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一方

2014-04-10 02:49
中国三峡 2014年5期
关键词:西双版纳摄影文化

在水一方

文/舒阳编辑/罗婧奇

“2014西双版纳国际影像展”于2014年1月至2月在云南省西双版纳州举行,主题为“在水一方”,延续了第一届“一条大河”以“水”为母题的脉络,旨在以澜沧江-湄公河为纽带,以摄影为媒介,进一步加强流域内文化艺术交流与合作。舒阳为我们剖析了影像展的价值所在,以及摄影师与“水”的交融关系。

《在美国》。 摄影/荣妮

以水破题

上:展览开幕。 摄影/黎明

下:《后三峡,在水一方》展览现场。 摄影/黎明

自2000年以来,中国的摄影节经历了许多生生死死。现在国内新的摄影节大都参照“平遥国际摄影大展”的模式,只是在规模上难以与之匹敌。应该说,“西双版纳国际影像展”提供了中国摄影节思维模式的一种从未有过的创新。这种创新基于以下理由:“西双版纳国际影像展”首次以一种主题“水”作为历年活动持续不变的主题,首次提出一种国际地缘文脉“澜沧江-湄公河流域”为特征的全球化文化策略。

水对于人类是必不可少的,可以说人类的历史伴水而生。以西双版纳自身文化来讲,傣族被称作“水的民族”,以“泼水节”作为傣历的新年。从宏大的人类叙事连接到地域文明,水的主题为摄影节的影像资源提供了极为坚实的内容支持。这种源源不断的影像资源,已经被来自世界各地的摄影节参展作品所证实。其中包括侯赛因·法特米(伊朗)的《在爱的泥土里》、玛塔·科特拉斯卡(波兰)的《歌赛昆达湖》、米科拉·诺瓦基(波兰)的《奥得河》、巴勃罗·巴萨罗穆(印度)的《隐秘的典雅》、萨拉博胡拉(印度)的《瓦拉纳希——恒河》、白冬泉的《延河畔上》、胡群山的《刘麦地——珠江源头第一村》、欧阳兴凯的《洪江》、吴旭韬的《极地视觉》、新华社的《在河之洲——欧洲河流纵览》等展览作品对水体生态与社会人文的表现,也包括楢桥朝子(日本)的《水中半睡半醒》、Kim Mi-Kyung(韩国)的《海,海谷》、陈有为的《水的剧场》、高辉的《山水之间》、郭鹏的《一条河流》、火炎的《新桂林山水》、金辉的《此岸·彼岸》、李杰的《海上》、李智的《原上》、珀泊的《自游式》、丘的《瘴》、魏志杰的《河流》、吴平关的《此岸》、许培武的《林泉高致——向郭熙致敬》、尹欣的《雪域冰川》、于涛的《珠江》、资佰的《我的Mekong——问江》等作品对水自体和沿水景观的观照与咏叹。从这些丰富的关于水的影像作品可以看到,水这一主题不但没有对“西双版纳国际影像展”参展的摄影作品产生限制,反而成为影像与人类生存境遇紧密关联的精彩舞台。

在本届“西双版纳国际影像展”中,因为筑坝等人类活动带来的对自然生态、社会生活和地区文脉的影响也被大量地反映在参展作品中。如阿比尔·阿卜杜拉(孟加拉)的《孟加拉:气候变化与民生之灾》、山下隆博(日本)的《多摩川》、林威义(马来西亚)的《消失的海岸线》、杜子的《瘢痕——削山造城》、旷惠民的《沅水河殇》、黎明的《后三峡,在水一方》、李季和费敏的《拉普提河和康纳利尔河》、罗怀学的《金沙江上最后的推溜人》、孙志军的《罗布泊,关于水的传说》、肖萱安的《156水位线下的逝去风景》等作品,都以个人化的方式体现了影像的社会正义性。我个人对《3/11儿童摄影》杂志(日本)项目印象极为深刻,这个项目由日本的少年儿童拍摄地震引发海啸为日本带来的巨大环境灾难的场景。一些照片间隔几年拍摄,显示灾情的严重和灾后的清理重建的艰巨工作,以对比和参与性的影像体现社会对弥合灾难创伤的努力。特别是展出的作品由少年儿童参与拍摄,让我感受到人类面临大灾大难时全体社会的动员。

《在爱的泥土里》。 摄影/侯赛因·法特米

从这些参展的摄影作品中,可以看到来自全球不同地域的摄影人所呈现的人类与水的林林总总的无限的依存关系。在全球环境与气候因为工业化而面临恶化的今天,水这一主题不但表述了人类历史与地域文化的多样性,更提示全球协同关注与解决环境问题的急迫性。“西双版纳国际影像展”以水破题,为层出不穷的中国摄影节提供了新的举办思路。

文化策略

“西双版纳国际影像展”的国际单元部分以东南亚和南亚摄影师作品为主,占到展览作品总量的一半。其中不但包含了个人作品的展示,还包括了“治伤之药:2000年以来的柬埔寨摄影”、罗兰德·彼尔格蕾(英国)收藏的“缅甸老照片”、独立摄影机构Invisible Photographer Asia组织的“IPA国际画廊幻灯展”等展览活动,深入介绍周边国家摄影的现状,填充了国内对这些相关摄影领域的认识盲点。从参展作品的比例上,可以看到“西双版纳国际影像展”没有囿于以往摄影节常规的国际化策略,而是试图建立差异化的国际文化交流策略。这种文化策略,触及到当今世界格局正在发生的重大改变,即从传统西方主导的现代化向多元全球化的世界格局的改变。

以往的国际文化交流活动,常常是一种联合国式的以国家为基本单位的机会均等的组织形式。这种方式体现的是一种政治正确,而不能很好地描述文化的特性。因为文化的传统界线是地域性的,而不是国界性的。不同文化之间强调的是差异性与创新性,而不仅仅是现象的罗列。因此当我们沿用常规的联合国式的国家身份来作为展览的构成,就会削弱文化的特性与文脉。特别对于云南这个中国少数民族最多的地区,简单的国家身份会掩盖这一地区与周边文化的历史血脉联系和当下密切的现实联系。“西双版纳国际影像展”将自身的历史地理作为依托,恰当地确定了量身定做的文化策略,“试图通过西双版纳国际影像展使澜沧江-湄公河流域成为一个影像实践空间”,为宽泛的国际文化交流注入更加深入具体的文化内涵,使文化交流中的文化主体更加明确,从而使交流得到更加有效的实施。可以将“西双版纳国际影像展”的国际文化交流策略描述为“全球化的具体性”,来对抗一般国际交流的“全球化的扁平性”。

《上涨的洞里萨湖》。 摄影/林·苏克彻里那

本届影像展特别设立了“南亚、东南亚摄影节联盟论坛”,邀请参展各国摄影活动组织者探讨未来合作和发展的前景。今天周边亚洲国家在文化交流中,面临着一些更加切身的发展课题。这些国家都受到欧美工业化的影响,同时保有自身历史形成的丰富传统文化。如何将自身的传统文化转化为当代文化创新的动力,是这一地区可以更多相互探讨和借鉴的文化经验。从早先实现现代化的日韩到尚在发展中的柬埔寨,这一地区面临着非常类似的全球化问题,需要更多的交流形成发挥自身文化优势的共识性道路。这一地区对文化多样性的当代探索,将为全球化提供非常重要的发展资源,可以对美洲、非洲等非西方传统文化的全球化提供类似经验的有益参照。

经过工业化的洗礼,原生态的民族文化面临巨大的挑战。由互联网带来的新技术,使全球化的速度加快。原生态的民族文化如果放弃创新,将成为博物馆化的文化展品,甚至成为文化旅游消费品而丧失其原始活力。文化从来不是一成不变的,原生态的民族文化也是人类在适应自然的过程中习得的。今天世界形成的地球村已经破除了地域文化的封闭性,原生态的民族文化应该成为创新的资源甚至动力,才能真正发挥文化的价值。“西双版纳国际影像展”区域性主导的全球化文化策略,可以有效地发挥自身文化资源的丰富性,并有机会将这一摄影盛事发展成国际文化创新的重要平台。

人的关注

展览现场。 摄影/黎明

虽然“西双版纳国际影像展”以水为题,但摄影本身最终聚焦的还是人的问题,即影像展所提出的“以‘水’的名义发起一场与人类生存有关的影像探讨”。这里探讨的人不是空泛的概念性的人,而是摄影这一伟大的记录工具所显现的停留在此刻而不知所终的一个个具体的生命。阿德里·阿伽扎利(马来西亚)《真主的意愿》里平凡忙碌的伊斯兰教长,格里克·克鲁兹(菲律宾)《右边第二颗星星》里亲密无间的青葱少年伙伴,KG·克里斯南(马来西亚)《连续》中为社会所歧视的变性人,边群收集的合影集《我爱北京天安门》里不同时期在天安门前合影的人们,李维俊《衣“殇”——中缅边境少数民族传统服饰之传承危机》里绚丽的华服民族,曾年《三峡人》赋予生活尊严与梦想的普通人,扎西罗丹《静静的硕多岗河之二——我的兄弟姐妹》里浓郁的亲情与乡情,张巍《人工剧团》里无数无名者的局部虚拟拼成的经典形象,林添福、钟永和、何经泰等《台湾原住民群像显影》里展现的少数民族的造像与民俗,所有这些形形色色的人都在向我们昭示关于生活的沉浮。对人的关注,深刻体现了摄影的人道力量。

对人类生存的显现,除了对现存生活的影像记录,也包含在艺术摄影的人工创造之中。特别是本届“西双版纳国际影像展”女性摄影人以艺术的方式所呈现的带有女性主义艺术气息的诸多作品,如Ma Ei(缅甸)的《无尽》系列、桔多淇的《蔬菜博物馆》、荣妮的《在美国》、以绘的《九首歌》等,呈现出女性气质的艺术摄影的杰出创造力。

影像展良好的展示环境,让我先后四次到展场反复安静地参观了所有的作品,每次观看都会有一些新的发现和感悟。影像展强化的主题、契合文脉的交流策略以及众多人性关怀的优秀作品,成就了西双版纳美丽土地上令人感动的摄影之旅。遗憾没能参加后续举办的去老挝、缅甸、泰国等地的摄影采风活动,失去了一次对影像展延伸参与的机会。每一个摄影节,都是摄影人团聚的一次美好的机会。“西双版纳国际影像展”会伴随那里独特的文化气息,吸引人们一次又一次地回归,去领略更多的摄影奇迹。

《静静的硕多岗河——我的兄弟姊妹》。 摄影/扎西罗丹

《九首歌》。 摄影/以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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