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力资本投入差异与城乡居民收入差距——基于省级面板数据的实证分析

韩东林，付 鹏

（1.安徽大学商学院，安徽 合肥 230601； 2.安徽大学经济学院，安徽 合肥 230601）

人力资本投入差异与城乡居民收入差距
——基于省级面板数据的实证分析

韩东林1，付 鹏2

（1.安徽大学商学院，安徽 合肥 230601； 2.安徽大学经济学院，安徽 合肥 230601）

文章基于历年《中国统计年鉴》、《中国人口和就业统计年鉴》和《中国劳动统计年鉴》中的数据，对我国城乡居民收入差距和人力资本投入差异进行分析发现，改革开放以来，我国城乡居民收入差距不断扩大，且近年来仍没有明显下降的趋势，而近十年来我国城乡居民人力资本投入差异已得到很大程度的改观，利用2001-2011年省级面板数据实证分析发现，无论在全国范围内还是在区域范围内，我国城乡居民收入差距均没有随着城乡居民人力资本投入差异的缩小而降低，主要是由教育资源失衡、学历层次不同、劳动力市场扭曲及歧视性择业等因素造成的。因此，在缩小我国城乡居民的人力资本投入差异的同时，要采取相应的措施，如加大对农村地区的教育投入、增加接受高等教育的农村居民比重、统一劳动力市场、引导居民树立正确就业观等，消除其他因素的制约，才能达到缩小城乡居民收入差距的目的。

城乡居民；收入差距；人力资本；教育资源；学历层次；劳动力市场

改革开放以来，随着经济的快速发展，我国城乡 居民收入差距日益扩大。2012年我国城乡居民收入比达到3.10:1，远远超过国际平均水平，且没有呈现出明显缩小的趋势。过大的城乡居民收入差距会导致社会公平感下降，阻碍和谐社会的建设。已有研究表明城市偏向政策、要素市场扭曲、城乡二元结构、城市化政策、经济开放、金融发展以及人力资本等是影响城乡居民收入差距的主要因素[1]。本文从人力资本投入的视角出发，利用2001-2011年30个省份的省级面板数据，实证研究人力资本投入差异对我国城乡居民收入差距的影响。得出的主要结论有：①从全国层面来看，人力资本投入差异对我国城乡居民收入差距具有显著的负向效应，说明城乡居民人力资本投入差异的缩小拉大了我国城乡居民收入差距。②从区域层面来看，人力资本投入差异对我国东部地区城乡居民收入差距具有显著的负向效应，对中部和西部地区则没有显著影响，同样说明城乡居民人力资本投入差异的缩小并不能缩小我国城乡居民收入差距。其主要是由教育资源失衡、学历层次不同、劳动力市场扭曲及歧视性择业等因素造成的。因此，在缩小我国城乡居民的人力资本投入差异的同时，要采取相应的措施消除其他因素的制约，才能达到缩小城乡居民收入差距的目的。

一、文献回顾

国外学者较早注意到人力资本对居民收入差距的影响。Gilles，Thierry(1993)[2]基于内生增长模型的研究发现，通过发展公共教育能够提高人力资本水平，且能缩小收入差距。Benabou(2002)[3]；Glomm& Kaganovich(2008)[4]等的研究也表明，支持公共教育能够促进公平分配。Chiswick(1971)[5]；Gregorio&Lee (2002)[6]；Tinbergen(1972)[7]；Mankiw&Romer&Weil (1992)[8]等利用跨国面板数据研究发现，居民收入不平等与教育投资不平等呈正相关，居民收入差距会随着教育不平等程度的加深而扩大。Becker&Chiswick (1966)[9]； Larriviere&Kroncke(2004)[10]等利用美国数据，Morduch，Sicular(2002)[11]；Sicular、Yue Ximing、Gustafsson、Li Shi(2007)[12]等利用中国数据，Kim、Hong，Ha(2003)[13]利用韩国数据研究也表明，居民收入差距与教育投入差距呈正相关。Hill&Wolman (1997)[14]的研究则发现，城乡居民收入差距与城市和农村高学历人口比重的差距呈正相关，表明人力资本存量越高，对促进居民收入增加的作用越大。而Chiswick，Mincer(1972)[15]通过对美国收入差距和教育不平等问题的研究却发现，居民收入差距与教育不平等存在负向关系。Muta(1987)[16]&Ram(1989)[17]分别利用日本和美国的数据研究同样表明，人力资本差异对居民收入差距并没有显著影响。

近年来，国内学者对人力资本和居民收入差距之间的关系也进行了深入研究，并且可以分为两类。第一类，主要研究全体居民人力资本存量的提高对居民收入差距的影响。赖德胜(1997)[18]利用跨国数据研究发现，教育扩展与居民收入不平等之间存在倒U型关系。孙敬水、张周静(2010)[19]利用中国的数据研究得到了类似的结论。杨俊、黄潇、李晓羽(2008)[20]的研究发现，教育扩展有利于收入不平等的改善，表明现阶段我国处于U型曲线的右侧。第二类，着重分析人力资本差异对居民收入差距的影响。李勋来、李国平(2005)[21]认为城居民乡收入差距的深层次原因是城乡人力资本的差异。陈斌开、张鹏飞、杨汝岱(2010)[22]利用2002年CHIP数据的研究证明了这一结论。白雪梅(2004)[23]，郭剑雄(2005)[24]，刘文忻、陆云航(2006)[26]，温娇秀(2007)，王明华、张健(2010)，胡荣才、冯昶章(2011)等利用中国数据的研究均表明，城乡人力资本差异对城乡居民收入差距具有显著地正向影响。而杜鹏(2005)利用1995-2002年中国数据研究发现，教育分布的平等化并不能改变城乡居民收入差距扩大的趋势。马斌，张富饶(2008)的研究也表明，城乡人力资本差异对城乡居民收入差距具有负向影响。

从以上文献可以看出，各学者利用不同国家、不同阶段的数据研究所得到的结论并不完全一致，甚至相悖。近年来，随着基础教育的普及，我国城乡居民的平均受教育年限差距逐渐缩小，因此利用最新数据实证分析人力资本投入差异对我国城乡居民收入差距的影响对改善收入分配格局具有积极意义。

二、模型设定与数据来源

1.模型设定

根据测算，财产性收入占城镇居民收入的2.71%，占农村居民收入的3.28%，而工资性收入和经营收入则占城乡居民收入的80%以上。因此，我们可以认为：城乡居民收入主要通过劳动获得，即居民收入是劳动投入的函数。由于文章主要研究的是人力资本投入差异对城乡居民收入差距的影响，所以在基本模型中将人力资本投入作为劳动投入的指标纳入分析框架。

其中，Y为产出，F为生产函数。H为人力资本投入，A为生产技术，u、r分别代表城镇和农村两个劳动力市场。由(1)式可以得出相应的劳动力工资：

其中，W为工资收入，f为F所代表的生产函数的一阶导数。劳动力之间的工资差距可以表示为：

σ2W、σ2H分别代表工资和人力资本投入的方差。据此，我们可以初步得到研究城乡居民收入差距的计量方程：

其中，INC为城乡居民收入差距；EDU为城乡劳动力之间的人力资本投入差异；β为待估参数；ε为随机扰动项。

此外，由于影响城乡居民收入差距的因素是多方面的，我们引入城镇化水平、非农产业比重、失业率等指标作为模型的解释变量。由于横截面的异方差与序列自相关性是运用面板数据模型时最常遇到的问题，对变量进行自然对数处理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消除变量的异方差和序列自相关性，因此本文对所涉及的所有变量进行自然对数处理。由此，形成了最终的估计模型：

其中，UR、IND、UNE分别为城镇化水平、非农产业比重和失业率，β2、β3、β4为待估计参数。

2.变量说明与数据来源

（1）变量说明

文章所涉及到的变量有城乡居民收入差距、城乡居民人力资本投入差异、城镇化水平、非农产业比重和失业率。

①城乡居民收入差距。本文以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与农村居民人均纯收入的比值作为衡量城乡居民收入差异的指标。

表1 各变量的描述性统计结果（样本数=330）

②城乡居民人力资本投入差异。本文采用城乡居民平均受教育年限比衡量城乡居民人力资本投入差异。其中，平均受教育年限由各地区城乡6岁及以上人口中各种受教育程度的人口比例乘以相应的教育年限计算得到。具体地，将未上过学（不认识字或识字很少）、小学、初中、高中和大专及以上的受教育年限分别定义为1、6、9、12、16年。

③城镇化水平。目前，学术界常采用的衡量城镇化水平的指标有城镇人口占常住人口比重和非农人口占户籍总人口的比重两种。考虑到数据的可获得性和一致性，文章采用后一种指标，即城镇化率=非农业人口/总人口×100%。

表2 面板数据单位根检验结果（水平统计量）

表3 面板数据的单位根检验结果（一阶差分）

④非农产业比重。非农产业比重以第二、三产业增加值占GDP的比重来衡量，即非农产业比重=（第二产业增加值+第三产业增加值）/GDP。

⑤失业率。考虑到数据的可获得性，失业率使用城镇登记失业率来表征。

（2）数据来源

文章数据来源于历年《中国统计年鉴》、《中国人口和就业统计年鉴》和《中国劳动统计年鉴》。

鉴于西藏自治区数据缺失较为严重，本文使用除港、澳、台及西藏地区的30个省市的数据进行计算分析。其中，东部地区包括北京、天津、河北、辽宁、上海、江苏、浙江、福建、山东、广东和海南等11个省市；中部地区包括山西、吉林、黑龙江、安徽、江西、河南、湖北和湖南等8个省份；西部地区包括四川、重庆、贵州、云南、陕西、甘肃、青海、宁夏、新疆、广西和内蒙古等11个省份。用Eviews6. 0软件处理得到各变量的描述性统计结果，见表1。

三、实证分析与计量结果

1.单位根检验

数据是否平稳或是否具有相同的单整阶数是面板数据进行回归分析的重要前提，为了避免实证分析时出现“伪回归”现象，首先需要对模型中的各变量进行单位根检验。本文使用LLC检验和ADF检验方法对面板数据进行单位根检验，具体检验结果见表2和表3。检验结果表明：模型中所涉及到的变量在一阶差分时均在1%的显著水平下通过LLC检验和ADF检验，均为一阶单整序列I(1)，因此可以运用这些变量进行面板数据回归分析。

表4 模型回归结果

2.回归结果与分析

面板数据模型一般包括混合估计模型、固定效应模型和随机效应模型3种形式。因此在对面板数据进行估计时，需要对面板模型的设定形式进行检验。首先利用F统计量来确定是否建立混合估计模型，然后运用Hausman检验来选择采用固定效应或随机效应模型，最后运用Kao检验对面板数据回归方程进行协整检验。模型检验及回归结果见表4。

由回归结果的调整后R2、F统计量和Kao检验等结果可以看出，所有回归模型拟合良好，解释变量基本通过显著性检验，说明模型设定可行。

从全国层面来看，城乡人力资本投入差异对城乡居民收入差距具有显著地负向影响，其回归系数在统计上满足5%的显著水平，但数值较小。城乡人力资本投入差距每下降1%，城乡居民收入差距上升0.14%。从区域层面来看，城乡人力资本投入差异对三大地区城乡居民收入差距的影响存在明显差异，对东部地区城乡居民收入差距具有负向效应且在统计上满足10%的显著水平，而对中部和西部地区城乡居民收入差距虽然也具有负向效应，但在统计上并不显著。综合来看，人力资本投入差异对城乡居民收入差距具有较小的负向效应，主要是由城乡教育条件差距、城乡居民学历层次不同、劳动力市场扭曲以及歧视性择业等因素造成的。

（1）教育资源失衡

教育资源的失衡导致农村居民接受教育的质量低于城镇居民，而研究证明教育质量对劳动生产率具有显著的正向效应。因此，在受教育年限相同的情况下，农村居民的劳动生产率低于城镇居民。相应地，农村居民所获得的劳动报酬低于城镇居民。由此可知，教育资源分布的不均衡导致平均受教育年限的接近对缩小城乡居民收入差距的作用在一定程度上被弱化。

（2）学历层次不同

农村居民受教育年限的提高主要是依靠小学文化程度人口比例和中学文化程度人口比例的增加，而城市居民受教育年限的提高更多地是大学文化程度人口比例的增加。城镇居民中大专及以上学历居民所占比例由2001年的10.60%上升为2011年的17.17%，增长6.57个百分点，同期农村居民中大专及以上学历居民所占比例由0.655%上升为2.27%，仅增长1.615个百分点。相对于中小学学历，大专及以上学历增加居民收入的作用更加明显，学历层次的不同进一步弱化了城乡居民收入差距随着教育年限接近而缩小的程度。

（3）劳动力市场扭曲

由于劳动力市场分割、不合理就业壁垒甚至是非法行为等的存在导致我国劳动力市场长期处于扭曲的态势，主要表现为工资刚性和就业机会不均等方面。工资刚性导致收入分配不断向资本偏移，劳动报酬比重持续降低。而资本大多掌握在城镇居民手中，意味着农村劳动力因人力资本投入提高增加的产出大多被城镇居民占有，城乡居民收入差距增大；就业机会不均等是指在其他条件包括人力资本投入相同的情况下，农村劳动力在劳动力市场上处于弱势地位，其只能接受工作环境较差、工资较低的职位，即农村居民的教育收益率低于城镇居民。城乡居民教育水平的上升和接近加剧了这种扭曲，从而拉大城乡居民收入差距。具有高学历的劳动力向东部地区的流动导致东部地区劳动力市场的扭曲程度大于中西部地区，这解释了东部地区的回归系数为什么更显著为负。

（4）歧视性择业

劳动力市场上存在着一些高强度、高危险或者“不太体面”的职业，从事这些职业的劳动力主要是受教育程度较低的农村居民，增加了农村居民的收入来源，在一定程度上缩小了城乡居民收入差距。然而，随着受教育水平与城镇居民不断接近，农村居民将不再愿意从事这些工作，收入来源相对减少，城乡居民收入差距扩大。

四、主要结论与政策建议

文章利用中国2001-2011年30个省份的省级面板数据，实证研究人力资本投入差异对城乡居民收入差距的影响。主要结论有：①从全国层面来看，人力资本投入差异对城乡居民收入差距具有显著的负向效应，说明城乡居民人力资本投入差异的缩小拉大了我国城乡居民收入差距。②从区域层面来看，人力资本投入差异对东部地区城乡居民收入差距具有显著的负向效应，对中部和西部地区则没有显著影响，同样说明城乡居民人力资本投入差异的缩小没有缩小我国城乡居民收入差距。

从以上分析可以看出，受制于教育条件、学历层次、劳动力市场扭曲及落后的就业观念，城乡居民人力资本差异的缩小并没有缩小我国城乡居民收入差距。因此，政府需要采取以下措施消除这种制约：

第一，加大对农村地区的教育投入，改善农村学校的教学条件。如增建学校和购买先进仪器，提高教学效率；出台相应政策引导优秀教师进入农村学校，优化教师资源。第二，增加接受高等教育的农村居民比重，升级农村居民的学历层次。如加大助学贷款的发放量，鼓励农村居民在完成义务教育以后继续接受高等教育；取消升学户籍制度，保证城乡居民接受高等教育的机会均等。第三，扭转收入分配倾向，统一劳动力市场。如提高最低工资标准，建立完善的工资增长机制，提高初次分配中劳动报酬比重；调整税收结构，加大转移支付力度，改善初次分配造成的收入不平等；取消限制就业的政策法规，保证劳动力自由流动和公平竞争。第四，引导城乡居民树立正确的就业观，消除歧视性择业，增加就业量。

[1]周端明，蔡敏.中国城乡收入差距研究述评 [J].农村观察，2008 (3)：66-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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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罗楚亮.人力资本、行业特征与收入差距—基于第一次全国经济普查资料的经验研究 [J].管理世界，2007(10)：19-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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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GHY）

Human Capital Input's Difference and China's Urban-rural Income Gap——An Empirical Analysis based on Provincial Panel Data

HAN Dong-lin1，FU Peng2
（1.Business school of Anhui University，Hefei Anhui 230601，China； 2.Economics School of Anhui University，Hefei Anhui 230601，China）

Based on the data of past years'China Statistical Yearbook，China Population&Employment Statistical Yearbook and China Labor Statistical Yearbook，analyzing China's urban-rural income gap and the difference in human capital input，we find the income gap between urban and rural residents in China has continued to expand since the reform and opening and it hasn't gotten lower in recent years，but the difference in human capital input between urban and rural residents has reduced in past ten years by using provincial panel data from 2001 to 2011 to analyze，we find China's urban-rural income gap didn't get lower when the difference in human capital input between urban and rural residents was reduced whether in national or regional scale.It's mainly caused by imbalanced education resources,different education level， distorted labor market and discriminatory employments. Therefore，we must take appropriate measures，such as increase investment in education in rural areas，increase the share of rural residents of receiving higher education，unified labor market，guide residents to set uo correct employment view to eliminate other factors'influence to narrow China's urban-rural income gap while reducing the difference in human capital input between urban and rural residents.

Urban and rural residents；Income gap；Human capital；Education resources；Education background；Labour market

F241.21

A

1004-292X（2014）06-0028-05

2014-01-25

2012年度国家社科基金青年项目（12CJY016）。

韩东林（1968-），男，安徽霍邱人，教授，博士生导师，主要从事收入分配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