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业嵌入全球价值链的就业效应研究:中国的经验分析

2014-04-06 12:35
中南财经政法大学学报 2014年1期
关键词:工资水平技能型价值链

(1.安徽科技学院 财经学院,安徽 蚌埠 233100;2.南京大学 经济学院,江苏 南京 210093)

目前,发展中国家嵌入全球价值链的程度不断增强,这种不断增强的态势可以从发展中国家不断增长的中间品贸易体现出来,而中间品贸易中零部件贸易更加能够说明发展中国家嵌入全球价值链的程度。例如1990~2010年间,金砖五国零部件贸易的出口份额从0.78%上升到14%。Flanagan和Khor指出嵌入全球价值链有利于国内贸易的发展、投资和知识的流动,进而带来创新和产业升级,同时全球价值链可以提供更好的信息获取途径,有利于开拓新的市场,快速学习技术和技能[1]。但是嵌入全球价值链对发展中国家就业的影响要复杂得多,一般研究认为嵌入全球价值链对发达国家的就业会产生抑制效应,对发展中国家的就业效应取决于不同的产业和国家。例如我国嵌入全球价值链的行业主要是电子和电气、服装和鞋类、家庭用品、木材和纸制品以及体育用品等;墨西哥主要是汽车零件、塑料、玻璃和橡胶、电器、工业设备及机械、木材和纸制品等;印度主要是美国转移的金融、保险和房地产等服务业,这些行业技术水平不同,产生的就业效应就存在差别[2]。

本文研究我国企业嵌入全球价值链程度不断增强带来的就业效应,具体通过2006~2009年《中国工业企业数据库》研究如下问题:企业嵌入全球价值链是否会带来更多的劳动力需求?嵌入全球价值链的企业是否会支付更高的工资?嵌入全球价值链的企业是否对高技能型劳动力的需求相对较强?嵌入全球价值链的企业是否对女性劳动力的需求相对较强?

一、文献综述

Linda和Patrik研究认为参与全球价值链分工对发达国家的就业来说是一把“双刃剑”,一方面全球价值链分工使得发达国家某些岗位大量流失,另一方面通过把劳动密集型产业转移到国外,促使国内劳动力转型,提高技术水平,获取更多利润,产生参与全球价值链的规模效应[3]。例如Freeman研究认为美国到2015年会有将近330万个高技术领域和部分服务业的工作岗位因外包流失到国外,其中仅由商务流程外包发展造成的办公支持岗位流失就将从2005年的29.5万个增加到2015年的170万个[4](P78-84)。Fukunari等根据日本经济产业省的调查数据发现,到2006年日本由于向中国和印度进行服务外包分别导致10 700个和1 400个工作岗位减少[5]。这种现象引起了发达国家劳工组织的恐慌,政府出台了相应的就业保护法令,如欧盟的《工作转移和雇员保护》等。从短期来看,参与全球价值链分工无疑会给发达国家部分行业的就业产生一定的负面影响,但这是发达国家在全球价值链分工下产业结构升级的必然结果,是全球优化资源配置的内在要求。从长期来看,发达国家嵌入全球价值链能够改善企业经营效益,扩大企业规模从而增加就业岗位[6]。

大多数学者认为发展中国家嵌入全球价值链会增加就业。Hijzen等研究认为价值链分工激活了发展中国家的劳动力市场,劳动密集型的加工装配活动吸纳了大量的过剩劳动力,但是发展中国家在价值链分工中,主要从事加工装配环节,对国外的零部件和中间产品依赖较重,对国内的相关产业拉动效应不突出,这在一定程度上制约了发展中国家的间接就业创造效应[7]。有些学者认为嵌入全球价值链会给发展中国家带来就业转移效应,McMillan研究发现发展中国家参与全球价值链分工可以通过两个渠道提高本国的就业质量,一是跨国公司的技术转移提高了劳动力的技能,这些劳动力通过国内流动产生溢出效应,增加其他劳动力的技能;二是跨国公司在发展中国家的企业中进行各种各样的在职培训以及对当地教育机构进行资助[8]。Feenstra和Hanson认为发展中国家的劳动密集型出口部门生产规模扩大导致非熟练劳动力需求增加,资本密集型进口部门规模缩小导致熟练劳动力需求减少,在这两种作用下大量熟练劳动力转移到非贸易部门,从而导致熟练劳动力失业增加[9]。

研究我国企业嵌入全球价值链就业效应的文献相对较少,Liu和Trefler利用计量方法分析了我国各省市就业差异的影响因素,发现加入全球价值链对区域就业分布产生影响[10]。卢福财和罗瑞荣利用我国1978~2008年的数据,通过使用协整和误差修正模型实证研究了全球价值链分工下产业发展对人力资源产生的影响,研究发现全球价值链分工下制造业所处价值链的位置是影响人力资源数量和质量的主要因素[11]。张桂梅和张平通过历史经验分析认为参与价值链分工能够给我国带来就业数量的增加、就业质量的提升以及就业结构的改善,但是研究也认为参与全球价值链可能也会给我国带来低成本就业难以持续和对本土竞争企业的人力资本争夺等就业风险[12]。

综上所述,国内外对于企业嵌入全球价值链就业效应的研究主要是从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两个角度进行分析,而且主要是在宏观层面展开,针对我国企业加入全球价值链的就业效应进行实证分析的研究相对较少。因此,本文从两个方面对现有研究进行扩展:一方面把企业嵌入全球价值链的类型分为“贸易型”嵌入和“产业型”嵌入两种形式,并提出了具体的度量方式;另一方面就是利用我国企业参与全球价值链的微观数据,系统实证分析其对就业的影响。

二、变量测度与理论假设

(一)变量测度

1.企业嵌入全球价值链的度量。学术界对嵌入全球价值链程度的度量主要有如下方法,Feenstra和Hanson采用加工贸易和外包指数来进行度量[9],Hummels等采用中间投入品进口额在产值中的比重来度量[13],李强和郑江淮采用出口复杂度进行度量[14],这些方法主要利用宏观数据来研究全球价值链。由于全球价值链下交易数据获得的难度较大,微观层面上嵌入全球价值链程度的度量主要是基于案例研究或政策分析,而不是数据和量化,没有直接的度量方法和公式可用。本文使用企业层面的数据,由于数据的限制,不能直接得到企业参与特定全球价值链的变量,因此只能间接测度企业嵌入全球价值链的程度。企业嵌入全球价值链时出口、进口和外国投资者参与这三个活动是可以被观察到的,企业的这三种行为信息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企业参与全球价值链的程度。所以,根据本文企业数据库的特点,创建虚拟变量来表示企业嵌入全球价值链,如果企业同时存在进口和出口活动但是不存在外国投资者参与活动,这种嵌入全球价值链的方式可以称为“贸易型”嵌入,用虚拟变量imp*exp表示,即如果企业同时有进口和出口行为但没有外商投资行为则取值为1,否则为0。如果企业同时存在进口、出口和外国投资者参与活动,这种嵌入全球价值链的方式可以称为“产业型”嵌入,用虚拟变量imp*exp*for表示,即如果企业同时有进口、出口和外商投资活动则取值为1,否则为0。

2.就业效应的度量。本文从四个方面分析嵌入全球价值链对就业的影响,分别为对就业数量的影响、劳动力工资水平的影响、高技能型劳动力需求的影响和不同性别劳动力需求的影响,这四种就业效应的度量方法分别为:(1)企业雇用的劳动力数量(empit)。用来度量企业i在时间t雇用的劳动力总量,包括临时劳动力的数量。(2)企业劳动力的工资水平(wagit)。用来度量企业i在时间t支付的工资水平(为企业支付给劳动力的平均工资),包括基本工资、奖金、红利和各种补贴。(3)企业高技能型劳动力的比重(skiit)。用来度量企业i在时间t对高技能型劳动力的需求程度,用企业雇用的高技能型劳动力占企业雇用的劳动力总量的比重来表示。根据数据的可获得性,高技能型劳动力界定为具有高中及以上学历的劳动力。(4)企业女性劳动力的比重(femit)。用来度量企业i在时间t对不同性别劳动力的需求程度。

3.其他控制变量。在计量模型中为了使分析更加准确,加入其他企业层面的控制变量。根据本文数据的可获得性和分析内容,选取企业的销售额(sal)、企业劳动生产率(pro)和企业的资本存量(cap)三个企业层面的控制变量。具体来说企业的销售额为数据库中企业销售额变量,企业劳动生产率为数据库中的企业总产出与雇用人员数量的比值,企业的资本存量为数据库中流动资产、长期投资、固定资产以及无形资产指标的数值之和。

4.数据说明。本文所有变量的数据均来自于2006~2009年《中国工业企业数据库》。由于文章研究制造业企业嵌入全球价值链带来的就业效应,所以按照我国统计局国民经济标准行业分类中的两位码产业,选择了14个制造业行业的企业数据(14类制造业为食品加工制造业;饮料制造业;纺织服装、鞋、帽制造业;皮革、毛皮、羽毛(绒)及其制品业;家具制造业;文教体育用品制造业;化学原料及化学制品制造业;化学纤维制造业;金属制品业;通用设备制造业;交通运输设备制造业;电气机械及器材制造业;通信设备、计算机及其他电子设备制造业和仪器仪表及文化、办公用机械制造业)。同时由于同一个企业可能只是在部分年份的数据库中有相关数据,并不是出现在所有年份中,所以要去掉不是四年中都存在的企业。从企业所在地区来看,西藏、青海和海南的企业一方面数量较少,另一方面从事出口、进口和外国投资者参与这三个活动的企业较少,所以把这三个省和自治区的企业从样本中去掉。因此,本文的企业样本为我国29个省份和14个制造业行业连续四年出现在数据库中的14 434个可用企业的观测数据。

(二)理论假设

为了得出企业嵌入全球价值链对就业四种效应的理论假设,使用数理模型是找出假设的一种常用方法,但是在本文的条件下建立理论模型十分困难,所以选择直观的图形分析法来确定本文的理论假设。具体图形分析法选择核密度估计图,核密度估计法作为一种非参数估计方法可以任意选择函数形式,不限制被解释变量和解释变量的分布,有很强的适应性,为确定回归函数的参数表达式提供参考,能够得出相对具有普遍性的结论。所以,在不知道企业嵌入全球价值链对就业的四种效应方式和途径下,核密度估计图是最好的选择。本部分绘制了嵌入全球价值链企业(包括“贸易型”嵌入和“产业型”嵌入)和没有嵌入全球价值链企业的四种就业效应核密度图,具体如图1~4所示,图1~4中GVC为企业参与全球价值链,具体度量为虚拟变量imp*exp或imp*exp*for取值为1的企业,NO GVC为企业没有参与全球价值链,具体度量为虚拟变量imp*exp和imp*exp*for取值为0的企业。

图1为企业雇用的劳动力数量(emp)取对数后的核密度图。从图1可以看到,嵌入全球价值链企业的密度显然是转移到右边,这表明他们往往比没有嵌入全球价值链的企业雇用更多的工人。因此,得到本文的第一个理论假设:

假设1:企业嵌入全球价值链能够显著提高雇用劳动力的数量。

图2为企业劳动力的工资水平(wag)取对数后的核密度图。从图2可以看到,嵌入全球价值链企业的密度转移到右边,差异不是很大,但仍然表明他们往往比没有嵌入全球价值链的企业支付更高的工资。因此,得到本文的第二个理论假设:

假设2:企业嵌入全球价值链能够提高劳动力的工资水平。

图3为企业高技能型劳动力比重(ski)的核密度图。从图3可以看到,在两种情况下密度没有明显的差异,因此,利用核密度图进行初步分析并不能判断嵌入全球价值链的企业是否比没有嵌入全球价值链的企业雇用更多的高技能型劳动力。但是必须强调的是,在控制了一系列被排除的其他影响因素后进行计量分析,结论可能更可靠。因此,得到本文的第三个理论假设:

假设3:企业嵌入全球价值链并不能够明显提高高技能型劳动力的雇用数量。

图4为企业女性劳动力比重(fem)的核密度图。从图4可以看到,虽然两条曲线有相互交叉和并拢,但是嵌入全球价值链的企业密度稍微转向右边。这一发现初步表明,嵌入全球价值链的企业比没有嵌入全球价值链的企业雇用更多的女性劳动力。因此,得到本文的第四个理论假设:

假设4:企业嵌入全球价值链能够提高女性劳动力的雇用数量。

图1 企业雇用劳动力数量核密度估计图

图2 企业工资水平核密度估计图

图3 高技能型劳动力占比核密度估计图

图4 女性劳动力占比核密度估计图

三、实证分析

前文利用图形分析得到了有关企业嵌入全球价值链就业效应的理论假设,企业嵌入全球价值链会带来更多的劳动力需求、更高的工资和更多的女性就业,但是对高技能型劳动力的需求是不确定的。图形分析虽然能够发现一些理论假设,但其他因素的影响并不包含在图形分析中,所以本部分使用计量模型进行实证分析。由于企业嵌入全球价值链有“贸易型”嵌入和“产业型”嵌入两种方式,为了具体分析两种嵌入下的就业效应,本文分别构建“贸易型”嵌入和“产业型”嵌入就业效应的计量模型。除了分析全国总体效应外,还把总样本按照东部地区和中西部地区分为了两个地区子样本。东部地区包括:天津、河北、上海、江苏、浙江、福建、山东、广东。为了比较不同嵌入方式的就业效应,分析“贸易型”嵌入时剔除“产业型”嵌入的企业,分析“产业型”嵌入时剔除“贸易型”嵌入的企业。我们选择的样本可以构成面板数据,因此在实证分析中主要利用面板模型进行分析。

(一)劳动力就业数量实证分析

为了验证假设1,本文设置如下计量分析模型:

通过Hausman检验发现随机效应要优于固定效应,所以只给出了随机效应的估计结果,具体估计结果如表1所示。从表1的结果来看,三个样本的结果相似,销售额多和资本存量大的企业往往会雇用更多的工人,生产率高和支付更高工资的企业往往雇用更少的工人,这些结果与预期相符。三个样本中企业以“贸易型”和“产业型”两种方式嵌入全球价值链的虚拟变量imp*exp和imp*exp*for的回归系数均显著为正,表明任何形式嵌入全球价值链都能增加就业,证明假设1是正确的。另外从参数的估计值还可以看出,总样本中企业以“贸易型”嵌入全球价值链比“产业型”嵌入全球价值链对就业数量的提升作用更大,这说明“贸易型”嵌入主要是劳动力密集型产业,从事加工贸易为主,需要更多的劳动投入,对劳动力就业的提升程度要超过“产业型”嵌入。在分地区样本中,东部地区企业以“贸易型”嵌入全球价值链要比“产业型”嵌入全球价值链对就业数量的提升作用小,说明东部地区经过一定时期的发展,现在“产业型”嵌入是加入全球价值链的主要方式,具有更大的就业数量增加效应,这也表明东部地区参与全球价值链的程度更高。

表1 劳动力就业数量的估计结果

(二)劳动力工资水平的实证分析

为了验证假设2,本文设置如下计量分析模型:

通过Hausman检验发现随机效应要优于固定效应,所以只给出了随机效应的估计结果,具体估计结果见表2。从表2的结果来看,三个样本的结果相似,销售额和资本存量的估计系数不显著,说明无论是从资本还是销售方面衡量的企业规模都不会显著影响劳动力的工资水平,这可能是因为国内一些小型的国际性技术型公司支付的工资水平要比大公司高出很多。生产率更高的企业往往会支付更高的工资水平,这主要是由于很多企业实行计件工资制,生产率越高工资水平越高。

三个样本中企业以“贸易型”和“产业型”两种方式嵌入全球价值链的虚拟变量imp*exp和imp*exp*for的回归结果都是正值,而且统计显著。这说明任何形式嵌入全球价值链都能够显著提高劳动力的工资水平,即假设2是正确的。从所有样本的估计结果来看,以“贸易型”方式嵌入全球价值链虽然比没有嵌入全球价值链的企业能够支付更高的工资,但是这个影响效应并不是特别大,而“产业型”嵌入要比“贸易型”嵌入对劳动力工资水平的提高效应更明显。主要是由于以加工贸易为主要形式的“贸易型”嵌入被国外链主看重的是对成本低廉的劳动力的需求而不是工资。而且随着我国剩余劳动力的减少和成本的上升,未嵌入全球价值链的企业也不断提高工资水平,使得劳动密集型产业企业的工资差距缩小。从不同地区样本的估计值来看,西部地区企业嵌入全球价值链对工资的促进作用要比总样本大,这说明西部地区企业是否嵌入全球价值链对工资水平还是存在较大的影响。

表2 劳动力工资水平的估计结果

(三)劳动力类型的实证分析

为了验证假设3,本文设置如下计量分析模型:

通过Hausman检验发现随机效应要优于固定效应,所以只给出了随机效应的估计结果,具体估计结果如表3所示。从表3的结果来看,销售额多的企业雇用的高技能型劳动力反而减少,这个结果出乎意料,可能是由于大企业中需要更多的低技能劳动力来从事简单的程序操作,例如生产线组装等。企业工资水平和生产率水平越高,雇用的高技能型劳动力越多,这些结果与预期相符,只有对高技能型劳动力需求多的企业才愿意支付高水平的工资和拥有更高的劳动生产率。资本存量越大的企业,对高技能型劳动力的需求越多,因为资本存量大表示是资本密集型企业,这类企业对高技能型劳动力需求多。

从企业嵌入全球价值链的变量来看,不同的嵌入方式对企业雇用高技能型劳动力的影响是不同的。企业以“贸易型”方式嵌入全球价值链的虚拟变量imp*exp的估计结果是不显著的,说明假设3是正确的,即企业以“贸易型”嵌入全球价值链并不能够显著的提高高技能型劳动力的雇用数量。而企业以“产业型”嵌入全球价值链的虚拟变量imp*exp*for的估计结果是正的而且都是显著的,这说明假设3不能得到验证,即企业以“产业型”方式嵌入全球价值链能够显著提高高技能型劳动力的雇用数量。这主要是由于以“贸易型”方式嵌入全球价值链时企业处于价值链低端水平,主要是利用我国低技能廉价的劳动力资源,所以并不需要太多高技能的劳动力。而当企业以“产业型”方式嵌入全球价值链时,国外的链主已经把国内企业作为其价值链的构成部分,注重自身价值链上劳动力技能水平的提升和整体价值链的利益,所以会雇用更多高技能劳动力,尤其是东部地区的企业更多地以“产业型”方式嵌入全球价值链,使得东部地区嵌入全球价值链的企业能够雇用更多的高技能劳动力。

(四)劳动力性别的实证分析

为了验证假设4,本文设置如下计量分析模型:

表3 劳动力类型的估计结果

通过Hausman检验发现随机效应要优于固定效应,所以只给出了随机效应的估计结果,具体估计结果如表4所示。从表4的结果来看,销售额对企业雇用女性劳动力的影响不显著,也即企业规模对雇用劳动力性别无影响。虽然东部和中西部地区样本中资本水平并不显著,但是符号都是负值。从总体样本来看,资本水平和劳动生产率的系数显著为负,说明资本水平和劳动生产率高的企业倾向于雇用更少的女性劳动力。可能是由于这类企业技术水平高,需要高技能的劳动力,而我国女性劳动力尤其是农村女性劳动力技能偏低。

总体样本中虚拟变量imp*exp和imp*exp*for的回归系数都显著为正,即企业参与全球价值链能够显著提高女性劳动力的雇用数量。东部地区的变量不显著,但是符号是符合预期的,这可能是由于东部地区的思想比较开放,无论企业是否加入全球价值链,都不会考虑雇用劳动力的性别。另外,从所有样本的参数估计值还可以看出,企业以“产业型”嵌入全球价值链要比以“贸易型”嵌入全球价值链对女性劳动力就业数量的提升作用更大。因此,企业参与全球价值链特别是以“产业型”嵌入全球价值链,是我国女性进入正规劳动力市场的积极力量。

表4 劳动力性别的估计结果

四、结论与启示

(一)简要结论

本文使用2006~2009年《中国工业企业数据库》,研究我国企业以“贸易型”和“产业型”两种方式嵌入全球价值链的就业效应,得到如下结论:(1)企业以两种方式嵌入全球价值链都能够显著提高雇用劳动力的数量。从全国、东部地区和中西部地区的估计结果来看,企业以两种方式嵌入全球价值链能够显著提高企业雇用劳动力的数量,但东部地区企业以“贸易型”嵌入全球价值链要比“产业型”嵌入全球价值链对就业数量的提升作用更小。(2)从所有样本的估计结果来看,以“贸易型”方式嵌入全球价值链虽然比没有嵌入全球价值链的企业支付更高的工资,但是这个影响效应并不是特别大,而“产业型”嵌入比“贸易型”嵌入对提高工资水平的效应更明显。从不同地区样本的估计值来看,西部地区企业嵌入全球价值链对工资的促进作用要比总样本大。(3)企业以两种方式嵌入全球价值链对雇用高技能劳动力具有不同的影响。以“贸易型”方式嵌入全球价值链对雇用高技能劳动力影响不显著,而以“产业型”方式嵌入全球价值链对雇用高技能劳动力具有明显的促进作用。(4)从全国范围来看,企业嵌入全球价值链能够显著提高女性劳动力的雇用数量,企业以“产业型”嵌入全球价值链比以“贸易型”嵌入全球价值链对女性劳动力就业数量的提升作用更大。

(二)政策启示

研究结果表明,企业嵌入全球价值链对就业能够产生促进作用,如创造更多的就业机会、提供更高的工资水平和增加对高技能型劳动力的需求。从政策的角度来看,嵌入全球价值链带来的这些就业效应需要配套的政策措施完善。例如嵌入全球价值链导致高技能型劳动力的需求增加可能会成为工资不平等的一个因素,需要教育和培训政策促进人力资本开发。而且从不同样本的分析结果来看,东部企业和中西部企业嵌入全球价值链的就业效应不同,说明企业处于不同的全球价值链位置也是影响劳动力市场的一个关键因素。因此,根据本文的研究结论可以得出以下几点政策含义:

1.经济全球化背景下我国应该更多参与全球价值链,进一步吸纳就业。虽然有很多学者认为我国参与全球价值链会被低端锁定,但是也要看到很多企业从价值链低端向高端攀升的过程。企业在刚加入全球价值链时可能会处于价值链低端,但是嵌入全球价值链确实能够增加我国的就业数量,在我国当前经济背景下这是必须考虑的。例如在苹果手机价值链中我国的很多企业处于低端位置,但苹果手机产业链至少为中国提供了百万以上级的就业机会。但也要鼓励企业嵌入价值链低端后,通过创新不断地向价值链高端攀升。

2.企业嵌入全球价值链后向国内价值链延伸增加就业量。企业嵌入全球价值链的某一生产环节后,可以通过从事本环节的生产带动相关产业的发展,相关产业的发展可以进一步促进劳动力就业。这样企业嵌入全球价值链便可以产生一条引导国内需求的延伸价值链,使全球价值链向国内价值链延伸,来提升国内价值链的就业效应。

3.加强培训,提高劳动力的技能水平。企业嵌入全球价值链能够提高劳动力的工资水平,同时增加对高技能型劳动力的需求,这可能会导致工资的不平等,因此要增加对劳动力的技能培训,提高整体劳动力的技能水平。随着我国产业结构调整的推进和价值链的攀升,对高技能劳动力的需求会不断增长,必须及时应对这种挑战,否则不但可能导致高技能劳动力的短缺,而且还会阻碍产业升级和经济发展。所以,必须重视对教育的投资,采取积极的劳动力市场政策,增加劳动力技能培训等投资方式来增加高技能劳动力的数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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