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 强
(辽宁社会科学院,辽宁 沈阳 110031)
《四库全书》是我国古代最大的一部图书集成,它在什么样的历史背景下产生的、它经历什么样编纂过程、它有哪些主要内容、它编纂完成后放于何地、这二百多年来它经历哪些历史变迁以及其功过评说等等。下面笔者做一个简单介绍。
自1644年满族入主中原建立统治以来,清朝历经顺治、康熙、雍正几朝近百年来的苦心经营,在乾隆年间,中国社会进入了政治、经济、文化迅速发展的时期。这一时期,中国的政治稳定、国家统一、经济发展、社会呈现出繁荣的景象。
在政治方面:入关后,满洲贵族就非常重视国家政权的建设。他们一方面承袭了明代官僚机构的基本建制,接受了儒家传统的统治策略和方式,改变了关外游牧民族的落后和不足之处。另一方面,他们吸取元朝灭亡的教训,实行比较宽松的民族政策,吸收汉族、蒙古族的精英进入统治阶层,成功地缓和了满汉民族矛盾;为少数民族在中原地区建立稳定的统治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在经济方面:由于康熙、雍正、乾隆几朝推行一系列行之有效的经济政策和措施,奖励垦荒、兴修水利、建造海塘、减免税赋,因此在一定程度上减轻了民众的负担,促进了农业生产的发展。乾隆时期,耕地面积由顺治末年的五亿五千万亩增加到七亿八千万亩,人口也猛增至两亿多,国家财政收入也是逐年增加。据统计,顺治九年 (1652年),国家每年收入只有2428万两;康熙二十四年 (1685年),增加到 3123万两,雍正三年(1725年)达到3583万两,乾隆三十一年 (1766年),达到4854万两,相当于顺治九年全国总收入的两倍。由于国家年收入增加,国库盈余也逐年增多。乾隆二十年以前,国库存银通常维持在3000万两至4000万两之间。到乾隆三十三年已经达到7000万两,几乎相当于当时全国一年半的总收入。
政治的稳定、经济的发展,为从事大规模的文化建设创造了良好的社会环境、提供了雄厚的物质基础。
《四库全书》正是在这样的历史背景下产生的。《四库全书》的出现除上述的政治和经济方面的因素之外,有一个人也与《四库全书》的出现有着直接的关系,这个人就是《四库全书》的发动者乾隆皇帝。乾隆皇帝在位六十年,他在位期间,除了政治、经济、军事方面之外,在文化事业方面也多有建树。他利用政府的力量,先后组织全国的学者进行了大规模的编修书籍和搜集、整理古典文献的活动,纂修《四库全书》即是其中之一。
《四库全书》的纂修,肇始于乾隆三十七年正月乾隆皇帝征求天下遗书。最初,乾隆皇帝只是为了图求扩大政府藏书,“以彰千古同文之盛”。但是,随着征求遗书活动的开展,怎样征集遗书和如何处理所征遗书的问题便提上了乾隆皇帝的议事日程。这时,安徽学政朱筠首先向乾隆皇帝提出了开馆校书的建议。朱筠的建议包括四项内容:一是,征求遗书当以汉、唐以来尤其是辽、宋、金、元四朝的文献价值较高而又传世稀少的旧本、抄本为重点。二是,由清朝政府组织人力,先对内府藏书进行一次普查,并将其目录“宣示外廷”,以便各地献呈内府所没有的书籍。在这条建议中,朱筠还特殊提出,应从清朝政府收藏的《永乐大典》中辑书。三是,朱筠建议政府充分吸收汉、隋、唐、宋以来历次整理文献的经验,不仅征求遗书,而且对其进行校勘。为此,他要求政府建立专门机构,完成这项工作。四是,在征求民间遗书时,应将采访范围进一步扩大,凡是具有文献价值的钟铭碑刻、金石图谱,都应当在搜求范围之内。由此可见,朱筠这些建议的总精神是要求政府对全部现存文献进行一次总清理。因为这一建议和乾隆皇帝好大喜功的心理正相符合,乾隆皇帝对此异常重视。他一方面立刻派员校核《永乐大典》中所存佚书的情况,在经过调查,了解到这一建议确实可行之后,便立即组成了以军机大臣为总裁官、由许多翰林参加的专门机构,以进行辑佚活动;与此同时,受朱筠建议启发,乾隆皇帝也改变了单纯求书的初衷,决定编纂一部囊括古往今来一切主要著述的巨型丛书,并亲自命名为——《四库全书》。根据他的指示,乾隆三十八年二月,“四库全书馆”于翰林院正式成立,一个由政府组织的规模空前的编纂《四库全书》的活动便由此开始了。乾隆三十八年 (1773年)二月,《四库全书》正式开馆。从辑校《永乐大典》伊始到乾隆四十七年初第一部《四库全书》告竣,长达近十年的纂修过程中,在四库全书馆工作过的官员,不少于四百人。如果再加上3826人的抄写人员,那么在四库全书馆工作的人最多时达四千二百多人。这样一个庞大的机构,组织是比较严密的,分工是科学和细致的,所以才能在不到十年的时间,完成征书、审书、编书、撰写提要和抄完第一部书等一系列复杂、庞大而又艰巨的工作。共抄写七份《四库全书》。
《四库全书》的名字是根据中国古代正统的图书分类法而来的。我国古代图本分类法经历了漫长的演变。汉代是六分法,魏晋南北朝逐步转为四分法,隋唐时期,经、史、子、集四部分类法正式确定。唐代国家藏书机构集贤院分别把这四部图书收藏在四座书库里,因此有了个名称叫做《四库书》,这个名称后来流传下来。《四库全书》正是采取了传统的四部分类法,而且收书范围非常广博,乾隆皇帝因此将这部大丛书定名为《四库全书》。
《四库全书》包括了我国五千年来的历史、民族、社会、政治制度、宗教、天象、地舆物产、文艺、哲学、工商、算学和百家杂学等方面的内容。其中有不少大部头丛书。例如:唐代的《通典》 (60册)、《艺文类聚》(56册),宋代的《册府元龟》 (336册)、《文苑英华》 (292册),元代《文献通改》(168册)、《历代名贤确论》(24册),清代的《佩文韵府》 (437册)、《御定全唐诗》 (254册),等等。这些书都具有极重要的参考价值和历史价值。
全书分为经、史、子、集四部。经部共有书5482册,所收为儒家经典和小学之书,分为易、书、诗、礼、春秋、孝经、五经总义、四书、乐、小学 (这里的小学不是现在的一至六年的初等教育的小学,古代的小学是指文字学)等十类。经部所包括的书,从学术角度看分属哲学、文学、历史,同时兼有自然科学。
史部共有9476册,收入的是纪事之书和考辨史体以及评论史事之书,分为正史、编年、纪事本末,别史、杂史、诏令奏议、传记、史钞、载记、时令、地理、职官、政书、目录、史评共十五类。
子部共有9055册,所收的是能成一家之言的书,计有儒家、兵家、法家、农家、医家、天文算法、术数、艺术、谱录、杂家、类书、小说家、释家、道家共十四类。 《四库提要》的《子部总叙》说:“学者研理于经可以正天下之是非,征事于史可以明古今之成败,余者杂学也。”这些“杂学”除了专立“集部”收纳文学外,其他的哲学、社会科学、自然科学的各种学派和学科的图书,都被归入“子部”。总起来说“子部”是诸子百家之部,是正统学者视为“杂学”的杂部。从学科分类上看,它的内容应该分属哲学、政治、军事、法律、农业、畜牧、医药、气象、历法、数学、美术、音乐、文学、宗教以及丛书、百科全书等类,其中蕴藏着我们民族几千年的生产和生活中积累起来的丰富的知识和经验。
集部所收都是诗文词典、散篇零拾之作,有楚辞、别集、总集、诗文评等五类,共12362册。楚辞类所收的全部是研究考证《楚辞》的作品;别集是某个作家、文人的专集、并包括奏疏、书启、政论、史学等。总集类是历代 (或一代)名家单一体裁或各种体裁的文学作品合集。诗文评类所收的书是文学理论书。词曲类收集的是词的作品集、词话等。
七份《四库全书》从乾隆四十七年(1782年)至乾隆五十五年 (1790年),分别存藏于文渊阁、文溯阁、文源阁、文津阁、文宗阁、文汇阁、文澜阁,它们在阁中安稳地存放了60年至150年,然后就伴随着中国近代、现代历史的桩桩事件而动荡起来,有的阁与书皆化为灰烬,有的阁与书虽在,但已是书阁分离。可以说七份《四库全书》的历史,从一个侧面反映了从1840年至今的历史。
一是文渊阁《四库全书》:
不同偏心率和不同宽径比时油膜承载力变化情况如表3和表4所示。可以看出:小偏心率和宽径比时,油槽对油膜承载力影响不是特别明显;当偏心率>0.5,宽径比>12/16时,油槽对油膜承载力影响较大,降幅均达到50%以上。
文渊阁在紫禁城内。乾隆四十七年春抄成的第一份《四库全书》,即贮藏在这里。为了妥善地保管这部书,翰林院制定了一系列的规章制度,除皇亲贵族偶尔翻阅之外,深藏宫中,直到辛亥革命,沉睡了一百多年。
1931年“九·一八”事变,日本军国主义占领东北。1933年春,日寇侵略热河,华北不宁。为防止国宝遭破坏,故宫博物馆图书馆将文渊阁《四库全书》装箱,运往上海。之后,随着战争形势的变化,又迁往重庆、南京,全国解放前被国民党运至台湾,现藏台北故宫博物院。
二是文源阁《四库全书》:
第三份《四库全书》抄成后,入藏文源阁。乾隆皇帝每到圆明园来,都要到这里来休息观书。1860年 (咸丰十年),爆发了第二次鸦片战争,英法联军攻入北京,闯进圆明园,烧杀抢掠,历经一个半世纪富丽堂皇的皇家园林被英法联军的一把火,变成了荒烟瓦砾,文源阁与其《四库全书》也皆化为灰烬。
三是文津阁《四库全书》:
第四份《四库全书》抄成入藏承德避暑山庄的文津阁。该阁之书一直保存完好。
四是文宗阁、文汇阁《四库全书》:
乾隆五十二年 (1787年)江浙三阁之书同时抄完,乾隆五十五年又同时校对装潢完毕,正式颁赐给江、浙两省。入藏文宗阁、文汇阁。
第一次鸦片战争时,英帝国主义的军队掠夺江苏,二阁之书曾遭损失。咸丰三年 (1853年),太平天国的军队攻入镇江、扬州,军士们不知道应该保护文物古籍,使两阁之书毁于战火。七阁藏书中,文宗、文汇两阁之书寿命是最短的,只存在了63年。
五是文澜阁《四库全书》:
《四库全书》入文澜阁后,在杭州地区发挥了很好的作用,很多学者用阁中书完成了自己的学术著作。
咸丰十一年 (1861年),太平天国的军队第二次攻入杭州,文澜阁在战火中倒塌,阁中之书也随之散亡,后经当地的藏书家大力抢救和补抄,至今保存还算完好,不过早已离开相距咫尺的文澜阁,藏在浙江省图书馆的善本书库。
六是文溯阁《四库全书》:
这个要多说几句。第二份《四库全书》书抄成,入盛京文溯阁,清代灭亡之前,由盛京内务府管辖。文溯阁的《四库全书》虽然保存得还算完好,但也曾险遭不测。1900年,八国联军侵华期间,沙俄占领沈阳故宫,文溯阁的《四库全书》遭到破坏,有些册次散失。
1914年,奉天巡按段芝贵为讨好袁世凯,将文溯阁《四库全书》运至北平,放在故宫的保和殿。1925年,因第二次直奉战争,张作霖进驻北平。奉天教育会长冯广民在北平看见了文溯阁《四库全书》,很有感触,经过多方奔走,得到张学良将军的支持,北洋政府内阁会议同意运回奉天。冯广民组织在北平的三十多位奉天人,用时八天在保和殿验收全书,1925年8月7日,运回奉天,仍藏在沈阳故宫的文溯阁。
1931年“九·一八”事变后,东北成立了伪满洲国,文溯阁《四库全书》由伪满“国立奉天图书馆”接管。
1945年8月15日,日本投降,1946年4月,文溯阁《四库全书》由国民党政府的国立沈阳博物院图书馆接管。
1948年11月,沈阳解放,文溯阁《四库全书》由东北人民政府文物处接管,后交由从哈尔滨迁来的东北图书馆(即后来的辽宁省图书馆),书仍存放在沈阳故宫的文溯阁。
新中国成立后,这种“书阁合一”的情况在1966年秋却发生了变化,当时中苏关系开始紧张,“辽宁省革命委员会”考虑到战事对《四库全书》可能造成危害,便请示中央采取有关措施对书籍进行妥善保护。中央经慎重研究后决定将其从沈阳调至兰州,由甘肃省图书馆保管。就这样,文溯阁《四库全书》踏上了它的西行之路,在辗转近一个月,行程近三千公里后,于1966年10月底到达甘肃。
到了20世纪80年代,辽宁省有关方面开始通过各种途径,向甘肃省表达了希望让文溯阁《四库全书》“回家”的愿望。甘肃省文化厅的一位官员在文溯阁《四库全书》归属问题上态度很坚决,他说:《四库全书》根本就不存在“是否应该回家”这样一个问题,《四库全书》本身属于国家,属于中华民族,他不归属于辽宁省,也不归属于甘肃省,它是全人类共同的文化遗产,甘肃省现在能够代表国家保管《四库全书》。甘肃方面为了留住国宝,还作了物质和舆论两方面的准备。在物质方面,说是投资近五千万元建立了一个现代化文溯阁《四库全书》藏书楼。在舆论方面,成立了甘肃省《四库全书》研究会,并于2005年7月在兰州首次举办了“全国《四库全书》研讨会”。如今,辽宁文溯阁的《四库全书》静静地躺在甘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