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屠宰场》中比利的绝望与和解

2014-03-25 11:27颜凡博
关键词:比利屠宰场外星

颜凡博

(中北大学 人文学院,山西 太原 030051)

20世纪60年代至今的黑色幽默小说中,《第五屠宰场》无论从语言风格、内容,还是从表现形式,甚至从效应上看,都是一部非凡的杰作。[1](P12)美国小说家库内特·冯内古特的《第五屠宰场》自1969年出版以来,受到国内外学者的高度关注。主人公的绝望与和解的情绪贯穿整部作品。毫无意义的死亡和人性的残忍导致了绝望,而人对绝望的反应带来的是和解,这种和解从麻木变成被动接受,又从被动接受演变成一种富有创造力的解决方式——外星时空理论。本文将围绕主人公的绝望与和解的起因、发展和关联来展开分析。

一、比利的绝望

提到绝望,我们就不能忽视作者在德累斯顿的经历,因为他的战争经历对《第五屠宰场》的影响很深。小说中的每个人物差别很大,但深埋心中的都是残忍的死亡。对老兵爱德加·大贝的描写很有讽刺意味:“入伍之前是网球队的教练,他很爱惜自己的身体,”[2](P83)但却为了一个茶壶而死。罗兰·韦瑞和他的“三个火枪手”的例子具有讽刺意味,他们一路上保护比利,可是自己却比虚弱的比利更容易被杀害,原本可以避免的死亡相继发生。“罗斯伍特刚刚打死了一个14岁的伙夫,把他误当成了德国士兵。就这么回事儿。比利曾经目睹过欧洲历史上最大规模的屠杀——德累斯顿爆炸。就这么回事儿。”[2](P101)这些事例在二战期间时有发生,给主人公的精神带来了严重的摧残,在这一主题思想的指引下,就不难理解贯穿小说始终的宿命论和绝望情绪了。

不过,死亡并不是导致绝望的唯一因素,人性的残忍是加剧绝望的另一个因素。比如“铁姑娘”的例子:“铁姑娘是中世纪的一种刑具,是一种很大的金属桶,外形像女人的身体,内置很多钢钉,前面是可以用铰链锁住的两扇门,用刑的方法是将囚犯置于桶内,然后慢慢地将门关上,其中有两颗钢钉正好对准人的眼睛,铁桶下面有一个管道,以倒流出所有的鲜血。”[2](P36)人为造成的无意义的死亡扭曲了比利的灵魂,比利时常穿梭时空,回到战争年代。比利反复经历死亡、残忍和徒劳的挣扎,对他来说,活着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她会使比利心烦的原因竟然是因为她是比利的母亲,她历尽千辛万苦带给比利生命,并想尽一切办法让他的生命延续,但母亲让他感到尴尬、卑微和软弱,比利根本就不喜欢他的人生。”[2](P102)理解了比利的绝望,也就明白了为什么比利在战场上缺少本能的求生欲望,这也是他和其他战士最明显的区别。比利不带头盔,不穿铠甲,没有武器,好像已经做好准备去面对死亡。

冯内古特的小说过多地关注死亡、残忍和无意义的人生,所以他常被列入悲观主义小说家的范畴。虽然有绝望和愤怒,他还是尝试着和这个充满敌意的世界和解,试着去接受这个世界。这种思想体现在比利身上,比利对这个令他绝望的世界的感情经历了从麻木、冷漠到被动接受的变化过程,最后他在虚构的外星时空理论中找到了出路。这种和解过程能给人带来安慰,“这也许是为什么《第五屠宰场》一经出版就荣登《纽约时报》畅销书榜首的原因吧。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抓住了当时处于反越战等社会文化动荡的背景下美国人民的情绪。”[3](P12)

比利梦想的职业是做一名验光师,帮助别人矫正视力。这只不过是表面现象,其深层含义是比利希望能为人们提供透视悲惨世界的新方法,即接受注定要发生的事,与之妥协,并与之共存。

二、比利的和解

毫无意义的生活,冷酷的世界,尤其是德累斯顿爆炸,使比利变得麻木。除了反应麻木之外,比利的被动接受态度是另外一种和解方式。从某种角度来看,这种和解是无法控制的命运所带来的结果,好像所有的一切都已注定。“主人公根本无法控制自己时空穿梭,这种情况经常发生,而且毫无规律。”[2](P72)活着或死去,同这个女人结婚或与那个女人结婚都没有区别,比利看透了这一切。他不停地进行时空穿梭,他知道过去、现在和未来,他知道自己在哪一天的哪一刻会死,所以他可以“愚蠢”到站在那里不动,等着别人射击他,“愚蠢”到同一个“庞然大物”结婚,也许只有时空穿梭才可以解决现实问题。

“So it goes(就这么回事儿)”是小说中反复出现的一句话,也是这部作品的典型语言之一。每当有死亡发生,就会出现“就这么回事儿”,除此之外,还会出现一句鸟语“Poo-tee-weet(没什么)”。这种现象可以从两个方面来解释:其一,“就这么回事儿”反复出现多次,给整部作品营造出一种沮丧、麻木和悲观的气氛;其二,比利受到虚构的外星时空概念的影响,形成了这样的人生观——死亡不是人生的最后一站,没有过去、现在和将来,所以死亡算不了什么。当一个人死了,他还在其他地方活着,没必要沉浸于现实的悲痛当中,这在一定程度上体现了作品的和解情绪。

小说中采用的另一个和解工具就是黑色幽默。“对丑的、恶的、畸形的、非理性的东西,使人尴尬、窘迫的处境,一概报以幽默、嘲讽甚至‘赞赏的大笑’,以寄托他们阴沉的心情和深渊般的绝望。”[4](P33)当列车到达俘虏营时,“液体开始流动,大量‘液体’积在门口,然后‘噗嗵’一声流到地上。比利是倒数第二个到达车厢门口的,流浪汉是最后一个,流浪汉不能流了,他已经不是流质,而是石头了。就这么回事儿。”[2](P63)这样的描写让读者感觉既可笑又恐怖,作者试图用幽默来平衡现实的残酷。

小说中主人公的麻木和被动体现出这种和解情绪,之后麻木和被动又演变成幽默和大笑,外星时空概念的引入为比利的和解情绪埋下了伏笔。起初,比利从罗斯伍特推荐的一些书中知道了这一科幻理论,“科幻小说成了比利唯一能读的故事”[2](P101)。凡是现实中他不能解决的问题,用外星时空理论都可以解决。在虚构的外星时空,比利学会了忽略可怕的时间,专注于快乐的时间。

外星时空理论给比利带来了很多安慰,比利不再过多地关注战争的残忍,他从生活的焦虑和沮丧中解脱出来。比利还学会了穿梭时空,这使他在混乱的世界得到了安宁。比利开始试着祷告,“愿上帝赐给我以从容沉着去接受我不能改变的事物;以勇气去改变我所改变的事物,以智慧常能辨别真伪。”[2](P60)这句像座右铭一般的祷告词挂在比利办公室的墙上,反映了比利活下去的方式,小说中的和解情绪在这里达到了高潮。“冯内古特最近将‘foma’这个词定义为‘善意的谎言’,目的是为了安慰那些单纯的人们。”[5](P7)这里所谓的解决办法被作者称为“善意的谎言”,从传统思维来看,人们已经习惯了在小说结尾处看到故事结局。小说中的外星时空理论满足了普通读者的需求,不过,要想用这一理论真正解决问题是不可能的。

参考文献:

[1]仵从巨.《第五屠宰场》思想研究[J].宁波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1995(3).

[2](美)库内特·冯内古特.第五屠宰场[M].云彩,紫芹,译.南京:译林出版社,1998.

[3]杨巍.从接受美学看《第五屠宰场》中的黑色幽默[D].黑龙江大学,2011.

[4](美)雷蒙·费尔德曼.华盛顿广场的微笑[M].林涧,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99.

[5]Allen,William Rodney.Understanding Kurt Vonnegut[M].Clumbia:University of South Carolina Press,1991.

猜你喜欢
比利屠宰场外星
幸运的“比利”(下)
幸运的“比利”(上)
外星许愿机 10
外星许愿机6
外星许愿机5 外星许愿机
外星许愿机(11)
A special artist—Pigcasso
布尔和比利
东莞2018年减少11家生猪定点屠宰场
布尔和比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