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贤东
(东北师范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部 吉林 长春 130024)
政治
马克思主义中国化语境中“群众”概念研究析论
童贤东
(东北师范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部 吉林 长春 130024)
马克思主义中国化语境中“群众”概念有丰富的内涵和外延、鲜明的理论和实践特性。学界对这一概念的探讨研究由来已久,争论不断,这些争论主要集中于三个方面:“群众”概念的内涵、“群众”概念的外延、”群众”概念的基本特性。梳理已有研究成果,对于理性解析马克思主义中国化语境中“群众”概念,对于党的群众观、党群关系、党的群众工作理论研究,对于当下群众路线教育实践活动的有效开展具有重要的理论参考价值和实践指导意义。
马克思主义中国化 语境“群众”概念
人们对“群众”概念的争论由来已久,而新时期党的群众路线教育实践活动的开展,使马克思主义中国化语境中的“群众”概念又一次成为学术研究争论的焦点,检视诸多有关“群众”概念的研究成果,可谓见仁见智,我们有必要对这些研究成果进行梳理归类,比较鉴别,从而为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群众”概念的正本清源提供有益的理论支持,也为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群众观、群众路线和党群关系等方面的研究提供基本的理论前提,更为当下的“党的群众路线教育实践活动”和党的各项群众工作提供清晰的理论依据和明确的目标指向。
“群众”概念的内涵和外延含量极为丰富,与之相应,学界对“群众”概念的研究视角也呈现多样化状态,笔者在梳理现有学术观点的基础上发现,对于“群众”概念的研究,学者们主要着眼于三个方面:群众概念内涵的研究、群众概念外延的研究、群众概念基本特性的研究。
1.关于“群众”概念内涵的研究。(1)内涵“双维”说。马克思恩格斯虽然没有给“群众”的内涵下一个明确的定义,但通过历史文献的梳理可知,他们对“群众”概念内涵论述主要涉及两个方面:一个是量的方面,“群众”指的是的社会中的大多数人;一个是质的方面,“群众”指的是一切对社会起到进步作用的人们。马克思主义基础理论教科书中对于“群众”内涵所下的经典定义是“群众始终是推动社会历史进步的人们”(其实这也是从“质”和“量”两个方面说的),马克思主义经典文献中认为群众是物质财富的创造者,群众是精神财富的创造者,群众是社会变革的基本动力。此外,马克思恩格斯还指出:“历史活动是群众的活动,随着历史活动的深入,必将是群众队伍的扩大。”[1](P287)显然,这些都是从“质”和“量”两个基本方面论述的。当下,学术界也多是从这两个方面来界定“群众”概念的内涵。衣芳认为“群众始终是推动社会历史进步的人们”是一个基本前提,在这一前提下,“群众”概念的具体内容会随着历史的发展而改变(指内涵的丰富、完善和发展)。蒋维兵认为“群众”内涵至少可以从两个维度去理解,“一是从量的方面把人民群众理解为社会中的绝大多数人,中西方理论界对这一观点应该说达成了共识。”“二是在中国语境中从质的方面把人民群众定义为一切对社会历史起推动作用的人们”。[2](P5)
季建林认为“群众”有两层含义“一是指‘人民大众’或‘居民中的大多数’,即与‘人民’一词同义;二是指‘未加入党团的人’,表示‘党员’与‘群众’的区别、‘干部’与‘群众’的区别”。[3](P82)这种定义法也得到很多学者的认同,戴立兴就曾经在文章中提到这种情况:“群众概念的内涵常常是在几对关系中被定义的,如政党——群众、政府——群众、干部——群众等,群众往往指代非执政阶层的社会群体。”[4](P38)认为这种定义很容易使群众处于下位和被支配的地位,并列举了由此产生的几种对群众的错误认识。陈元明认为学界很多人没有把不同层面的“群众”概念区别开来,认为造成对群众概念误解的原因是由于把不同层面“群众”概念混用,并提出“群众”概念至少有哲学层面的和政治实践层面之分,因此,认为群众路线中的“群众”“是指对社会历史发展起推动作用的,与领导者或管理者相对而言的,处于社会基层的无权无势的普通人员群体”。[5](P79)
丛日云认为当代中国政治语境中群众概念内涵应该包括两个方面的内容。认为,从“群众”概念的纵向流变看,“当代中国政治生活中的‘群众’概念与传统政治语境中的‘群众’概念仅仅在词形上具有一致性,并且继承了其‘许多人的聚集’这一形式上的内涵。在政治内涵上,则没有继承关系。”[6](P16)随后,又把“群众”置于中国政治文化内涵语境,从横向(西方“公民”政治文化内涵)和纵向(中国传统“臣民”政治文化内涵)两个方面分析论证得出“‘群众’概念的政治文化内涵:在臣民与公民之间,认为“作为承载丰富的政治文化意蕴的符号,‘群众’不等于公民,也不等于公民共同体。它是‘臣民’向‘公民’的过渡环节。一方面,它超越了臣民,但仍然承袭了传统臣民概念的某些内涵;另一方面,它也涵蕴着公民概念的某些要素,但还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公民。它是臣民的现代化,公民的返古版。是臣民与公民的融合。”[6](P16)
(2)内涵“多维”说。许耀桐认为在以历史唯物主义高度评价群众的历史作用后,共产党与其所主张实行的社会主义给予“群众”概念以马克思主义的全新的解释,“群众”概念随着中国社会历史发展也在不断的变化发展中,“群众”概念涉及到诸多相对概念之间的关系,对于“群众”的内涵,需要在以下几对关系的分析中,才能够得到正确的理解。首先,群众与阶级的关系。认为在阶级社会中,“群众”之前要加上阶级的定语,“而共产党人和社会主义者认为,无产阶级群众或工人阶级群众、劳动人民群众的人数是最庞大的,为了简洁明了,也是约定俗成,共产党人和社会主义者只需讲‘群众’就清楚了。”[7](P32)其次,群众与人民的关系。认为在古代人民(庶民、民)可以和群众划等号,但到现代,人民是相对于敌人提出来的,为最大限度的团结可以团结的力量,打击敌人,人民的范围扩大了,“人民这个概念在不同的国家和各个国家的不同的历史时期,有着不同的内容。”[8](P205)人民的范围比群众大,人民中有一部分不属于群众范畴,“人民中可以称之为群众的,正如毛泽东说的,是‘以工人、农民(兵士主要是穿军服的农民)和其他劳动人民为主体。’”[7](P32)第三,群众与公民的关系。认为“群众和公民的区别在于,一是公民是个体的概念,群众是集体的概念;二是公民中既有国家政权机关中的官员(干部)或是拥有大量财产的富豪,也有平民百姓,而群众则只能是平民百姓,因而,公民中只有作为平民百姓的集合体,才等于群众。”[7](P32)第四,群众与政治党团的关系。认为在这对关系中,有两种情况,一种是没加入党团的是群众,另一种虽加入党团,但不担任领导干部者也是群众。最后结论是“群众,主要是指平民百姓。这样的平民百姓在权力、收入、声望方面,一不担任干部职务,或者尽管他们加入政治党团了,但也没有任何领导职务;二不是高收入者,虽然他们中有的生活比较富裕,但不拥有巨额财产;三是与一些社会名流相比,他们个人没有显赫的名声。”[7](P33)并认为,由于网络时代的到来,群众也分为真实世界的民众和网络世界的网民。
郑龙也认为应该从多方面把握“群众”概念,认为:群众是个集合概念。明确这一点,才能够把群众看成一个整体,相比较个体,其诉求、力量和智慧要复杂、强大和高深;群众可以在两种不同意义下使用。在具体的语言环境中,“‘群众’这一概念的使用可以有两种不同的意义:集合意义和非集合意义。当我们说:‘人民群众是创造世界历史的动力。’这里的‘群众’便是在集合意义下使用,它不能分别指称其每个个体。当我们说:‘张三是个群众,不是领导。’这里的‘群众’便是在非集合意义下使用,它所指称的是某个个体。”[9](P6)认为这样可以分辨涉及群众问题和与群众发生矛盾时的是与非;“群众”是个历史概念,不同历史时期和历史阶段,群众概念的内涵、外延及与统治者的关系都不尽相同;“群众”是个辩证概念,在现实中,“群众”不是一个抽象的概念,所涉及的对象必定处在与其他对象的联系之中;“党员群众”与“群众”不是同一概念,前者范畴小于后者,认为“党员群众植根于群众,是属于群众的一部分,但他是具有共产党员先进性的群众”。[9](P7)
刘士文依据汉语词典的解释,认为我们现在主要在三种语境下使用“群众”概念。一是在党群关系语境下使用群众概念,此时群众指的是非党人员;二是在干群关系语境中使用群众概念,此时群众指的是不担任领导职务的,作为干部工作对象的平民百姓;三是在英雄史观与群众史观对应语境下的群众概念,与领袖、英雄人物相对应的,社会历史中的普通大众。
2.关于“群众”概念外延的研究。作为马克思主义群众观中基础性概念“群众”的外延,普遍认同的观点是,“群众”的外延是随着社会历史的发展而改变,是一个动态的范畴。就此,毛泽东曾有过经典的论述:“人民这个概念在不同的国家和各个国家的不同的历史时期,有着不同的内容。拿我国的情况来说,在抗日战争时期,一切抗日的阶级、阶层和社会集团都属于人民的范畴,日本帝国主义、汉奸、亲日派都是人民的敌人。在解放战争时期,美帝国主义和它的走狗即官僚资产阶级、地主阶级以及代表这些阶级的国民党反动派,都是人民的敌人;一切反对这些敌人的阶级、阶层和社会集团,都属于人民的范围。在现阶段,在建设社会主义的时期,一切赞成、拥护和参加社会主义建设事业的阶级、阶层和社会集团,都属于人民的范围;一切反抗社会主义革命和敌视、破坏社会主义建设的社会势力和社会集团,都是人民的敌人。”[8](P205)改革开放后,国际国内的形势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中国的经济社会处于深刻变革和转型过程中,中国共产党已经从封闭半封闭和计划经济条件下领导国家建设的党,转变为在对外开放和发展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条件下领导国家建设的党,党的历史方位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在这种情况下,为进一步巩固党的长期执政的地位,完成党的执政使命,必然要求不断巩固党的阶级基础,扩大党的群众基础。同时,市场经济条件下,人们的就业方式、组织形式、利益格局和分配形式都呈现多元化的态势,新的社会阶层和利益群体不断生长,市民社会逐步成熟,这也相应的在客观上拓展了“群众”概念的范畴。因此,新时期群众的涵盖性更加的多元化、多层化。2001年江泽民在庆祝中国共产党80周年讲话中,对改革开放新时期产生的新的社会阶层的地位给予充分肯定,把改革开放以来出现的“民营科技企业的创业人员和技术人员、受聘于外资技术企业的管理技术人员、个体户、私营企业主、中介组织的从业人员、自由职业人员等社会阶层”[10](P286)和工人、农民、知识分子、解放军指战员一起作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建设者,使群众的范围进一步得到拓展。因此,我国目前的群众从宏观上看包括社会主义的劳动者(主要指工人、农民、知识分子、军人等)、一切社会主义的建设者(主要是指个体户、私营企业主、私营和外资企业的经理者阶层等)、一切社会主义的爱国者(港澳同胞和海外侨胞)和拥护祖国统一的爱国者(主要指台湾人民)。这一官方阐释的标准,在思想界和学术界基本得到认同。
有的研究者认为确定群众概念的外延,还要区分使用的语境,不同层面中群众概念的外延是不一样的。我们往往都是依据群众概念在哲学层面中的含义来界定群众的外延,这种界定当然是合理的正确的,是一种符合唯物史观规律性层面上的科学界定,具有基础性、根本性、抽象性、宏观性,但在实践中,只有这样的概念是远远不够的,因为实践要求“群众”概念必须具有明确性和可操作性,才能不流于形式、陷入抽象,才能像研究者所言“只有明确了群众是什么,群众的主体是谁,才能具体而不是抽象、扎实而不是空泛地贯彻群众路线,有的放矢地做好群众工作。”[6](P76)因此,陈元明认为,应该区分不同层面来界定群众概念的内涵和外延,并把群众概念分为哲学层面和政治实践层面,具体可以解读为,哲学理论层面唯物史观中的群众概念和政治实践层面群众路线中的群众概念,并把两者从三个方面进行对比,其一,认为概念所处的语境不同,前者是为驳斥英雄史观而提出的,具有很强的抽象性,后者作为党的群众路线的对象而存在,因此,必须具体、明确;其二,认为两者强调的侧重点不同,前者强调整体性,后者强调个体性;其三,认为两个概念中的群众所对应面不同,前者对应的是英雄人物,后者对应的是党员、干部、领导者和管理者等有地位有身份,掌握权力的人。因此,得出群众路线中群众是“对社会历史发展起推动作用的,与领导者或管理者相对而言的,处于社会基层的无权无势的普通人员群体。在外延上,群众路线中的‘群众’与唯物史观中的‘群众’关系密切但不完全等同,前者是后者包含的各群体中处于社会基层的无权无势的部分,前者是包含于后者的。如果用数学语言形象地表达,亦即:前者是后者的子集。”[6](P78)
3.关于“群众”概念基本特性的研究。在对“群众”概念内涵和外延研究的基础上,研究者们也对其特性进行研究,认为“群众”概念具有历史性、整体性、相对性和国内性等。
(1)历史性。又称时代性,这一特性是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和当代学界论述较多的方面,认为“群众”概念的内涵和外延都会随历史的发展而有所改变。比如,马克思恩格斯认为群众主要是工人阶级,列宁发展为人民群众是由多个阶级组成,斯大林则认为所有社会主义的劳动者都是群众,毛泽东把群众定义进一步拓展为一切赞同和支持中国革命和社会主义建设的阶级、阶层和社会集团,后毛泽东时代的领袖又有新的论断。
(2)整体性。蒋伟兵认为“从词源学角度考察:‘群’的本义是指羊群、兽群或人群,泛指多数;‘众’与‘寡’、‘少’等相对,实际上也是指多数;‘群’和‘众’连在一起使用,就组成了词语‘群众’,当然‘群众’概念则是指多数人的聚集,而不是指低等动物的聚集。群众是一个整体性很强的概念,单个的个人不能称为群众,我们只能说这个人是群众中的一员。”[2](P5)也有人认为“‘群众’是一个集合概念。群众是聚合在一起的人的总称。作为概念,它反映的是同类事物聚集在一起的集合体,所以是一个集合概念。”[9](P6)
(3)相对性。也有人称其为辩证性。很多学者认为“群众”概念常会在几对关系中出现,“即政党——群众、政府——群众、领袖(领导)——群众、干部——群众等等。”[11](P11)“群众往往相对于另一方而存在,失去一方,另一方也不存在了。”[2](P7)还有人认为群众概念就是一个辩证概念,认为群众不是抽象的,所涉对象必然处在与其他对象的联系之中,比较的对象不同身份也会不同,比如“当他相对于上级领导时,他是群众;但是,当他相对于下属时,他的身份则转化为领导。”“更为重要的是,只要他是共产党员,就其自身而言,他也是既是群众又不是群众的辩证统一。因为《党章》明确规定:‘中国共产党是中国工人阶级的先锋队,同时是中国人民和中华民族的先锋队。’‘中国共产党党员是中国工人阶级的有共产主义觉悟的先锋战士。’同时还规定‘中国共产党党员永远是劳动人民的普通一员’。”[9](P7)
(4)国内性。有人认为“人民群众更多的是一个国内政治概念,而不是国际政治概念。我们虽然有国际无产阶级这种说法,但在主权国家还是国际行为主体而没有世界国家的当今时代,人民群众仍然是一个国内政治概念,没有国际人民群众这种说法。只要主权国家还存在,群众只能是某一国家中的群众,为人民群众谋福利,也只能是为本国人民谋福利。那种超越国界谈群众的做法,实际上是对马克思主义群众观的误读”。[2](P7)
马克思恩格斯对于群众概念内涵的解读具有根本性的指导意义,他们认为群众内涵是:群众是物质财富的创造者,群众是精神财富的创造者,群众是社会变革的决定力量。这是我们评析群众概念需要坚持的基本立场和理论依据。
1.对于“群众”概念内涵研究的评析。研究者们把“群众”概念的内涵分为两个方面:一个是量的规定性,另一个是质的规定性,从而使这一概念的内涵清晰而易于把握,是一种被广泛认同的解析原则。但需要把握两点:一是要把内涵两方面的辩证关系梳理清楚。“质”的内涵处于核心基础地位,而“量”的内涵是对“质”的内涵的补充,把握这一点,我们就能够从根本上区别唯物和唯心主义历史观的不同群众观点。二是要注意“质”的内涵的历史性发展性。本质虽然具有稳定性,但并不等于不发展,随着社会历史的发展,“群众”的内涵也会不断发展,我们对其内涵的认识也会不断加深。“群众”内涵在革命、建设和改革时期是一个不断发展演化的过程,这也要求依据内涵的衍化相应把握外延的变化。
季建林对群众概念界定,一方面是基于“量”的方面,另一方面是基于群众概念的相对性来界定的,是属于政治意义上的界定,有一定的道理,但是没有上升到哲学的高度,不能够全面反映出群众概念的整体内涵。
丛日云教授认为群众内涵继承了中国传统政治语境中“多数人的聚合”的基本特性无疑是符合史实,但其认为中国政治语境中“群众”内涵的另两个方面,一个是对中国古代“臣民”政治文化内涵的不完全继承,另一个是对西方“公民”政治文化的不完全继承,从而得出中国语境中“群众”的内涵是两者的杂糅体。笔者认为这固然有合理的成分,但从根本上说又很值得商榷。因为我们判断中国现代政治语境中的“群众”的内涵,首先不能忽视的是,我国是社会主义国家,是以马克思主义为基本的指导思想,这是中国语境中“群众”内涵的根脉。所以,中国语境下“群众”的内涵的主要来源是马克思主义的群众观理论,而中国传统群众思想和西方群众理论只是作为政治文化借鉴意义上的来源,不具有根本性,而丛教授恰恰忽视了这一点。
“群众”内涵也会随着历史的发展而深化,所以对于中国现代语境中“群众”内涵的多维探索是必要的。目前,持这种多维观点的学者也很多,许耀桐、郑龙等学者对于“群众”概念内涵的多维论析,主要是从综合视角,是对“群众”概念内涵、外延和特性相结合的内涵多维解读模式,具有创新性,是对传统“两维”解读模式的展开和细化。另外,研究者对不同语境中的群众概念的解读也相当有意义,比如,蒋维兵是对党群关系中群众概念的解读,陈元明是对群众路线语境中“群众”概念的解读,还有人从政治语境中解读“群众”概念内涵,等等,这些多视角的研究,也能让我们在实践中,对于“群众”概念的认识更加清晰、明确,对于群众特性认识更加深刻,大大拓展了对于“群众”概念内涵解析的全面性和深刻性。
2.对于“群众”概念外延研究的评析。学界对于“群众”外延的研究,在总的观点上分歧不大,基本都以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及我们党的领袖的论述为立论基础,认为群众的范畴在不同社会历史时期是不同的,具有历史性和阶段性特征。学者们在论述“群众”概念的外延时也基本都引用经典马克思主义及中国化马克思主义对群众概念外延的界定。这也成为我们今天判断“群众”范围所坚持的基本原则。但只有这一原则的把握还不够,要想准确判断群众的外延,必须使之在实践中具体化,从而在不同时期、不同背景、不同的语境下,准确判断群众的范围,才能在密切党群关系、干群关系中做到有的放矢,才能使群众路线教育实践活动扎实有效地推进,而不是目标模糊,对象抽象地走向“形式主义”。
3.对于“群众”概念特性研究的评析。对于群众观特性研究还没有引起学界广泛的关注,有些学者对于群众特性论述主要是渗透在群众概念的内涵和外延的阐述中,单独对这方面研究的人不多,而且研究得很不全面。笔者认为把握群众特性对于正确认识群众具有重要价值,比如,群众的历史性,能够让党在执政过程中,准确判断群众的范围;群众的整体性,能够让党在执政过程中,以实现最广大人民的根本利益为执政目标;群众的国内性,让党在执政的过程中,正确判断在群众工作的政治属性。对于“群众”概念特性的研究大大拓展了“群众”概念研究的领域,对于继续深化“群众”概念及相关理论的研究具有开拓性意义。
在中国化马克思主义语境中“群众”概念的研究梳理和评析的基础上,我们认为中国化马克思主义语境中的“群众”概念应主要从三个主要方面解析。
1.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中的“群众”概念。内涵是从本质上反应一个概念的,具有相对稳定性。通过梳理分析学界现有的对“群众”内涵研究成果,结合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对“群众”概念内涵的权威性阐释,笔者认为界定中国化马克思主义群众观“群众”概念的内涵需要立足于两个主要方面:一方面是“群众”概念的一般内涵;另一方面是马克思主义群众观中“群众”概念的特殊内涵。所谓“群众”概念的一般内涵,就是“群众”一词一般性解释,是一种不带意识形态色彩的普适性词源学的解释。“群众”是“群”和“众”的组合词,“群”指很多动物的聚合,比如“羊群”、“牛群”等,“众”指的是多人的聚合(“众”是由三个“人”组成,契合了“三人为众”的说法),比如“大众”、“民众”等。因此,中国化马克思主义群众观的“群众”的内涵理所应当具有“多人聚合”这一虽然是“量”上的规定,但却反映了这一概念的本质蕴含的基本规定性。所谓“群众”概念的特殊内涵,指的是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群众观中“群众”概念具有的区别于其他语境中(这里是指宏观角度)“群众”概念的内涵。简单说就是唯物史观中的“群众”内涵。具体来讲,主要包括三个方面:其一,群众是物质财富的创造者。其二,“群众”是精神财富的创造者。其三,“群众”是社会变革的基本动力。
相应的马克思主义群众观语境中“群众”概念的外延也是不断变化的,这是由群众概念的历史性(时代性)决定的。历史上,党在认定“群众”基本范围上,经历了很长的历史过程,对于“群众”范围的界定也经历了一个不断变化发展的过程,其中,既有沉痛的历史教训,也获得了丰富的真理性认识。
2.中国化马克思主义政治实践中的“群众”概念。中国化马克思主义政治实践层面“群众”概念,主要指党群关系、群众路线和群众工作等具体实践中的“群众”概念,这一层面“群众”概念是对群众观层面“群众”概念的进一步展开,相比较群众观中“群众”概念的真理性、稳定性、系统性、抽象性,政治实践层面的“群众”概念,具有明显政治性、相对性、阶层性等,具体到不同领域,甚至不同单位的群众则是有所区别的,于是就有,党群关系中的群众,干群关系中的群众,群众路线中的群众,比如在党群关系中的群众指的是除党的组织及党员以外的各个阶层的人,干群关系中的群众指的是不担任领导职务的一般平民(包括普通党员),群众路线中的群众指的是基层民众(非党非团、非官非干、无权无势的老百姓)。此外,“群众”概念的表述形式在这一层面也呈多样化状态,我们要善于加以区分,比如,“公民”强调法律性,是“群众”概念的法律形态;“人民”强调政治性,是“群众”概念的政治形态;“大众”强调是数量,是“群众”概念的数量形态;“平民百姓”强调的是文化属性,是“群众”概念的文化形态,等等,虽然说法不同,但都是“群众”概念不同表现形式。唯物史观(群众观)中的“群众”概念是政治实践层面(群众路线、党群关系、群众工作)中“群众”概念的哲学基础,而后者又是前者的具体展开。此“群众”非彼“群众”,两者不能混同。
3.中国化马克思主义语境中“群众”概念的基本特性。马克思主义中国化语境中“群众”概念特性比较明显,除研究者们提到的历史性(时代性)、整体性、相对性和国内性等几个特性外,笔者认为还应该包括三个重要的特性,即:阶层性、主体性和政治性。
其一,阶层性。许耀桐认为“在当代中国社会条件下,剥削阶级已退出了历史舞台,阶层日显活跃,呈多样化、扩张化趋势,因此群众与阶级的关联逐渐淡化、松散,而与阶层的连接变得更为密切、重要”。[7](P33)当下,再去大谈群众的阶级性显然是不合时宜的,笔者认为“群众”概念的阶级性已逐步淡化(在处理一定范围存在的敌我矛盾时,则仍然要突出阶级性),“群众”概念的阶层性渐趋明显。基于群众概念的新的时代特征,我们有必要对于不同阶层加以区分,因为不同阶层利益诉求是不同的,而我们党赢得执政合法性的基本途径就是要善于整合不同的利益诉求,制定正确的政策策略,实现“代表最广大人民的根本利益”,不断满足最广大人民群众的利益,这也恰好体现了政党的利益整合功能要求。
其二,主体性。有研究者认为,群众概念具有主体性,并且其主体是不断变化的。从历史角度看,中国语境中的群众概念在革命、建设、改革的不同时期,其主体是不同的,比如在大革命时期,领导工人罢工是党组织发动群众的主要方式,群众的主体自然是工人阶级,大革命结束后,群众主体逐步演变为工人、农民等革命阶级(阶层),具体来讲就是“最广大的人民,占全国人口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民,是工人、农民、兵士和城市小资产阶级”。[12](PP855~856)新中国成立后,群众的主体则为:工人阶级、农民阶级和知识分子阶层(两个阶级一个阶层),改革开放以来,处于传统的经济社会向现代化经济社会转型,特别是市场经济体制的建立和不断完善,群众的主体又有了新的变化,除了传统的“两个阶级,一个阶层”外,出现了诸如个体阶层、受雇于外资企业的技术管理人员、中介组织人员、自由职业者等新兴阶层,随着这些阶层的逐步壮大,其影响力不可小视。
其三,政治性。群众是一个具有鲜明政治性的概念,这种政治性不同时期体现的内容不相同。在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群众概念的政治性体现在革命性上,判断群众的标准主要依据的是否是站在工人阶级为代表的广大革命阶级阶层的立场上,是否是支持革命的进步力量;在社会主义建设和改革开放新时期,群众概念的政治性体现在是否是社会主义的劳动者、建设者,是否爱国,是否拥护社会主义制度和拥护祖国统一上。由于群众概念是一个具有政治属性的概念,所以,不同政治语境下,群众概念往往是不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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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毛泽东选集: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
责任编辑:哈丽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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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969/j.issn.1003-4641.2014.06.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