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是红河岸:哈尼族的稻作文化

2014-04-10 02:49
中国三峡 2014年5期
关键词:红河州红河哈尼族

最是红河岸:哈尼族的稻作文化

文/胡正刚 编辑/罗婧奇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是一句最通俗不过的谚语,仔细体会这句话的意义,会发现它既有对自然环境的顺从,也包涵人们世代繁衍生息总结出的生活经验。更多时候,自然与人力合为一体,既交融共生,也接受彼此的修正。

红河州全称红河彝族哈尼族自治州,境内居住有哈尼、彝、苗、傣、壮、瑶、回、布依、拉祜、布朗10个世居民族,在漫长的繁衍生息里,这些民族都创造了他们独特的文化。

江河对流经处的地貌和地理形态会产生巨大的影响,所造成的差异也是巨大的。以红河为例,这种地貌和地理形态的差异不只体现在红河的上流、中流、下流等宏观区域内,具体到一个州、一个县市,甚至一个乡镇、一座村寨都有所体现。

河流与地理环境的合力对人们的生产生活方式具有决定性的作用。古诗云“君住江之头,我住江之尾”形容的可能只是距离,而在云南,河的上流和下流不但环境迥异,人们的生活习俗与人文景观也差别巨大。在某些地方,甚至存在这样一种现象:居住在一条河流两岸的人们,其使用的语言存在相当程度上的差异。在红河州某些民族杂居地区,同一座山,山脚的河谷地带居住着傣族,他们依水而居,种植水稻和香蕉、芒果等热带作物;山腰居住着哈尼族,他们开辟了连绵的梯田;山顶居住着瑶族和苗族,他们种植荞麦和旱谷,多年前还保持着狩猎的习惯。

梯田与梯田间还开挖有大大小小、功能齐备的水渠,这些水渠把终年不断的山泉水引进梯田。到了初春,形状各异的大小梯田盛满清泉,在明媚的阳光下,像一块块明亮的镜子。

哈尼族是红河州的主要民族之一,他们大多居住在海拔800至2500米的山区,主要从事农业,梯田稻作文化尤为发达。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是一句最通俗不过的谚语,仔细体会这句话的意义,会发现它既有着对自然环境的顺从,也包涵人们世代繁衍生息总结出的生活经验。更多时候,自然与人力合为一体,既交融共生,也接受彼此的修正。

在红河州,人与自然的和谐发展,梯田就是最好的体现。红河州多山而且雨量充沛,适宜开垦梯田耕种水稻,州境的南部山区县份大多开辟有梯田,它们绵延整个红河南岸的红河、元阳、绿春及金平等县,其中又以元阳县梯田规模最为宏大,气势最为壮观。如今,元阳梯田作为红河州一张最具代表性的名片,已经被越来越多的人所熟知。

元阳梯田位于云南省元阳县的哀牢山南部,是哈尼族人世代耕作创造的杰作,因此也称为哈尼梯田,因其独特的耕作方式和壮丽的外观被誉为“中国最美的山岭雕刻”。元阳哈尼族人民开垦的梯田随山势地形变化,山有多高,水有多高,田就有多高。他们因地制宜,坡缓地大则开垦大田,坡陡地小则开垦小田,甚至沟边坎下石隙也开田,因而梯田大者有数亩,小者仅有数平方米大,往往一坡就有成千上万亩。梯田与梯田间还开挖有大大小小、功能齐备的水渠,这些水渠把终年不断的山泉水引进梯田。到了初春,形状各异的大小梯田盛满清泉,在明媚的阳光下,像一块块明亮的镜子。

插秧的季节,田野间一片繁忙景象,农民们在层层梯田里插下秧苗,因为阳光和水量充足,秧苗长势喜人。插秧时,人们还会在水田里投入鱼苗,鱼苗与秧苗是一种互助互利的关系——鱼可以吃秧苗间的害虫和杂草,排泄粪肥,翻动泥土促进肥料分解,为水稻生长创造良好条件;秋天,稻谷成熟,梯田间到处是层层叠叠的金黄,收割稻谷的时候,梯田里的鱼也可以捕捞了。因为生长期只有半年左右,稻田里的鱼只能长到巴掌大小。稻谷扬花的季节,谷花落入水里,鱼吞食谷花,身体里会留下稻花的清香。

哈尼梯田现在已经成为热门旅游景区,几乎是每一位到红河州的游客的首选之地,但哈尼人在红河岸边创造梯田时,首先想到的应该是生计,以及如何根据天时地利改造身边的大山。在他们充满开创性的对自然环境的改造中,体现着深刻的稻作文明。

日本学者鸟越宪三郎通过大量的田野考察,认为日本人的祖先为云南的少数民族,并将范围与核心基本圈定为彝族、哈尼族、傣族等民族中。他所持“哈尼族说”的理由是,有日本学者发现,中国云南的哈尼族与日本大和民族的信仰都具有相似的“万物有灵”观念,日本崇拜“谷神”,哈尼族也崇拜“谷神”。崇拜“谷神”是稻作文明的内涵之一,也是哈尼人朴素的自然观,体现了他们的生存智慧以及对土地的感恩。

这种感恩还体现在生活的其他方面,梯田是哈尼族重要的衣食之源,因此,他们对水十分珍惜。为了不误农时,哈尼人自古以来就有“刻木定水”的民约:根据一股山泉所能灌溉的面积,人们友好协商,拟定每块田应得的水量,按水流流经田地的先后顺序,在水沟与田块的入水口处设一横木,并在横木上将那块田应得的水量刻定位置,让水自行流进田里。

水牛是耕种梯田的得力助手,哈尼族的敬牛习俗经久不衰。母牛生下牛犊,家人即上山割嫩草喂它,有的还加喂红糖水;牛犊生下的第三天清晨,主人家将蒸好的一大甑子糯米饭放在牛厩前,按家中人口和水牛母子数量,捏制如碗大的若干饭团,给牛各喂一团后,家人分取一团就地食用。

既然是吃新米,米饭自然才是主角。在我先前的观念中,米饭就是果腹的东西,只要煮熟了就可以下肚,直至吃了马鹿塘的新米,我这个观点才有了彻底的转变。新米,顾名思义就是新收、新碾、新煮的米,哈尼人家的新米饭,洁白细软,甚至有一层晶莹剔透的光泽,光看着就是一种享受。

因稻作文明高度发达,红河岸边的哈尼族还为稻谷创造了一个独特的节日——“吃新谷”。农历七月的第一个龙日,每户人家按照世代相传的规矩,在东方刚露鱼肚白时,到自家水田拔回一小捆连根带穗的稻子。拔稻时要选择株数逢单的稻穴,背回时无论遇到邻居还是陌生人都不打招呼,否则他们会认为不吉祥。到了下午,家人把早上背回来的稻穗搓下谷粒,连壳放在锅里烘焙直至出米花。大家吃米花前,应先给狗吃一点。因为自古传说,哈尼族在一场大洪水后重新得到的谷种是狗叼来的,所以要感谢它。吃过米花,还要把当年栽种的瓜豆菜蔬统统拿出来尝新,同时一定要吃一碗嫩竹笋,象征来年的收成像新竹一样节节高。

在稻谷成熟、但还未全部收割之前,红河州一些地方的哈尼族会先割一小片稻谷,脱粒、碾米后,邀请亲友到家“吃新米”,与充满仪式感的“吃新谷”不同,“吃新米”是一个热闹的节日。在红河州金平县工作时,我曾应邀到当地一个名叫马鹿塘的哈尼寨子吃新米。收获在即,先吃一顿新米,就又要投入到繁忙的劳作中,因此这顿饭具有特别的含义。虽说都是家常菜,但因为亲戚朋友聚在一起,加上主妇的悉心准备,这顿饭让人吃得鼓腹而歌。牛肉煮了大半天,连肉筋都已经煮软,肥瘦相间的牛肉入口就是满口肉香。有一道特别的菜是豇豆,把已经完全成熟的豆荚撕去茎角,豆壳连着豆米一同晒干,吃的时候用清水煮透,油盐一烩就上桌。豆壳极有嚼头,又脆又香,而豆米一嚼就碎,细软的颗粒粘附在齿间。本是同类,而味道却有细微的区别,单吃豆壳是一味,单吃豆米是一味,豆壳和豆米同嚼又是另一味。当地每顿饭都会煮一碗不放油盐的素菜,蘸蘸水吃,蘸水里除了常见的盐巴、味精和大蒜之外,还放了剁碎的新鲜小米辣和刚采摘的花椒。吃菜时,当地人习惯将菜在蘸水中蘸一蘸,蘸多蘸少全凭各自的喜好,这样的吃法既能最大程度地保持蔬菜本身的味道,同时也能满足人们嗜辣嗜鲜的愿望。

既然是吃新米,米饭自然才是主角。在我先前的观念中,米饭就是果腹的东西,只要煮熟了就可以下肚,直至吃了马鹿塘的新米,我这个观点才有了彻底的转变。新米,顾名思义就是新收、新碾、新煮的米,哈尼人家的新米饭,洁白细软,甚至有一层晶莹剔透的光泽,光看着就是一种享受。那香味也是浓郁而芬芳的,直透胸肺。待吃到口里,这种美妙就到了极致,松软的米饭每一粒都那么可口、芬芳,温柔地贴着口腔,让人一瞬间感觉到生活的充实与满足,我相信只要有这样的米饭,即使没有菜也能吃到饱。饭后再喝一碗清香浓郁的米汤,一定要趁热乎的时候喝,一口下肚,丝绸一样光滑的质感从口腔一路蔓延至胃,再扩散到全身,整个人从头到脚都是一阵舒畅,仿佛给五脏六腑洗了一个热水澡。

花腰彝

红河州是彝族聚居地区之一,每个县市都有彝族居住,红河州的彝族人口约占全国彝族总人口的13%,彝族历史悠久,文化丰富。花腰彝是红河州特有的彝族支系,花腰彝生活在石屏县北部的哨冲、龙武、龙朋三个乡镇,因妇女们的服饰色彩艳丽、精美大方,被人们称为“花腰彝族”,俗称花腰彝。花腰彝的民居,是彝族地区特有的土掌房。其墙壁和屋顶用土夯筑而成,冬暖夏凉,且屋顶家家相连,上一家房顶即可跑遍全寨。花腰彝的歌舞、祭龙、舞龙、服饰文化丰富多彩,美轮美奂。

莽人

除了哈尼、彝、苗、傣、壮、瑶等民族之外,红河州还有一个外界鲜知的族群——莽人,他们生活在红河州金平县与越南接壤处的深山老林里,人口不到千人。他们保留着原始的生活习俗,几十年前,还有刀耕火种的耕作方式。直到2009年4月,这一族群才被归族为布朗族,但保留“莽人”的称谓。

莽人是我国古代“百濮”族群的后裔,语言属于南亚语系孟高棉语族的一支。莽人自称“莽”,汉意为“山民”或“聪明”。他称有“岔满”、“阿比”、“孟嘎”、“巴格然”、“崩欧然”、“拉莽”等,这是当地傣、瑶、苗、拉祜、哈尼、彝等邻居民族对莽人的称呼。

明朝中期,莽人先人散居在红河州和文山州境内,到明末清初流散在越南老街省和莱州省境内,清朝末期又有部分莽人从越南迁回我国的金平县一带。莽人“挎箭执弩,打猎为生”,不过六百多人,他们普遍身材不高,最高者也不过一米六。但他们皮肤黝黑,双腿粗壮有力,一年四季都光脚,擅长爬山远行,任凭山高坡陡,他们的一双赤脚奔走如飞,并且可以背负一百多斤重的东西,一天能翻越六七十公里的山路。莽人与外界沟通的唯一方式是用自编的竹具到镇上换些盐巴之类的必需品。

19世纪30年代末到20世纪50年代初,因民族压迫和战争摧残,为保护族人的生命安全,一些莽人逃避到今中越边境地区一侧的高山密林之中,他们过着岩洞当房住、野果当饭吃、树皮当衣穿的流动性的原始采集、狩猎农耕生活。20世纪50年代中期后,政府动员他们出林定居定耕,帮助他们建盖房屋,教他们开田种地,从此,莽人结束了在原始森林中的生活。

下游越南老街省红河大桥。

红河中游的河口县是国家级开放口岸,是祖国的南大门。每天清晨,大批越南人通过海关从中越大桥上涌入中国河口境内进行民间贸易,口岸贸易十分繁荣。

红河水流到中游的最后一个县河口县,已经成长为一条巨大的河流,它在河口与红河最大的支流南溪河交汇。一河牵两国,红河水在这里把中越两国一分为二,隔河相望,使河口县充满了异国的浪漫情调。

河内景象。

头顶竹筐的越南河内妇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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