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华剑
(安徽中医药大学研究生部,安徽 合肥 230038)
储全根治疗痤疮经验
毕华剑
(安徽中医药大学研究生部,安徽 合肥 230038)
储全根认为,毒与瘀、热、痰、湿相结合,是痤疮发病的主要病理机制。治疗上以解毒为基础,或清肺凉血解毒,或活血化瘀解毒,或祛湿化浊解毒等;并注意清利并行,畅通三焦。处方上注重灵活选用不同解毒药物,善用对药。
痤疮;从毒论治;三焦并治;前后分消;肝脾同治
储全根是安徽中医药大学教授、硕士研究生导师,致力于历代著名医家的学术思想和临床经验研究,其立足教学、科研之外,勤于临床,学验俱丰,对内科、妇科、皮肤科等疑难病证有独特的治疗经验,现将储师治疗痤疮经验介绍如下。
痤疮是一种累及毛囊和皮脂腺的慢性炎症性皮肤病,其发生多与内分泌功能失调,皮脂腺分泌亢进,炎症及宿主免疫反应有关[1],以粉刺、丘疹、脓疱、结节、囊肿、瘢痕等为主要表现,具有显效慢、不易根治的特点。中医学认为,痤疮病因有外感与内伤之分。外感说认为机体感受风寒湿热之邪,玄府闭塞,津液凝聚于局部而为病,如《素问·生气通天论》:“劳汗当风,寒薄为皶,郁乃痤。”提示本病的发生与外感风寒,郁而化热有关。《诸病源候论》指出:“面疱者,谓面上有风热气生疱。”认为风热之邪侵袭肌表,或郁或瘀,久则阻滞经络,热邪上蒸头面,发为痤疮。《素问·生气通天论》曰:“汗出见湿,乃生痤疮。”强调汗出,腠理开泄,湿邪遂入,郁久则产生痤疮。内伤说认为肺经血热,感受风邪,或胃肠湿热、阻滞于颜面经络则痤疮由是而生,如《外科大成·肺风酒刺》云:“肺风……由肺经血热郁滞不行而生酒刺也。”指出痤疮与血瘀肺热关系密切。《诸病源候论》:“饮酒热未解,以冷水洗面,令恶疮,轻者皶疱。”认为饮酒则胃肠易生湿热,上攻头面,遇冷水并与之相搏而生痤疮。
邪气亢盛,败坏形体即转化为毒,毒系脏腑功能和气血运行失常使体内的生理或病理产物不能及时排除,蕴积体内过多而成[2]。储师根据多年临床观察,结合痤疮的发病机制,提出毒邪与湿、热、瘀、痰相结合而致病的观点,认为痤疮原因虽然繁琐,但主要机制是肺胃湿热氤氲,蕴毒上攻,阻滞局部,损害肌肤,而致局部出现红色丘疹或脓疱;湿聚成痰、血滞成瘀可表现为粉刺、结节、瘢痕等。总之,毒与湿、热、痰、瘀互结,阻于颜面胸背经络,是痤疮发生的基本病机。
在立法上,储师强调解毒为主,解毒之法,大体可分为三类:清肺经解热毒、化痰湿祛浊毒和活血凉血解瘀毒,具体可视个体差异有所侧重。清肺经解热毒法常用药物包括白花蛇舌草、蒲公英、枇杷叶、金银花、连翘、黄芩、紫花地丁、栀子等,储师尤其善用白花蛇舌草,且大多作为君药,《泉州本草》谓其“清热散瘀,消痈解毒……又能清肺火,泻肺热”。白花蛇舌草性凉味苦,善解肺经瘀热之毒,用量一般为15~20 g。活血凉血解瘀毒法主要选用牡丹皮、丹参、赤芍、白芷、皂角刺、桃仁、红花、三棱、莪术等,其中白芷具有消肿排脓作用,与皂角刺相伍,对痤疮的丘疹、脓疱等,最为适宜。丹参苦而微寒,性善活血、养血,古有“一味丹参,功同四物”之说,凡痤疮辨为瘀热,或有痘印者用之颇佳。化痰湿祛浊毒法则多与软坚散结之品合用,特别是结节型痤疮,可选半夏、浙贝母、夏枯草、胆南星、土茯苓、白芥子等以祛湿化浊、消痤解毒,头面油脂分泌较盛者多加山楂、何首乌、茵陈、薏苡仁,《本草再新》谓山楂“治脾虚湿热,消食磨积,利大小便”。何首乌,《滇南本草》谓其入血分,消痰毒,《临床中药辞典》谓其善通便,解疮毒,一物而兼消痰、通便、解毒、止痒四用[5]。
针对湿热致病胶着难去之特点,储师组方时提出三焦分治、清利并行的治法,即清上、畅中与利下相结合。选用白花蛇舌草、蒲公英、金银花、连翘等清上以解太阴之热毒;黄连、茵陈、薏苡仁等畅中以化阳明之湿浊。 “热处湿中,湿蕴热外,湿热交混,遂成蒙蔽……唯有用河间分消宣化之法通利小便,使三焦弥漫之湿得达膀胱以去”(陈光淞《温热论笺正》)[3],故利下法用茯苓、猪苓、泽泻等甘淡渗利之品助气化以导湿热从小便而出,此即前贤所谓“治湿不利小便,非其治也”。此外,选用既能活血又能泻下之大黄,更加生何首乌润肠通便,使湿热浊毒能从大便而下。三焦并治,清利并行,前后分消,湿热邪毒尽去,痤疮可愈。
临证时,储师还喜用“对药”,以增强药物协同作用。如茵陈和枇杷叶合用,金银花和连翘合用,除胃湿、降肺火之力明显增强;浙贝母和夏枯草合用,白芷和皂角刺合用,则化痰散结、消肿排毒之功倍增;桃仁伍红花,或三棱伍莪术则活血化瘀之力迅捷。女贞子和墨旱莲作为传统滋阴药对,对于少数肾阴不足所致水不涵木、肝火上炎型痤疮,或虚火灼肺、相火偏亢型痤疮,既能养肾阴、滋水涵木以泻肝火,又能滋肾水以泻肺热,禤国维治疗痤疮的基本方即是以此对药为主[4]。选用此类对药,有助于消除丘疹、软化脓疱、改善症状。储师强调肺胃在痤疮发病过程中的关键作用,但亦认为临证时不能忽视肝脾。湿之所生,多半缘于脾虚无法运化水谷,以致水精不能四布,五经难以并行。故健脾燥湿,方能杜湿之源,可在解毒同时,加用白术、黄芪、木香、砂仁、薏苡仁等物以益气健脾、化湿利湿。随着社会节奏加快,生活压力日益增大,肝郁化火,往往是本病的诱发因素,可少佐柴胡、绿萼梅、白芍,或合用丹栀逍遥散调肝解郁清热,辅助治疗。
李某,女,20岁,2013年10月5日初诊。患者颜面部黯红色丘疹1年余,曾用中西药物调治未果。刻诊:痤疮大小如米粒,额头、两颊症状明显,对称分布,部分有脓头,部分有豆渣样液体渗出,散见脓疱,面部油脂分布较多,伴有口臭,饮食、二便、月经未见明显异常,舌淡苔黄腻,脉滑数。
辨证为肺胃湿热日久不解,成浊成毒,阻于颜面,治以清热凉血解毒、化湿去浊消痤。处方:白花蛇舌草20 g,白芷、薏苡仁、丹参各15 g,土茯苓、皂角刺、牡丹皮、赤芍、浙贝母、夏枯草、茵陈、生山楂、黄芩各10 g。14剂,水煎服,每日1剂,早晚分服。2013年10月19日复诊,患者诉服上方后效果明显,黯红色小丘疹逐渐消退,颜色变淡,脓疱消失,口臭明显减轻,颜面油脂分泌较多,大便稍稀。谨守病机,治法同前,加重化湿之力。白花蛇舌草20 g,生山楂、丹参、薏苡仁各15 g,土茯苓、白芷、皂角刺、牡丹皮、赤芍、浙贝母、夏枯草、黄芩、连翘、苍术、白术、紫花地丁各10 g,干姜5 g。14剂,用法同上。2013年11月2日三诊,诸症基本痊愈,无丘疹,无脓头,无渗出,无粉刺新出,脓疱消失,油脂分泌减少,无口臭,患处尚余红色印迹,舌淡苔薄黄,脉滑,仍以清热解毒、祛湿化浊为治,上方稍作出入以善其后,并嘱患者近期禁食辛辣,注意调畅情志。半年后随访,未见复发。
按 痤疮患者除基本症状外,多无其他不适,以致常“无证可辨”,如本案主症即为痤疮,细心诊察,方始发现有口臭兼症,头面油脂分泌较盛,加之痤疮部位大体为足阳明经之所循,结合舌脉,辨为阳明湿热,上攻颜面,阻滞经络,血滞成瘀,日久湿热瘀浊交织成毒,发为痤疮。故治以清热化湿、凉血解毒,再佐以健脾燥湿之品,疗效显著。
储全根教授治疗痤疮从毒和热、湿、痰、瘀立论,治疗时紧扣病机,或清肺凉血解毒,或活血化瘀解毒,或祛湿化浊解毒等;并注意清利并行,畅通三焦;辅以健脾、疏肝等法。处方上注重灵活选用解毒和利湿、化痰、化瘀等药物,并善用对药。
[1]赵辨.临床皮肤病学[M].南京:江苏科学技术出版社,2001:935.
[2]王永炎.关于提高脑血管疾病疗效难点的思考[J].中国中西医结合杂志,1997,17(4): 195-196.
[3]周鸿飞.温病学进阶三书[M].北京:学苑出版社,2007:344.
[4]禤国维.皮肤病临证见解[J].新中医,1996,28(1):14-15.
[5]郭国华.临床中药辞典[M].2版.长沙:湖南科学技术出版社,2008:296.
毕华剑(1987-),男,硕士研究生
R785.733
A
10.3969/j.issn.2095-7246.2014.06.012
2014-05-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