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孙文学说》看孙中山的知行观

2014-04-09 14:05孙成尧
山东工商学院学报 2014年3期
关键词:孙中山民国国民

孙成尧

(北京师范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北京100875)

中华民国建立后,孙中山感到自己的历史使命基本完成,便将临时大总统让位于袁世凯,潜心实业救国。但历史却未像孙中山设想的那样去发展,从护国运动、护法运动到二次革命,一系列的磨难昭示着民国的建立并不是一个终结,很可能是一个新的开始。正是面对这一系列的严峻问题与挑战,孙中山不断探索、修正自己的认知观,写下了《孙文学说》一书,提出了以“行之非艰、知之惟艰”“能知必能行”和“有志竟成”为主要内容的新的知行观,作为对自己过去尤其是辛亥革命的总结,并为未来的革命事业提供借鉴。

一、批判传统的“知易行难”

对“知”“行”之间关系的争论是中国古老的哲学命题之一,春秋以降各家学派对此有颇多论述,有主张“先行后知”者,有坚持“知行合一”者,对“知”“行”孰难孰易的问题也各有表述。1894年,孙中山于《上李鸿章书》中就提到了“知”与“行”的问题:“方今中国之不振,固患于能行之人少,而尤患于不知之人多。夫能行之人少,尚可借材异国以代为之行;不知之人多,则虽有人能代行,而不知之辈必竭力以阻挠”,认为这是“中国之极大病源也”[1]。在写作《孙文学说》、总结革命经验教训之际,孙中山再次考察了这一命题,通过自身的实例来反思“知”和“行”的关系,求解革命失败的原因。他认为,革命的成功、民国的建立关键要解决民众的“心理”问题。孙中山首要强调的是改造国民的“心理”,认为导致辛亥革命失败的“心理大敌”便是传统的“知易行难”观。

在孙中山看来,由于受传统思想根深蒂固的影响,民众普遍将做事情的失败归因于“行”,而对怎么做事情的“知”却认识不足。做事情的关键不在于做与没做,而在于知道为什么做和怎么做,这是做事情的关键之处,也是做事情的意义所在。正是基于这样深刻的经验教训,孙中山写下了《孙文学说——行易知难》一书,从根本上揭示了人们长久以来存在的认知误区,试图帮助人们改正过去的错误,从根源上克服“知之非艰,行之惟艰”的心理障碍,认清“知”“行”的正确关系。

孙中山认为,受传统“知易行难”观的深刻影响,革命党人在头脑中存留了“知之非艰,行之惟艰”的观点,就很容易形成“视吾政策为空言,遂放弃建设之责任”的想法,面对困难,畏缩不前,以至于失去革命的信心,最终导致革命的失败。孙中山视这种“能夺吾人之志”“足以迷亿兆人之心”的错误思想为革命失败的首要大敌,“兵法有云:攻心为上……政治之隆污,系乎人心之振靡。吾心信其可行,则反掌折枝之易,亦无收效之期也。心之为用大矣哉!夫心也者,万事之本源也”[2]158。

对于这一革命的“本源”问题,孙中山认为,解决之道便是根本上审视“知”与“行”的关系,校正过去错误的“知之非艰,行之惟艰”观念,树立正确的知行观。这不仅仅是孙中山革命成功的首要前提,更是贯彻他的三民主义、五权宪法、建国方略宏伟计划的第一步。不移除国民心理上的这一“魔障”,任何新事物的建立都无法长久持续下去,只能是昙花一现的悲剧。因此,他认为只有树立“行易知难”的新观念,破除国人心理上最大的敌人,才可以摆脱思想的愚昧,才可以使中华民族团结一致,奋起直追,实现中华文明的复兴与繁荣,真正实现“民有、民治、民享”的理想。

二、论证新的“行易知难”

从“行易知难”出发,孙中山认为这是人类认识世界、改造世界的普遍规律,“为宇宙间之真理”。因此,他也在《孙文学说》一书中采用将近一半的篇章,列举十个日常生活的事例论述这一观念,以期民众能够重新认识“知”与“行”的关系,摆脱传统知行观的束缚。

孙中山着重从人的基本需求出发,用最通俗易懂的生活事例作为切入点,让人们在现实生活体验中明白“知”与“行”的切实关系。他首先以饮食为例,指出饮食是人们日常生活中最寻常也是最容易的事情,但是我们却对其内涵、原理鲜有研究,不仅一般的普通民众知之甚少,即使是在近代科技已经有很大发展之后,也未能出现将其研究透彻的学者。他又举了花钱的事例:“今再以用钱一事,为‘行易知难’之证。夫人生用钱一事,非先天之良能,乃后天之习尚;……吾人日日行之,视为自然……然则钱究为何物?究属何用?世能知之者,有几人乎?”[2]169-170然后他从国人写作入手,“今便以中国人之作文为‘行易知难’之证。……然而数千年以来,中国文人只能作文章,而不能知文章,所以无人发明文法之学与理则之学,必待外人输来,而乃始知吾文学向来之缺憾”[2]179。

饮食、花钱、写作这三件事,“人类之行之不为不久矣,不为不习矣,然考其实,则只能行之,而不能知之”,恰恰证伪了“知易行难”的传统知行观,“是则行之非艰,而知之实艰,以此三事证之,已成为铁案不移矣”[2]185,用浅显易懂的生活事例论证了“行易知难”的正确性。

除了上述三件重要的事例,孙中山还列举了建屋、电学、化学等例子来论证“行易知难”的正确性、普适性。

孙中山以上海租界内洋房为例,说明在建造洋房过程中,图纸设计的前提性,进而才是工匠们选取合适材料建设洋房。“由此观之,知之易乎?行之易乎?此建筑事业可为‘知难行易’之铁证者四也。”就造船一事,孙中山列举上海华厂造三千吨汽船一事为例证。整个船厂工匠尽数为华人,只有少量的工程师和总经理为西洋人。孙中山曾经参观过该厂并向中国工匠请教造船的道理,工匠们“皆答以施工建造,并不为难,所难者绘图设计耳,倘计划既定,按图施工,则成效可指日而待矣”[3]31。同时,孙中山还以秦始皇建筑长城、京杭大运河的开凿为“铁证”来证明“行之非艰,知之惟艰”的道理。

在自然科学领域,孙中山认为,更是处处体现着“行易知难”。他以西方电的发现与应用为例,证明知道电的特性非常难,而应用电的特性为人类造福“则无所难矣”。同样,西方的化学也是如此。“中国之有化学制造事业已数千年于兹,然行之而不知其道,并不知其名,比比皆是也。”而西方科学家通过化学分析得知,“六畜之肉”还有损害健康的成分,食用过多会损伤身体机能。同时,西方科学家通过化学分析中国的瓷器成分,进而可以仿制中国瓷器。以上例证说明“然当时吾国工匠之制是物者,并不知物理、化学为何物者也”[3]37-38。最后,孙中山通过最直观的事例——达尔文的进化论——来证明中国人对人类社会进化的无知才导致中国社会发展的落后。

孙中山认为孔子与自己一样,也是主张“行易知难”的。他以《论语》中“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4]为例,“‘可’字当做‘能’解,古之圣人亦尝见及,惜其语焉不详,故后人忽之,遂致渐入迷途,一往不返”,认为孔子已经认识到了“行易知难”的问题,但只是没有深入论述,才使后人陷入迷途,导致“知易行难”大行其道。他认为这是非常可怕的,有导致亡国灭种的危险[3]41。

三、确立新的知行观

孙中山论证“行易知难”的观点,并不仅仅是为了让人们树立此种观念并在日常生活中应用,而是要将这种正确的观念上升到国家层面,也就是要树立正确的“救国之道”。

他从纵向的维度入手,阐述中国历史上对“知”与“行”的认识进程,认为“中国由草昧初开之世以至于今,可分为两个时期:周以前为一进步时期,周以后为一退步时期”,“三代以前,人类混混噩噩,不识不知,行之而不知其道,是以日起有功,而卒底于成周之治化,此所谓不知而行之时期也。由周而后,人类之觉悟渐生,知识日长,于是渐进而入于欲知而后行之时期矣”,而“中国人几尽忘其远祖所得之知识皆从冒险猛进而来,……而后人之受之前人也,似于无意中得之”,“故有以知为易,而以行为难……当此欲知而后行之时代,适中于‘知易行难’之说,遂不复以行而求知,因知以进行。此三代而后,中国文化之所以有退无进也。”然后,他又从横向的维度入手,举出日本、欧美等国迅速发展的例子,试图说明中国的落后是受到“知易行难”观念的影响造成的,而日本、欧美“其近代之进化也,不知固行之,而知之更乐行之,此其进行不息,所以得有今日突飞之进步也”[2]199-200。

孙中山在分析了当时中国的现实状况后,得出“变法,则非先知而不肯行,及其既知也,而犹畏难而不敢行,盖误于以行之较知之为尤难故也”的原因,又说“间有不屈不挠之士,费尽生平之力以求得一知者,而又以行之尤为难,则虽知之而仍不敢行之。如是不知故不欲行,而知之又不敢行,则天下事无可为者矣”[2]198-199。所以,在孙中山看来,“夫中国近代之积弱不振、奄奄待毙者,实为‘知之非艰,行之惟艰’一说误之也”[2]204。正因为如此,孙中山不烦其力的长篇论述“行易知难”的观点,其目的就是要从根本上转变国人的认识观,并以此作为救国救民的出发点。

通过对“知”与“行”关系的重新定位,孙中山进一步要求人们在日常行为中树立两个重要的观念:一是“能知必能行”;二是“有志竟成”。

孙中山在《孙文学说》第六章开篇便明确指出,“当今科学昌明之世,凡造作事物折,必先求知而后乃敢从事于行。所以然者,盖欲免错误而防费时失事,以翼收事半功倍之效也。予之于革命建设也,本世界进化之潮流,寻各国已行之先例,鉴其利弊得失,……而后订为革命方略,规定革命进行之时期为三:第一军政时期,第二训政时期,第三宪政时期”[2]211。

在他看来,正是革命党人没有“知”他的革命计划,总以为他的革命计划过于理想化不可能实现,结果革命党人在“行”的时候并没有认真彻底地去行动,最后也只是把君主专制“破坏”了,而没有建立起名副其实的“中华民国”。为了纠正这种错误的观念,孙中山认为,革命党人首先要解决的就是“知”。革命不仅仅是破坏的过程,更重要的是接下来建设的过程。如果革命党人的“知”只停留在前一阶段而踟蹰不前,则“革命尚未成功”,因此革命的目的也还没有达到,“同志仍须努力”。所以,在孙中山看来,“夫革命之有破坏,与革命之有建设,故相因而至,相辅而行者也。今于革命破坏之后,而不开革命建设之始,是无革命之建设矣。……纵能以革命党而统一中国,亦不能行革命之建设,其效果不过以新官僚而代旧官僚而已。其余国家治化之源、生民根本之计,毫无所补,是亦以暴易暴而已”[2]205-206。这一革命计划就是在推翻清王朝的专制统治之后,依照《革命方略》中阐述的军政、训政、宪政三个步骤来建设民国。

在解决“知”的问题之后,就要将目光转向“行”。他要求革命党人要万众一心地依照他“思之熟稔,筹之有素”的革命计划去行动。如何才能造成万众一心“能知必能行”的心理状态呢?他的答案是“宣誓”。

他从国外宣誓仪式入手,包括外国人入籍宣誓、官员就职宣誓、国体变更宣誓以及新政府成立集体宣誓等。在孙中山看来,这是“近世文明法制之通例也”。孙中山特别看重宣誓仪式,他将废除这一仪式视为革命建设失败的原因之一,还将民国建立后“数易国体”的乱象也归因于此。“只有少数之革命党及袁世凯一人曾立有拥护民国之誓,于良心上、法律上皆不得背叛民国,而其余之四万万人原不负何等良心法律之责任也。而昔日捕戮革命党之清吏,焚杀革命党之武人,与夫反对革命党之虎伥,今则腼然为民国政府之总长、总理、总统,而毫无良心之自责、法律之制裁,此何怪于八年之间而数易国体也”[2]214。

孙中山如此看重宣誓,就是要重视民众的心理建设,造成一种心理上的认同,使民众从心理上信仰所宣誓的内容。这是“知”的方式与内容的统一,是破除国民心理障碍的重要一步。让每一位国民从内心接受从而形成“万众一心”的状态,这也是确立“能知必能行”观念的关键步骤。

接着,孙中山强调的是“有志竟成”,有了目标的行动才可以成功。在《孙文学说》的最后一章,孙中山回顾自己的坎坷艰险经历,用自己立志建立民国的奋斗事例来证明“有志竟成”。在行文的最后,他说到,“予三十年如一日之恢复中华,创立民国之志,于斯竟成”[2]246。由此,他号召国人破除“知易行难”的心理障碍,树立“行易知难”“能知必能行”“不知亦能行”的革命人生观,革命党人与国民万众一心,共同行动,以完成革命的未竟之业。“夫事有顺乎天理,应乎人情,适乎世界之潮流,合乎人群之需要,而为先知先觉者所决志行之,则断无不成者也,此古今之革命维新、兴邦建国等事业是也。予之提倡共和革命于中国也,幸已达破坏之成功,而建设事业虽未就绪,然希望日佳,予敢信终必能达完全之目的也”[2]228。

四、新知行观指导下的革命和政治建设

孙中山作《孙文学说——行易知难》一书的主要内容是重新梳理“知”与“行”的关系,破除传统的知行观的心理障碍,树立正确的知行观,在未来的革命建设中,依照孙中山设想的革命计划进行建设,最终实现三民主义、五权宪法,把中国建成“民有、民治、民享”的共和国。

从新的知行观出发,孙中山重新审视了革命的性质问题。他讲到革命不仅要破坏旧的社会与制度,更要在此基础上建设新的社会与制度,正所谓“破坏的革命”与“建设的革命”。关于怎样建设国家以及建设的步骤、顺序等问题,孙中山给出了明确的回复:第一步便要进行“心理建设”,即《孙文学说》一书所讲的确立新的知行观;第二步是进行“物质建设”与“社会建设”,即《实业计划》与《民权初步》两书所涉及的内容。在这些建设步骤中,孙中山着重强调了“社会建设”(也被孙中山称为“非常之建设”),因为国人刚由晚清遗民乍成民国国民,民众在心理素质上还未准备好,“知识程度不足”,十分需要“非常之建设”。

孙中山建国思想的最大转变便在此处。辛亥革命前,孙中山认为推翻清王朝的专制统治,民国的建立便可以大功告成。然而,民国建立后的种种坎坷与挫折、加之张勋和袁世凯复辟帝制的闹剧让孙中山明白,辛亥革命的成功绝不是简单的破掉清王朝的专制统治,它的成功更要是建设“民有、民治、民享”的民主共和国。国家的建设要破旧立新,新的国家未立起来,则“革命尚未成功”。与此同时,在如何建设国家的路径选择上,孙中山的思考是符合历史逻辑的。国家的建设最不能离开的便是经济建设,在孙中山眼中便是“物质建设”。中华的振兴必需要以“物质建设”为基础,要改变中国落后的现状,必须对外开放,必须与外国的资本进行广泛的合作,这一正确的认识被后来的历史所证明。在注重“物质建设”的同时,孙中山并未放弃一个十分关键的步骤——“社会建设”。他十分有前瞻性地预见到,民国的建立光有强大的经济实力还不足以维持,它更应该是一个民权发达的社会。民权主义中的“自由”、“平等”概念在国民中的普及要与经济的发达相伴随,这才可以构成完整意义上的中华民国。要改变民权不张的现状,孙中山认为对国民进行训练是必要程序,这也印证了“三步走”中的“训政”阶段。

在新知行观的指导下,孙中山认为有必要撰写一部专门讲授政治建设的指导性书籍,给襁褓中的中华民国以最大的支持。由此,《民权初步》一书诞生。

辛亥革命成功后,民国的发展却事与愿违:孙中山所设想的推翻帝制、建立共和、实现“民有、民治、民享”的政治目标未能如愿以偿,反而接踵而至的是军阀割据、战祸不断的政局乱象,百姓生灵涂炭,国家呈现出“人心涣散,民力不凝结”的状况。国民不但不关心民权理论,连起码的民主意识也不具备。正如章太炎在该书序言中所言:“民国既立,初建国会,庞奇无统,至于攘臂,以为吏民鄙笑。横恣者锓欲解散国会,反于独裁。故临时大总统孙公有忧之,以为今之纷呶,非言之罪,未习于言之罪也。……今中国议会初萌,发言盈庭,未有矩则,其纷扰固宜。因是称国会不宜于中国则悖矣。”[5]1336

基于此种情况,孙中山认为必须有一种便于在国民中推广普及“主权在民”“民权平等”观念的方法,进而培养国民的民主参政意识,养成遵守秩序、团结互助的参政习惯,贯彻民权主义。孙中山曾向邓家彦提到过此书:“集会自由者,民权之至尊贵者也。虽然吾民图识议会之道,兹书盖其模范耳。”[5]1336由此可以证明孙中山用心良苦,将《民权初步》列入《建国方略》,作为社会建设的主要内容。

首先,孙中山想通过《民权初步》,在国民中普及民权主义的核心——自由观、平等观。国家的建立离不开国民,国民的素质提高了,国家的建设也便可以进入正轨。通过宣传《民权初步》一书,训练国民正确的民权,在国民中培养一种自由观、平等观,以建立一个“主权在民”“人人自愿平等”的共和国。主权在民不仅仅是国民有参政议政的权利,更是国民都具有参政议政能力。《民权初步》的着眼点就是“教吾国民行民权第一步之方法”,重点培养国民的参政议政能力。国民的意志、思想、发言应该是自由的,可以自由地参加会议,自由地提出动议,自由地进行讨论,并且自由地修正、附议与表决,不受任何强制干预。同时又规定集会结社过程中,国民的地位、权利、义务都是平等的,为了在行使自己自由的同时不妨害他人的自由,不损害平等原则,就必须遵守共同约定的规则程序。而《民权初步》设计的所有规则程序都是为了保障自由平等原则精神的实现。孙中山希望通过此书培养国民参政议政能力,从而实现“民有、民治、民享”的民主共和国理想。

其次,从内容和形式上看,“民权主义”理论和《民权初步》实际是一个问题的两个方面。前者阐述的是理论体系,后者叙述的是实施理论的具体操作规程。历史经验证明:正确的思想理论需要恰当的表现形式或科学的操作规程才能得到正确的执行。民权主义理论要想得到国民的拥护必须要有切实可行的一套方案,而《民权初步》正好满足了这一要求。

通过对国民参政议事能力的训练,进一步改造国民性,使国民适应民主共和国的新国体,充分行使“民有、民治、民享”的国民权利,终结“中国人一片散沙”“人心涣散、民力不凝结”的现状,使集体的政治、社会生活方式得到普及,进而如西方“夫议事之学,西人童而习之,至中学程度则已成为第二之天性矣”[5]1338。民权发达是民国振兴的重要标志,也是孙中山民国建设的重要内容。他期望通过拟定的革命方略,从地方到中央逐级推进“建设之事,当始于一县,县与县联,以成一国”。最后,孙中山总结到,“积十一年来之乱离与痛苦为教训,当知中华民国之建设,必当以人民为基础”[6]。

在孙中山的整个革命生涯中,他不断探索符合中国国情的资产阶级革命理论,用自己的实践为中华民族的独立、富强而奋斗终生。对于“知”和“行”这一传统命题,孙中山从最普通的生活事例入手,阐明了其“行易知难”的新的知行观,论证了科学、理论和逻辑思维的重要价值,“夫科学者,统系之学也,条理之学也。凡真知特识必从科学而来也。拾科学而外之所谓知识者,多非真知识”[4]44。这对于当时的资产阶级革命来说,无疑具有思想观念上的破旧立新作用。这正抓住了中国文化传统中所缺失的部分,他的伟大过人之处也正在此处。他从国家建设的整体角度出发,重新审视了思想对革命建国行为的指导意义,深刻反思了理论与实践的关系,进而深化了理论对现实革命行动的指导意义——没有革命的理论作为前提就不会有革命运动的成功。

[1]孙中山.孙中山全集:第一卷[M].北京:中华书局,1981:15.

[2]孙中山.孙中山全集:第六卷[M].北京:中华书局,1985.

[3]孙中山.建国方略[M].北京:中华书局,2011.

[4]杨伯峻.论语译注[M].北京:中华书局,1980:81.

[5]吴相湘.孙逸仙先生传[M].上海:远东图书出版社,1986.

[6]孙中山.孙中山集外集[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90:1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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