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苏苏
(南通大学教育科学学院,江苏南通 226001)
当代学校德育过程中道德性养成的问题思考
汪苏苏
(南通大学教育科学学院,江苏南通 226001)
个体的道德性养成是学校道德教育的最终目的。但针对道德性概念的现代性理解与阐述却陷入了被大部分社会哲学家看作现代社会作为重要的社会哲学理论之一的物象化问题。据此,在道德教育中什么被创生,又有什么被埋没了呢?在此通过对日本学术振兴会特别研究员红林伸幸教授的学术论文《物象化理性与道德性问题》的研究,以期能为与“道德性”“自律”相关的道德教育研究提供一些新的线索。
道德性;物象化;交往理性;事的世界观;事的正义;社会系统论
学校道德教育的最终目标是个体道德性的养成。康德道德哲学中的道德性概念的核心是“自律”。“自律是单纯的欲求社会存在以上的内容,而且意味着发现在自己本来的自我中的道德存在即纯粹实践理性。”[1]“所谓道德性则是诸行为针对意志的自律所拥有的关系,也就是诸行为是通过意志的各种准则,针对应该可能的普遍立法行为所拥有的关系。”[2]综合而论康德所要说明的道德性只有个人以自己的意志无条件地服从普遍妥当的道德法则命令时才能被承认,他才是自律的个人。
一般在现代学校道德教育的实施过程中必须遵循3个原则,即内化、自主选择及阶段性发展的促进。①“内化”将道德性视作道德价值与规范的内在的自觉。②若将道德性视作自主的价值、规范的选择能力的培养,就应重视道德的知识、认识方面,即道德判断应由人性的、民主的价值方向与科学的合理的认识来支撑。③道德性的阶段发展以美国学者科尔伯格的理论最具代表性。他认为儿童的道德性是根据“正义、公正”的基准,按照从他律到自律状态的多个阶段依次发展的。综观道德教育具有代表性的三个立场,其与道德性理念之间的关系昭然若揭,道德性概念的现今含义也更为清晰:道德性应被视为涵盖价值、规范内化机制在内的自主的价值、规范选择能力(承担道德的能力),而道德教育即可视为如何发展、实现该能力的问题。
虽然现代学校道德教育在成长、发展的模型中来解释道德性,具有一定的进步性,但仍然与康德的论述一样,不可忽视与之相关的现代社会最为重要的问题之一物象化。
2.1 物象化问题
被称为物象化的现象,是现代社会最具代表性的特质。对于“物象化”现象的言及早先起源于马克思的劳动-商品价值分析,而在此之后的则是卢卡奇的异化(物象化)论。针对在上层建筑与下级组织的关系中理解物象化现象的马克思主义观点,伯格(peter berger)与卢克曼(thomas luckmann)则在现象学这一相异姿态的基础上对物象化进行了讨论:作为可能性客观的社会世界常常是潜在意识的一个应有状态。“所谓物象化就是将人类的各种现象理解为好像是单一的内容一样,也就是作为非人间,或者大概是作为超人间的事物来理解。换句话说,所谓物象化应将人间的活动的产物像可能存在的人间产物以外的任何事物(务)那样理解——例如作为自然的事实、宇宙法则的结果、或者是神(精神)的意志的显现等;物象化是人类会忘却关于人间的世界他们自身是其作者这样的事情,进而意味着在意识中丧失作为创造者的人类与其创造物之间的辩证法。”[3]
无论是伯格与卢克曼,还是马克思主义,物象化在社会理论中成为问题是由于被物象化的世界是“作为人的异化的事实性被经验”“非人性化的世界”。据此康德的道德性的概念不是由其自身而绽放出来的东西,其结构、性质、样态取决于主体性,取决于心灵结构。而科尔伯格的道德性发展论也非常遗憾地未能与物象化之间产生对决。那么道德性概念是否能超越像这样的物象化理性而存在呢?
2.2 克服物象化理性的尝试与道德性理论
2.2.1 哈贝马斯:交往理性的可能性与对话伦理学
用“将世界变形为事实与事物这一问题与社会过程相联结”的内容来克服物象化理性并取得一定成果的是J.哈贝马斯。霍克海姆与诺多尔普的美的理性的理论仍停留在主观哲学之中,为了克服这一固着性,他着眼于主观间性的生活世界的构成,采用“理解的范式,也就是对话性地社会化,互相承认对方,施行相互承认的每个人的相互主观的关系”[4]。交往的理性是根据对实现合意的手续的论及,对话性地再构成了交往的妥当性。由于这种妥当性基础置于对话的平台之上,因而世界失去了物象化的基础,新的理性得到发展。
交往的理性要达到的目的地并不是“事”的世界的构成。它的形式并不能回避将事件作为“事物”来认识的原点,即物象化理性的根源。对话本身内涵于目的合理性内的某种物象化之中——是过程性的。换言之,就是哈贝马斯的对话理性的观点应被看作是希望依据物象化理性来超越物象化理性的尝试。
据此,哈贝马斯以其交往的行为理论为基础认为:“道德的观点不可能根据<第一>原理或者是<最终>道理的形成得到,从而不能在议论本身的范围之外发现。拥有构成正当化的力量的是,只有根据确证专门的规范的妥当请求时的谈话的手续,进而议论所拥有的这一力量是依据结局本身扎根于交往的行为的内容。”[5]251针对在主体主义中将判断局限化的科尔伯格仍停留在依据普遍的道德原理来看待那种判断,哈贝马斯预想“对抗依存于现存规范的他律性,作为行为者规定其行为的根据,与其变换规范的社会效果,不如开展打着规范妥当性旗帜的请求”[5]252,作为实践的对话阶段重新定式化。
2.2.2 广松涉:事的世界观的可能性与“事的正义”
对哈贝马斯未能超越的传统科学的认识给予反思性关注的是广松涉。广松涉批判性地研讨了限制涉及认识、存在、实践3个维度的事象关系性的物象化,在将事物作为关系态再构成的基础上,探寻物的世界观向事的世界观根本性地变换的可能性。它的战略是:不会象哈贝马斯那样寻找近道-从科学理性的机能中的物象化而来,他想要事性的再次定立真实性地构成中所不可避免的物象化特性-即“事物的个体性”与“事象的自我同一性”。这并不是否定物象化,而是意味着着眼于依据从那里跌落的物象化而未谈论的“关系初始性”。他选择了“言语”与“角色”作为操作的切入口。
“言语”与“角色”就像小林所指出的即遭到了物象化。所遭受之处可以说是最为物象化的事象。但这无法否定广松的挑战。他认为正是由于“言语”与“角色”是最为物象化的内容,因而很有必要对其施行再定立。认识、存在、实践的初始的基础性并不在实体中,而在关系中。世界是作为“事”(非“物”)的根源性地存在。但对于事象来说体现基础性的“关系初始性”内容的仍然只有“言语”。“言”与“事”相区别,是目的合理性的道具,它涉及到物象化理性,直至“事”的基础性为止都不可能会消失。就如木村敏的论述:语言也只有将其视为人与人之间的行为,其本身才是“事”。“语言”即使只是表现了“事”的一面,也不会产生由外部的事情来决定的限定。言语是对本来的事的世界观的展开。
在该“语言”中探索超越基于“语言”的物象化世界的可能性的广松的尝试,与哈贝马斯对交往理性的关注是非常相似的。但广松希望能够在被物象化的“语言”内找到通往事的世界的道路,确实在以基于事的世界观的“语言”的重新理解为出发点上,他比哈贝马斯更为彻底。广松涉指出以往的道德理论是依据物象化的倒错而产生的,他的理论并未表现出在特定化作业中的针对道德价值内容的基本的关注。论及唯一的特定的价值内容的广松的议论指出:在客观价值被规定的基础上,排除在现今构成的内容中形成价值判断这样的物象化倒错,应将价值判断的共同主观的一致视作第一义的事物。广松并未陷入科尔伯格所犯的错误-即将事的正义完全地替换为价值内容的问题(物的正义),他以对物象化倒错机制的检讨为武器,希望在“事”中察知道德性。
2.2.3 N.鲁曼:社会系统论的可能性与道德系统论
鲁曼所关注的是交往达到理解的路径,社会应被看做依据交往再生产交往的综合的社会系统,即“自我再制(autopoiesis)系统”。他将霍克海默与阿多尔诺、伯格与卢克曼、哈贝马斯的理解为物象化过程的内容作为系统机能的分化过程进行了系统的论述。机能的分化是系统的自我再制,是自己生产辩证法的过程,它不允许依据二项图式的批判理论。鲁曼的系统论作为操作性地构筑的内容,并非避免物象化理性,但他的理论针对物象化理性来说构成了重要的反命题。鲁曼用于展开系统论的核心概念中很多是自我再制,是不确定性,是悖论、反论,这与将明确性作为必要属性的理论概念之间是不相称的。即使拥有复杂性缩减这样的机能,选择性向上这样的矛盾心理性格,他所展开的逻辑也常常持同语反复(恒真命题)的形态。广松希望在“言语”、“角色”这种最为物象化理性的内容中恢复事的世界,而鲁曼则在理论这样的物的世界中,带入了事性的(操作性较低)“语言”。鲁曼所展开的社会理论,虽并未在模型中安置物象化以后的社会,但由于展开的是作为物象化以后理性的产物的理论,而且依据事的世界观,在其理论中所誊写的是暧昧的、不确定的、不断持续摇摆的社会存在的样式。因而在这个意义上鲁曼的尝试只能作为克服物象化理性的理论实践产物。
把道德性问题也看做社会系统问题的鲁曼,将道德编码理解为尊敬/非-尊敬的选言,与将“正义”看做中心原理的其他论者之间是有极大差异的。道德系统的独自性,是在那个差异作为前提的基础上,要求再一次将和一般行为的连结视作问题。带着尊敬与轻蔑的启示、被认为是特殊交往之一的道德的问题,是仅限于对交往的参加者的评价、是全人格的,而道德的领域是经验性的被画定的内容,也就是说它并不是作为一定的规范、规则或价值的适用领域而被定义。因此道德系统占据着作为以理解为目的的交往的前提的特殊位置。但这一内容并未带有现代社会在道德性上统合的意味。道德编码不可能与其它编码是完全一致的。“在机能系统中分化的社会,必须放弃道德性的统合。但同时这个社会通过尊敬与轻蔑的条件化,保持着将人视作人格全体的交往的实践。因而在那里不存在社会的系统的道德的统合。”[6]18据此,社会的道德性问题,与其它的社会系统相同,有必要将其理解为自律的道德系统的体系的进化程序,那并不是在矛盾的消解中来看待道德性内容本质的道德性理论,而是“在产生矛盾的一切的道德潜力中投入注意力的道德性理论的提出”,在此也会在人的系统与社会系统的分离中记述道德矛盾的消解[6]19。以上鲁曼的理论并未论及个人的道德性发展。但是,将与理论的立场完全相异的操作的鲁曼的法规范的进化模型和科尔伯格的阶段发展模型整合之后得到的意见是:很难说可以预感到系统论的视角针对道德性问题具有极大的可能性。
通过物象化理性及超越物象化理性的视点,现代道德性概念的不足之处一目了然。但这并不是简单的一边以物象化理性为依据,一边在康德、科尔伯格的道德性概念中添加新的见地。要根据以上哈贝马斯、广松涉、鲁曼的理论尝试来构筑物象化理性以后的新的道德性理论的综合概念。
[1]赫费.伊曼努尔·康德[M].藪木栄夫,译.东京:法政大学出版局,1991:212.
[2]康德.道德的形而上学的基础[M].平田俊博,译.东京:岩波书店,2000:81.
[3]伯格,卢克曼.现实的社会构建[M].山口节郎,译.东京:新曜社,1977:151.
[4]哈贝马斯.近代性的哲学话语[M].三岛他,译.东京:岩波书店,1990:543.
[5]哈贝马斯.道德意识与交往行为[M].三岛他,译.东京:岩波书店,1991.
[6]鲁曼.范式迷失[M].上方昭,译.东京:国文社,1992.
责任编辑:沈宏梅
Considerations on the Problem of Cultivating Morality in Contem porary Moral Education
WANG Susu
(College of Educational Science,Nantong University,Nantong 226001,China)
The individual cultivation ofmorality is the ultimate goal ofmoral education in schools.But themodern comprehension and elaboration aiming at the concept ofmorality is involved in a reification problem whichmost of sociologists regard as one of themost important social philosophical theories in themodern society.Accordingly,what is created and what is buried in moral education?This paper,through the research on the academic thesis“Reification Reason and Morality toward Post Kohlberg’s Moral Development Theory”by Professor KurebayashiNobuyukiof Japan Society for the Promotion of Science,hopes to provide some new clues formoral education interrelated with“morality”and“autonomy”.
morality;reification;communicative rationality;world view of things;justice of things;system theory of society
D90
A
1009-3907(2014)11-1599-03
2014-07-03
江苏苏(1979-),女,江苏南通人,讲师,硕士研究生,主要从事教育社会学、教师教育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