铭贤学校“训育”的历史审视

2014-04-03 12:34田云飞李卫朝
关键词:学校教育学生

田云飞,李卫朝

(山西农业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山西 太谷 030801)

铭贤学校“训育”的历史审视

田云飞,李卫朝

(山西农业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山西 太谷 030801)

训育在五四运动之后,引起教育界的广泛关注。但是其从理论到实践的展开则是在南京国民政府成立之后。南京国民政府为加强对学校教育的领导和控制,在各级各类学校实施训育。铭贤学校是中西文化交融的产物,是中国近代教育的一个缩影,在长期的办学历史中形成了独具特色的“训育”体系。铭贤学校本着“学以事人”的校训,拟定“敦品励行,急公好义”为“训育”的方针,在内容上注重精神、德行、体格、生活、服务等训练,在“训育”的过程中凸显了以情育人、以制束人和以义励人等特点,这些方面都始终体现着中国传统儒学思想与西方文明的交融。

铭贤学校;“训育”;中国传统文化;德育

训育一词,来源于德国著名教育家赫尔巴特的教育理论体系。在我国,最早见于清末翻译引进的教育学教科书。民国成立以后,尤其是在五四运动之后,训育引起了广泛的关注。但是其从理论到实践的展开则是在南京国民政府成立之后。南京国民政府为了加强对学校教育的领导和控制,在各级各类学校实施训育,并且通过颁布各种规章制度来推动它的开展。随着国民政府专制统治的加强,国民党逐渐将其纳入“一党专政”的轨道,在训育的内容中塞进了封建专制和法西斯主义的思想,企图通过政治教化实现思想上的统一。然而,为适应国民党一元化的政治教化而设计的训育体系,与当时学校追求学术自由、民主独立的本质特性相矛盾,遭到广大师生的抵制和反对。其训育体系也因其阶级性从理论到实践都一度遭到否定和摒弃。铭贤学校发轫于清末民初,可以说是中西文化交融的产物,在长期的办学历史中形成了“训育”体系,从方针、内容、特点等方面区别于同时期的其他学校,有着自身独具特色的一面。同时,我们这里所讲的 “训育”,与国民党专制统治下的训育不同,主要是以德育为核心,涵盖智育、体育等内容,以增强其实践道德能力的一种规范性训练。

一、敦品励行、急公好义的训育方针

“敦品励行,急公好义”是铭贤学校“训育”的方针,这一方针是在对中国传统教育和近代西方进步思想的审视中得出来的,也受到学校创始人孔祥熙先生个人因素的影响。

近代帝国主义的侵略,使人们在惊愕“夷人”之“长技”的同时,开始对封建传统教育进行反思。洋务运动创办新式学堂、派遣留学生、翻译外国科技书籍、介绍西方社会科学知识等在当时的中国培养了一批人才,也促进了民主思想的传播。维新变法设学堂,改科举,废八股,扬西学,对封建传统文化传承体制产生了强大的冲击,激荡起放眼世界,渴求新知,积极学习接受西方文化的思想解放潮流。这一时期,教会学校也不断发展壮大,其在教学体制、教学方法、考试管理、课程规划等方面都加快了西学的传播速度。作为近代教育璀璨一星的“铭贤学校”正是产生于这一时期。在西学东渐的形势下,远在美国的欧柏林学院派出了“欧柏林中国团”来华传教并传播西方文化。欧柏林不慕名利、大公无私、与人为善、为人类谋幸福的精神,鼓舞和鼓励当时的留学青年,其中就包括铭贤学校的创始人孔祥熙。他早年受到系统的儒学教导,留洋经历又使其受到西方的教会教育和欧柏林精神的感召,他身上并存着不同文明的基因。后来这两种文化基因也被融入铭贤学校的教育理念中,及其后来“训育”方针的制定和实施的全过程。通过反思,孔祥熙认为,儒家思想中关心个人修养的传统很重要,而西方文化所养成的牺牲、服务的精神也不可或缺。

基于这样的背景,1931年(民国二十年)4月9日,铭贤学校召开了训育会议,本着“学以事人”的校训,制定了“训育”方针。“学以事人”本身包含着两个层面的意思,其一是求学和做人的关系,其二是个人与社会的关系。在求学与做人方面,求学是学习先进的科学文化知识,汲取人类文明的优秀成果,成为有学问、有技能的人;而读书明理,求学还要教其如何做人,即通过道德教育成为一个明理之人,成为一个具有高尚人格之人。作为学校创始人的孔祥熙也在不同的场合提及,“人之所以为人,不仅在学问,有技能。最重要者在能明理,亦即须有高尚之人格,始足以为人”。[1]在处理个人与社会的关系,学习的目的,不仅是为了个人的前途,更重要的是学会技能和本领之后,为社会和公众服务。“学”是“事人”前提条件,“事人”是学的最终目的,其实就是要求正确处理个人技能增长、道德提高和服务社会之间的关系。铭贤学校也正是从这两层涵义出发,最终选取“敦品励行、急公好义”作为 “训育”方针。“敦品励行是自身修养,急公好义为服务之预备”,[2]而且还强调“本部旨趣,重在实行,不上空谈”。[2]

“敦品励行”一词,可见清·乾隆《皇朝文献通考》“尔为至圣先师后裔,当存圣贤之心,心行圣贤之事,一切秉礼守义,以骄奢为戒,且而年齿尚少,尤宜勤学读书,敦品励行。”[3]“敦”本为厚重意,引申为奋勉;敦品,等于说砥砺品德。励,也有奋勉、致力的意思;励行,即致力行动和实践。“敦品励行”合在一起就是砥砺品格、致力实践。从这点来看出,铭贤学校的“训育”首重品格、品质的养成,亦即重视个人道德品质的修养,这与中国传统儒学教育始终提倡的“克己修身”的道德教育方式是契合的,可以说这就是我国传统教育中最具特色的部分,也是道德教育最直接的目的。所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修身是首位的、基本的;其次强调躬行、实践,亦即要求积极地将自己所学用于社会实践,可以说这正是儒家“经世致用”思想的体现。在1939年9月25日国民政府教育部颁发的23176号训令《训育纲要》中也提到,“中华民国教育之所需训育,应为依据建国之三民主义,与理想只能人生标准(人格)教育,使之具有高尚之志愿,坚定之信仰,与智仁勇诸美德。”[4]“训育之意义在于陶冶健全之品格,使之合乎集体生存(民生)之条件,而健全品格之陶冶在于培养实践道德之能力,培养实践道德能力之道无他,好学、力行、知耻而已。”[4]也在强调人格养成和道德实践。而“急公好义”一词,可见清·钱谦益《钱牧斋尺牍》:“使急公好义者信从,而吝啬顾钱者不得不听。”[10]急,急于;公,公众;好,喜好;义,义举。“急公好义”合在一起就是热心公益、见义勇为,这一点与欧柏林精神中牺牲、服务、积极为善的品格可以说是异曲同工。

由此观之,铭贤学校的“训育”既注重学生高尚人格的养成,又注重培养学生将来为社会服务的技能,亦注重在实践中实现以上两者的训练。这个“训育”方针体现了传统儒学教育和西方文明思想的融合。就连孔祥熙也说,“孔子之学,为中华民族文化之源泉,微言大义流衍数千年而则化不衰。耶稣教之传播,尤足沟通中西文化启示人生真谛。”[5]而铭贤的“训育”也力求在实际的操作过程中做到二者的融合。

二、行仁养勇、修己善群的训育内容

那么训育究竟包括什么内容呢?学界主要存在两种观点:一种认为,学校的训育是在智育、体育之外的德育;另一种观点则认为德育与智育、体育分不开,是一个整体。然而不论狭义广义,中外之教育家都倾向于将其归入道德教育的范畴。铭贤学校时期的“训育”在内容上注重“行仁养勇,修己善群”,力求在德行、体格、生活、精神、服务等方面对学生加以训练,其中涉及爱国、友爱、勤俭、经世致用等中国传统道德教育的思想,也涵盖进取、协作、整洁、卫生、造福人类等西方文明的精神。

(一)以友爱协作为核心的德行训练

铭贤学校培养学生首重德育。孔祥熙强调,要完成教育使命就必须“以德行为先”。[6]在加强学生的德行方面,他身先士卒,亲自为学生讲授德育课,用山西历史上的贤豪之士、智略之才来教育学生。当然,这里的德行,在内容上多数来自于儒家思想,用忠孝仁爱等观念来训练学生,使之具备完善的人格,进而成为合格的未来国家和社会的主人。德行方面要做到:在家能孝父母、睦邻里,在校能相亲爱、守纪律,在社会要重信义、讲博爱,在国家能忠公勇、负责任。对于一些不道德、不注重友爱的行为,学校在其训育规程里都有相应的处罚规定:“到处胡写乱画、口出非礼之言、常与同学发生龃龉、对于寝室标准受过第二次警告、不遵留客室规则、欠债不还、私自出校及逾时归来、遇有过失不服师长辅导、午会无假条缺席、有非礼行为如赌博盗窃及其他不道德、对寝室标准得第三次丙等者,予以1分至5分的减分。”[2]

同时,“过去言道德者多着重个人私德之修养,而忽于团体生活之训练”,[4]“忽于团体生活之训练则社会日趋于散漫和无组织之状态。”[4]因此,铭贤学校在推行忠孝仁爱教育的基础上,还注重学生之间的团体协作能力的训练。在“铭贤学校学生操行表”[2]中,团体之责能尽职者、待人有信实忠诚互助友爱之精神者、全学期内特别勤学者、待己有清洁谦恭节俭快乐之美德者、交际上有益群众之行为者,加2分;热心校内公益、热心校外服务、对校内校外提倡特别公益者、对一切体育运动能忠勇公正无论输赢均有礼貌者,加3分;对于寝室标准全学期得三次以上模范者、于公益事项有建设合作之精神者,加4分。以此为标准,很多学生因其友爱协作的精神而受到学校的褒奖。

(二)以强健体魄为核心的体格训练

铭贤学校在“训育”的过程中也重视学生体格。孔祥熙总说,“一个人事业成败,关系他的体格强弱者居多,一个国家的盛亡兴衰,关系于其国民体格者尤大。一个国家的国民,没有康强健壮的体魄”,[7]就不会发挥出大量的创造力。学校通过实施严格体育训练,养成学生冒险犯难负重致远的体魄,进而实现“俾能领导民众捍卫国家”[2]的目标。同时,在“训育”组织系统中设置了相应的体育卫生组,办理清洁卫生指导、学生体格体检、疾病医疗及其预防、病假证明、饮食动息指导、体育运动及其器材的设置保管等事项。

体格的好坏在于锻炼,故须养成恒心毅力及刻苦耐劳的体魄,才能历经风霜,不避艰险,肩负起对国家和民族应尽的责任。因此,在体育方面“力求体育普遍化,提倡各种课外活动,树立学校运动风气;订定体育成绩考试标准,以增进各种运动技能;举行校内外各种运动竞赛,提高学生运动兴趣。”[2]在卫生方面“健全医疗设备,防止疾病之传播感染;注重个人卫生习惯之训练;实行公共卫生检查,并妥为设计及倡导。”[2]除了体育锻炼和卫生方面外,还需要学习军事技能,如射击、驾驶、骑御、露营、救护和侦察等。

(三)以整洁勤俭为核心的生活训练

为配合当时国民政府新生活运动的开展,铭贤学校制订了一整套以整洁节俭为核心内容的生活训练,通过纠正在校学生的一切不良习惯及有损身心的嗜好,达到“树立新生活,创造新精神”[2]的目标,同时,学校设置了相应的生活指导组,管理学生的课外活动指导、校内外行动指导、执行奖惩、学生全体或个别训话、学生操行之评判、个性观察、各种社团立案及出版审核等事项。

具体来说,在生活方面,要重秩序、守纪律,一切行动务必要敏捷确实整齐严肃,去除浪费奢侈及懒惰颓靡之恶习;在劳动方面,积极从事劳作,学习技能,以求增进生产,利用废物减少浪费,以求节省消耗;在食住行方面,要求整齐清洁自然美观,一洗污秽泄沓之恶习;在衣服什物方面,务求简单朴素,当知什物系为人所用,勿使人为什物所累。

与之相适应的训练方式则为“注重团体纪律与秩序,行动力求敏捷迅速,严戒浪费奢侈及懒惰颓靡之恶习;衣食住行,力求整齐清洁简单。”[2]

(四)以爱国进取为核心的精神训练

铭贤学校极其重视精神训练,认为精神得到培养,国家民族就会充满蓬勃向上的热情。具体来说,就是以“爱国”、“进取”为中心,在精神方面要达到“加强学生对国家民族的认识,指导其思想和行动,俾养成革命之人生观”[2]的目标,进而认清中华民族是世界上最优秀的民族之一,认清中华民族对于世界文化有其独特的贡献并将之发扬光大,认清中华民族为富有创造精神之民族,养成自信自尊的民族观;确立国家高于一切的信念,认清个人存亡与国家存亡之间的关系,认清我国的现状及其此后应该努力的方向,树立现代公民对国家应担负其基本责任的国家观。

古有明训,民无信不定。“信以立己,则为自信;信以行道,则为共信,自信坚,便能自强不息,共信笃,便能舍生取义。”[4]在这里,自信就是民族自信自尊,共信就是国家高于一切。通过以民族观和国家观为中心的训练,在校学生的民族自信就会大大增强,进而积极进取,自强不息,时刻关心国际国内大事,为实现国家和民族的振兴而努力学习科学知识,积极参与到救国救民的实际行动中去。

与之相对应的训练方式有:了解总理遗教,以完成国民革命大业;提高学生的道德修养与革命热情,养成其自觉自动自律的精神;扶植学生尊师重道敬业乐群的心理;提倡学生对社会科学及自然科学研究的兴趣;注重近代科学建设,及国内外时事问题的讲述和讨论;分别举行各种集会,例如讲演、辩论、研究、读书、展览及座谈会等。[2]

(五)以造福社会为核心的服务训练

铭贤“学以事人”的校训,直译成英语为"learning for service",即学习为民众服务。“训育”方针——“敦品励行,急公好义”,其中“励行”、“急公好义”都体现了对培养学生将来服务国家和社会的技能的重视。孔祥熙也多次强调服务社会的重要性:“学问之道,其最终目的不外改进社会,谋人类幸福”,[1]“诸生能求得有用之学问,成为有用之人才,对人类文明对社会进化,有所贡献,将不愧为做一个读书人。”[1]

在服务训练方面鼓励学生参加各种社会服务,“以养成其忠公爱群牺牲奋斗之精神”[2]为目标,与之相适应的训练方式为“协助各种民众组织,知道生产技术,并创办各种民众教育事业;举行各种农工展览会,提倡农工业产品之竞赛,借以改进农工增加产量;实行抗战后方服务,如宣传兵役、募捐劳军、慰问征属及安慰伤兵;协助军警保护地方;实行教育部颁布之助耕运动。”[2]

在铭贤校训和训育方针的指导下,1935年秋,铭贤学校成立了乡村服务部,且于1936年在山西省太谷县贯家堡附近的20个村设立农村服务试验区,实验乡村工作,并形成了详细的报告,其中涉及教育、经济、卫生、娱乐等方面。例如,在教育方面,办理农民教育、巡回文库、小学教育、幼稚教育,设立民众图书馆,举行暑期讲习会等;在经济方面,提倡合作社、办理小本贷款、改良农产羊种、提倡植树等;在卫生方面,开展疾病治疗预防工作、提倡沐浴、做卫生教育;在娱乐方面,成立俱乐部、话剧团、音乐团丰富村民生活;在其他方面倡办拒毒工作、处理家庭纠纷、息事宁人。

铭贤学校在服务社会的过程中,培养了师生吃苦耐劳的精神,也培养了学生热爱祖国、服务祖国的意识,同时在引领社会文化、促进社会风尚文明进步、促进农村经济发展等方面,发挥了积极的作用。

三、情义相彰、严制以束的训育特点

学校教育离不开知识的传授,更离不开情感的熏陶、制度的约束、道义的激励。铭贤学校的“训育”过程中结合自身情况,凸显了以情育人、以制束人、以义励人的特点。

(一)以情育人

铭贤学校在培养人的过程中,始终坚持融合师生情感,注重人格感化,实现以情育人。

尊师爱生可谓铭贤学校的优良传统。首先是广大的教职工对学生无微不至的关爱,激发了学生不畏艰难、刻苦学习的热情,立志学有专长、学以事人。爱学生是教师之本,没有真诚的爱就不会有真正的教育,那“训育”也就不会达到预期的目标。铭贤学校的老师始终把育人作为自己的职业操守,不仅体现在道德教育方面循循善诱,也表现在生活方面无微不至的关心,如每日的早操学校领导和老师都亲自带领,就连时任校长贾麟炳也曾亲自给学生家长去信,关心自己的学生,“台函已悉,所代请学生王雪娇因交通不便错过开学日,不克到校,即请准假一星期,一切自可照准,特复即希。”[8]“台函已悉,敝校仍于本月十一日开学,十四日上课,学生吴定中请假两星期,一切自可照准,特复希。”[8]“令爱雪娇因病续假两星期,一切自可照准,依照规则,须自本月十二日即开学缴费,事宜办缓。”[8]爱人者人恒爱之,敬人者人恒敬之。老师热爱学生,必然赢得学生的尊敬。

对于铭贤学子来说,各位领导和老师都是学生心中的楷模、灯塔,老师们学而不厌,诲人不倦,刻苦勤奋、教学相长的清廉学者的本色,给他们提供了一个又一个理想人格的榜样。亲其师而信其道,这种人格感化的力量使学生把教师当作最可信赖之人,从而敬仰老师的人品和学问。老师带着深厚的情感育人,学生以崇拜和尊敬老师的情感来学习和训练,形成一种和谐的氛围,对于学生的德、智、体等方面的发展具有积极的意义。铭贤学校也正是力求在这样和谐的氛围中实现其管理和教育,最终实现其“训育”的目的。除此之外,铭贤学校还要求同学之间要相互关爱、相互帮助,从而形成了一种家庭化的人际关系,这与同一时期国内其他学校相比,可以说是一大特色。

(二)以制束人

规章制度是学校教学管理工作的依据和基础。铭贤学校在学生管理方面制订了相对完备的训育规程。就目前掌握的资料看,主要有三部,分别是:1930年制定的《训育部组织规程》、1940年左右的《私立铭贤农工专科学校训导处组织规程》和1943年《私立铭贤学院暂行训导规则》。这些规程从学生学习、日常行为、课余活动、文明礼貌、卫生习惯等方面作了明确规定,并有具体的考核方法和要求,可谓是“培养学生优秀道德品质和健全人格的一部人生教科书。”[2]

1930年的《训育部组织规程》规定了考查学生操行的成绩办法及其考查员的相关职责:考察员按照操行成绩表随时进行考查,并报与主管操行的各部主席;学生的操行成绩由各部门每个季度整理两次,一次在期中,一次在期末,做成报告然后提交训育会议审查;第一次报告由训育会议审查后,凡不及丙等者,得按其操行情形,交由委员长及各部主席分别告诫,并函报其家庭,在第二次报告后总计得己者,退学;戊者讨保,丁等者严重告诫;除情节重大,由训育会议严重处分者,其余各条加减分数方法;每学期结束后,由训育部将各生操行成绩详报其家长。此外还有请假规则,涉及请假时间、请假原因、销假制度等;学生留客规则,对学生亲友探访留宿及其留客学生的注意事项等做了具体的规定;同时制定了包括考查学生操行成绩表、铭贤学校学生操行报告表、寝室登记表、寝室成绩公布表、寝室警告单等表格单据以备相应的训育考核登记。

1943年的《私立铭贤学院暂行训导规则》也非常详尽。其一为学生的成绩考核,包括操行成绩考核办法、奖惩办法、请假办法、各种重要集会规则及其课外运动规则。操行考核方面的项目主要有思想、语言、行动、态度及习惯等;请假制度包括请假的类别手续、续假的手续、未请假或请假未准的处分等;此外还制订了各种重要集会规则、课外运动规则等来规范学校学生的行为。其二为一般规程,包括指导通则、教室规则、宿舍规则、膳食规则、医药室规则、借用运动器具规则、寒暑假留校规则、会客及招待亲友规则、借用一般公物规则九个方面规则。其三为特殊规程,包括学生自治会规则、学生具体组织和集会规则、刊物及壁报审查办法、学生伙食团组织章则、清寒学生工作办法等五个方面。

(三)以义励人

综观铭贤“训育”“行仁养勇,修己善群”的内容,始终包含着“义”的要素在里面。这里的“义”主要从三个层次来理解——儒家教义、民族大义、献身人类之义。

首先是儒家教义。铭贤的“训育”主要围绕修己与善群进行,而修己、善群正是中国传统道德教育的核心内容,也是儒家思想重要组成部分之一。就修己而言,其一是养心,则以格物、致知、正心、诚意为尚;其二是养身,则以勤四体、节饮食为贵;其三为治生,则以勤劳、俭朴、创造服务为务。就善群而言,则以齐家治国平天下为目的,对家庭孝顺仁爱,对同学友爱互助,对社会仁义谦和,对国家忠贞公勇,对万物同情博爱。可以说,铭贤“训育”在某种程度上主要还是以传统儒家思想作为训练的内容。

其次是民族大义。无论是以国家观和民族观开展的精神训练,还是以强健体魄为核心的体格训练等都围绕个人与国家关系展开的,个人事业之成就是国家生存之保障。孔祥熙也强调,“抗战以来,国家财力物力之损失,百年难复,今后复兴建设,必人人以刻苦耐劳之精神,勤奋将事,始克有济,近世事务殷繁,尤非有强健之体魄不足以担当。”[5]因此,在民族危亡的关头,作为中国未来的青年学生一方面需要在精神上了解国情,知国耻,明大义,然后人人具有健康之身体,振奋精神以当大任。如果人人具有忠勇爱国之精神,则能御侵略,扬国威。

其三为献身人类之义。从“学以事人”的校训到训育“敦品励行,急公好义”的方针,再到以造福社会为核心的服务训练,都在强调训练学子要以投身社会实践、献身人类为根本目的。这与铭贤学校“训练社会化、学以致用、牺牲服务”[9]的校风是一致的,也与整个中华民国所需之训育——教育学生“使之在世界为维护正义促进大同之先锋”[4]的目的是一致的。民族革命的先行者孙中山先生也曾训示:“人生以服务为目的,不以夺取为目的。”[4]此外,学校的“训育”,也应该注意学生的生活,不可使之与社会生活悬殊,减少安乐的待遇,增进勤苦的习性,然后能推其造福人群之宏念,宏大学生的服务创造的能力,“此种美德之养成,全赖学校训育之功。”[4]

四、评价

从根本上说,中国近代教育是在借鉴欧美及日本近代教育制度、思想和理论的基础上形成和发展起来的,学校的德育也不例外。可以说,西方近代训育观念和思想伴随着西学东渐进入中国教育界,推动中国传统德育的嬗变,转而逐步实现近代化,而训育也在古老的中国大地上生根发芽,焕发出它的生命力。

铭贤学校的教育宗旨“实以孔学为经,耶道为纬,融会贯通,使青年学子循循然沉潜于忠孝仁爱信义和平之范畴中,而不出户规矩准绳。”[5]其“训育”使“克己修身”“经世致用”的传统儒学教育与博爱、平等、注重社会服务的西方进步思想相互融合,进而达到使青年人砥砺志节,强健体魄,以高超技能为国家、为社会、为民众服务的目的。

在“训育”的实施过程就是通过积极地吸收中国传统儒家文化的精神,并与新时代西方文明的思想交融。在“训育”思想上,正统的儒家道德教育思想代表了中国传统教育的基本倾向,或者说中国传统的教育是以道德教育为核心的。所谓德教至上,最突出的表现为儒学思想家们把德育目标和教育的目标看作是一回事。在道德教育和其他教育的关系上,道德教育占有统领性的地位,这也是“训育”是以德育为核心的根本原因所在。而与中国传统道德教育相比较,西方的教育,尤其是道德教育在思想上则强调智德同一,以智为本,教育为上,德教其中。他们的德育更多的强调理智德性,即以知识、智慧的形式表现出来,并通过教育和训练得来。因此,在内容上,铭贤学校的“训育”不仅重视学生的德育,也极其重视德、智、体的全面发展。

通过以上考察,可以看出,铭贤学校时期的“训育”是在中西文化的激烈碰撞中产生和发展起来的,明显带有中国传统文化和西方近代文明交融的印记。由于档案文献、研究资料比较分散,两种文明交融的结果只能通过其“训育”的方针、内容、特点等得到体现。然而,随着研究的深入,铭贤“训育”的整体脉络将会更加明晰。

[1]孔祥熙.铭贤学校民国三十二年暑期毕业会训词[Z].山西农业大学档案馆,铭贤学院档案第2卷.

[2]信德俭,温永峰,方亮,等.学以事人 真知力行——山西铭贤学校办学评述[M].北京:中国社会出版社,2010:297,297,301,302,360,360,360,360,360,360,360,361,361,4.

[3]纪昀编纂.皇朝文献通考.四库全书(文渊阁本)[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3:25.

[4]国民政府教育部.训育纲要.中华民国档案史资料汇编第5辑第3编(教育)[M].江苏:凤凰出版社,1991:162,162,163,163,164-165,165,166,166.

[5]孔祥熙.铭贤学校三十年新年发刊词[J].铭贤周刊,中华民国30年,9(1):2-4.

[6]刘振东.孔庸之先生讲演集[M].台北:文海出版社,中国民国61年:565.

[7]孔祥熙.孔董事长训词[J].铭贤周刊,中华民国30年,9(10):2-3.

[8]铭贤学校.杂辑(四)训育门(1)训育类[Z]. 山西农业大学档案馆,铭贤学校档案第33袋第41号.

[9]杨蔚.元旦祝词[Z].山西农业大学档案馆,铭贤学院档案第2卷.

[10]钱谦益.钱牧斋尺牍[M].台北:广文书局,1983:101.

TheHistoricalPerspectiveofthe"Discipline"inOberlinShansiMemorialAssociation

TIAN Yun-fei,LI Wei-chao

(CollegeofMarxism,ShanxiAgriculturalUniversity,TaiguShanxi030801,China)

Discipline, which

widespread attention in the education field after the May 4th Movement, was actually carried out theoretically and practically until the establishment of the Nanjing National Government, which implemented discipline in different levels of schools in order to guide and control school education. Oberlin Shanxi Memorial Association, as a result of the communication between Chinese and western culture and an epitome of Chinese modern education, developed characteristic discipline system, of which the fundamental spirit is to cultivate virtues and motivate good actions of students and to teach students to be public-spirited and kindhearted. The discipline system mentioned above emphasized spirit, virtue, strong physique, life and service in content and educating students with passion and guiding students disciplines and encouraging students with moral in process, all of which embodied the communication between Chinese traditional confucianism and western civilization.

Oberlin Shansi Memorial Association; "Discipline"; Traditional culture of China; The moral education

2014-09-22

田云飞(1987-),男(汉),山西阳城人,硕士,主要从事中国近现代史基本问题方面的研究。

李卫朝,副教授。E-mail:sxauliweichao2013@163.com

K25

A

1671-816X(2014)12-1303-06

(编辑:佘小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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