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浩宇
(苏州市职业大学 外国语学院,江苏 苏州 215104)
《印中搜闻》对近代西方汉学发展的影响
卞浩宇
(苏州市职业大学 外国语学院,江苏 苏州 215104)
《印中搜闻》(1817—1822)是伦敦会来华传教士马礼逊和米怜在马六甲创办的一份英文期刊。作为刊物的实际负责人,米怜独力承担起刊物的编辑、出版和经营等诸多工作。尽管发行时间不长,但《印中搜闻》以其独特的视角和丰富的内容,不但成为西方海外传教士相互沟通的媒介与平台,而且为近代西方了解、认识中国提供了大量资料。
米怜;《印中搜闻》;创办;发展;影响
1817年5月,一份名为《印中搜闻》(The Indo-Chinese Gleaner)的英文季刊在马六甲出版发行。该刊物由伦敦会来华传教士马礼逊(Robert Morrison)与米怜(William Milne)共同发起创办,并由米怜具体负责刊物的编辑、出版和经营等事宜。1822年6月米怜逝世,《印中搜闻》被迫停刊。尽管发行时间不长,但作为近代来华新教传教士在南洋地区创办的第一份英文季刊,《印中搜闻》在促进西方传教士相互沟通、促进基督教事业传播的同时,为西人认识了解中国、促进汉学在西方的发展架起了桥梁。
1807年9月,伦敦会传教士马礼逊抵达广州,拉开了基督教新教在华传教的序幕。1812年,在马礼逊强烈要求之下,伦敦传教会决定派遣米怜前往中国,协助马礼逊开展传教活动。米怜,1785年出生于苏格兰北部的穷乡僻壤,自幼家境贫寒。从13岁起,米怜在附近的一所主日夜校中学习,接受神学启蒙教育。1804年,19岁的米怜成为一名基督徒。在随后的几年里,米怜经常向教友借阅《传教杂志》(Missionary Magazine)和《福音杂志》(Evangelical Magazine),进而萌生前往海外传教的念头。1809年3月,米怜向伦敦会递交申请,表达愿献身传教事业之坚定信念。一个月后,米怜获准前往伦敦会传教学院就读。凭着勤奋刻苦,在短短数年时间里,米怜无论是在学业还是宗教修养上都取得了长足进步,很快赢得伦敦会的信任与赞赏,并最终被选派前往中国协助马礼逊。1813年7月米怜抵达中国澳门。然而,受到澳门天主教徒的强烈反对以及清政府禁教政策的影响,米怜无法留居中国,无奈之下接受马礼逊建议,前往马六甲开辟传教基地。1815年马礼逊向伦敦会提交了一份《恒河外方传教计划》,其中就设想“在马六甲出版一份小型的英文期刊,旨在
促进传教会在印东以东地区的合作和交流”。[1]101不过,这一设想却因米怜工作繁重而迟迟未能实现。
1817年,在米怜苦心经营之下,马六甲传教基地各项工作逐渐步入正轨,但与此同时,传教事业亦面临许多困难与挑战。首先,讯息滞后,海外传教士无法及时了解欧洲动态。米怜指出,“我们漂洋过海来到异国他乡,遥远的距离几乎将我们与家乡的沟通隔绝。我们在欧洲的朋友们可以通过月刊杂志、教会报告以及其他出版物了解大量最新的信息和动态,而我们却很少能够接触到这些内容。不可否认,我们也能时不时地收到一些讯息,但当这些讯息传递到东方时,却因路途遥远而早已失去其时效性”。[2]5其次,传教士之间缺少沟通与交流。由于每个传教基地的日常工作繁重,除与母会之间必要的通信之外,传教士相互之间几乎没有通信往来。再次,传教新人缺乏经验。随着传教事业在东方的不断扩展,“每年都会有一定数量的年轻人加入到海外传教大军中来”,但在米怜看来,这些新人“至少在传教这方面,缺乏经验”,很难迅速有效地展开传教工作。[2]10
米怜深知,要想顺利解决这些问题,关键在于如何建立有效的“沟通”—传教士与外界的沟通以及传教士之间的相互沟通。至于沟通的媒介,米怜则认为以马礼逊之前提出的“小型的英文期刊”[1]101为宜。对此,米怜解释道:“创办一份固定的期刊并以此作为交流媒介,可使我们所有的传教弟兄轻松、快捷地了解发生在各地的大小事件”;不仅如此,“在各自教区内,有许多事对当地传教士而言早已习以为常,似乎没有太多价值可言,但如果通过期刊与外界进行交流,便会发现这些内容,对那些身处异地且从事相同工作的传教同工们具有很大帮助”。[2]10至于如何弥补传教新人经验欠缺之不足,米怜则主张可在期刊上刊登各类观点,尤其是那些具有丰富海外传教经验的资深传教士的观点,因为“这些观点是在长期经历、诸多工作及各种努力与成功的基础上得来的,它们的自由交流,肯定会对那些年轻的海外传教士、甚至整个传教事业都极为有利”[3]255,正如他自己所言:“以期刊为媒介,可以从他人处获得很多建议,清楚如何使用最合理的花费完成更多的工作;明白如何更积极、有效地与那些德高望重的教会董事们合作;学会如何从其他教会中那些长期从事传教工作的同工处获得有益借鉴;了解如何将上帝福音传递给异教徒,并引领他们皈依”[2]8-9。
有鉴于此,米怜认为应尽快将创办“小型的英文期刊”之设想付诸实践,并以此为平台,建立有效沟通与交流,促进传教事业不断发展与壮大。经过数月精心准备,1817年5月,《印中搜闻》在马六甲正式出版发行。
从1817年5月正式出版发行,到1822年6月刊物因米怜逝世而停办,《印中搜闻》总计发行20期,共分3卷:第一卷为第一至第六期(1815.5—1818.10);第二卷为第七至第十四期(1819.1—1820.10);第三卷为十五至第二十期(1821.1—1822.4)。此外,“《印中搜闻》除了按期发行外,还在稍后出版各卷的合订本,以满足未及订阅而又有需要的读者”[4]。
值得一提的是,《印中搜闻》的出版与经营并未得到伦敦会经费支持,这无疑给期刊的出版和经营带来巨大困难,但米怜并未因此而放弃。米怜曾在《印中搜闻》第3期末刊登过一则类似广告的《告贴》(Notice),一方面向广大读者介绍《印中搜闻》的主要内容;另一方面也为《印中搜闻》进行“促销”。米怜在《告贴》中写道:“任何个人或团体,如订阅《印中搜闻》10份,即可免费获得本期刊一份。任何图书销售商或其他相关人士,如订阅本期刊50或100份,将获得买五送一的优惠,也就是说订阅50份即可获得60份;订阅100份即可获得120份。”[2]87米怜甚至一度乐观地认为《印中搜闻》最终能够盈利,并计划将所有盈余用于慈善事业。
然而,事实与米怜的期望相差甚远,《印中搜闻》自始至终都处在艰难经营之中。米怜对此亦毫不掩饰。在米怜看来,造成这种困难局面的主要原因,除缺少资金支持之外,还有三条:第一,期刊的读者群体有限。米怜曾在一封信中对马礼逊直言:“《印中搜闻》出版后将会遭遇到读者的轻视,甚至被忽视,对此我已做好心理准备。因为,本刊对学者而言缺乏学术性、对宗教人士而言宗教色彩不够浓厚、对世俗大众而言不够通俗、对品位高雅者或雄辩之士而言语言欠缺高雅或力度,只有传教士、出版商、博爱者、人文学者才能包容本刊的不足与欠缺。”①Eilza Morrison:Memoirs of the Life and Labours of Robert Morrison第二卷,London,1839年版,第13页。第二,期刊撰稿人不多。尽管米怜多次对外呼吁,希望各方人士能为《印中搜闻》撰稿或提供消
息,但事实上,除马礼逊、麦都思等少数几位传教士之外,米怜是这份期刊的主要撰稿人。同时他还要负责该刊的编辑、出版以及其他诸多事务。据米怜自己记载,平均每期要给《印中搜闻》撰稿两至三篇,仅1819年“就为《印中搜闻》撰写稿件达十一篇”……1821年“除供稿十篇之外,还为期刊撰写了大量评论、注释,并对他人的投稿进行修改,如果再算上文章,该年为期刊供稿量达到120页之多,占全年发行总页数的一半”①两段引文分别见Robert Morrison:Memoirs of the Rev. William Milne,D.D. Late Missionary to China,and Principle of the Anglo-Chinese College,1824年版,第75页、第102页。,压力之大可想而知。第三,发行量不佳。尽管《印中搜闻》的订户数目目前尚无法考证,但据米怜刊登在《印中搜闻》第15期(1821年1月版)末的一则通告宣称:“一些有识之士建议可将期刊的页数每期扩充到100页,这样亦可适当提高期刊的订费。但就目前形势而言,期刊尚未达到收支平衡,故不敢冒险尝试。…… 如果在印度我们的订阅量达到200份,我们便打算将每期页数扩充到100页;如果达不到这个数字,我们则维持原状。”[2]802由此可见,《印中搜闻》直至发行近五年后,销量仍不足两百份,经营真可谓惨淡。
(一)世俗性重于宗教性
按照米怜最初设想,《印中搜闻》下设三大栏目:第一,《各地传教会情况》(Accounts from the Missions),刊登各地传教士信件或书信摘录;第二,《各地新闻》(General Intelligence),报导世界各地基督教主要状况;第三,《杂录》(Miscellanea),介绍海外传教士所在地区的文学、哲学、历史以及一些相关翻译作品。[2]11-12
然而,从《印中搜闻》实际出版情况来看,除第1期与第2期所刊内容完全遵照米怜最初设想之外,从第3期开始,《印中搜闻》所刊内容以及栏目顺序出现一些变动。《杂录》一栏更名为《印中杂录》(Indo-Chinese Miscellenea),并取代原本占据首要位置的“各地传教会情况”。《印中杂录》下设“大事记”(Journal of Occurrence)和“文章、传教士报告摘选”(Essays, Missionary Fragment,& c.)两项。“大事记”通常以报导中国政治和社会动向为主,同时兼顾这一地区其他国家的新闻;而“文章、传教士报告摘选”一般刊登传教士讨论有关传教理论、方法以及具体问题的文章和信件。从第4期起,该栏目下又新增《译文》(Translations)一项,刊登中国以及东南亚国家部分文献的英译文。
此外,值得一提的是,就在《印中搜闻》第3期末,米怜刊登了一则《告贴》,意在宣传《印中搜闻》,进而吸引更多订阅者。在这份《告贴》中,米怜对《印中搜闻》的内容进行重新概括与宣传:“季刊《印中搜闻》每年1月、4月、7月和10月于马六甲出版发行。内容包括来自中国以及周边国家的各类消息、有关印中地区历史、哲学和文学的各方评论、译自汉语、马来语的作品、有关宗教问题的文章、位于印度各传教会进展状况以及基督教概况。”[2]87这份新内容介绍,很明显将传教相关内容置于次要地位,这与第3期栏目位置的变化可谓前后呼应,在很大程度上表明了刊物未来发展方向的改变。
从第一卷第4期起至第二卷最后一期(第14期),《印中搜闻》所刊栏目及内容基本沿用更改之后的新模式。但是,从第三卷开始,米怜对《印中搜闻》的栏目及内容再次作出调整。在第三卷的《发刊词》上,米怜对此作出相应解释和说明。米怜称:“刊物之前所采用的编排模式,已不适应目前发展需求,因此希望有所变更”。具体而言,第一部分为“印中文化”(Indo-Chinese Literature),重点介绍“这一地区的文字、哲学、历史、神话、医学、地理学、文物等”,所刊文章体裁也是多种多样,有翻译、论说、评论和书评;第二部分为“印中传教动态”(Indo-Chinese Christian Miscellanies),主要刊登这一地区“传教通讯、经文解读、传教士动态、宗教信息”,但篇幅通常很短;第三部分为“印中消息”(Indo-Chinese News),报导这一地区“日常事件、重要变动、商贸往来以及相关世俗新闻”。[2]742
《印中搜闻》栏目及内容的多次调整,充分反映出米怜“以非宗教内容为主”的办刊方针,正如他自己所言:“我们非常清楚,《印中搜闻》的宗教特征只会让少数人感到满意—对某些人而言,其宗教性太弱;然而对绝大多数人来说,其宗教性则显得太浓。对此,我们并不急于做出改变,也不会因此而停止发行。因为,如果刊物内容完全或主要围绕宗教,那将背离创办该刊之最初宗旨;但如果将宗教内容完全排除在外,则又抛弃了上帝赐予人类最好的礼物—医治人类苦难的唯一良药。”[2]743
(二)以报导中国为重点
尽管《印中搜闻》刊名以“印中”二字表明刊物报道之主要对象,然而有关印度的内容却并不多。
事实上,“纵观该刊各期可知,它所报道、关注的对象,主要是中国的社会、历史和文化,兼及印度和南阳地区之状况”[4]。以第1期为例,该期目录中共有大标题11个,其中涉及到中国的就有5个;如从篇幅角度而言,第1期正文部分共计12页,而这五篇文章的篇幅就占8页之多,由此可见报导中国乃是《印中搜闻》的重中之重。据粗略统计,除1817年发行的第2期外,以后各期大都有一半以上的篇幅刊载有关中国的消息、评论和译文。这些报道和介绍所涉内容极为广泛,上至清朝朝廷动态、皇帝驾崩与登基、官员升迁、军事财政、司法审判、科举考试,下至自然灾害、风俗习惯、民间信仰和迷信、百姓生活等等,旨在向西方人呈现一幅有关中国的全景图。
在众多有关中国的报道和介绍中,有两个系列颇为引人注目:其一,《译文》(Translations)。该栏目最初出现于《印中搜闻》第4期,以翻译中国文献为主,此后几乎每期都会刊登数篇相关译文。例如,第4期刊登出一篇题为《中国神话作者关于基督的记述》(A Chinese Mythological Writer’s Account of Christ)的文章,向读者介绍了译自《神仙通鉴》一书的部分内容。在译文之前,作者还附加一小段说明:“据我观察,《印中搜闻》就像一张撒向大海的渔网,可以网到各种东西。因此,我向贵刊寄出两篇主题各异的译文。第一篇是关于救世主。该文译自《神仙通鉴》,文中提到耶稣乃中国众神之一。也许读者会有兴趣了解,我们的救世主在异教徒眼中的形象如何”[2]109。有趣的是,在译文之后,该作者还对译文中出现的“天主”一词进行考证与辨析,进而得出结论,《神仙通鉴》一书作者乃中国罗马天主教徒,而非聂斯脱利派教徒。又如,在第8期和第9期上,分别刊出时任两广总督阮元的两首五言古诗《四十咏怀》和《起早歌》的译文。值得一提的是,译者不仅提供了英文译文,而且还附上中文诗歌原文,并在每行诗句之后标注其读音,如“戒道鸡声歇Keae taou ke shing hee”,便于西方人更好地了解和欣赏中文诗歌的格式与音律。此外,译者还指出,“汉语语言只能通过汉字方能完整表达出来。而当看到汉语通过字母文字的方式被翻译表达出来之时,没有一个懂中文的人会感到满意。《起早歌》一诗的译文因字数、措辞等原因所限,无法向读者充分展现原诗所描绘出的清新自然、令人向往的田园风光”。[2]389再如,第12期刊登过一篇《中国人的离婚》(Chinese Divorces),探讨中国妇女的“被离婚”,其主要内容正是译自中国传统的“七出三不去”,即“无子、淫、不顺父母、口多言、窃盗、妒、有恶疾”(“七出”)以及“与更三年丧、前贫贱后富贵、有所取无所归”(“三不去”);译者对此颇为不平,认为“中国法律在压制妇女方面是极为严厉的,法律没有赋予妇女离婚的权力”。[2]554-555这些译文题材各异,内容丰富,且不少篇目具有较强的可读性,这在一定程度上也有利于西方读者从不同角度更好地了解中国。据吴义雄教授统计,《印中搜闻》译载中文文献数量多达二十多篇。[4]
其二,《中国书目》(Bibliotheca Sinica)。从第5期起,《印中搜闻》开始连载总标题为“中国书目”的系列文章,前后共13期(除第15,18,20期)。该系列文章作者所用笔名为“蠹鱼”(Too-Yu),但从行文来看,此人应为西方人。而据吴义雄推测,此人很有可能就是米怜本人,理由是“在当时的西人中,有较深的中国文化修养的人其实并不多。在这个关于中国书目的系列文章中,有两篇是介绍《圣谕广训》和《西方公据》的。而后来《中国丛报》也发表了关于这两部书的评介文章,作者均为米怜”[4]。据该作者称,之所以要写这一系列文章,是受到北苏格兰大学教授一封信件的启发。这位教授建议“将中国人推崇备至的作品整理成册,并对这些作品进行简要介绍”[2]164。
尽管该系列文章总标题为《中国书目》,但作者在文中却并非只是简单罗列书目,而是对所选作品的书名(Title)、作者(Author)、刊行日期(Date)、类别(Nature)、版本(Form)、内容或目录(Contents)、行文与风格(Composition and Style)、摘录(Extracts)等相关内容进行较为详尽的介绍,有的还附有简短评论(Remarks)例如,在介绍《明心宝鉴》一书时,作者提到,该书为儿童启蒙读物,但由于“该书没有前言部分,而书名页亦无人名出现”,故编者为谁不得而知,不过作者曾向一位饱学之士请教此事,“他认为此书一定是由某位教书先生所编,用于教学”;关于该书最早的刊行日期,作者表示无法查询,但目前所用版本为“康熙五十八年”(1710)版,此外还有其他一些版本,如“缩写版”—“将书中原本较长的语句截短,并且使用结构更为简单的汉字取代原本较为复杂的字词”;在谈到该书类别时,作者认为,“此书包含中国道德品质之精华。全书由古、今著名作家之名言名句构成,所引作家共达七十余人,包括理学家、哲学家以及儒、释、道三教名
人—这些人远可追溯至尧舜时期,近则来自十八世纪中叶,前后跨度近四千年之久”;至于该书的行文与风格,作者认为,全文以说教为主,多用比喻修辞手法;而在最后的评论部分里,作者一方面指出,“该书对那些希望学习汉语的西方人而言,具有很大帮助”,另一方面则对书中出现的“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的观点提出批评,认为这是对女性的侮辱与歧视。不过作者也不得不承认,“轻视女性的观念在中国人的书籍、仪式和内心深处比比皆是”。[2]167-172纵观《中国书目》这一系列介绍文章,不但介绍详尽,而且视角独特,并非完全依从中国文人学者之传统立场,有利于读者更为深入地了解这些作品以及中国社会和文化。据统计,“中国书目”前后共介绍中国作品14部,涉及启蒙读物(《明心宝鉴》《三字经》)、儒家经典著作(《论语》 《中庸》 《大学》《孟子》)、宗教(《西方公据》 《天然和尚同住训格》《功过格》)、音韵词典(《高厚蒙求》 《佩文韵府》)、皇家文献(《圣谕广训》 《御制律历渊源》)以及图录类书(《三才图会》)。
除《译文》和《中国书目》这两个系列之外,《印中搜闻》还连载过两组较有影响的文章。第一组文章共由五篇组成,分别刊登在第14至18期之上,从中医代表人物、中医基本理论、中医治疗方法、中药药材等几个方面向西方读者介绍中国传统医学。这五篇文章虽然篇幅不长,内容有限,但对习惯了西方医学思维和模式的人而言,无异于开辟了一个全新的领域。第二组文章总标题为《广州志》(Annals of Canton),共计三篇,分别刊登在第十八至二十期上。之所以选择广州,是因为广州是当时中西方经济文化交流的主要聚集地,作者希望通过这三篇文章能够让那些前来广州的西方人,特别是商人与船长们,了解广州城的基本情况,便于他们活动。
《印中搜闻》虽然仅发行五年时间,三卷一共只有1 001页,但作为近代来华新教传教士在南洋地区创办的第一份英文季刊,它所保存下来的资料,却在客观上促进了西人对中国的了解、促进了汉学在西方的发展,同时对研究19世纪前期的东西方交流亦具有不可忽视的重要价值。
《印中搜闻》是以报导中国为重点,它的出版发行对当时欧美汉学界产生了重大影响。由于当时中西交往不畅,《印中搜闻》所刊载的有关中国的消息、译文、资料和评论等内容,在很大程度上,成为西方了解中国的主要窗口和渠道。正因为如此,《印中搜闻》创办后不久,“便在欧洲引起轰动,马礼逊也成为欧洲学界耳熟能详的人物,许多想进一步了解中国的人,不断给马礼逊来信,向他询问有关中国的情况”[3]265-266。多年之后,《中国丛报》(The Chinese Repository)的主编裨治文(E.C.Bridgman)在论及《印中搜闻》时,对其大为赞赏:“尽管《印中搜闻》仍有许多不足之处,但其每一期内容都颇有价值,吸引了许多哲学家、历史学家,尤其是基督教慈善家们的关注。如果《印中搜闻》能够延续至今并秉承其一贯的风格,它必将汇集最有价值的信息。即便从其已有的成就而言,我们也找不出一家刊物能够在中国问题上与之相提并论。”①Literary Notice, The Chinese Repository,Vol. II, Canton, 1833年版,第186页。事实上,“稍后在中国发行的《中国丛报》 《广州记事报》 《广州周报》等报刊上的不少文章,都从《印中搜闻》撷取素材,或照录原文”[4],由此亦可见《印中搜闻》在汉学研究领域之崇高地位。
而作为传教士创办的刊物,有关基督教以及基督教海外传教的信息在《印中搜闻》上始终占有一席之地,其刊载的有关基督教的相关报道涉及南洋、广州、马六甲、加尔各答、马德拉斯、巴达维亚、苏拉特、南非以及印度等地,尤其是对米怜亲自缔造和管理的马六甲传教基地的报道最为详细。这些报道不仅加强了海外传教士之间的交流与沟通,推动了基督教在海外的传播,而且也为后人研究近代基督教在中国以及亚洲地区的传播提供了大量珍贵史料。
[1] 马礼逊夫人.马礼逊回忆录[M].顾长声,译.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4.
[2] 马礼逊,米怜.印中搜闻(Indo-Chinese Gleaner,1817—1822)[M].北京:国家图书馆出版社,2009.
[3] 谭树林.马礼逊与中西文化交流[M].杭州:中国美术学院出版社,2004.
[4] 吴义雄.《印中搜闻》与19世纪前期的中西文化交流[J].中山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0,50(2):70-82.
(责任编辑:施建平)
The Influence of The Indo-Chinese Gleaner on the Development of Western Sinology
BIAN Hao-yu
(School of Foreign Languages, Suzhou Vocational University, Suzhou 215104, China)
The Indo-Chinese Gleaner (1817-1822) is the frst English newspaper published in Malacca. It was created by Robert Morrison and William Milne. As the actual executive, Milne took the full responsibility of the edition, publication and circulation of the newspaper alone. Although The Indo-Chinese Gleaner did not last a long time, based on its unique perspective and rich contents, it had not only become the medium of the communication between overseas missionaries, but also a main source of learning and understanding China.
William Milne;The Indo-Chinese Gleaner;publication;development infuence
K207
A
1008-7931(2014)05-0049-05
2014-05-13
卞浩宇(1978—),男,江苏无锡人, 副教授,博士,研究方向:中西文化交流、语言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