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塘月色》的外部研究与内部研究

2014-03-29 10:42王红玉吉林师范大学文学院吉林四平136000
名作欣赏 2014年14期
关键词:幻梦采莲荷塘月色

⊙王红玉[吉林师范大学文学院,吉林四平136000]

《荷塘月色》的外部研究与内部研究

⊙王红玉[吉林师范大学文学院,吉林四平136000]

诗画毕俱的《荷塘月色》带给无数读者以美的享受:静谧的良辰、空灵的美景,这就让人不禁置身于如文中所述的:笼着轻纱的梦。是朱自清先生构思了荷月美人的幻想,才让我们感受到了如梦如幻的荷塘美景。所以,对于《荷塘月色》这篇经典美文的研究,我们要从形式上美文语言优美的外部欣赏中获得意义上作者个人感情的内部共鸣。

荷月美人外部欣赏内部共鸣

《荷塘月色》是公认的文学研究与语文教学的经典之作,可是对于这篇美文的品读,大多停留在“美”,很少去碰触“文”。作为一个文本,我们理所当然要还原其研究与解读的真实,以期弄清作者赋予文章的象征,抒发的感情。

一、外部研究:获得欣赏,感受美

《荷塘月色》无论从开篇自我状态的陈述,还是通篇散落的景物描述,都透着一股无以言说而又自然的美。这可能是源于文章语言的修辞美。语言虽大多平实,却不平庸;修辞虽比比皆是,却都能处处添锦。朱自清虽然不像鲁迅一样,有着语言上的洁癖,但是他的文字却也是独具一格的,一样的辞藻,经他加工,却也别有韵味,所以,无论读过多少美文,每每品读《荷塘月色》时,都依然能感受到满口余香。自然而然的,外部的欣赏中就感受到了美。朱自清之所以能呈现给我们如此美妙的荷月景致,必然是源于他对美的向往与追求,那么我们就从荷的描写,探究他对美的享受。

风致美的直述。田田与亭亭的荷叶,袅娜或羞涩的荷花,如歌声般随风飘漫的荷香,这是作者对如美人的荷的直白描述,没有搪塞,没有偏爱,每一处都美得诱人,每一处都美得风致:荷叶如舞女,荷花如浴女,荷香如歌女。无论是在风中颤动的“动态”,还是在默默流水之上的“静态”,都碧的鲜活,显得风致。朱自清对于荷的风致美,细致恬腻的描摹,使我们融入了一道诗画仙境,感受到了自然又超乎自然的美,同时也感受到了他对美的赤裸裸的向往。

朦胧美的婉言。“酣眠固不可少”——对荷的风致美已作直露的欣赏,那么在淡淡的月光下领略一下荷的朦胧美也是好的——“小睡也别有风味”。“月光静静地泻在叶与花上”,使得叶与花“仿佛洗过一般”,又有着“笼着轻纱”的神秘。月光同时又羞涩地“隔了树照过来”,这也是作者委婉言说的东方美。王国维先生曾有定义“东方美,就是隔着纱看女人的大腿”。可见,东方美就是朦胧美,东方美就是神秘美,东方美就是羞涩美。作者此处是想从露骨的直述回归到含有东方美的婉言。作者又借着月光向我们展示了荷月合一、神秘朦胧的另番荷塘风采。我们可以清晰地感受到,这是作者对于美的发现。

众景助兴的衬语。享受过荷塘中的风致美和朦胧美后,是否就可“曲终人散”了呢?还没有结束。“荷塘的四面”,杨柳还在“远远近近、高高低低”地排列着,“小路一旁特为月光留下的漏着的几段空隙”,形成了“月由杨柳稀处射”的一番风致,大有“月在梧桐缺处明”的美感。虽然“树色如烟雾般阴阴的”,却还能“辨得出杨柳的丰姿”。远山与路灯也惬意地眯着眼。虽然作者已经阅尽这荷塘中的美,可是荷塘四周的众多衬景也为这美好的月夜助兴,使得“树上的蝉声与水里的蛙声”热闹非凡。可是“热闹是它们的,我什么也没有”,作者对美的享受意犹未尽,感到一瞬间的空虚。无妨,“忽然想起采莲的事情来了”。对美的意犹未尽可以此聊慰了。

向往采莲的双关。“我什么也没有”没关系,因为“想起采莲的事情了”。采莲,“那是一个热闹的季节,也是一个风流的季节”。“采莲的是少年的女子,她们荡着小船,唱着艳歌”,作者在这里依然可以享受美,“妖童媛女”、“纤腰束素”、“叶嫩花初”、“浅笑”、“敛裾”……采莲中,有少女的美貌,有少女的清纯,有少女的妩媚,有少女的勾魂。作者尽可以摆脱“什么也没有”的空虚和“颇不宁静”的苦闷,感受这个季节的热闹与风流,这是双重享受。所以,作者借忆起采莲习俗来抒发他对美的期待。采莲,可以消除寂寞;采莲,可以剔除压抑。自然,作者对于采莲习俗,是十分向往的。

这是我们对于《荷塘月色》的外部研究中所获得的欣赏,并感受到了一种无以伦比的美。可是,真实的荷真的这么美吗?真实的荷塘真的在月光辉映下这么如梦如幻吗?我想并不尽然,属于我们自己的答案要通过对文本的内部研究才能获得。

二、内部研究:引起共鸣,满足心

也许,真正的荷塘并没有“今日这般样子”,要不然为何“日日走过”都没有发现,而却在这薄云遮月、淡雾浮池的夜晚感受到这般美轮美奂的景象呢?或许真正的荷塘是雾霭缭绕、树影斑驳、杂草丛生的,荷与月在这样的氛围的衬托下也未必美到哪里去。可是,朱自清的苦闷(颇不宁静)还在心底,这样的游园经历怎会让他平息,所以他必须要重置一场梦幻般满足心的夜游荷塘,在美的世界里释放自己潜意识里所禁锢的压抑。所以《荷塘月色》是朱自清的一次幻梦,即幻想。这幻梦来源于他的潜意识愿望。他是根据他的潜意识愿望,重新幻想了一次月游荷塘。

虽然我们对《荷塘月色》的写实经历是不予认同的,但是它的语言之美是举世公认的。不过,我想语言的优美是发自于真实心境的幸福与欢愉,是语言创作者在精神需要得到满足时如泉水般涌现的。“这一片天地好像是我的”,作者很满足;“像今晚上,一个人在这苍茫的月下,什么都可以想,什么都可以不想”,作者很自由。所以作者畅快的心情变成了优美的文字,抒发了出来,“我且受用这无边的荷香月色好了。”接下来,作者毫不避讳地陈述出了自己内心中的潜意识欲望——美。

作者对于美的赋形是什么呢?我们可以直白地看到——荷。通过外部研究,我们也分析出,作者对于荷的各方面都作了美人的隐喻——舞女、浴女、歌女。朱自清是一位兢兢业业的老师,是一位文采非凡的散文家,但是最根本的,他是一个普通平常的男人,他对荷的多角度描摹,他对于美的向往与发现,说到底,都是对女性的依恋与寻找。他有妻子,可是他所追寻的女人是“艺术的女人”,有别于妻子“传统的女人”。我们看到作者在对荷的风致美的直述中,尽是鲜活的形象:美人起舞、美人出浴、美人放歌,这都是新时代女性美的呈现:开放、美妙、销魂。妻虽哼着歌却也是为儿子哼眠歌,撩人的月夜中专心拍着闰儿并不理会他。当他“游园”良久归来之后,妻子已“熟睡了好久”——已然忘了他。妻的贤惠与辛劳作者看在眼里,可她是生活中的理想伴侣,却不是精神上的完美归宿。妻对于母亲的角色发挥得淋漓尽致,不过她如其他传统女人一样,已大抵忘了为人妻的角色。所以,作者精神上需要的如荷般美丽又精致的女人,现实中是永远缺少的,他已为人父、为人夫,因此发出“可惜我们现在早已无福消受了”的感叹。那么这种苦闷又怎么解决?幻想——幻梦。

在幻梦中,除了楚楚动人的荷花意象来象征潜意识里的美人之外,朱自清还为美人披上了轻纱——淡淡的月光。这就构成了一个新的意象——荷月美人。为什么从“绰绰约约”浮想联翩到了“隐隐约约”,或许这就是如东方美习惯“隔着纱看女人的大腿”的缘故吧。作者对荷花真实美的描摹与赞叹是潜意识里美人象征得到了呈现的一次抒放,更是一次内心情感的释放过程,作者希望能引起共鸣,满足心境中压抑的潜意识欲望。这是舒畅的抒放,也是正常的抒放。接着,梦中的月光也如流水般泻了出来,朦胧月色中的荷花是美人另面的神秘美,月光使梦者的幻梦更加形象,使幻梦的场景更加形象,作者情感的抒放收敛了一些,这也无妨,“小睡也别有风味的”。何况“光与影和谐的旋律”已将荷月美人的形象(潜意识的欲望)奏了出来,这样的收敛也是惬意的。

“我且受用的荷香月色”难道是一贯单一乏味的吗?不是的。“杨柳的丰姿”为我助兴,那么潜意识里的美人欲望便可以再次抒放了。听到蝉声与蛙声,愤愤不平“我什么也没有”,何况路灯已“没精打采,成了渴睡人的眼”,还矜持什么,便再次抒放——想起采莲。莲(荷)是美人的象征,采莲就是对美人的完全占有(采摘后便可据为己有),采莲时的少女唱着艳歌,“浅笑”又“敛裾”地挑逗着作者,何况那是“热闹”又“风流”的季节,作者完全可以再次抒放,借着采莲习俗(占有美人)的象征来抒发自己向往与荷般让自己满意的美人的性爱的潜意识愿望。这样,在梦幻中,对于荷的美,作者才能不再只停留在欣赏上,而是通过一定的形式去释放(借采莲习俗获得类似于意淫的快感),去平复潜意识里的躁动(颇不宁静),以满足内心的徒劳的向往(对艺术的女人的向往)。

作者最后还是要再次收敛——他借《荷塘月色》的幻梦,释放了些许压抑,虽不完全,却也起到了缓解的作用,但梦终究要醒来,梦中的一切再美,也是虚幻的,美丽的荷月美人终究要由妻来替代,现实的一切终将需要继续面对,所以“不觉已是自己的门前”。不过这是作者借由荷的意象与采莲的象征来释放内心情感的一个过程,我们十分有必要去了解,与作者引起共鸣,感受他发自内心的满足,这才是我们对文本内部解读与研究的实质,才是我们对作者的真正尊重,才是我们对作品的原始品读。

所以,朱自清以超越诗作的诗画风格赋予《荷塘月色》诗画意境,而又把潜意识里人性最真实而不宜言说的愿望移植并隐藏在了象征美人的荷和象征性爱的采莲习俗中。自然,我们在品读它的时候,要真心获得的,不仅是形式上的外部欣赏,更多的应是真正意义上的内部共鸣。

作者:王红玉,吉林师范大学文学院学科语文专业2013级研究生。

编辑:赵红玉E-mail:zhaohongyu69@126.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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