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 力
“我”是“谁”?
——保罗·马尔登诗歌中的民族身份的重建
何 力
(川北医学院 外国语言文化系,四川 南充 637000)
北爱尔兰当代诗人保罗·马尔登善于在诗歌中用意象的手法去展现自己的政治主张以及爱尔兰性。本文旨在通过对诗人的身份背景的分析,以及对其诗歌作品中的故事典故的分析去探讨诗人如何重建爱尔兰身份。
马尔登;爱尔兰性;身份;重建
马尔登,杰出的当代爱尔兰诗人,1973年他发表了他的第一部诗集《新气象》,之后他又先后发表了11部诗集。1994年与2003年,他的诗集《智利编年史》和《莫伊沙砾》为他赢得了艾略特诗歌奖和普利策诗歌奖,因此他被公认为二战以来最为出色的英语诗人之一。诗人生于1951年的爱尔兰的阿马郡,师从谢默斯·希尼,1987年移民美国,现为普林斯顿大学的人文学院教授和英国牛津大学的诗歌教授。所谓的爱尔兰性也称作爱尔兰民族身份的认同,近八百年面对英国的殖民统治,爱尔兰人民遭遇了民族身份认同的危机,在后殖民运动中,这种民族主义面临着矛盾和冲突。因此这种民族身份具有后殖民的特征。在《占有越多欲望越大》一诗中的一节,描写了北爱尔兰防卫团一个下士刚被换岗下来,马上被射杀的情形:
那位北爱尔兰防卫团的士兵已经换岗
就要与妻子团聚
他的同伙开始
新一轮的搜捕
午夜之前他步履蹒跚地出来
正准备发动坐骑
一粒子弹呼啸而来
他被射中
如果你愿意,你可以
在他胸部的伤口上
挥上一拳
在自己动脉血的泡沫中
倒下
像一盏打翻了的石蜡灯
诗里的“一盏打翻了的石蜡灯”,其实是一种意象,人死如灯灭。显处的象征是那位士兵生命的流逝,但是诗人往往在暗处做了一种潜在的安排。北爱尔兰防卫团是当时在北爱尔兰英国占领军的一个军事组织,尽管敌人被射杀了,可他也有等待与他欢聚的妻子啊!诗人着墨不多,但战争的残酷与无情、诗人爱恨交织的矛盾情绪跃然纸上。70年代关于民族意识是激烈的。在这个时代,自己的民族身份必然存在在潜意识里,作者只能用晦涩的语言和混乱的叙事曲折地表达出来。因此我们需要在后现代的语境下研究马尔登的诗,试图分析他同爱尔兰性之间的关系。他的诗与爱尔兰性密不可分:一方面,他作为爱尔兰作家,必然受到他当时的环境和周围的语言影响,因此不可避免地继承了传统爱尔兰性的一部分。另一方面,他有自己心中的爱尔兰的形象,从传统意义上来说,爱尔兰性的指代物有天主教,民族主义和语言等等。诗人在这首诗里巧妙地把北爱尔兰的地域性、民族性和自己的个性结合起来,在更宽广的视域内思索身份和政治问题,从而赋予自己真正的爱尔兰性。
现代派诗人庞德认为爱尔兰性具有两面性,爱尔兰既有边缘意象又具有中心意象。从19世纪以来,在爱尔兰这个国土上爆发了一系列的民族主义运动,前面所列诗歌正是这些此起彼伏民族战争里面的一个缩影。但是要去追寻马尔登所表达的爱尔兰性又不能仅仅局限于这样的几首诗歌中,因为很多学者都过于单纯强调爱尔兰的民族自治,忽略了爱尔兰民族性的完整性。爱尔兰民族斗争中需要认清英国的殖民真相,建构爱尔兰身份,在文学层面上的体现就是对爱尔兰性的追求。
文学作品和文学研究中,不得不提到身份问题,身份(identity)可以称作认同,是意识形态和种族,政治,社会、历史等等联系的表征。文化身份在文学和文化研究中体现民族本质特征和留下民族印记。
在爱尔兰的民族主义斗争中,重构爱尔兰身份认同意识,必须跨越历史是和政治造成的文化差异,从而构建出民族的中心。1801年的《联合法案》以议会的名义将爱尔兰并入英国,然后逐渐把爱尔兰英国化。与英国的海外殖民地一样,爱尔兰一块接受宗主国经济、政治、文化殖民的地域。直到1921年爱尔兰成立了自由邦,这样的一段殖民历史将古老的爱尔兰传统与现代爱尔兰隔离开来。爱尔兰民族主义中为了恢复爱尔兰的文化精神,挣脱英国宗主国的束缚,甚至出现了激进的暴力斗争去争取一种政治和文化上的自由。
马尔登在其早期的作品中突现出“背井离乡”与“重寻方向(reorientation)的创作元素。在诗歌中无处不在的故土的依恋与追忆表现在象征,隐喻和意象的使用上。在诗《盛大对话》(The Grand Conversation)中“她”和“他”进行了一场超越时间,超越空间的对话。这里的“她”是指的犹太人,“他”指代的就是北爱尔兰人。
她,我的同胞将低卧于犹太人小村
当他们听见远方的轰鸣
哥萨克骑兵正整装而来
他,而我的同胞将藏身于长凳之下
上面堆积着满载土豆的麻袋,
从洛夫高而来的黎明男儿
逼迫我们捍卫家园。
在此诗中,动态与静态画面交织。里面的两个典故又有类比的性质。第一个典故的动态是骑兵在轰鸣声中浩浩而来,静态是犹太人静静藏在村子里。这个典故描述的是从1648年开始的在波兰和俄国由哥萨克统领的屠杀犹太人的活动,有多达十万的犹太人被杀。之后的1903年至1906年,1918年至1920年,又有大约数十万犹太人被打致残或者毙命。诗中第二个典故是暴发于19世纪爱尔兰史无前例的大饥荒,这里的“土豆”是那个年代记忆最深的痛楚。土豆是19世纪爱尔兰人维持生计的唯一农作物,而作为地主的英国人却只关心谷物和牲畜的出口,不顾爱尔兰人死活。于是爱尔兰人由于自然灾害和政治压迫而不得不揭竿而起,但是最终这种反抗斗争失败了。上百万的爱尔兰人饿死的惨剧却激发了他们自身的民族身份意识,在它的指引下,他们于1922年建立了他们自己的国家。这里的“同胞”藏在长凳下,“堆着土豆”这些画面都是静态的,但是“捍卫家园”是必定需要行为支撑。这样诗中动静结合,展现一个生动的历史画面。
“英国人”这类新教徒的入侵使爱尔兰的文化也受到了冲击。诗中的个人情感表述实际带有诗人的政治主张。撒克逊人的入侵,爱尔兰身份受到压抑。民族灾难,爱尔兰被殖民的历史现状与作家的个人情感交融,反抗与抗争,不管采取何种形式,必定会是历史的选择。
罗伯特·基曾提到:“既然爱尔兰人是一个长时间以来仅存在于英王国框架内的一类身份,英王国这一框架就是这一身份的一部分。”从中可以看出爱尔兰身份总是与英国殖民的历史现状联系在一起的,爱尔兰身份本身就是殖民话语的一部分。
保罗·马尔登在诗中对爱尔兰身份的重构对整个爱尔兰民族主义起着指引性作用。他在困惑中追求爱尔兰性,自身的边缘化使其作为美国人的爱尔兰“他者”进行着创作,正是这种身份特征能使他更客观地看世界。作为一位一直旅居海外的爱尔兰作家,他的作品一直没有离开祖国爱尔兰,虽然置身他乡,马尔登像所有殖民作家一样,存在文化身份认同的问题。不同的宗教和社会阶级对爱尔兰性有着不同的理解,叶芝等人强调通过古老的凯尔特文化来寻求精神的力量,他们强调对传统文化的复兴对身份重构的重要性,提倡爱尔兰文艺复兴运动。他们的作品中常常包含着乡土生活的气息,他们把自己的故事放置于自己的乡土背景下,以创造民族文化为己任。但是作为美裔爱尔兰人的马尔登,一方面憎恨英国残暴的殖民统治,另一方面他从英国和美国学习文学来进行诗歌的创作,这样尴尬的处境使他更感受到确定民族身份的重要性。对于他来说,他认为历史和传统对于身份的巩固和社会意识的统一有着决定性作用。
殖民者在领土上对爱尔兰进行了征服,我们不可忽略的是他们在文化上也进行了侵入。在宗主国的文化强势下,爱尔兰人的形象往往被歪曲,或被他者化。似乎整个民族都失语了,从而最终失去了爱尔兰特性。因此爱尔兰的民族与文化身份认同的重建对整个爱尔兰民族和爱尔兰人来说是一种使命。所谓的民族主义绝不是一种意识形态,它是社会组织的内容,人们可以从不同的政治含义和目的出发,用不同的方式去重构它。每个人从出生,就并不是白板,或多或少先天带有着一种“种族记忆”,这种“种族记忆”埋藏在每个人的无意识里,只有尽力还原到无意识的原始意象,才能把这些记忆从无意识的深谷里找出来,并给予它意识,并慢慢地转换,让那个族群能够接受。尽管马尔登的诗歌主题存在着一个变化过程,但我们愿追随他的足迹和爱尔兰的脚步去发现爱尔兰追求与精神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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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95-4654(2014)08-0055-02
2014-04-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