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析马基雅维利《君主论》的政治思想

2014-04-09 12:05郭梦晗
山东行政学院学报 2014年7期
关键词:马基雅维利佛罗伦萨

郭梦晗

(安徽大学新闻传播学院,合肥 230601)

解析马基雅维利《君主论》的政治思想

郭梦晗

(安徽大学新闻传播学院,合肥 230601)

马基雅维利的政治思想具有其内在的独特逻辑,在这种逻辑的指导下产生了其政治思想的诸多特点。《君主论》中的政治思想首先是特定时代的思想,是为解决当时的现实问题而生的思想,真实反映了当时社会的整体状况以及作者自身经验的局限,是合理的。对《君主论》政治思想的解读不应该超出其存在的时间范围,后世应当在自己所处的特定时代背景中做现实的解读。

马基雅维利;君主论;政治现实主义

马基雅维利是文艺复兴时期意大利佛罗伦萨的著名政治家、外交家、历史学家、军事家、剧作家,其一生有诸多作品问世,其中《君主论》是其体量最小却最具知名度的作品。20世纪80年代西方舆论界将其评选为影响世界的十大名著之一。然而各个时代的学者对书中所体现的诸多政治思想的评价一直存有争议,其本人也在被冠以“资产阶级政治学奠基人”这一荣耀称号的同时成为了邪恶的代名词——“马基雅维利主义”。如今学术界已经对马基雅维利尤其是对《君主论》中的政治思想、道德观念有了较多的研究。本文将以《君主论》文本为基础,立足于当时的时代背景对《君主论》的政治思想和其形成原因提出一些自己的看法。

一、《君主论》成书的时代背景

马基雅维利《君主论》政治思想的特点来源于马基雅维利的政治思想,而其思想的产生又与当时社会所处的时代背景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因此,要探求《君主论》的政治思想特点必须结合当时的时代背景。

15世纪末期,文艺复兴时期的欧洲政治出现了新局面,资本主义经济在欧洲各国的不同发展,使欧洲各国封建化道路的体现有所不同。作为文艺复兴的发祥地,佛罗伦萨的资本主义发展最为充分,而意大利仍未改善的城市政治体制制约着佛罗伦萨的资本主义经济继续发展[1]396。在当时欧洲的政治结构中,“民族君主国的趋势已很明显”,意大利却仍由城邦构成(其中包括米兰公国、威尼斯共和国、佛罗伦萨共和国、那波利王国和教皇国等国家),而西班牙、法国、英格兰都发展成为统一的民族国家,政府系统组织有序,这就使得这些国家的名望和声誉远超那些地方性王国[2]4。统一的民族国家虽然在经济上仍落后于意大利,但在政治实力上已十分强大。西班牙经过收复失地运动,国家统一,天主教重回正统地位,王权进一步强化;英国在百年战争后经历了红白玫瑰战争,政治势力重新洗牌,都铎王朝的建立使英国迎来新的发展期;法国经历百年战争后领土基本收复,“国土聚合者”路易十一对法国统一做出的巨大贡献使得法国王权也逐步走向强化。

与此同时,专制统治也在意大利取得了胜利:除了威尼斯以外,其余各国“持续或断续地受到专制的支配”,佛罗伦萨也不例外[3]165。换言之,在文艺复兴资产阶级兴起的同时,王权或者专制统治也在兴起。这看似相矛盾的历史现象说明了当时特殊的时代背景。中世纪各诸侯国分裂割据,不仅严重制约着王权的强化,其产生的五花八门的关税、度量衡制度、货币制度对日后逐渐兴起的商业发展形成巨大阻力。文艺复新时期,火器的传入使得欧洲战争形势发生了深刻变革,封建权力无法在战争中抵抗王权而被王权兼并。而王权为获得足够的财政支持与新兴的商人结盟。可以说这是一种非正式的结盟,是一种国王和商人心照不宣的默契[1]396。国王为国家统一和强化王权主动拉拢反对诸侯混战的市民阶层和深受割据之害的商人。他们提供的资金和政治支持在帮助国王实现国家统一和王权强化的过程中也消除了商业壁垒,扫清了自身发展的障碍。然而这种专制统治在意大利并未产生如英、法、西等民族国家的统一的稳定局面。西班牙、法国、德国对意大利的武力侵犯使意大利长期处于混战状态,遂使其经济和政治力量被严重削弱。

1469年以前意大利各国为领土的扩张,利用雇佣军长期征伐,直到1454年缔结洛迪条约;随后意大利又马上陷入到法国和西班牙的争霸战中。仅在马基雅维利生活的1469-1527这58年间,佛罗伦萨共经历了三次政府更迭(1)。参与意大利战事的外国势力包括法国的查理八世、路易十二、弗拉西斯一世;教皇尤利乌斯二世;西班牙斐迪南五世和神圣罗马帝国皇帝查理五世等。在意大利的土地上一共发生切利尼奥拉战役、阿尼亚的罗战役、拉韦纳战役、诺瓦拉战役、马利尼雅诺战役等7场主要战役[2]318-319。同时期形成的同盟主要有1508年组成的康布雷同盟,1495年组成的威尼斯神圣同盟以及1511年组成的神圣同盟(2)。

可以说,当时的意大利处于一个“危险的,不稳定的,转折的时期”[3]200:政治的软弱使意大利成为了各民族国家政治实力的角力场,弱小民族在期间艰难地生存和抗争。同时政治上的混乱使得人们热衷于政治权利,政治权谋一次次上演,兼并分离反复出现,共和制、君主制轮番登场[4]306。当时的意大利有着与其经济和文化地位极不相称的、低下的政治地位。值得注意的是马基雅维利本人的从政经历是与当时意大利时局相对应的。其于1495年或1496年担任佛罗伦萨共和国政府助理员,1498年被任命为共和国第二秘书厅秘书长,同年又被任命为“十人委员会”秘书,直至其政治生涯的终结。马基雅维利的从政生涯是与大国介入意大利事务相伴的。1494年法国查理八世入侵意大利,梅迪奇家族出逃,意大利自此进入法国和西班牙的争霸角力当中。马基雅维利十四年的外交实践为《君主论》的写作提供了大量资料。他本人作为共和国的代表出访外国和意大利各城邦,到过法国、瑞士、德意志等国家,亲身体会到了雇佣军和外国援军给意大利带来的损害,亲历了佛罗伦萨的外交失败。其所做《法国情况报告》以及《德意志情况报告》体现出其对当时社会政治情况的敏锐的洞察力。这从政的十几年时间是马基雅维利政治思想包括军事思想和爱国情感产生的关键时期。

二、马基雅维利的政治思想及《君主论》政治思想特点

(一)马基雅维利的政治思想

马基雅维利的《君主论》主要阐述了有关君主国的相关理论,包括君主国有多少种类、是怎么获得的、如何维持、军队的建设、君主的品质以及为什么会丧失自己的国家等。书中对君主如何获得统治地位的方法做了细致地剖析,对君主应具有的品质进行了详细地论证,对各种政治权谋加以赞扬和支持。此外,作为现实主义政治学家,马基雅维利以意大利当时的状况为依据,突破性地摒弃了以中世纪道德为逻辑基础的政治哲学,将“伦理”与“权力”分离,通过君主集权来规避神权和宗教对君权的架空,在《君主论》中为封建君主进行专制统治的合理性进行了证明,也为君主们提供了以权力而非道德的方式获取国家、治理国家的手段,推崇建立统一的中央集权国家。

值得注意的是马基雅维利在《君主论》中关于君主权术的相关论调在《论李维》中却鲜见。在《论李维》一书中,马基雅维利赞扬了以罗马共和国制度为典范的共和体制,表达了自身对共和体制的向往。这两种截然相反的态度令人费解,并使人对马基雅维利的政治立场产生了怀疑。有人甚至认为,正如马基雅维利在向洛伦佐·梅迪奇推销《君主论》时所说的一样(3),他在《君主论》中融入了谄媚逢迎的因素,希望当权者能够起用他[5]13。

本文认为,《君主论》和《论李维》中的两种不同观点不能被简单地看成马基雅维利对当权者和对自身态度的不同,不能把《君主论》解释为为获君主赏识而专为君主定做的小册子,而《论李维》却是其自身政治理想的表达,它们都应该是马基雅维利政治思想的一部分。问题是如何使这两个相互对立的观念在马基雅维利的政治思想中联系起来,从而成为一个合理的统一的整体?实际上《君主论》第十五章的相关论述可以解释这个问题的内在逻辑。马基雅维利认为“人们实际上怎样生活同人们应当怎样生活,其距离是如此之大,以致一个人要是为了应该怎样办而把实际上是怎么回事置之脑后,那么他不但不能保存自己,反而会导致自我毁灭”[5]73。简而言之,一个人应当怎样做和实际怎样做是不同的概念。扩大到一个国家,应当实行怎样的政体和实际实行怎样的政体也是不同的。佛罗伦萨作为资本主义的发源地之一,有着普遍的自由的习惯应当实行共和制,但是分裂割据和连年的战乱又使其不得不实行君主制,以期用强大的政权实现统一,这样才有向共和制过渡的可能,否则佛罗伦萨可能在战乱中遭受灭顶之灾。马基雅维利在向君主制妥协的同时也没有放弃对共和制度的向往,共和制是其追求的终极目标。

(二)《君主论》政治思想特点

既然马基雅维利的政治思想的内在逻辑是用实际怎么做去实现应该怎么做,那么在实际操作中就可以抛弃应当怎样做的一些观点而不择手段。这就使得《君主论》的政治思想体现出了如下几个特点。

首先,《君主论》一书作为政治现实主义思想的开山之作,无疑具有现实主义色彩。在《君主论》中,有两点尤其突显马基雅维利现实主义的政治思想特点:引进“性恶论”到政治学领域,并以之作为思考国与国之间问题的一个重要准绳;完全否定文艺复兴时期柏拉图、亚利士多德等欧洲中世纪思想家从神学和道德角度出发的政治哲学,提出政治思想的核心是权力。“他们是忘恩负义、容易变心的,是伪装者、冒牌货,是逃避为难,追逐利益的。当你对他们有好处的时候,他们是整个儿属于你的。正如我在前面谈到的,当需要还很遥远的时候,他们愿意为你流血,奉献自己的财产、性命和自己的子女,可是到了这种需要即将来临的时候,他们就背叛你了。”[5]80面对这样人性本恶的人民,作为君主,“如果要保持自己的地位,就必须知道怎样做不良好的事”[5]74。马基雅维利认为“君主在政治上只应考虑有效与有害,不需考虑正当与不正当,为了达到治世的目的,可以不择任何手段。”[6]212他认为世界上的斗争方式有两种,一种是法律,一种是武力,前者是人所专有的,后者是属于野兽的[5]83。相比较之下他更倾向于后者,他认为“没有良好的军队,那里就不可能有良好的法律”[5]57。因此君主应当学会运用野兽的方法,“狮子不能防止自己落入陷阱,而狐狸不能抵御豺狼。因此君主必须是一头能识别陷阱的狐狸,同时是一头能震慑豺狼的狮子。”他认为当遵守信义反而不利于自己时,一位英明的统治者绝不能够再遵守信义[5]84。

第二,在马基雅维利看来,政治不过是“力量的问题”,正义的一方即使获得胜利也是因为他们拥有胜于对手的力量,“世界上最弱和最不牢固的东西,莫过于不以自己的力量为基础的权力的声誉了”[7]20。他认为,在无政府状态中国家为了保护自己的生存权、领土主权和军事安全总是要追求权力。因此,在某种意义上说,国家之间的关系是一种权力的关系。他的主张将“强权政治”发挥得淋漓尽致,把道德和政治截然分离开来[7]20。但是需要强调的是,马基雅维利将政治和道德割裂开来,并不意味着他没有道德判断。其在论述中经常出现类似于“最好两者皆有”的表述,比如其在谈论到君主应该被爱戴还是被畏惧的问题时称“最好是两者兼备;但是,两者合在一起似乎是难乎其难的”[5]79。这说明他并没有摈弃道德判断,没有把不道德当做道德进行宣扬,而是在两者不可皆得的情况下做出不道德却务实的选择。

第三,《君主论》中的政治思想带有一定的辩证观点[8]。马基雅维利没有失去道德判断,如上所述他没有将不道德当作道德来宣扬,也就是说他对于某种行为是否道德的前提判断是明确的,并没有混淆。同时马基雅维利又提出了两者相互转换的观点,即使用不道德的手段会产生道德的结果。他认为君主若过分慷慨必定使自身财力耗竭,为了依旧保持自己慷慨的名声必然要向群众横征暴敛,这样必然引起人民的憎恨;如果就此拮据下来,人民反而会因为先前的慷慨认为君主变得吝啬。于是慷慨就成了吝啬,成为了君主失去民心的因素。而如果君主一开始就吝啬,从而积累起相当的财富,因而在作战时不需要人民过多的贡献即可御敌于国门之外,这样反而被人民认为是慷慨的了。当然对于掠夺的他人的财产君主大可不必吝啬,因为这种财产的赐予不仅使自己没有损失,同时还可以使自己落下慷慨的美名[5]76。另外马基雅维利在论述君主残酷与仁慈、是否应当守信等问题时也体现出这一辩证的观点。这在政治思想里具有重要的意义,是对批判马基雅维利不守道德的最好回应,它说明政治上一味地追求道德有时是不可行的,因为政治的确带有鲜明的现实性和功利性。由此,如果一味地与道德挂钩而脱离现实反而会产生相反的效果。

另外,需要注意的是《君主论》中的某些观点是偏激的、片面的。马基雅维利在论述君主职能的时候认为君主不应该有其他目标和思想,也不应该把其他事情作为自己的职业,君主的唯一职业是“战争、军事制度和训练”[5]69。这种观点完全将君主变成了国家硬实力的化身,成为国家暴力机器的代表。也许是出于佛罗伦萨乃至整个意大利内忧外患的现实状态,他将君主多具有的其他职能和义务摈弃而将用兵作为国家的头等大事。这显然是不合理的,在实际中是难以操作的。另外马基雅维利在书中给予了博尔贾夸张的赞扬,他认为“……他没有可以非难之处。恰好相反……让那些由于幸运或者依靠他人的武力而取得统治权的一切人效法”[5]36。似乎博尔贾政治生涯中的权谋暗杀都是极度正确的,其失败的原因仅仅是选择了自己曾经开罪的朱立奥当教皇。如今的一些意大利历史学家认为博尔贾之所以会失败是因为他道德上的反动,作为强权的拥有者,其行为激起了民众的仇恨和反对,而马基雅维利仅仅将博尔贾失败的原因归结于选错教皇这一原因。

三、《君主论》政治思想特点形成的原因

《君主论》的政治思想特点与作者的实践经验以及当时的政治背景,均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马基雅维利出生于佛罗伦萨的一个没落贵族家庭,自幼接受古典教育,12岁时,他又师从人文主义大师罗西格列奥,使人文主义思想扎根于心,为日后的爱国主义思想奠定了不可磨灭的基石。马基雅维利在有生之年经历了三次政府的更迭。1494年,法国入侵佛罗伦萨,美第奇家族统治者皮埃罗被逐,人民建立起共和国政府。1498年,马基雅维利担任佛罗伦萨的“十人委员会”秘书长,多次担任外交使节出访多国,在看清各国政治状况的同时,也同样清楚认识到统治者以利益为准则的尔虞我诈,这对他后来写下历史著作《君主论》有着深远影响。1512年,佛罗伦萨政局又一次洗牌,共和国覆灭,美第奇家族重新掌权,马基雅维利也被贬罚。正是在这段时间,他完成了惊世巨作《君主论》,期望得到美第奇家族的赏识,重出政坛,但却遭到冷遇。

马基雅维利的人生经历是铸就这一巨作的重要原因之一,而当时佛罗伦萨的政治气候也对形成《君主论》的政治思想特点有重要影响。马基雅维利的《君主论》从表面上看是在推崇君主制,赞扬君主和阴谋,这似乎与资产阶级在启蒙运动时期反抗王权的斗争格格不入。这成为了当时一些学者攻击马基雅维利的重要原因。事实上,马基雅维利政治思想的形成不是没有阶级基础的,当时的市民、商人阶层与王权的默契联合使得资产阶级在潜移默化中与君主产生联系,这种默契的联盟使得资产阶级寄希望于国王扫除封建割据,使国家统一成为可能。因为当时资产阶级力量还过于弱小,很难形成自己的军事力量,所以只能寄托于国王来实现军事征服的愿望。而且当时尼德兰革命尚未发生,马基雅维利不可能有资产阶级进行政体探索的经验和条件,唯一能够借鉴的只有邻国的强权政治。

其次,与法国、英国、西班牙、瑞士等统一民族国家相比较,意大利虽然在经济文化上占有领先地位,但其自身政治的分裂和弱小使得马基雅维利产生了巨大的心理落差;继之而来的大国在意大利本土的争霸战争使他深刻地认识到意大利内忧外患的窘迫境地;佛罗伦萨外交的失败让其体会到弱国无外交的现实,这些都深深激发了他希望实现民族独立和国家统一的愿望,同时,他对时局和各大君主国政治的考察促成了其务实功利的政治思想。他提倡并且实践了以国民兵取代雇佣兵和外国援军的军事改革,并且热切期盼一个如同统一民族国家所具有的强权来实现民族的统一。其思想中略带偏激的特点与这种主观经验和政治激情是分不开的[5]5。

此外,马基雅维利的《君主论》排斥道德,崇尚强权与阴谋,这与连年战乱的时代背景也是分不开的。争霸与战乱本身毫无道德可言,它们现实而残酷,《君主论》作为为君主介绍如何取得并维持国家的政治著作,在当时的时代背景下必然带有这些特质。换言之,这也是现实的反映。马基雅维利只不过是“把自己已经看透的权利政治中的把戏全盘托出而已”[9],他只是陈述了一个事实,一个不被道德外衣掩饰的政治的本质。

四、结语

在战争不断的年代,从政于佛罗伦萨政府的马基雅维利太清楚意大利落后于别国的症结所在:中世纪的教条式道德被宗教和神权所控制,使得经济停滞、社会动荡以致难以前行。不可否认,文艺复兴时期以伦理道德为基石的政治哲学的出发点是好的,但马基雅维利以历史的经验主义眼光,看清了被道德捆绑的政治是导致意大利内忧外患的根本恶源,将“人性本恶”作为其政治哲学的基本假设,以国家利益为根本目的,大胆地将政治权力与伦理道德分离,也一并否认了“君权神授”,冲破神权和宗教的桎梏。他认为“君主行事道德的标准是为政治服务,代表国家而非单纯个人”[10],君主存在的主要目的是为了发展国家,根据意大利的社会状况要力求和平。这就需要君主加强军备力量,强硬对外,甚至背弃伦理道德,以获得社会稳定、国家发展。

因此,作为君主最为重要的一点,即要以国家利益为前提,把握好权力和道德的制衡点,“君主既然以半人半兽的怪物为师,他就必须知道:怎样运用人性和野兽,并且必须知道:如果只具有一种性质而缺乏另一种性质,不论哪一种性质都是不经用的。”[5]83换句话说,作为君主不能一味地“运用人性”,即不能凡事以个人道德来约束自己,塑造自己为“慷慨”、“仁慈”的形象,而致使“尽管人民对他们友善,他们却不知道怎样使自己免于贵族为患”[5]116,甚至“加重人民的负担”[5]76、“损害了许多人,而受惠者只是很少数人”[5]76;也不能一直运用野兽的一面,正如法国人衍生出“马基雅维利主义”一词所唾弃的一样,“尔虞我诈”、“阴险暴戾”的君主将政治视为唯一目的,极端否定道德,在统治方法上只通过暴力执权,尽显政治权谋丑恶的一面,使其国家成为法西斯式国家。

在《君主论》一书中,马基雅维利对社会政治的观察不免存在偏激之处,但值得强调的是,马基雅维利对权力政治的崇拜和道德政治的摒弃,无一不是以保障国家利益和发展国家为前提条件的。《君主论》虽然是文艺复兴时期的著作,却不受时代的束缚,不论是以保障国家利益为前提的权力政治观点,抑或敢于直面现实提出创新想法的胆识,都对今天的统治者具有启发性和深远影响。

注释:

(1)佛罗伦萨政府更迭的时间节点为:1469年洛伦佐·梅迪奇继任佛罗伦萨统治者;1494年查理八世入侵意大利,皮耶罗·梅迪奇出逃;1512年曼图亚国会恢复梅迪奇家族对佛罗伦萨的统治;1527年梅迪奇家族被驱逐出佛罗伦萨,共和政府成立。参见玛格丽特·L·金:欧洲文艺复兴,上海人民出版社,2010年,第184-185页。

(2)同盟的具体组成为:康布雷同盟:1508年由法国、英国、西班牙和波西米亚/匈牙利等国国王,以及神圣罗马帝国皇帝、教皇、曼图亚侯爵和费拉拉公爵于组成;威尼斯神圣同盟:1495年由威尼斯、米兰、神圣罗马帝国皇帝、教皇和西班牙组成;神圣同盟:1511年由英国、西班牙、教皇和威尼斯共和国组成。参见桑德拉·赛德尔:探寻欧洲文艺复兴文明,商务印书馆,2009年,第316-317页。

(3)原文为:“殿下,请您体谅我进献这个小小的礼品的心意而接受它吧!……从你所在的巍巍的顶峰俯瞰这块卑下的地方,你就会察觉我是多么无辜地受着命运之神的巨大的不断的恶毒折磨呵!” 见马基雅维利:君主论,潘汉典译,商务印书馆,1985年,第2页。

[1]斯塔夫利阿诺斯.全球通史:下册[M].吴象婴,梁赤民,董书慧,王昶,译.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1.

[2]桑德拉·赛德尔.探寻欧洲文艺复兴文明[M].徐波,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09.

[3]玛格丽特·L·金.欧洲文艺复兴[M].李平,译.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10.

[4]杰克逊·J·斯皮瓦格尔.西方文明简史[M].董仲瑜,施展,韩炯,译.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0.

[5]马基雅维利.君主论[M].潘汉典,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85.

[6]马啸原.西方政治思想史纲[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1997.

[7]吴于廑,齐世荣.世界史·近代史编:上卷[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1.

[8]陈新.马基雅维利的现实主义与人文精神[J].南昌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1997(04).

[9]程又中.马基雅维利道德观的再认识[J].伦理学研究,2008(05).

[10]熊伟.主权者的言说:《君主论》政治学说的解读[J].唐山学院学报,2005(04).

(编辑:李 磊)

2014-03-17

D0

B

2095-7238(2014)07-0024-06

10.3969/J.ISSN.2095-7238.2014.07.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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