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 敏
淮南师范学院马克思主义学院,安徽淮南,232001
由于人类生产力水平的不断提高,尤其是科学技术水平的迅猛发展,人类自身所赖以生存的自然环境遭受到有史以来最为严重的破坏,人与自然之间的相互关系也因此变得日益恶化。人类对自然不断征服和过度开发所引发的各种问题层出不穷,由此而带来的后果也产生了深刻久远的影响。鉴于此,世界各国不仅都在积极地从本国的历史上寻求可供借鉴的生态环境伦理思想,而且还试图从诸如儒教、佛教、道教、基督教、天主教和伊斯兰教等他者文化中吸收有益的生态伦理思想因子,用以发展本国的当代生态伦理思想,并指导刻不容缓的生态文明建设。
中国传统文化中蕴含着丰富的环境伦理思想,闪烁着灿烂的生态哲学思想观念[1]。其中,以孔、孟为代表的先秦儒家思想更是蕴含了丰富的生态伦理思想因子。譬如,儒家所主张的以仁爱之心对待大自然,用以追求人与大自然之间和谐统一的“仁民爱物”生态伦理思想就具有鲜明的特色。其所孕育的诸如“仁爱”“君子生态伦理人格”以及“天人合一”等普世伦理思想,对于当今世界各国的环境保护以及世界范围内的环境可持续发展更是起了非常重要的启示作用。对儒家伦理思想中这些生态伦理思想因子进行挖掘、整理、继承和发扬,可以为解决当今世界日益严峻的生态伦理问题提供有益的借鉴,同时对我国建设生态文明与和谐社会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
儒家 “仁爱”与基督教“博爱”的伦理思想在人类文明发展的历史长河中各自对人类文明的可持续发展发挥过巨大的作用,并产生过非常积极的影响。就生态环境伦理而言,与基督教“博爱”伦理思想相比,儒家“仁爱”思想更为博大精深且自成系统,因此,其影响也更为深刻。以孔、孟为代表的儒家思想其核心观念之一便是“仁爱”思想,然而,“仁”作为儒家之核心思想,其确切含义并无定论。从《论语》等古籍中弟子问“仁”的相关记载可以看出,“仁”的基本含义有“仁者爱人”的“仁”、“克己复礼”的“仁”以及作为诸如恭、宽、信、敏、惠等一切道德品质的总汇或者“最高观念”的“仁”。
孔子的儒家核心观念“仁爱”提出要珍惜生命、重视生命的主张,并将“仁爱”的道德情怀广施于自然界。孟子继承了孔子“贵仁”的思想,强调“仁政”以及“仁义之道”[2]。在此基础上,他更进一步把“仁民”与“爱物”相提并论,推己及人,由人及物。在孟子看来,珍爱自己,珍爱自己的亲人,并由近及远,进而仁爱民众,爱护万物。孟子的这种培养人的博爱情怀以便让仁爱之心惠及自然万物,是真正的“仁德”。
孔子思想的核心内容便是“仁”。关于“仁”,在《论语》中有很多记载,主要散见于孔子根据不同的情境,针对特定的人以及具体的事而作出不同的回答。因此,对于“仁”之准确定义,至今并无定论。《论语》中有樊迟问仁,孔子答曰“爱人”(《颜渊》)。这是孔子首次对“仁”的含义作了最直截了当的回复。虽然孔子口中的“仁”并无准确的定义,但也不难看出,其仁爱思想的核心含义和基本内涵便是“仁者爱人”。
孔子所提出的“仁者爱人”不仅包括“爱人”的思想,而且具有“爱物”的意蕴。记载于《大戴礼记·卫将军文子》中的“开蛰不杀当天道也,方长不折则恕也,恕当仁也”,更是阐述了孔子的博爱思想。作为对“仁爱”思想的延伸和升华,这种博爱,虽然没有被孔子明确地阐述,但其“推己及人,推人及物”的生态伦理思想从《论语》中的数处记载中还是可以初见端倪。《孔子家语·曲礼子夏问》记载有孔子守狗死时对子贡说:“路马死,则藏之以帷,狗则藏之以盖,汝往埋之。吾闻弊帏不弃,为埋马也;弊盖不弃,为埋狗也。今吾贫无盖,于其封也与之席,无使其首陷于土也。”《尚书·武成》记载了孔子对“暴殓天物”的强烈反对:“今商王受无道,暴殄天物,害虐 民。”《论语·述而》也明确记载了“子钓而不纲,弋不射宿。”以上这些文献记述充分反映出孔子由“仁者爱人”到“爱人及物”及“取物有节”的这种“仁者与天地万物一体”的生态伦理思想。正是这种生态伦理观念在其认识上所产生的影响,使得其把儒家的仁爱之心逐渐地推广到天地万物之间,使得仁者不仅爱人,而且最终融为自然的一员,达到与天地合一、与万物一体的境界。
孟子不仅继承了孔子“仁者爱人”、“爱人及物”和“取物有节”的思想,而且进一步发挥并拓展了孔子的儒家生态伦理思想。孟子说:“仁者人也;合而言之,道也。”(《孟子·尽心下》)从此,他主张“仁民爱物”[3]。他首次明确提出“亲亲而仁民,仁民而爱物”这一“推己及人,由人及物”的生态伦理思想:“君子之于物也,爱之而弗仁;与民也,仁之而弗亲。亲亲而仁民,仁民而爱物。”(《孟子·尽心上》)孟子的这一思想继承了孔子所主张的“与天地合一,与万物一体”的境界并与其完全保持一致。《孟子·告子上》所记载的一则生态伦理故事更是生动清楚地表明了孟子这一生态伦理思想:“牛山之木尝美矣。以其郊于大国也,斧斤伐之,可以为美乎?是其日夜之所息;雨露之所润,非无萌蘖之生焉,牛羊又从而牧之,是以若彼濯濯也。”孟子正是从这一无视和重视生态环保的正反做法而产生的生态效果对比及诘问中不言而喻地表明其本人将孔子的“仁”由爱人扩大到爱物,由亲亲、仁民推及到爱物的博大情怀[4]。从这一点来说,孟子的博爱生态伦理思想是对孔子“仁者与天地合一,与万物一体”思想的继承和拓展。
博大精深的儒家生态伦理思想源远流长,经后世而不断发扬光大。其“仁爱”的生态伦理思想价值在生态环境愈益恶化、环境问题亟待解决的今天,更是显得弥足珍贵。儒家生态伦理思想不仅强调要将人类特有的道德情感“仁爱”倾注于自然万物,更要求人们尊重自然、按自然规律行事而不得驾临于大自然之上,违背自然法则。
与将人与自然视为相互对立的主、客体之关系,视征服自然、改造自然为己任为目的的做法截然相反,孔、孟先秦之儒家思想视人类自身与天地万物为血肉相连、须臾不可分割的整体。因此,人类要实现自我价值,在适度改造自然的活动中,不仅要关心同类中的他人,做到“惺惺相惜”,而且还要学会与自然和谐融洽相处,在顾忌同类的同时兼顾自然。大自然是我们的生命之源、生存之源[5]。从这一点而言,人类作为自然的一部分,热爱生命、敬畏自然、惜生及物和悯人爱物的仁爱思想不仅构成了孔、孟的生活态度,更形成了整个中国古代哲学之精髓与古典文化之传统。
“弟子入则孝,出则悌,谨而信,泛爱众,而亲人。”孔子在这里所说的“仁”之基本含义便是爱人;“夫仁者,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能近取譬,可谓仁之方也”。孔子这里所说的“仁”更是一种推己及人的心理机制,使人将这种道德之心扩展到自然万物之上。“君子之于物也,爱之而弗仁;于民也,仁之而弗亲。亲亲而仁民,仁民而爱物。”以亲亲之情为基础和出发点的“仁”,虽始于亲,但不终于亲,而是超出亲亲范围的包括对有灵之生命个体和无灵之自然物的博爱——泛爱众[6]。
在保护生态系统过程中,孔、孟极其重视对自然界各种生物的保护,承认一切生命的价值,爱护一切动物、植物和自然物,主张“仁民爱物”。这种对万物生命尊重的思想,当具体落实到对待动植物时,最突出的便表现在“时禁”的思想上。所谓时禁便是在动植物不成熟时不得渔猎及砍伐等,记载于《论语·述而篇》中的“钓而不纲,戈不射宿”便是一例。
在生态系统的保护中,以孔、孟为代表的这种先秦儒家环境伦理思想,其所具有的价值便是强调和重视对自然界各种生物的保护、对一切生命价值的承认以及对一切动植物及其他自然物的爱护,体现出儒家学说思想核心观念“仁”作为伦理道德最普遍、最基本也是最重要的原则。
孟子在对“仁”进行伦理道德阐释的基础上更是指出“仁”具有层次性。这种包括“亲”“民”与“物”在内的层级性,具体而言,就是要针对不同对象采取不同的态度,对亲人要“亲”,对民众要“仁”,对万物要“爱”。只有先满足低层级的“亲亲”之情,才扩展到高层级的兼济天下的“仁民”,并更进一步扩展到最高层次无不爱的“爱物”。由“亲亲”到“仁民”再到“爱物”,表现了孔、孟“仁爱”的层次性、扩展性及由浅入深的研究。通过对亲亲、仁民和爱物的研究分析可以看出,孔、孟的生态伦理道德观是一种推己及人,由人及物的道德,把人们的“仁爱”主张由人推及到自然界,真正体现了孔、孟生态伦理道德价值观。
在孔子看来,“知畏天命”是君子应该具备的美德之一。所谓天命,就是孔子对人与自然变化规律的总括,涉及到“天道”“地道”“人道”以及四时变更等方方面面。“知天命”就要求君子了解自然变化规律的客观存在性以及这种客观规律的不可抗拒性。“不知命无以为君子”就是要求仁爱之人不仅要了解并掌握自然规律的“客观存在”和“不可抗拒”,而且还要对自然万物有恻隐之心,对自然规律有敬畏之心,唯如此,在“五十而知天命”时方可“无大过”矣。
在孔、孟等先贤的心目中,人既不能孤立于自然之外而独立存在,也不能与自然相对立而存在,人与自然应该是和谐统一的整体,须臾而不可分割。但这并不是说人就失去其利用自然、改造自然而非征服自然的主观能动性。相反,在他们看来,人与自然的不可分割性更应该凸显出如何发挥人的主体性和能动性;人更应当尽其天赋之本心,亦即仁爱之心,去尽关爱保护自然的道德义务。只有这样,才能履行作为万物之灵的人履行万物之长应有的道德义务,也才能体现出儒家的以人为本、爱人及物、善待自然的这种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生态伦理意识。
“知畏天命”更强调对君子人格的培养[7]。君子要顺应天地自然变化而不违背时宿,不逆日月,要遵循自然规律来办事而不是依赖卜筮来掌握吉凶。只有将“畏天命”和“君子人格”结合起来,君子才能最终践行儒家的“与天地合一,与万物一体”的生态伦理观念。君子要做到这两者的完美结合,首先要淡泊明志,亦即君子能做到“谋道而不谋食”,能“身处陋巷”而始终“不改其乐”。其次,君子还应该具有“泛爱众而亲仁”的心理意识,自觉践行“钓而不纲,弋不射宿”。最后,君子只有这样不断地完善自己的道德修养,才能做到仁者爱人、智者乐水、仁者乐山。儒家“仁爱”思想的生态伦理思想所具有的价值正是建立在仁者不断追求完善自身的道德修养这一基础之上的[8]。
以孔、孟为代表的先秦儒家“仁爱”思想蕴含着丰富的生态伦理思想因子。分析和梳理孔、孟儒家生态伦理思想因子所具有的价值,不仅有助于人类进一步培养热爱自然、尊重生命的道德自觉意识,增强生态环保意识,而且对于解决当今我国以及世界各国的环境问题,提高人们建设生态文明的积极性等其他各方面也都具有极其重要的参考和借鉴意义。
实现人与自然的和谐相处,首先就必须要协调好人与人之间、人与社会之间的关系以及社会与社会之间的关系。尽管绝大多数国家能够从人类的整体及长远利益出发来考虑解决由于自身行为而导致的生态环境危机以及由此而引发的生态环境保护问题,但一些发达国家仍然会不时地将环境危机的责任通过或显或隐的手段直接或间接地强加给经济发展落后的国家,从而使得不同国家在环境保护方面所承担的责任与义务完全失衡。这种在环境保护方面对同类、后世子孙和对环境缺乏“仁爱”正是造成目前全球范围环境问题的症结之所在。
自然作为人类存在的唯一物质家园,同时也是人类的精神家园,人类只有发扬儒家生态伦理思想的这种“仁爱”精神,增强人类对自然的道德责任,控制好人类对自然的过度开发、改造、破坏、掠夺和征服等行为,同心同德、齐心合力,努力加强自身的道德修养,并自觉调整、消除这种对立,才能在世界范围内建立一个人与自然的和谐局面,最终保持世界的和谐本性。只有发扬孔、孟儒家生态伦理思想的这种“仁爱”精神,通过培养各国国民的整体环境道德伦理意识,才能从根本上处理好人与自身、与他人、与社会以及社会与社会之间的各种错综复杂的关系,也才能自觉地保护人类这一共同的物质和精神家园[9]。
儒家生态伦理思想要求人们在认识自身的同时还要敬畏自然,按自然规律行事。自然是一个有着自身客观规律的存在,是一个有机的整体。人类在谋求自身发展的同时,因为自然规律的不可抗拒性,必须以尊重自然规律为前提。如果忽略或者无视自然规律的存在,人类的活动势必会动摇其自身存在的基础,最终会危及自身的生存和发展。
在涉及处理人与自然的关系方面,孔、孟儒家伦理思想的作用就在于它能够指导人们的行动,要求人们善待自然,建立与自然之间理性、节制、健康与文明的关系,并树立人对自然环境的生态伦理意识,明确自然对人类生存的终极意义。对自然资源的适度开发和合理利用,必须以维持自然的可再生能力为原则。只有这样,才能形成人与自然相互平衡、和谐共存的新型关系。“钓而不纲,戈不射宿”正是对此最好的诠释。亟待解决的生态环境保护问题应该是整个社会的共同事业,各国政府都应该着力培养民众的生态伦理意识,加大生态环境保护的宣传力度,树立生态环境可持续发展的观念,增强对生态环境行为的自律性,理性生产、节制消费,不“暴殄天物”,营造能够促进每一个社会成员都能参与其中、人与自然和谐共存的社会氛围。
由于生产力和科技的高度发展以及人口的快速增长,各国为了追求自身经济的快速发展而给生态系统施加压力,对大自然索取的规模、数量及程度都已经达到前所未有的程度,对生态环境的破坏也因此达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一方面,人们享受着生产力发展和科技发达带给自身极大的物质享受;另一方面,却又不得不承受着生态系统遭受破坏所带来的各种灾难性的报复。重新挖掘先秦伦理思想就会发现,以孔、孟为代表的儒家先哲正是以“仁爱”伦理思想为基点,不仅推己及人,而且推人及物,提倡把人类社会的仁爱主张推行到自然界,提倡人与天地合一、与万物一体的生态伦理观念。
可持续发展伦理观要求转变违背自然规律的发展模式、价值观念和思维方式,要求人们对自己的生产方式进行反思并加以理性的规范、约束和限制,对自己的消费模式进行自制、自律和调控,既避免“竭泽而渔”,又避免“暴殄天物”。人类作为万物之长和万物之灵,理应珍惜和保护大自然,避免生态失衡,承认自然界中每一种生命以及一草一木都有其在自然状态中持续存在的价值。从这种意义上说,可持续发展的伦理观与孔、孟儒家伦理思想也是不谋而合、相得益彰的。在科学发展观和可持续发展伦理观的指导下,辅以孔、孟为代表的儒家生态伦理思想,人们就一定能够摆脱目前的生态危机困境,走出一条人与自然和谐相处、共荣共生的发展新模式[10]。
儒家伦理思想旨在提倡培养君子生态伦理人格,提倡爱人及物,控制人类对自然的贪婪欲望,维持人与自然的平衡,实现人与自然之间的“天人合一”。然而,造成当今世界环境恶化的诸多原因中最主要的原因是:人类缺少一种意识、一种文化、一种在开发自然过程中维系人与自然关系的和谐环境伦理[1]。由于这种生态伦理意识和伦理道德的缺失,直接造成了矛盾对立的可怕局面:一方面是经济繁荣、国力强盛,而另一方面却是生态环境每况愈下、危机四伏。
由亲亲、仁民儒家思想拓展而来的生态伦理思想——“爱物”强调人的行为要“恩及禽兽”,对自然的馈赠要“节用”,对自然界的每种生命以及一草一木都要施以博爱这一人文道德关怀。“爱物”还强调人类约束自身的行为,克制自身对自然界无休止的欲望,不仅要养成“仁者爱人”的君子社会伦理道德,还要培育“仁者爱物”这一君子生态伦理人格,最终形成完整的君子人格,从而使得自身既不驾临于万物之上,也不为自然所奴役,真正实现人与自然和谐统一、天人合一。为了能够建立一个经济发展与人口、资源、环境以及社会发展各方面相互协调的良性循环体系,为了能够走上一条可持续发展的道路,人类必须理智地把握自身的行为,必须深刻反思过去不惜以浪费资源、破坏环境为代价,单纯追求经济发展的做法,必须树立合理利用资源、保护环境的生态伦理观念。唯如此,人类才能真正践行儒家“天人合一”的生态伦理思想,才能真正发挥儒家生态伦理思想在当代环境保护中所能发挥的应有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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