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小平理论对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贡献、创新机制与启示

2014-04-09 03:22刘华初
关键词:邓小平理论马克思主义理论

刘华初

(海南师范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海南 海口571158)

中国共产党在把马克思主义的基本原理与中国具体实际相结合的革命和建设过程中,既开辟了我国独特的社会主义道路,又在理论创新上产生出毛泽东思想、邓小平理论、“三个代表”重要思想、科学发展观等具有划时代意义的思想成果。其中,毛泽东思想主要是中国革命时期的产物,毛泽东等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的贡献主要表现在创造性地运用马列主义,成功地寻找到了在中国进行社会主义革命和社会主义改造的新道路,奠基了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理论基础,从而发展了马克思、恩格斯的革命理论、列宁的国家理论。可以说,毛泽东思想是中国新民主主义革命的时代性理论结晶,而邓小平理论则是中国社会主义建设时期的创新。邓小平同志在纠正毛泽东晚年错误的基础上,及时地扭转了当时党内的“左倾”方向即在马克思主义中国化过程中的方向偏离,从而完成了理论层面上的第二次飞跃。邓小平理论不仅是在中国特殊国情下对马克思主义的坚持和捍卫,而且还继承和发展了马列主义和毛泽东思想,在与中国改革密切相关的政治经济方面为三十多年来的中国特色的改革开放道路奠定了市场理论的基础,开辟了一个国家在社会主义建设时期如何坚持马克思主义的新道路。其理论创新机制、思想核心被江泽民、胡锦涛、习近平等后续中国共产党领导人所继承和发扬,从而提出了“三个代表”重要思想、科学发展观等新的理论形态。因而,邓小平理论是当之无愧的马克思主义中国化话语创新的一个典范,其理论创新机制对当前进一步的理论创新具有重要的启示作用。

一 邓小平理论对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主要贡献

由于邓小平理论是社会主义建设时期的产物,是我国建国后计划经济遭遇到严重挫折的时候,从经济领域开辟市场经济的改革的总体设计。因此,它的理论创新贡献主要在于对传统马克思主义的经济发展模式、社会主义经济建设道路的重新解释和创新上。大体说来表现在如下几个方面。

其一,提出了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理论。在1970年代中国经济濒临崩溃、人民生活极度困难的情况下,邓小平同志大胆地破除旧的思想禁锢,明确地提出了在社会主义建设过程中也可以采纳市场经济的新观点,从而解决了传统观念中社会主义制度与现代市场经济之间不相容的棘手理论问题。由于这是历代马克思主义者回避或者反对的一个核心命题,长期困扰了全世界社会主义国家的经济建设,邓小平在这一点上的突破可以说解决了一个世纪难题,是他对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重大创新,这一点可以与毛泽东同志突破马列主义关于共产主义革命理论的革命范式相提并论,不同之处在于一个是革命和政权创立,一个是经济建设和生产力发展。我们知道,马克思主义理论的经典作家们认为,在社会主义制度主导的社会里不应该存在商品经济和商品生产,“在一个集体的、以生产资料公有为基础的社会中,生产者不交换自己的产品”[1]。恩格斯认为,一旦社会占有了生产资料,商品生产就将会被消除,也就是说,在生产资料归社会所有之后一切生产部门将由整个社会来管理,按照总的计划来经营。在马克思、恩格斯看来,由于克服了无序的资本主义商品生产,计划经济一定会成为社会主义制度的优点和最基本的经济制度特征。由于长期的传统社会主义宣传和以前苏联为代表的其他社会主义国家的经济实践都是采取公有制模式,排斥市场经济为资本主义的东西,从来没有设想或者尝试在认同社会主义公有制的前提下可以成功实行市场经济的运行模式,即便现代西方经济学家们也认为那是不可能的。然而,坚持实事求是的邓小平通过总结我国建国后近三十年社会主义建设的成败得失、经验教训,以及世界上所有社会主义国家和资本主义国家在经济建设上的各种不同经验,果断地把“经济制度”从“社会主义基本制度”中划分出来,把“经济运行手段”从经济制度中的“所有制方式”中划分出来,通过搁置一些当前可能还看不清楚的问题,抓住当前最重要的、最紧迫、最核心的社会发展问题,特别是人们的基本生活问题,进而提出了“社会主义和市场经济之间不存在根本矛盾”、“社会主义也可以搞市场经济”等著名论断和重要观点,为发展生产力开辟了理论道路。从长远来看,社会主义基本制度可能存在与资本主义市场经济的冲突,但这并不说明在当前特定情况下,在中国经济极度贫困情况下,市场经济就不能成为社会主义制度的一种生产模式。而且,发展生产力、提高人们的物质生活水平这本身也是社会主义政治体制相比于资本主义的优越性。然而,在社会主义建设的初期阶段,由于没有经验,却出现了一些不同的结果。如果市场经济能够解放生产力、发展生产力,它就完全可以成为由于我国独特历史状况而导致单纯公有制困难重重的一方良药。实践证明,现代市场经济模式比传统的计划经济模式更有利于生产力的发展,更有利于提高经济资源的运用和配置效率,更有利于人民生活水平的改善,更有利于对社会主义政治制度优越性的发扬光大。

其二,根据我们当时社会发展的基本状况,邓小平提出了社会主义初级阶段论。事实上,毛泽东曾提出有关社会主义的发展阶段问题,“社会主义这个阶段,又可以分为两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是不发达的社会主义,第二个阶段是比较发达的社会主义”[2]。但毛泽东并没有明确不同阶段的实质,而这一点在1970年代被邓小平深刻领悟到,并发扬光大,提出了更具一般性的结论。针对当时急需社会主义经济建设的内在要求,他转变党和人民的思想重心并明确主张:“中国社会主义是处在一个什么阶段,就是处在初级阶段,是初级阶段的社会主义。社会主义本身是共产主义的初级阶段,而我们中国又处在社会主义的初级阶段,就是不发达的阶段。”[3]373从现在看来,邓小平同志有关中国在相当一段时间内处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理论让人们看清了我国基础薄弱的现实状况,从而为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改革开放提供了理论根据。它在肯定我国社会主义制度的性质基础上,明确地揭示我国当前的主要矛盾是不发达的问题,是经济建设落后于政治和社会制度的现实问题,因此,我们不能按照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所设想的经典社会主义阶段的情况来要求,不顾比较落后的现状强行进行不符合我国国情的经济建设。这种实事求是的做法也是对马克思主义传统三阶段(即从资本主义到共产主义的过渡时期、共产主义社会的低级阶段和高级阶段)的一种深化发展,因为后者并没有对社会主义制度进行阶段细化的表述。在马克思、恩格斯看来,社会主义制度是在通过革命推翻经济上比较发达的资本主义制度之后才建立起来的,因此,社会主义社会不应该存在物质贫乏、经济落后的问题。显然,这里马、恩所说的社会主义是一种物质高度发达的社会主义,而不是像在一穷二白的中国社会现状基础上建立起来的经济落后的社会主义。在有关社会主义的物质基础条件的方面,马克思虽然曾提出过关于落后国家建立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制度的跨越“卡夫丁峡谷”的观点,但他没有提出落后国家如何吸收资本主义生产力发展的一切积极成果的具体说法,也没有对通过跨越“卡夫丁峡谷”建设社会主义的发展阶段、发展路径和发展模式进行细致的研究。不过,“卡夫丁峡谷”之喻还是为邓小平创立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理论提供了一种科学的方法。换言之,邓小平正是在继承和发扬马克思主义关于社会发展阶段、毛泽东有关两个阶段划分的基础上,通过实事求是地根据我国未经历充分发展的资本主义社会而直接从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进入社会主义社会的基本国情,科学地提出了我国正处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历史性论断。

其三,根据建设实践创造性地提出社会主义本质论。这是邓小平对马克思主义的科学社会主义理论的最大贡献,是与其社会主义初级阶段论相辅相成的。众所周知,马克思、恩格斯并没有对作为共产主义初级阶段的社会主义本质和特征进行明确的论述,人们普遍认为所谓社会主义就是一种运动和学说,而不单是一种社会制度。马克思、恩格斯在面对资本主义社会的各种丑恶现象时,通过对其社会基本矛盾的揭露提出共产主义的理想社会形态,但是,这种理想社会要变成现实最好是在高度发达的资本主义社会基础上才行,这种克服了物质匮乏的理想社会通过生产力对生产关系的根本性否定而建立,因此并不存在单纯追逐利益资本意义上的社会化大生产。但是,这其中的前提条件却由于前苏联、中国等经济落后国家的社会主义革命的成功而成为一个现实问题。换言之,对于这些社会主义国家来说,进行大规模的现代化,发展和解放生产力却是最紧迫的现实要求。然而,由于历史的原因,我们在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上走了很多弯路,归根结底都在于对社会主义的本质认识不清、不彻底。在中国独特的社会主义建设实践的过程中,我们曾经经受过一些争论和徘徊,究竟社会主义的本质是什么一直是横亘在我们面前的一道思想难题。经过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是什么,以及社会主义的优越性、根本任务、特征和原则到社会主义的本质这样几个环节组成的一个认识过程,以邓小平为代表的改革者逐渐了解到,社会主义是一个前无古人的事业,虽然列宁时期的苏联进行了诸如新经济政策之类应战争需要的临时政策,但并没有形成有效的历史经验,即使苏联的社会主义搞了很多年也没有明白究竟社会主义应该是什么样的,而且后来形成了一种僵化的苏联模式。在反思前苏联和我国社会主义失败经验,对比非洲式社会主义模式的基础上,邓小平明确地提出,所谓社会主义的本质就是,“解放生产力,发展生产力,消灭剥削,消除两极分化,最终达到共同富裕”[3]373。这个论断适时地阻止了一些无谓的争论,扭转了我党在过去一段时间里离开生产力和人民生活水平空谈社会主义理想、高谈阔论不切实际的思想习惯和基本政策。在面向现实实践的过程中,实践最终会让我们认识到,对于社会主义这个人类的新事业,变化发展为其生命之源,静止的书本上的社会主义注定要让位于基于现实实践的社会主义,人们需要的是通过发展生产力达到富裕生活的一种社会主义,而不是贫穷落后的空想社会主义。在计划与市场这对概念上,他更具体地说:“计划多一点还是市场多一点,不是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的本质区别。计划经济不等于社会主义,资本主义也有计划;市场经济不等于资本主义,社会主义也有市场。计划和市场都是经济手段。”[3]373这个大胆的论断对我国新时期的社会主义建设甚至其他社会主义国家的建设都有着创造性的指导作用,成为许多国家仿效中国进行改革开放的理论基础,因而产生了巨大的世界影响。

其四,面对世界新一轮高速发展的机遇,提出社会主义改革开放论。邓小平辩证地运用马克思主义有关发展和世界普遍联系的观点提出了完备的改革思想:只有通过对旧有体制的改革,才能充分发挥广大人民群众的主观能动性,解放人民的积极创造力,亦即解放已经存在的现实生产力,进一步发展和创造新的生产力。只有通过改革提高生产力,才能在落后的中国现实基础上建设新型社会主义国家,在这个意义上,他认为改革就是现代中国必须要进行的第二次革命:“改革的性质同过去的革命一样,也是为了扫除发展生产力的障碍,使中国摆脱贫穷落后的状态。从这个意义上说,改革也可以叫革命性变革。”[3]135他在1992年南巡谈话中更明确地说:“革命是解放生产力,改革也是解放生产力。”[3]370当然,改革并不是要抛弃人民群众已经熟悉的、已深入人心的社会主义基本制度,而是对这种制度的进一步完善,对其中旧的、不合理的规定进行调整。与一些人的担心相反,改革不是随心所欲,而是根据一个客观的历史唯物主义标准来有步骤、有计划地展开的,判断一项改革举措是否可行的根据在于“是否有利于发展社会主义社会的生产力,是否有利于增强社会主义国家的综合国力,是否有利于提高人民的生活水平”[3]209。任何一个单项的变化和改革可能会牵动一个社会整体中的其他方面,因为世界是普遍联系的,在全球化趋势下更是如此。正是基于这个马克思主义观点,邓小平提出,我国的现代化建设一方面要立足于自己,独立自主、自力更生,另一方面要充分利用世界上其他国家的先进成果,要和他们进行互惠互利的往来,即对外开放;因为我们的发展不能离开世界,就像世界不能没有我们一样。而且,我们要实行全方位的、多层次的开放,在经济、政治、文化和科学技术等各个方面建立与世界上包括发达资本主义国家、发展中国家的普遍交往,我们要“大胆吸收和借鉴人类社会创造的一切文明成果,吸收和借鉴当今世界各国包括资本主义发达国家的一切反映现代社会化生产规律的先进经营方式、管理方法”[3]373。只有通过内部改革吸收对外开放的积极成果,通过对外开放促进改革,才能扩大我国在世界上的影响,向其他社会主义国家传播我国现代化建设的成功经验,这不仅能提高我国的软实力,也有益于世界人民和社会主义事业。总之,有关改革开放的思想是邓小平在关于如何具体进行社会主义建设实践中的一项理论创举,是他根据当前世界发展形势的变化提出“和平与发展”两个当代主题的相应行动指南,特别是他关于在物质文化上比较落后的国家如何进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发展哲学”。这一“发展哲学”丰富了马克思主义关于社会发展的理论,不仅是我国三十多年来社会主义建设取得巨大成就的理论指导,而且转变了人们的思想观念,开启了我国在世界上以新局面新面貌而崛起的现代化之道;还为“三个代表”重要思想有关生产力的观点提供了理论根据,为胡锦涛提出“以人为本,全面、协调、可持续发展”的科学发展观开辟了思想道路,并成为通达中国梦的惟一途径。

二 邓小平理论的创新机制及对当前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启示

邓小平继毛泽东之后对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做出了又一次重大创新。在邓小平理论的创新机制中,既有他对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和理论的掌握和灵活运用,也有他面向现实,从实际出发,大胆创新的胆识,还有他从传统中国文化中继承的变化观,这表现在他从理论到实践多变的、具体的创新方法上。

首先,他的创新是基于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与具有历史性、时代性的现实国情相结合的原则。作为一个伟大而坚定的马克思主义者,毫无疑问,邓小平理论创新的基础是马克思主义,这一点继承了毛泽东思想的思想渊源和创新传统。任何一项创新只有在充分理解和把握前人思想的基础上才能进行,对于重实践性的社会主义建设来说尤其如此,只有在深刻理解马克思主义基础上才能灵活运用和创新。没有正确理论指导的实践是盲目的,当然,光掌握理论也是不行的。据说王明对马克思主义经典著作倒背如流,但是在对中国革命的指挥中却节节败退,因为,“马克思主义理论从来不是教条,而是行动的指南。它要求人们根据它的基本原则和基本方法,不断结合变化着的实际,探索解决新问题的答案,从而也发展马克思的理论本身”[3]372。邓小平理论的创新实践告诉我们,在面对现有理论与现有实际情况不相符合的时候,我们要果断地选择实践优先的原则。换言之,中国国情始终是邓小平创新机制的出发点,建设社会主义是中国人民的选择,中国人民的幸福美好生活是社会主义建设的落脚点。他正是从中国落后的现实出发,从人民生活贫困的现实出发寻找社会主义建设的中国特色道路的。这不是从书本上直接抄录下来的现成答案,而是基于中国现实国情的实践摸索和理论创新。邓小平理论虽然与毛泽东的“农村包围城市、武装夺取政权”的革命理论在针对的问题域上有所不同,但他们都是基于中国独特国情这个现实条件上的理论创举,无论基于工农联盟的武装革命,还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建设道路,都要遵循马克思主义的基本原理,而不是与之相反的、违背的,即便在某些具体方面由于情况的变化和时代的不同而有所差异。因为,马克思、恩格斯的有关社会主义经济制度的论断是在他们那个时代的历史条件下反思资本主义制度基础上作出的,是对资本主义早期阶段经济制度的否定,但随着时代的发展,特别是1930年代之后凯恩斯主义在资本主义世界的广泛实行,资本主义在经济制度方面已经明显不同于其早期阶段的社会无序状态,福利制度的建设、对社会主义因素的吸纳也使得资本主义社会产生了一些变化,从而重新焕发出一定的生命力。然而,与之相对,前苏联等国家由于把马克思主义经济制度教条化,建立了一种单纯的计划经济模式(即苏联模式),虽然这种经济模式在社会主义建设的初期阶段发挥了一定的作用,但并没有因时制宜而逐渐失去其生命力,这正是苏联悲剧的根源之一。可以说,对马克思主义有关经济制度言论的教条化才导致了认识上的错误,简单地把计划经济等同于社会主义经济,而把市场经济等同于资本主义经济。邓小平恰恰是本着马克思主义发展观,以实践优先于理论的基本观念,切合时宜地提出了社会主义初级阶段也需要实行市场经济的重大理论创举,正确引导了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发展方向。

邓小平提出关于社会主义新道路建设的新理论,是因为他能够运用马克思主义的基本原则立场、思想观念和方法解答中国现实中的问题,并进行经验总结。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要点是“中国化”,只有基于中国国情才能让理论“接地气”。所谓中国国情,不外乎中国当前与世界其他国家相比在各方面比较落后的现状,中国传统社会的自给自足式的农耕文明特征还相当普遍,在这个初级阶段,我国经济文化落后与人民日益增长的需要之间存在巨大的矛盾,这个矛盾是不可忽视的最大现实。十一届三中全会的历史成就就在于纠正了跨越阶段性地盲从理论的“左”倾错误,这种错误还会以各种不同的形式出现在我们的思想中,只有坚持实事求是、以人民利益为最根本利益、发展生产力才是硬道理的原则,我们才能克服未来可能出现的问题和困难,这是邓小平理论的创新机制给我们当前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重要启示。

其次,邓小平理论创新具有世界视野。邓小平主张我国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需要顺应全球经济和社会的发展趋势,这恰是改革开放政策的现实依据之一。因为,“世界是平的”,现代交通工具使得世界没有不可克服的交流障碍。无论在地理意义上,还是在交往深度上,世界变得完全不同于历史上的传统世界,越来越开放的世界必然要求马克思主义的世界观念随着变化,而不是根据阶级和制度的截然划分。世界是普遍联系的观念是我国社会主义现代化事业的有利因素,而不是所谓污染之源。邓小平果断地提出全方位的对外开放思想,这清晰地表明了他的世界视野。在传统与现代世界之维中,邓小平不同于毛泽东,他更加注重从当代实际出发,以世界视野超越传统;他强调,我们应从世界文化的大背景下来认识和把握传统,优良的中国传统文化只有在现代性世界文明中才能重新焕发其光芒,因此我们必须抓住历史性机遇,进入世界经济、政治和文化大潮,走向世界并向更高的现代世界文明形态转变。邓小平理论还对当前世界其他国家社会主义建设提供了实践指导和参考,展示出其世界历史意义,为世界社会主义运动和发展做出了贡献。在苏东剧变世界社会主义处于低谷的情况下,在邓小平理论有关改革开放的思想指导下取得巨大成就的我国社会主义事业,已经用事实回答了在落后国家如何建设社会主义的实践问题,这是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新成就,也是马克思主义的当代理论新形态。它对越南、古巴等社会主义国家提供了现实经验:每一个国家都应该根据自己的独特国情,探索与之相适应的社会主义道路,照本宣科地搞社会主义建设是注定要失败的。只要实事求是,不管有多少困难挫折,世界社会主义运动必将会由低潮再次转向复苏。简言之,邓小平理论中这种有别于毛泽东等前人的世界视野对当前社会主义生态文明建设具有重要的理论价值,因为,生态环境的保护和生态型文明的建立都需要世界范围的普遍合作,没有人和社会能够外在于一个全球化的“地球村”,资源与污染就像世界风一样被全人类共享。在这一点上,我国当前建设社会主义新型生态文明的实践仍然需要具有这种世界视野。

再次,邓小平理论创新表现出他高度的人民群众意识和大众关怀。众所周知,毛泽东领导的中国共产党革命的成功没有人民群众的支持是难以想象的。毛泽东特别注意向人民群众请教,并善于总结人民群众的实践经验,升华到理论层次并运用来指导革命活动,依靠和运用广大人民群众的力量,通过发动人民群众的积极性促进中国革命和社会主义事业的发展,广为人知的“农村包围城市”的中国革命特色鲜明地表达了依靠人民的思想。同样,邓小平继承了毛泽东的人民群众观,也善于从人民群众和基础的实践中提出问题。在农村改革中寻找改革开放的突破口即为一例,就如邓小平所说的那样,改革开放中农村家庭联产承包的发明权应该归属于人民,是现实状况和人民群众自发的改革创新倒逼了上层领导,而且在20 世纪80年代的我国农村改革中很多举措都是先在基层试验,再在全国逐渐推广,成为全国指导的;上世纪曾经蓬勃发展的乡镇企业也是广大基层群众的创举。在中国取得巨大成就的改革开放历程中,邓小平始终认识到吸收群众智慧,走群众路线和群众观点的重要性,并努力倡导发挥群众的自主创造力。群众路线不仅是马克思主义的基本要求,也是我党革命、建设和社会主义改革事业不断发展的根本动力,是我们进行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理论创新的一项法宝和智慧源泉。

最后,邓小平理论创新是在他熟练运用辩证法、中国传统思想中关于变通思想的基础上进行的。创新本身也是辩证唯物主义的一项内在要求,“辩证法在对现存事物的肯定的理解中包含着对现存事物的否定的理解,即对现存事物必然灭亡的理解;辩证法对每一种既成的形式都是从不断的运动中,因而是从它的暂时性方面去理解;辩证法不崇拜任何东西,按其本质来说,它是批判的和革命的”[4]。按照马克思主义的革命性和批判性要求,我们必须扬弃现有的理论,通过否定现有理论中过时的内容,获得对发展中的事物的新认识,在行动上通过打破旧世界而建立新世界,创新就是这种创造性的破坏和重建。作为“中国人民的儿子”,邓小平不仅时刻想着人民群众的利益,而且继承和发扬了中国人民创造的传统文化中的优良品质。根据卓琳回忆,邓小平爱看中国历史典籍,“整本整册的二十四史,他通通都喜欢读。在历史古籍中,他最喜欢读的还是《资治通鉴》”[5]。邓小平的改革开放思想中就包含着中国传统文化中“尚变”的朴素辩证法,如《易经》中“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等等。这具体表现在:其一,邓小平采取既反“左”又反右的中庸之道的方法。在中国革命和建设的历程中,邓小平始终保持着远离“左”和右倾的错误思想,不受到它们的影响,如他所说:“有右的东西影响我们,也有‘左’的东西影响我们,但根深蒂固的还是‘左’的东西。……右可以葬送社会主义,‘左’也可以葬送社会主义。中国要警惕右,但主要是防止‘左’。”[3]375只有保持不受其蛊惑的清醒头脑,像传统文化“中庸之道”那样,才能在实践中进行正确的选择。其二,邓小平坚持“不唯书,不唯上,只唯实”的基于现实情况而灵活变通的看法。虽然在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那里,共产主义社会美好无比,但现实的变化却让历史变得复杂,苏东剧变更是给我们以一个现实的警钟,不因时制宜的教条主义和本本主义只会断送革命和社会主义事业,而不是在现实中迎来美好的前景。从破除“两个凡是”中提出“解放思想”的口号到南巡讲话,都体现了邓小平对马克思主义关于事物变化发展思想的坚持。其三,邓小平坚持原则立场情况下讲求策略的实践方法。在坚持社会主义国家为人民的国家性质不变的情况下,他根据国家统一的未来需要提出“一国两制”收回香港和澳门,并主张将来适用于台湾实现最终统一祖国的蓝图,这体现了他为维系国家统一的策略创举。其四,在政治实践中采用自下而上与自上而下相结合的方法。邓小平积极支持《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一文掀起的源于人民群众自下而上的大讨论,同时要求中宣部给予支持,从而开启了改革开放的新时代。“包产到户”农业联产承包责任制的建立也是通过支持安徽省凤阳县小岗村18 户农民签订“生死契约”,同时进行上层路线的积极争取而成功的,在这些事件中,邓小平充分发挥了广大人民群众的主体能动性,发挥了他们的积极性和创造性,实现了改革开放从上到下贯彻实施的完美结合,从而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现代化建设事业的顺利进行提供了有力保障。如果说毛泽东用《矛盾论》和《实践论》奠定了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理论基础,那么,邓小平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实践中灵活而辩证地结合各种有利因素,贯彻并创造性地把理论与实践结合起来了,其中无处不有他对方式方法的灵活运用。

三 结论

着眼于社会主义建设的邓小平理论是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历程中的一个重要关键点,是邓小平在继承中国革命中诞生的毛泽东思想的基础上,针对我国建设实践,灵活运用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解决我国社会主义建设时期面临重大问题的一项理论创举。作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的指导思想,它为江泽民、胡锦涛、习近平等历代领导人所继承和发扬,成为“三个代表”重要思想、科学发展观的重要理论来源,也将是建构中国梦的思想基础。邓小平理论成功地回应了时代的挑战,以实事求是的精神回答了在文化、经济落后的中国如何建设社会主义、建设什么样的社会主义等重要问题,特别是有关发展道路、发展方式、发展阶段、以及社会主义建设的根本任务等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新论题,从而构成了一套指导党的领导和建设、国家基本政策方式的行动指南。正是因应了时代发展的需要,他被公认为是马克思主义思想在中国化发展过程中的一个新阶段,它以“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以马克思主义为基本指导,继承毛泽东思想,通过解放人民的思想,发动人民群众的主体能动性,积极进取,走出了一条开创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发展新道路;它在理论上完善了社会主义不同阶段的划分,为当前处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中国当前政策方针提供了理论基础;它在我国社会主义建设事业面临极端困难的情况下,基于现实和世界局势,提出社会主义的根本特征在于发展社会经济、解放社会生产力,通过“少数先富”实现人民共同富裕的思想,从而为中国改革开放、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发展社会生产力改善人民生活水平的三十多年的高速发展开辟了道路。邓小平理论对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贡献、理论形态和话语创新的模式为当前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提供了一个典范,是我们当前理论创新、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的理论基石。

[1]马克思,恩格斯. 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3 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303.

[2]毛泽东.毛泽东文集:第8 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9:116.

[3]邓小平.邓小平文选:第3 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3.

[4]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2 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112.

[5]毛毛.我的父亲邓小平(上) [M].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1993: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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