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吉金
(渤海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辽宁 锦州 121013)
任何一个成功的政治家,都需要具备高超的政治智慧。在中国这样一个地域辽阔、人口众多的东方大国领导革命、建设和改革的伟大事业,更需要领导人具有政治品格和政治智慧。在改革开放的历史进程中,邓小平就体现了这样的政治智慧。研究邓小平在改革开放历史进程中的政治智慧,对于深入研究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全面深化改革开放具有重要意义。笔者认为,邓小平的政治智慧主要体现在下列四个方面。
把握和解决重大问题,是领导人政治智慧的集中体现。作为中共第二代领导集体核心的邓小平,在改革开放中,把握住了关系中国前途和走向的重大历史问题、理论问题和现实问题,彰显了他的政治智慧。
对于邓小平来说,改革开放以来的重大历史问题是什么?就是对中国共产党历史的评价、对毛泽东和毛泽东思想的评价。
“文化大革命”结束后的一段时间内,在如何对待中国共产党历史、毛泽东和毛泽东思想的问题上,存在着不同的看法和激烈的争论。这又主要表现在对待毛泽东晚年错误的认识问题上。当时有两种错误观点:一种是以毛泽东晚年错误为根据,全盘否定毛泽东和毛泽东思想,全面否定新中国成立以来中国共产党的历史,甚至全盘否定中国共产党的整个历史;另一种是有些人强调不承认毛泽东晚年错误。纠正这些错误观点,是关系到党的形象、党的历史、党和国家发展前途的政治问题,也是继承和发展毛泽东思想的关键问题。能不能解决这个问题,除了坚持实事求是的原则外,也需要有政治智慧。
邓小平在解决这个问题时的政治智慧体现在,他既没有迎合一部分人由于毛泽东的晚年错误而全盘否定毛泽东和毛泽东思想的错误论调,也没有全盘肯定毛泽东的所有理论和实践。对于否定毛泽东和毛泽东思想的观点,邓小平将科学评价毛泽东和毛泽东思想和人民群众结合起来,和国际相关人士的认识结合起来,提出:“不提毛泽东思想,对毛泽东同志的功过评价不恰当,老工人通不过,土改时候的贫下中农通不过,同他们相联系的一大批干部也通不过。毛泽东思想这个旗帜丢不得。丢掉了这个旗帜,实际上就否定了我们党的光辉历史。”[1]298“错误讲过分了,对毛主席和毛泽东思想的评价不恰当,国内人民不能接受,国际上也有相当一部分人不能接受。”[2]719
对于不承认毛泽东晚年错误的观点,邓小平提出毛泽东晚年有错误,又分析错误的原因,对比毛泽东功绩和错误的比重,分析毛泽东晚年错误和毛泽东思想的关系。他提出:对毛泽东的错误要讲清楚,“讲清楚的好处是可以教育我们的人民和后代,也教育我们自己”[2]709。但是,毛泽东的功绩是第一位的,错误是第二位的;毛泽东的错误,是伟大的无产阶级革命家的错误;不能将毛泽东犯错误的原因简单地归结于毛泽东个人品质,而要重点分析体制方面的原因;不能把毛泽东晚年的错误归结于毛泽东一个人,党的其他领导人也要承担相应的责任;毛泽东晚年错误不属于毛泽东思想的范畴。这些论述,既体现了实事求是,又充满了政治智慧,直接指导了十一届六中全会决议的制定;而决议的制定,对于澄清人们思想上的混乱认识和错误认识,起了决定性的作用。
邓小平最关注的重大理论问题,就是党的思想路线问题。
邓小平在阐述党的思想路线这个问题时,把握住了两个层面:一是必须坚持马克思主义,坚持社会主义。“邓小平是最被世界误解的共产主义者,虽然他被毛泽东怀疑为资本主义路线者,被西方媒体描绘为隐秘的自由派,但是他对社会主义(作为一个通向共产主义的历史阶段)的信仰以及在中国如何实现它的认识是一贯的、相当稳定的。”[3]邓小平在总结中国共产党历史发展时,反复强调这一点。“对马克思主义的信仰,是中国革命胜利的一种精神动力。”[4]63新中国成立后的国民经济恢复和社会主义建设,“靠的是什么?靠的是马克思主义,是社会主义”[4]63。在这个层面上,邓小平强调了马克思主义、社会主义与生产力的关系。“什么叫社会主义,什么叫马克思主义?我们过去对这个问题的认识不是完全清醒的。马克思主义最注重发展生产力。”[4]63生产力问题,涉及人民群众的切身利益。因此,将马克思主义、社会主义与最广大人民群众的切身利益结合起来,就会使马克思主义、社会主义更容易为人民群众理解和接受。
二是马克思主义必须同中国实际相结合,体现中国特色。邓小平强调:“我们坚信马克思主义,但马克思主义必须与中国实际相结合。”[4]213他在阐述重大理论问题和现实问题时,总是强调把马克思主义普遍真理同中国具体实际相结合,坚持实事求是的思想路线,将其看成是解决一切问题的前提条件。在阐述马克思主义时,邓小平说:“实事求是,是无产阶级世界观的基础,是马克思主义的思想基础。”[1]143在阐述毛泽东思想时,邓小平说:“毛泽东思想的基本点就是实事求是,就是把马列主义的普遍真理同中国革命的具体实践相结合。”[1]126在总结历史经验时,邓小平说:“把马克思主义的普遍真理同我国的具体实际相结合,走自己的路,建设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这就是我们总结长期历史经验得出的基本结论。”[4]3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要求我们既要坚持社会主义,更要体现出中国特色。从这个角度分析问题,可以说明很多被看成“异端”的理论和实践,恰恰是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与中国实际相结合的产物,是解决中国社会发展问题的正确路径。
中共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中国最重大的现实问题是改革开放。而改革开放又是和邓小平密切联系在一起的。“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邓小平同志始终站在时代要求、国家发展、人民期待的高度,同中央领导集体一起,领导我们党作出一系列重大决策,把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一步一步推向前进。”“正是由于有邓小平同志的卓越领导,正是由于有邓小平同志大力倡导和全力推进的改革开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才能欣欣向荣,中国人民才能过上小康生活,中华民族和中华人民共和国才能以新的姿态屹立于世界东方。”[5]
中国的改革开放是一场革命。这已经成为中国人民的共识,也成为国外有识之士的共识。塞缪尔·P·亨廷顿说:“革命是罕见的,改革则可能更加罕见。”[6]287基辛格说:“邓小平所谓的‘改革开放’不仅是经济上,而且也是精神上的壮举。先是稳定经济濒临崩溃的社会,然后采取共产党历史和中国历史上都绝无仅有的新办法来激励国家寻求前进的内在力量。”[7]正由于此,邓小平反复强调改革的重要性,强调他对改革开放的重视。“我是主张改革的,不改革就没有出路,旧的那一套经过几十年的实践证明是不成功的。”[4]237“我是实事求是派,坚持改革、开放政策,坚持党的领导和社会主义道路。”[4]249国外学者对此也有评价:“对邓小平来说,中国走出困境的最有效办法不是搁置改革或放慢改革进程,而是加快改革和深化改革。”[8]
重大历史问题、重大理论问题和重大现实问题是密切联系在一起的。改革开放与总结历史经验密切相关,坚持党的思想路线就要科学总结历史,进行改革开放。同样,在改革开放中必须借鉴历史经验、坚持党的思想路线。新加坡学者林住君认为,这场改革的一个特点是“不以任何既定的、先入为主的意识形态或价值系统为指导方针,而是用一种实事求是的态度和最开放的心态来处理改革的问题。贯穿整个改革运动的其实是‘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这种精神。这句表面看似空洞的口号,其实却是一个涵盖面非常广,效用非常大的原则,使改革领袖可以放手采纳古今中外任何发展模式的经验和优点,而完全不受任何既定思想理论或意识形态的束缚”[9]。
当然,除了以上问题外,邓小平也关注其他问题,邓小平理论的基本内容都是邓小平关注的涉及中国社会发展的重大问题。但是,对中国共产党历史、对毛泽东和毛泽东思想的评价问题、党的思想路线问题、改革开放问题,的确是邓小平最关注的重大问题。
从政治角度考虑经济问题,是政治家和政治学家的重要视阈。列宁在十月革命后说:“现在我们主要的政治应当是:从事国家的经济建设,收获更多的粮食,开采更多的煤炭,解决更恰当地利用这些粮食和煤炭的问题,消除饥荒,这就是我们的政治。”[10]政治学家迈克尔·罗斯金等人认为:“每个人都期望政府能够促进经济的繁荣,并且,如果它做不到这一点的话,选民就会在下一次选举时对政府进行惩罚。”[11]哈罗德·D·拉斯韦尔在他的名著《政治学》中指出:“很明显,一个精英如果不能使自己与经济繁荣联系起来,他是要受到内部攻击的。不断上升的不安全感将会毫无理智的朝着现行制度的各种象征及其实际措施发泄出来。”[12]这些都说明:一个政治家要成功,必须关注经济问题。但是,政治家所阐述的经济问题必然也必须有自己的独特视域。邓小平作为党的第二代领导集体的核心,当然不会像经济学家那样阐述经济问题。他必须在论述经济问题时和政治联系起来,从政治角度、从全局的角度来考虑经济问题,正如他自己所说的:在经济问题上讲了一些话,“都是从政治角度讲的”[4]77。“经济工作是当前最大的政治,经济问题是压倒一切的政治问题。”[1]194
邓小平在这个问题上的政治智慧在于:他在分析了中国共产党和其他社会主义国家发展的基础上,提出了经济发展是社会主义兴衰的关键。道理很简单,在当今世界发展的大背景下,经济发展太慢就体现不出社会主义制度的优越性。“如果在一个很长的历史时期内,社会主义国家生产力发展的速度比资本主义国家慢,还谈什么优越性?”[1]128社会主义制度优越性能否体现出来,又直接关系到人们对社会主义的信仰,关系到社会主义的兴衰,关系到社会主义国家生死存亡。这当然是重大政治问题。
邓小平在这个问题上的政治智慧还在于:他提出经济发展是中国在国际上发挥作用的保证。任何一个国家都应该在国际事务中发挥政治作用。经济发展是一个国家在国际社会中发挥作用的重要条件之一。中国作为一个发展中的大国,在国际上的地位是十分重要的。这种作用能否发挥出来,与我国的综合国力密切相关。“我们在国际事务中起的作用的大小,要看我们自己经济建设成就的大小。如果我们国家发展了,更加兴旺发达了,我们在国际事务中的作用就会大。”[1]240这也是重大政治问题。
从政治角度谈经济问题,经济问题的作用和意义就更显突出,更能凸显出社会主义中国解放和发展生产力的必要性。
历史证明,如何处理好个人和集体的关系、个人作用和集体作用的关系,是对领导人特别是社会主义国家领导人政治智慧的重大考验。
邓小平是中国改革开放的总设计师,这是国内外的共识。因此,国内外在认识中国改革开放、进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时,必然和邓小平联系在一起,这也是必然的。但是,邓小平却十分注意不要过分突出他个人的作用。邓小平强调这一点,当然是总结党的历史和国际共产主义运动历史的教训的结果,但更重要的是为了说明中国改革开放的方针不会因为某个人而改变。
从历史角度看,在国际共产主义运动史中,不适当地宣传个人作用、崇拜个人的作用,教训是深刻的。国际共产主义运动陷入低潮的原因很多,其中个人专断、个人崇拜是重要的方面之一。在中国共产党内,个人专断、个人崇拜是毛泽东晚年错误的重要原因和体现。邓小平在谈到权力过分集中的问题时说:社会主义改造完成后,“权力过分集中,越来越不能适应社会主义事业的发展”[1]329。“党和国家的民主生活逐渐不正常,一言堂、个人决定重大问题、个人崇拜、个人凌驾于组织之上一类家长制现象,不断滋长。”[1]330
从现实角度看,改革开放的政策是否改变,不但是涉及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是否进行的问题,也是国外十分关注的问题。而在一个时期内,国外认为改革开放是邓小平提倡和领导的,因此将邓小平是否在位、在世作为衡量改革开放政策能否改变的标杆。
邓小平在解决这一问题时的政治智慧是,一方面讲清不能将国家命运寄托在个人身上,改革开放方针政策会不会变不是某个人能决定的。邓小平说:“我多次讲,一个国家的命运寄托在一两个人的威望上是很不正常的。”[4]316-317“我历来不主张夸大一个人的作用,这样是危险的,难以为继的。把一个国家、一个党的稳定建立在一两个人的威望上,是靠不住的,很容易出问题。”[4]325“最近时期,我总跟外宾谈变不了,我们现行政策的连续性是可靠的。不过,他们还不大相信。这是个很大的问题,我是意识到这个问题的。”[4]84
另一方面是要求少宣传自己,自己逐步减少工作,淡出中央领导层,直至退休。“现在外国报刊都是讲我在这里边起了什么作用。有作用,主意出了一点,但主要的工作,繁重的事情,是别的同志做的。”“不要宣扬我起的作用有什么特别了不起,因为宣扬过分会带来一个问题,就是说,邓某人不在了政策要变。现在国际上就担心这个问题嘛。”[4]83基辛格说:“他让下属去创新,只要行之有效就予以支持。”[6]335
尤其值得称道的是,邓小平确立了领导干部的退休制,并身体力行地推行。中共十一届三中全会后,邓小平就讲要废除党和国家领导职务的终身制。1981年7月他就说:“对老干部的安置,最根本的办法还是搞离休、退休制度,着重搞退休制度。”[2]755-7561982年9月,他在中央顾问委员会第一次全体会议上说:“我们的国家也好,党也好,最根本的应该是建立退休制。”[4]5正如有国外学者认为的:“邓对中国政治发展的根本贡献之一在于他强调使政治制度制度化,以最大限度缩小领导人的个人品质、权力、威望的因素,并使制度而不是领导者个人成为安定、团结和延续的基础。”[13]
改革开放是全新的事业。对于这样的事关中国社会发展的全新事业,存在不同的意见是必然的,也是正常的。如何对待改革开放中的不同看法,是对领导人政治智慧的考验。邓小平在对待这个问题时的政治智慧是“不争论”。
在改革开放过程中,引起争论的问题很多,如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问题、建立特区问题等。在这些问题中,不同意见最多的是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问题。
在邓小平之前,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是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所不曾阐述过,更不曾实践过的,因此这是社会主义国家开创性的工作。在这个问题上出现各种不同的看法、不同的意见也是必然的、不可避免的。如何对待这些看法和意见?邓小平采取了不争论的态度,充分体现了他的政治智慧。
邓小平关于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论述很早。1979年11月邓小平就提出:“说市场经济只存在于资本主义社会,只有资本主义的市场经济,这肯定是不正确的。社会主义为什么不可以搞市场经济,这个不能说是资本主义。我们是计划经济为主,也结合市场经济,但这是社会主义的市场经济。”[1]236这是在党的文献中首次提出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问题。此后,邓小平又多次阐述市场经济问题。对此,龚育之从文献学的角度对邓小平关于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问题进行了阐述。[14]但是,邓小平关于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看法并没有在党内和社会上达成共识,从党的会议文献中关于计划和市场关系的表述看,邓小平1979年提出市场经济,到中共“十四大”报告才正式确立要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这中间经过了十多年的时间。这可以从一个侧面说明中国共产党内在这个问题上的认识是随着实践的发展而不断进步的,也说明在这一问题上是有不同看法的。
在这一过程中,邓小平没有采取争论的方法,而是采取说理的办法,一步一步地推进,最终使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成为党内大多数人的共识。邓小平在视察南方谈话中说:“不搞争论,是我的一个发明。不争论,是为了争取时间干,一争论就复杂了,把时间都争掉了,什么也干不成。不争论,大胆地试,大胆地闯。”[4]374江泽民在征求邓小平关于“十四大”提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是否妥当时,“邓小平说,我就是这个意思,我没有这样讲,是怕引起党内分裂,引起争论。不争论,是为了争取时间干。一争论,就把机会给耽误了”[13]。
当然,邓小平的不争论并不是放弃原则。实际上,在涉及国家主权、涉及四项基本原则这样的大是大非的原则问题上,邓小平从来不让步。他说过:“争论问题可不谈,但原则问题一定谈,如四项基本原则,可以反驳一些错误观点。”[2]740“凡是妨碍稳定的就要对付,不能让步,不能迁就。”[4]286
邓小平的政治智慧是中国改革开放沿着正确道路前进的保证之一,也是邓小平理论产生发展的重要条件。
[1]中共中央文献编辑委员会.邓小平文选:第2 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4.
[2]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 邓小平年谱(一九七五——一九九七)(下)[M].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04.
[3]GORE L L P.Dream on:Communists of the Dengist brand in capitalistic China[M]//WONG J,ZHENG Yongnian. The Nanxun legacy and China’s development in the post-Deng Era.Singapore:Singapore University Press,2001:202.
[4]中共中央文献编辑委员会.邓小平文选:第3 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3.
[5]习近平.在纪念邓小平同志诞辰110 周年座谈会上的讲话[N].人民日报,2014-08-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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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基辛格.论中国[M].胡利平,林华,杨韵琴,等,译.北京:中信出版社,2012:392.
[8]WONG J. The economics of the Nanxun[M]//WONG J,ZHENG Yongnian.The Nanxun legacy and China’s development in the post-Deng Era. Singapore:Singapore University Press,2001:39.
[9]林住君.中国的经济改革及其国际影响[M]//覃火杨.海外人士谈中国社会主义. 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0: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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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罗斯金,等. 政治学[M]. 林震,等,译. 北京:华夏出版社,2002:273.
[12]拉斯韦尔.政治学[M]. 杨昌裕,译. 北京:商务印书馆,1992:47.
[13]邹谠.历史性转变和过去的连续性[J].党史通讯,1984(11):52,265.
[14]《龚育之访谈录》编辑组. 龚育之访谈录[M]. 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09:256-26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