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海鹏,黄 茹
(首都师范大学 资源环境与旅游学院,北京 100048)
2008金融危机以来全球经济低迷,为了寻找一个带动经济发展的突破口,各国纷纷加大科技创新的投入,大力发展新兴产业,实现新技术带动新产业,新产业培育成新经济增长点,从而作为优化产业结构、转变经济发展方式、增大经济发展空间以及抢占新国际竞争制高点的着力点。
从国内发展情况看,中国面临着新型工业化、新型城镇化,调整经济结构转变发展方式的攻坚阶段,需要保持经济持续高速增长、人民生活水平持续提高。在这种背景下,从经济长远、可持续发展的角度,中国政府提出了发展战略性新兴产业的决定。
战略性新兴产业以技术创新为核心、以知识为主导力量、以人才为驱动力,能够将未来经济构建成具有全新技术形态、全新产业形态、全新组织形态的新型经济。发展战略性新兴产业不仅能够满足中国产业结构升级对技术、知识的需求,而且具有良好的经济效益,因此受到中国政府的高度重视。2010年、2012年国务院相继发布《加快培育和发展战略性新兴产业的决定》《“十二五”国家战略性新兴产业发展规划》,这些都大力推动了学术界对战略性新兴产业的研究。
当前,学术界对战略性新兴产业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几个方面:(1)该产业的内涵与特征;(2)产业的定性与定量选择;(3)不同尺度的产业布局研究;(4)产业的培育与政策研究;(5)国外发展新兴产业的启示。这些研究对战略性新兴产业发展具有重要的指导作用。但是,从总体上看,战略性新兴产业研究还是初步的,许多理论问题尚无定位,研究深度与实践性方面都需要加强。
笔者全面梳理国内学者对中国战略性新兴产业的内涵与特征、选择标准、区位分布、培育路径与政策研究,以及国外发展新兴产业经验的启示等,对重点研究的问题进行评述与总结,澄清一些战略性新兴产业发展的基本理论问题,并提出中国未来战略性新兴产业研究需要深入的问题。
“战略性新兴产业”源于波特(Porter,1980)提出的新兴产业,波特认为:由于科技创新、新的需求出现、相对成本关系的改变,或是社会与经济上的其他改变,使得某项新产品或新服务具有成为新产业的机会,并得到市场开发而形成的新产业[1]。克劳德(Claude,2003)认为新兴产业应具有4个特征:(1)突破性的创新;(2)具备市场化的潜力;(3)该产业处于产业生命周期的早期;(4)具有高度的不确定性[2]。2008金融危机后,中国政府为了寻找经济发展的突破点提出战略性新兴产业,这与国外的新兴产业具有概念的相似性,又不完全相同。目前,对于战略性新兴产业内涵尚未形成统一的界定。
中国政府一些文件中有相关战略性新兴产业的界定,一些学者的研究中也给出了战略性新兴产业的内涵。国务院在《关于加快培育和发展战略性新兴产业的决定》《“十二五”国家战略性新兴产业发展规划》提出:战略性新兴产业是以重大技术突破和重大发展需求为基础,对经济社会全局和长远发展具有重大的引领带动作用,物质资源消耗少、知识技术密集、成长潜力大、综合效益好的产业。原国务院总理温家宝指出,战略性新兴产业是新兴科技和新兴产业的深度融合,代表着科技创新的方向,也代表着产业发展的方向。科技部部长万钢认为,战略性新兴产业在国民经济中具有战略地位,对经济社会发展和国家安全具有重大和长远影响,并且这些产业是着眼未来的,它必须具有能够成为一个国家未来经济发展支柱产业的可能性。由此可见,政府部门主要强调战略性新型产业的战略性、前瞻性、长远性、新兴性、支柱性,也就是说,战略性新兴产业能代表未来科技与产业发展的方向,在未来商业规模化后能成为国民经济的重要组成部分,成为社会经济发展的支柱性与带动性产业。
从学者的研究成果看,观点具有较大的差异,主要包括两种观点:
(1)强调立足当前,放眼长远,提出战略性新兴产业能作为当前经济合理健康发展的突破点,一是必须要符合市场需求,只有市场需要的产品,才能有效地拉动内需。梅强等认为满足市场需求、依靠科学技术发展起来的关乎国家竞争实力的未来经济支柱产业[3],肖兴志、宋河发等也强调了需求性、营利性[4],良好的市场前景、溢出作用大[5]也是界定其内涵的标准。
(2)强调注重战略性以及新兴性。战略性新兴产业作为一个新兴产业,必然具有创新性,要凸显其创新性最关键的是技术创新。技术创新是衡量该产业的关键要素之一,在新一轮技术革命或产业革命中产生的技术发明使生产向节能减排的方向发展。邹德文等认为战略性新兴产业是随着新兴技术的发明应用而出现的[6]。刘洪昌认为战略性新兴产业是指在国民经济中具有重要战略地位,关系到国家或地区的经济命脉和产业安全,科技含量高、产业关联度高、市场空间大、节能减排优的潜在朝阳产业,是新兴科技和新兴产业的深度融合[7]。王新新认为战略性新兴产业是指随着新一轮技术革命和产业革命而产生的科研成果、技术发明、知识创意、组织形式聚集吸引技术、人才、资金等生产要素形成的对一个国家经济的长期战略发展具有支柱性和带动性的产业,是指一批具有全新社会形态、全新经济形态、全新技术形态、全新组织形态的产业群或产业集群[8]。
尽管对产业的概念还有争议,但国务院在《关于加快培育和发展战略性新兴产业的决定》中进一步明确了战略性新兴产业的产业范畴,包括:节能环保、新一代信息技术、生物、高端装备制造、新能源、新材料以及新能源汽车等7大产业,这得到了学者们的一致认可。
我们认为,战略性新兴产业在当前要能够切入,具有较大的产业成长空间,并能体现世界未来的经济形态,能使中国未来几十年内保证其战略的竞争优势,保证经济发展的正确路径,体现人类的生态文明、知识文明、社会文明的趋势与潮流。
由于对该产业概念界定仍然没有统一的观点,因此对该产业特征探讨上也存在一定的差异。从上述观点出发,战略性新兴产业在时间尺度上,从当前与长远两个视角出发,能对中国国民经济发挥作用,也能体现战略性。因此,从战略内涵至少应体现:战略性、创新性、关联性、市场潜力、新经济形态等方面,其中战略性新兴产业是为了恢复经济增长力以及提高经济后续动力,因此随着产业规模化及产品市场化后,此产业必定是主导未来国民经济的主力以及能够带动与其相关联产业的发展,因此战略性是定义该产业的首要特征。
我们认为战略性新兴产业还应具有高层次性、生态创新性、不确定性、外部性。
高层次性指未来战略性新兴产业要有高附加值、位于全球价值链的中高端水平。战略性新兴产业是中国应对金融危机、抢占国际竞争制高点的着力点,必须要具备国际竞争优势才能在国际竞争中占有一席之地,因此中国发展战略性新兴产业是要高水平产业。
生态创新性指,一方面从技术创新看符合绿色环保,这不仅是一项能够提高生产率的新技术,而且也是能够减少污染、降低原料消耗和改善生态的技术体系的提出。在生产的过程中,由于新技术的应用,在尽少使用煤炭石油等高碳量能源以及减少温室气体排放的基础上,提高原料的利用效率,把传统的依赖资源消耗促进经济增长的发展方式转变为依赖生态型的资源循环增长的经济。另一方面从产业发展趋势看,需要符合当前循环经济、低碳经济时代潮流的环保可持续性。这与“十八大”提出的“大力推进生态文明建设”是保持一致的。
外部性是由于战略性新兴产业是主导中国未来国民经济的主力军,必须要发挥外部的带动作用,包括带动不同产品的生产、研发以及市场。
不确定性一方面是指新技术、新市场、新产品与新组织在发展的过程中存在风险,包括在战略上、生产上、财务上、产学研系统上的风险,有可能在产业还未发展起来就衰落而未被识别[9];另一方面指战略性新兴产业随时间发展具有生命周期——产生、成长、成熟、衰退,由于新技术的产业化形成的新产业将替代传统产业的一个动态过程。
战略性新兴产业可以选择吗?王程韡针对战略性新兴产业发展中“过度趋同化”现象进行了深层次的思考,在产业选择上由于理论与现实存在差异,克服产业选择趋同化问题任重而道远[10]。当前国内对战略性新兴产业选择做了如下研究:(1)提出产业选择的定性准则;(2)运用统计及数学模型等方法定量选择发展的产业。
(1)从产业特征出发,特别是产业的技术创新性,通过新技术的应用能够带动产业持续发展,并且此种创新性要符合当前生态文明,从而提出相关选择标准。高友才提出战略性新兴产业要具有较强的产业创新力、产业引领力、产业持续力、产业聚集力、产业碳减力[11];刘洪昌突出强调战略性新兴产业必须掌握关键的核心技术,基于产品稳定的需求市场、良好的经济效益以及带动关联产业发展等3条依据,要符合国家意志原则、市场需求原则、技术创新原则、产业关联原则、就业吸纳能力原则和可持续发展原则[7]。
(2)从不同发展地域出发,该产业发展需要符合地方发展条件并对其经济发展起到重要作用。程宇则强调产业的作用,不但要选择符合地方要素禀赋特征的产业,而且要看是否有效地整合地区产业优势、带动关联产业的快速发展、有助于提高区域竞争力以及促进产业制度的创新与变迁[12]。李朴民提出选择符合地方条件的战略性新兴产业要紧跟新科技革命轨迹、符合本地实际情况以及考虑产业发展风险[13]。
(3)从政府文件出发,通过官方对产业的定性描述对该产业进行更加详细的选择归类。周晶等通过对《国务院关于加快培育和发展战略性新兴产业的决定》中对7大产业的定性解读,按照《国民经济行业分类》框架,对7大战略性新兴产业进行了行业选择[14]。吕岩威等通过结合《关于加快培育和发展战略性新兴产业的决定》《十二五”国家战略性新兴产业发展规划》,从《战略性新兴产业分类》遴选该产业的行业分类[15]。
我们认为,战略性新兴产业的选择需要考虑其产业的战略属性、产业的地域属性、产业的分类属性。产业战略属性一方面要从产业的成长性,未来发展考虑,体现产业的先进性;另一方面要着重考量在全球产业价值链中的地位与作用。产业的地域属性要考虑地区经济发展的水平、资源现状与特点、经济发展的阶段性,并要考虑产业发展的尺度特征(国家尺度、大都市尺度、省域尺度、城市尺度),各种尺度要有效地整合与优化,体现尺度优势与特点。产业的分类属性要考虑行业的发展特点与趋势,使产业发展与行业发展相结合,以产业发展促进行业发展。
从定量角度去选择战略性新兴产业主要是根据该产业的特性提出一组评价指标,运用定量分析方法对不同区域进行产业评价,选择适合地区发展的产业。此类方法主要是从区域尺度中选择不同地方优先发展的产业类型。
从选择评价指标看,首先战略性新兴产业的特征是其选择指标的重要依据,要从成为未来引领国民经济发展的角度考虑,能够带动前后一批相关配套产业的发展,贺正楚从产业的全局性、先导型、关联性以及动态性提出13个产业选择指标[16];其次该产业发展对区域经济发展的作用也是选择评价指标的依据之一,特别是能否带动区域产业结构升级方面,刘嘉宁从区域产业合理化与高级化发展角度提出了14个评价指标[17];再次,有学者针对当前各区域在产业和领域选择上不成熟,出现趋同化现象等问题提出相应评价指标体系;此外,低碳经济成为世界经济发展的潮流,张春玲等从产业发展、产业关联性及产业环境3个方面提出低碳经济下的评价指标体系[18]。
从定量分析方法看,不同学者采用的定量分析方法各异。其中,沈孟康指出国家层面与区域层面战略性新兴产业选择的区别,并采用因子分析法对广东省中山市进行分析,得出当地优先扶持发展的产业[19];Weaver-Thomas模型法主要是适用于在多指标影响下,能够从联系性和综合性的视角对产业进行选择,贺正楚与张春玲就是鉴于该模型的这个特点,分别对湖南省[16]、河北省[18]的战略性新兴产业进行优选。层次分析法是能对一种非定量事件做半定量分析的可行方法,但是存在一定的主观性;信息熵法是一种通过指标信息量大小客观综合的评价方法;主成分分析法就是通过降阶的过程筛选出影响作用大的成份,信息熵法与主成分分析法单独使用时难以体现政府战略意志。鉴于这三种方法的优缺点,胡振华提出由层次分析法(AHP)、信息熵法(IE)以及主成分分析法(PCA)3种相互结合而成的AHP-IE-PCA组合赋权法[20];与此相似的是刘嘉宁提出采用层次分析法与模糊综合评价法结合的综合分析方法[17]。
由此可知,定性选择中,由于选择标准不同选择出相异的产业;与定性选择相比,虽然定量分析方法在选择不同区域的优选产业中具有较强的适用性,并能够较准确地选择战略性新兴产业,有较强的说服力。但定量方法也存在一定的问题,比如:(1)指标的选取上,目前战略性新兴产业理论研究尚不完善,在指标选取上缺乏一致的理论指导,而且在选取指标中因个人的认识水平不同也存在较大差异;(2)一些分析方法权重的确定有较大的主观性,这些问题直接影响了选择结果。可见,定性、定量选择产业都存在一定的问题,未来有待进一步研究。
当前统计战略性新兴产业的数据存在较大困难,包括:(1)当前战略性新兴产业研究成果适用性不强,难以准确地对该产业进行统计分析;(2)战略性新兴产业覆盖范围广,分类多;(3)在各类统计年鉴中难以寻找战略性新兴产业统计数据。基于这3个原因,当前对战略性新兴产业的空间布局研究的学者并不多,主要以省和市两个尺度进行研究。
以省份为尺度:周晶(2012)以省区为尺度,采用在《战略性新兴产业统计标准研究》提出的战略性新兴产业的行业类型,根据《中国统计年鉴2011》中的数据,利用“区位熵”对各省份进行各产业增加值比重,研究战略性新兴产业的空间分布[21]。吕岩威、李金华使用同样的方法,与周晶不同的是吕岩威在战略性新兴产业分类上,从国家统计局发布的《战略性新兴产业分类》筛选出合适的行业,并采用修正后的地理集中指数为计算方法,最后根据计算结果得出中国战略性新兴产业呈现“一带、两区、多点”的空间格局[22];李金华则从《国民经济行业分类》(2002)中选取了7个具有代表性的战略性新兴行业,并通过行业集中指数对全国各省进行计算,最终得到各产业的集聚情况以及空间布局[23]。韦福雷通过自行划定各省区各类战略性新兴产业的重要程度并赋值,从而得出战略性新兴产业的分布图,另外还用Moran指数对各产业进行计算,得到只有高端装备制造业的空间布局有集聚特征[24]。以上研究都是以省区为尺度来确定产业分布,不能准确地说明产业的实际布局地点,只是对战略性新兴产业的区位的模糊空间定位。
以地级市为尺度:杨英等以发明专利授予数、科技活动人员占在岗职工比重等9个变量为指标,利用因子分析与聚类分析相结合的综合分析方法,对广东21个市进行空间布局模式划分,得出要素完整型、市场支撑型与要素不足型的市分别是2个、6个、13个[25];李英等将江苏实际情况建立在国家7大战略性新兴产业基础上提出6大产业,通过一些产业数据分析得出当前江苏战略性新兴产业主要集中在比较发达的城市,如苏州、南京、无锡、常州等地,靠近高校或研究机构,集中在高新技术产业园等[26]。
从以上分析看出,大多数战略性新兴产业区位分布的研究都不能准确地反映产业的具体分布,主要原因是方法存在不足。以省份为尺度研究战略性新兴产业的布局案例中,基本单元是省,在一个省区内自然条件、经济条件以及社会条件存在着不同程度的差异,不能确切反映产业布局情况。基于此,未来的研究可以从更小的尺度来探究其区位分布。以地级市为尺度的研究同样存在问题:7大战略性新兴产业布局仍不明确、区域尺度对战略性新兴产业仍然缺乏系统的可收集数据。虽然对中国战略性新兴产业空间格局的研究是当前的研究热点,但是从以上案例研究的特点可以看出研究有待深入。
发挥政府对战略性新兴产业的作用、建立良好的培育机制及培育路径、制定产业政策,对促进战略性新兴产业持续发展、提高资源配置效率、优化产业组织结构以及科学调整产业布局有重要意义。
政府是当前倡导推动战略性新兴产业发展的决策主体,必须要发挥好政府的作用。从宏观来看,政府可以基于国家战略角度对产业发展的目标、战略、模式以及内容进行规划[27]。平衡好政府主导与市场主导这对作用力,这是经济体制改革的核心问题,要遵循市场规律,在适当的时候政府要适当放手让产业自主发展。从微观来看通过政府采购、经费支持、制定相关法律引领该产业发展[28]。
此外,就当前战略性新兴产业发展看,虽然政府推动高技术产业化发展效果明显,但是基于起步、成长到成熟3个发展阶段,政府发挥作用的力度是不同的[29],产业发展在资金的配置方式、调动企业的研发投入积极性以及形成完善的高技术产业化融资体系等方面也亟需改进[30]。
良好的培育机制是战略性新兴产业发展路径的重点。培育机制是指在战略性新兴产业发展过程中需要意识到的内部组织或运行变化的规律问题。技术创新是战略性新兴产业最突出的特征,实现技术的产业化需要迎合市场需求。包海波提出在战略性新兴产业培育过程中需要制定技术研发机制、制度激励机制以及市场培育机制[31];陈锦其鉴于市场失灵的风险,提出由企业主导的技术和市场互动机制是培育战略性新兴产业的关键[32];而利益作为产业发展过程中各企业最关注的点,必须权衡好各方的利益,需要建立利益协调机制来平衡好中央政府与地方政府、政府与企业以及企业与企业之间的利益。以上所提到的各种机制,都是为了克服在战略性新兴产业发展过程中出现的不协调问题,促进产业健康快速发展。
从国家层面来说,提出符合中国发展战略性新兴产业的发展路径是作为主导全国各省市发展的指向针。集群式发展[32]被认为是当前战略性新兴产业主要的培育路径,通过集群式的发展可以满足战略性新兴产业对新技术以及高效发展的要求,并且与传统产业协调发展,通过内生式集群发展到一定阶段后,也能充分发挥市场的主导作用。董树功在论述集群式发展基础上,还提出了产业发展的联合开发模式、重点干预模式、组织服务模式[33],通过这些模式进一步优化该产业的培育路径。
从区域层面说,由于不同区域的资源、环境条件存在较大差异,因此培育路径也是不同的。与国家层面的培育路径最大的区别在于区域选择发展路径必须考虑自身的自然、社会、经济发展条件。辽宁省人民政府发展研究中心课题组提出了市场培育下的内生式发展、政府培育下的外推式发展以及市场选择与政府扶持的推拉结合式发展3种路径,基于辽宁省市场化程度尚不完善,认为应该采用市场培育与政府扶持相结合的发展路径,并且通过紧抓领军企业、产品、品牌、研发、人才、产业园区、财税政策来促进该产业发展[37]。
由此可见,战略性新兴产业的培育路径不仅要注重政府在产业发展过程中的作用,在产业不同的发展阶段制定相应的政策扶持产业健康发展,制定有效的培育机制也是发展路径的一个重要部分。当前培育路径研究中,主要以国家层面的培育路径为主,缺少对区域培育路径的探究,特别是一些战略性新兴产业发展势头迅猛的广东、江苏等地应该尽早寻找出一条适合本区域的发展路径。此外,需要正确处理政府与市场的关系,这方面已有一些研究成果,但现有成果不能解释政府或市场主导产业发展的程度,这一问题仍然值得深究。
产业政策包括制定战略性新兴产业发展规划、深化战略性新兴产业发展的机制体制改革、明确政府战略性新兴产业发展过程中的定位、加强产业关键核心技术创新以及将高新技术开发区作为发展战略性新兴产业的载体和促进集聚园区的发展等。
规划方面,2012年国务院出台《“十二五”国家战略性新兴产业发展规划》,之后相继有地方做了战略性新兴产业发展规划,相应的也推出地方战略性新兴产业发展政策。其中黑龙江、湖北、湖南、江西、山东、海南、陕西、北京、新疆9个省(市或自治区)相继推出发展规划或发展意见。总体看,当前其产业规划有几个特点:战略统筹性突出、强调重大基础突破及重点工程的带动作用、建立综合配套政策体系等。董晓宇就这9个地区存在对政府依赖性强、产业趋同化问题严重、体制机制障碍措施不具体等问题,提出数条政策建议,包括构建产业制度创新体系、形成政府与市场共同协调配置资源、推动战略性新兴产业与传统产业的良性互动以及构建中小企业参与战略性新兴产业发展的有效通道[38]。
产业制度建设方面,推进战略性新兴产业发展处于经济体制改革的攻坚阶段,由于产学研一体化机制体制发展不成熟,使得新技术难以产业化,并且中国市场的财税体制、融资机制、人才管理体制等都存在较大缺陷,因此需要深化机制体制改革。
此外,多元化的金融市场支持政策、产品市场培育政策[39]、对外合作政策以及专项产业政策[40]等都是加快战略性新兴产业产业化的政策措施,通过全面推进战略性新兴产业的创新体系建设,深化科研机构改革从而建立现代科研院所机制,创新出更多的关键技术,加以上述产业政策的培育,最终将“产、学、研”一体化落到实处。
国内战略性新兴产业正处于攻坚阶段,存在产业层次偏低、竞争力不强、对政府依赖过强、低素质劳动力、核心关键技术自给率低等问题,针对存在的问题,很多学者提出借鉴美国、欧盟、日本、韩国等发达地区新兴产业发展的经验。主要包括以下几点:
(一)当前中国不同地区战略性新兴产业在产业选择上存在较严重的趋同化现象,鉴于日本将机器人、美国将互联网作为主导产业,有学者提出不同地区要科学地选准战略性新兴产业的重点产业和优先发展领域[41],切勿照搬国家7大战略性新兴产业。其中,姜达洋认为政府要结合知识储备优势,调整该产业目录,并且认为该产业不应该与成熟产业保持同样的开放程度[42]。
(二)技术创新是战略性新兴产业最关键的要素之一,而大多数的核心技术为发达国家所掌握,他们占据了生产活动中大部分的利润。基于此,中国学者认为要建立多层次、多渠道、多方式的战略性新兴产业国际合作与交流,多学习国外的先进技术及企业运行模式,加大技术研发投入,提高自主创新能力[43],促进产学研一体化,从而掌握产业关键核心技术。
(三)有利的产业发展外部环境也是中国与发达国家新兴产业发展的重要区别[27]。当前国内战略性新兴产业发展的基础设施建设并未提上日程、产业集群式发展仍在酝酿、外部软环境远远落后于发达地区,如知识产权的保护,这些外部因素都阻碍着中国战略性新兴产业的发展。国家应该紧抓当前全球战略性新兴产业的5大发展趋势:绿色环保化、产业高端化、技术融合化、区域集聚化以及发展国际化[44],促进产业健康有序发展。
由上可得,当前战略性新兴产业不同方面研究深浅不一,从战略性新兴产业的提出、内涵界定、产业选择、发展路径及政策研究,到产业布局、国外经验借鉴,不论哪一个环节出现问题都会阻碍产业健康发展,特别是当前存在内涵与外延概念不清,这作为首要的理论基础如果出现偏差,将会直接影响国家产业定位及其发展方向。目前,战略性新兴产业研究需深入的主要问题包括以下几点。
战略性新兴产业的概念虽然得到较多的探讨,但问题依然存在:(1)不管是官方或是学术界,仍没有一个确切的说法,缺乏统一的意见。国家提出“战略性新兴产业”,涵盖范围过于宽泛,不同学者对其理解有差别,只可以说由战略性与新兴性两者融合而定义的内涵受到相当一部分学者的肯定,这对后续产业发展存在很大程度的阻碍作用;(2)从概念外延看,缺乏对于战略性新兴产业与新兴产业、高技术产业、高新技术产业、创意产业之间定义的区别,从而致使对这些产业的选择、培育以及政策制定存在很大程度的相似性,这会造成社会经济发展机制体制混乱。因此,这需要政府与学术界共同努力,加大理论研究,探讨出一个符合中国实际情况的定义。
学者从定性、定量角度选择战略性新兴产业,但都存在一定的缺陷:定性选择主观性强、定量选择方法不一,两种方法得出的结果有较大差异。官方的产业分类虽然较为权威,但实用性有待提高:国家发改委2013发布的《战略性新兴产业重点产品和服务指导目录》中,细分出3100项产品和服务;国家统计局于2012年依据《国民经济行业分类》而发布的《战略性新兴产业分类(2012)》具有一定的统计价值,但类别数量仍然巨大,可见根据两种分类的结果对产业进行统计及评价存在很大的困难。为了克服学者们观点的巨大差异以及加强权威规范的实用性,战略性新兴产业分类选择仍需各方继续努力,探讨出一个既实用、又具权威的产业分类。
由于战略性新兴产业选择标准不统一、产业涵盖面广、产业数据难以收集,当前研究该领域的文章存在一定问题,比如,(1)研究产业区位分布以省区为尺度,不能准确反映中国战略性新兴产业的空间格局。基于此,未来的研究可深入到以城市(或县)为尺度,真实准确地刻画其布局;(2)对各类战略性新兴产业的分类产业的区位分布研究不多,当前研究范畴仅停留在大类产业,但是每一类战略性新兴产业中包含多个行业,未来研究可探讨每一行业的分布;(3)当前缺少将战略性新兴产业嵌入全球价值链去探讨中国战略性新兴产业的发展水平。战略性新兴产业是中国抢占国际竞争制高点的着力点,未来需要深化该视角的研究。战略性新兴产业布局是反映中国近年来发展该产业的成果,是未来发展政策的重要依据,因此有必要加强该产业布局的研究。
政策研究是当前研究的热点,政府也提出了加大战略性新兴产业的政策支持。但是存在政策过泛的问题,如加强核心技术的创新、加大知识产权保护力度等,这些政策虽然是针对当前产业发展问题提出的,但是都是大问题,要解决每一个产业或行业的具体问题,需要提出具体而有效的解决方案或政策支持,最终促进产业健康有序发展。
随着近年不断倡导“大力推动战略性新兴产业发展”,学术界对战略性新兴产业的概念与特征、产业选择、空间布局、培育与政策研究,以及国外发展新兴产业经验的启示等方面取得了一批研究成果,但战略性新兴产业理论体系仍需进一步完善。当前战略性新兴产业正处于攻坚阶段,今后的研究仍需要从几个方面加强:进一步明确战略性新兴产业内涵;制定既实用又具权威规范的产业分类;在业布局上要实现全国一体化布局,避免重复布局;从全球产业价值链的角度,结合各地区实际突出产业的价值,加强与国际技术合作,提升核心关键技术自给率;为战略性新兴产业提供重要的精确的政策指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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