多数文艺研究工作者和作家、理论工作者压抑许久的愤懑和苦闷的释放与疏导的结果。有趣的是,在整理有关“批判与斗争”相关历史文献时,我们也能发现此种“批判与斗争”进程中,《文艺报》上多种栏目与专辑形式的配合与呼应。一定意义上,为了加强文艺评论抑或批评的影响力和舆论波及范围,《文艺报》还亲自从媒介刊物立场入手,来为问题的研究分析、探讨、评介提供舞台,其中“多言堂”就是一个典型栏目,在《文艺报》上持续时间较长。似乎可以说,无论从选稿及编发目标上,还是现实生活中实际效果来看,新时期文学批评的“前舆论”阶段,《文艺报》以其不可替代的主导媒介角色参与了中国当代文学批评“新时期”舆论构建的历史进程。
相对于“批判和斗争”的媒介姿态来说,《文艺报》在1978年7月至1980年这段时间内表现最抢眼的要数“回忆与期待”,而且在参与建构媒介影响力上也远超过“批判与斗争”层面。分析其中深层次原因,不难发现“十年浩劫”带给人们的精神记忆是难以在短时间内抚平和忘却的。于是适应这样的社会心理需求,《文艺报》在此时期刊发大量回忆性质的文章与回忆录、谈话资料,其目的今天来看,既可以拉近与文艺工作者、作家、评论者之间的距离,为其营造温暖舒适的“家园”感觉,以利于产生进一步的媒体认同;同时也可以吸纳不同声音,进而把持各种声音的导向与趋势,为主导意识形态期待的新时期文学批评发展样态建构与铺垫舆论基础。似乎适时地编发“回忆”性质的文章和回忆录,更能激发全体民众对于社会主义文艺事业的热情关注与重视,同时也为后续“期待”文章的“出场”准备良好的话题延伸平台。正是因为处于新时期文学批评舆论铺垫与蓄势待发的特殊时段,《文艺报》编辑部深知“回忆与期待”性质的文章更能发挥出舆论导向上的“先锋”角色作用。与此时期社会文化语境下的整体主题基调相匹配,《文艺报》对于此类性质文章的编发从开始时数量就相当大,从其中相关文章主题及内容指向来看,大致可以归结为“回忆”和“期待”两方面。
(一)以“回忆”主题激发舆论关注热度
《文艺报》在此时期内发表了大量“回忆”性质文章,由于数量较多,这里仅大致梳理典型、代表性的文章。在1978年7月《文艺报》复刊后第1期上,《文艺报》编辑部专门编发“悼念敬爱的郭沫若同志”的专辑文章,在署名“本刊编辑部”的文章里面提到:“敬爱的郭沫若同志!安息吧!您为无产阶级革命事业、无产阶级的科学文化事业英勇奋斗了大半个世纪,您是文化思想战线上不知疲倦的伟大战士。您的热爱党、热爱祖国、热爱真理的革命精神,您的巨大的劳动成果,您的光辉的革命实践,您的始终一贯的革命热情和平易近人的谦逊作风,永远是我们学习的榜样!”本专辑中同期刊发了巴金的《永远向他学习——悼念郭沫若同志》、张瑞芳的《郭老,我们的一代宗师!》,后面第2期上继续刊发李若冰的《悼念柳青同志》,文中感情真挚地指出:“他不愧是我们当代杰出的无产阶级作家之一。他为我们党的文艺队伍的建设,为我们时代的文学宝库,作出了具有独创性的贡献,提供了值得我们珍视的经验,他所走过的生活和创作道路,也为我们提供了一个值得学习和借鉴的榜样。柳青常青!《创业史》不朽!”又如冰心的《追念振铎》一文说到:“我现在还活了下来!我本来就远远、远远地落在他们的后面,但是一想起他们,就深深感到生命的可贵,为了悼念我所尊敬的朋友,我必须尽上我的全部力量,去做人民希望我做而我还能够做的一切的事。”(《文艺报》,1978年6期)李乔的《怀巴人同志》告诉我们:“在‘四害’横行的时候,死是很容易的事,活下去才是一件艰难的事。巴人同志求生不得,终于在1972年7月25日含恨离开他热爱的祖国。今天他的冤案应该得到昭雪,他的名誉应该得到恢复。我再重复一句:他是一位对社会主义文化事业有贡献的革命战士!”(《文艺报》,1979年3期)再如吴泰昌的《忆“五四”,访叶老》则把访问叶圣陶先生的感受传达给大家:“叶老在我国现代文学园地里辛勤扎实地耕耘了半个多世纪,他的丰富的记忆,是十分值得记录下来的。这将是研究现代文学的一件很有意义的工作。”(《文艺报》,1979年5期)
诸如此类文章鉴于数量较多,不再赘述。从此类“回忆”性质文章中,我们可知道:《文艺报》在1978年复刊以来,大量刊发“回忆”性质文章,其中最为明显的舆论效果就是提醒广大文艺工作者,今天文学批评大环境来之不易,从大量“回忆”性质文献编发入手,激发文艺工作者参与新时期文学批评的积极性和热情,从而不断丰富与壮大文学批评队伍,逐步从文学批评本体入手,建构与搭建当代文学批评“新时期”的主体框架。
(二)大规模编发“期待”主题拓展舆论探讨深度
《文艺报》在文学批评舆论建构内容指向上,表现更为突出的是大规模编发“期待”性质文章,这也有效地促进了当代文学批评一些重要话题与主题的展开和深入探讨。从《文艺报》编发的相关文章来看,大致可以总结为以下几种主题指向。
1.“迎接新的光明前途与未来”。诸如巴金的《迎接社会主义文艺的春天》一文提到:“要繁荣社会主义文艺创作,当前一个重要的课题,就是要大力表现新时期中的新的题材、新的主题、新的人物。我们主张题材多样化,但同时又主张应该以反映现实斗争的题材为主。培养文艺新军是文艺事业的百年大计,抓好这件事,还需要各个方面的大力支持,才能改变这个青黄不接的严重局面。”(《文艺报》,1978年1期)巴金在文中的话语表述能够清晰地表现出此种期待的迫切与文学批评领域亟待建设的样态。又如茅盾的《关于培养新生力量》开篇就提及“当然,对于老年和中年的作家也有一个指导和帮助文学青年的问题。尤其对编辑同志来说,培养文学的新生力量更是他们当前的中心任务之一。因为,同广大文学青年发生直接接触和密切联系的,主要是编辑者。因此,编辑者的头脑清醒与否,将直接关系到对文学青年的培养和指导。如果编辑者头脑里‘四人帮’的余毒没有彻底肃清,在稿件的取舍和修改上,就会增加文学青年身上所遗留的‘四人帮’的毒气”。(《文艺报》,1978年2期)茅盾此番讲话很能传达出当时文艺界领导层的期待和渴望,此处特别谈及了“编辑者”应该发挥的角色作用。《文艺报》编发此讲话的意图值得我们探究,其中应该有对文艺界上层政策与号召的执行,更有自身立场与倾向的表现。此篇文章呼唤与建构意味甚为浓厚,理应在文学批评发展史上给予足够的重视。类似文献资料还有很多,从其中语句的感情彰显来看,大多充满着对未来的渴望和期待。而《文艺报》之所以在这个时期内大量编发此种“期待”性质的文章,其实质是要保持文学传媒与文学批评舆论之间的互动。
2.号召“文艺界的民主与团结”。此种内容指向也是《文艺报》在此时期重点建构的一种传媒舆论导向。诸如《文艺报》复刊后第一期编发李春光的《打破禁区,发扬民主,加强团结》旗帜鲜明地指出:“我确实感觉有许多经验教训需要好好总结。今后不可避免还要犯错误。今天这个发言就可能有许多不对的地方。但是我想,错了就再改正,再总结吧。”(《文艺报》,1978年1期)再如1979年第3期《文艺报》专门编发专栏“学习周总理讲话,繁荣社会主义文艺”,其中艾青的《要造成一种民主风气》郑重提出期望:“我们要破除封建迷信、解放思想。我们要提倡科学、提倡民主、发扬民主。在文艺上,要坚持‘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方针。”陈涌的《一个学习笔记》认为:“每个文艺工作者学习了周总理《在文艺工作座谈会和故事片创作会议上的讲话》,都会得到很大的鼓舞和教益。周总理根据毛主席的文艺路线,根据建国以后文艺工作的新经验,提出和解决了文艺方面的一系列切中时弊的重大问题。”同期的“群言堂”专栏编发伊新的《文艺创作要有利于民主生活健全化》,作者认为:“在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上,华国锋同志提议‘报刊宣传和文艺作品要多歌颂工农兵群众,多歌颂党和老一辈革命家,少宣传个人’。这一提议得到全会的完全同意和高度评价,并且认为‘这是党内民主生活健全化的重要标志’。我们要按这一马克思主义的宣传方针办,使文艺创作和文艺活动有利于民主生活健全化,而不要有碍于民主生活健全化。”上述文章的编发,能够依托《文艺报》主导媒介地位和角色来开展新时期文学批评相关主题场域的建构。与此进程一起存在的,就是《文艺报》媒介立场与舆论空间建构的互动和共生,无论是刊发文章观点也好,还是《文艺报》编辑部倡导也罢,“民主与团结”舆论导向都在吸引着广大文艺工作者将工作的重心转向新时期的文学批评。
3.关于“创作、生活与题材问题”。此问题原本就是文学批评基本问题之一。《文艺报》在建构新时期中国当代文学批评舆论进程中,适时宜地编发基本理论范畴探讨评论文章,更是《文艺报》编辑部基本编辑行为之一。诸如“群言堂”专栏曾发表若湘的文章《关于题材问题的一种独特论点》(《文艺报》,1978年2期)认为:“我们主张和提倡作家、艺术家努力去熟悉并且大力创作反映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特别是反映六、七十年代斗争生活的作品。这是一项重大的带有战略意义的课题。在这方面,我们还需要付出艰巨的努力。”又如碧野的《生活——创作之源》(《文艺报》,1978年4期)指出:“实践是检验真理的标准。从生活实践到艺术实践,正是一个作家世界观改造的过程,正是检验一个作家执行毛主席的教导和贯彻党的文艺方针的试金石。”
再如刘梦溪的《题材问题与社会主义文艺的性质——重议“写十三年”问题》认为:“文艺作品的题材,是经过作家和艺术家融会、提炼过的社会生活。作家选择什么样的社会生活作为作品的题材,写什么,不写什么,以及如何从选定的题材中开掘、深化主题,都是由作家的阶级立场和世界观决定的。”(《文艺报》,1979年1期)此外,赵丹的《题材禁区要打破》开篇就说到:“我们应该而且可以最大限度地发扬政治民主——这是文艺‘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政治前提。没有(或失去)这个前提,把‘题材广阔’喊上天,也难以广阔起来的。我赞成题材无禁区。并希望在中国这一伟大的第三次思想解放运动中,迅速地、真正地、长期地、较彻底地贯彻‘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正确方针。”(《文艺报》,1979年6期)钱谷融在《文艺创作的生命与动力》一文中,对“题材”作出阐释:“作家提炼他的题材,提炼他的故事情节,其实也就是提炼他对生活的认识,提炼他对人物性格的理解。一句话,也就是提炼他对自己的思想感情。”因为题材关乎文学创作的根本,也是在“文革”之后需要重点解决问题之一。此处选摘的这几篇重要文章将相关“创作、生活与题材”的讨论与分析带入到新时期文学批评的建构中来,这是《文艺报》从自身媒介立场和价值观出发,为广大文艺工作者提供创造意义、认同的媒介文本资源。从媒介文化研究的层面来看,“媒体教育学”视角似乎可以帮助我们认识此种做法的深层含义,通过这样的“媒体干预”,《文艺报》上相关文章编发似乎成为新时期文学批评启蒙和进步的工具与路径。
4.有关“解放文艺生产力”的讨论与传播。在《文艺报》上,有关“解放文艺生产力”的讨论文章在此时期也是较多的。我们可以认为这是文学批评领域关于“文艺生产力”思想舆论构建的体现。诸如《文艺报》1978年第2期上刘梦溪的《彻底解放文艺的生产力》认为:“解放文艺的生产力,一是要解放人,二是要解放思想。艺术生产与物质生产一样,人是生产力中最活跃的因素。作家和艺术家的思想是否解放,直接影响文艺的发展和繁荣。所谓思想不解放,当前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曰心有余悸,二曰身有余毒。”作者在此把“文艺生产力”这个问题引入到文学批评范畴中,并且给予最为详细的阐释与说明,可以想见此文能在当时社会历史语境下,借助《文艺报》的传播与推广,起到良好的舆论导引作用。又如戚方的《坚决贯彻‘放’的方针》指出:“‘百花齐放、百家争鸣’,是繁荣我国社会主义科学文化事业的基本方针。它的着重点,是在坚持六项政治标准的前提下,在人民内部采取放的方针,不断扩大马克思主义的思想阵地,促进科学文化事业发展。”(《文艺报》,1978年3期)再如同期徐迟的《文艺与“现代化”》提到:“我们的刊物和正式复刊的《文艺报》当然是要务这个当务之急的。中国文联和各个协会要领导我们组织我们文学家艺术家抓紧学习,深入生活,努力创作,努力表演,一句话,为‘四个现代化’!这是我们的当务之急。为社会主义文艺的现代化是我们文艺工作者的当务之急!”
有意味的是,在《文艺报》和《文学评论》联合召开的文艺作品落实政策座谈会“简记”中,我们看到召开座谈会的“缘由”:“在林彪、‘四人帮’肆虐横行时期,大量的优秀文艺作品被打成‘反党反社会主义’的‘毒草’,多数创作人员被戴上‘修正主义分子’、‘黑线人物’之类的帽子受到残酷迫害。……今后如何进一步做好这方面的工作?这个问题,人们十分关心。《文艺报》编辑部和《文学评论》编辑部为此邀请文学、戏剧、电影工作者和出版社、报刊的编辑人员于十二月五日举行了座谈。”(《文艺报》,1979年1期)类似的还有以“本刊特约评论员”为署名发表的《文艺为实现四个现代化服务》,文章开篇说到:“为工农兵服务,为社会主义服务,是我们文艺的基本方针。……为了使文艺工作及时地转到为四个现代化服务的轨道上来,文艺界的思想、作风和工作方法,必须与此相适应,实现重大的转变。”(《文艺报》,1979年2期)随后作者分别从“冲破所谓‘黑八论’的禁锢”“肃清‘造神’文艺的流毒”“文艺为四个现代化服务的道路无限广阔”“学会按照文艺的规律领导文艺”来深入阐述自己的观点。
单从文本、制作和接受层面来看,《文艺报》还是基于自身媒介立场和影响力来有意“授权”给所编发文章作者公开言说权利,其实《文艺报》和社会主义意识形态从新中国成立以来就一直紧密关联在一起,这在《文艺报》1978年复刊以来仍然继续着。从媒介议程设置的视角不难发现,一段时期内能够探讨什么话题?话题探究持续时间有多长?分析达到深度如何?都在传递刊物本身主导价值趋向,正如我们所理解的那样,“传播媒介作为一种社会控制的工具,以沟通、扩散、宣传、教育、组织、协调、纠偏、排异等社会功能对社会的政治、经济、文化发展产生影响,对人们的思想行为规范实施控制”[4]222。于是,我们也就会明白,《文艺报》的广大读者们,从《文艺报》上接连不断地获取相关文学批评的资讯和信息,在参透和揣摩之中,适时宜地调整自己对相关重要问题的看法和认同。
经过上述对《文艺报》自1978年复刊以来至1979年末编发的相关文献资料的梳理和分析,我们能够发现《文艺报》在新时期文学初始阶段对相关文艺界主题范畴的侧重与凸显,这其实是《文艺报》在建构新时期文学批评、铺垫舆论空间的最为鲜明的体现,在此过程中,“舆论压力的积累与释放”是我们依托的主要视角,借助此视角,我们能够梳理和大致描绘出《文艺报》与新时期文学批评初期的舆论互动路线图。在此过程中,梳理和描述本身也有助于整理中国当代文学批评发展历史脉络,同时也对《文艺报》在此历史时期的历史角色和媒介行为予以客观、公正、符合历史本真的评判与定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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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 詹 丽】
I206.7
A
1674-5450(2014)01-0082-05
2013-09-06
2011年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青年基金项目(11YJC751087);2010年辽宁省教育厅人文社会科学研究一般项目(W2010182);2010年度辽宁大学国家级项目预申报基金资助(2010LDGY15)。
魏宝涛,男(满族),辽宁铁岭人,辽宁大学副教授,文学博士,硕士研究生导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