祛魅:西方意识形态的基本逻辑

2014-03-20 13:03:12
渭南师范学院学报 2014年5期
关键词:资本主义理性逻辑

孙 力 杰

(华侨大学 公共管理学院,福建 泉州 362000)

近代的资产阶级革命的胜利,使得民主、自由、平等的理念深入人心,这些理念契合了人渴望摆脱束缚和不自由的心理,帮助资产阶级完成社会动员和组织,推翻了封建社会制度。革命胜利后,也以某种形式使得这些理念在新社会中得到体现。但是,资本主义社会现实并不是这些理念的完全落实,相反,以制度确立的民主自由平等只是用来掩饰利益的资本主义意识形态。作为资本主义意识形态的价值观在理论和实践上是矛盾的。西方国家向发展中国家推销的“普世价值”和民主制度也是失败的。

资本主义倡导的自由是在反封建压迫和宗教迫害的基础之上的,当时的逻辑是:将旧有的束缚和制度打破得越彻底,人便越自由。但后来的结果证明,否定旧制度和旧束缚,并不一定使人真正全面自由的发展,而是在新的束缚当中更加不自由。资本主义是一个异化的社会,劳动者在自己创造却不受他们支配的力量面前茫然而不知所措,在膨胀的资本面前,极度地恐惧和不安。资本“已不再是奴仆,成为了主人,它一旦获得某种独立自在的活力,便要求作为主要合伙者的权利,按照其自身的规律来统治经济组织”[1]86。以资本占有为基础的财产私有制合法化,背后的逻辑是:利用小生产者因社会化大生产造成贫困的恐惧和不安心理,急需以财产作为心理支撑的心态,“心甘情愿”地接受了这样的主张。殊不知,劳动者和资本家对财富占有的数量和增长是不成比例的,生产资料私有制只会导致更多的不平等:劳动者失去更多,资本家掠夺得更多。资本打乱了一切旧有的关系,资产阶级“无情地斩断了把人们束缚了天然尊长的形形色色的封建羁绊,它使人和人之间除了赤裸裸的利害关系,除了冷酷无情的‘现金交易’,就再也没有任何别的关系了。它把宗教虔诚、骑士热忱、小市民伤感这些情感的神圣发作,淹没在利己主义打算的冰水之中”[2]275。结果是人更加的自私,因为每个人都意识到自己是如此的渺小和无力,改变的方式只有不断地用金钱和财富使自己强大起来。“金钱成了一般等价物,比出身门第更重要”[3]44。需要指出的是,这种意识形态在推广和植入过程中,没有靠强力,它利用了人们恐惧不安和不懈追求自由的心理。

西方学者历来反对绝对的平等,他们认为应该是以理性为基础的平等。虽然在抽象意义上对理性是有争议的,但是都认为个体人的理性是有限的并且是不平等的。早期的宗教改革者认为,人的理性来源于上帝,上帝会赋予每个个体不同的理性,获得更多理性的人天然有一种获得财富的优势,按照理性为基础所造成的财产占有不平等是合理的。被赋予更多理性的人却没有发挥自己的才能追求财富是对上帝意志的亵渎。后来的资产阶级虽然否定了人的理性来源于上帝,但是继承了其中的逻辑。他们认为人的理性是有差异的,这种差异是由生理和受教育等诸多因素造成的。在竞争环境中以理性差异为基础的不平等本身就是一种“平等”。每个人根据自己的理性获得了应有的那一部分就是平等,所有西方意识形态下的平等就是在这样一种不平等的语境下进行的。他们主张的平等是在肯定现实的不平等。

抽象的民主和民主制度在逻辑和实质上是矛盾的。民众认可的抽象民主和民主制度维护的“民主”不是一回事。民主在实际传播中不断地简单化、抽象化、符号化。当个体在接收到这些简单抽象符号化的民主时,总是按照自己头脑中的“意念”,臆想出很多美好的东西。而在资本主义社会现实中,民主制度下的“民主”,已经完全不是个体所臆断的民主。在自由、理性西方意识形态的麻醉下,劳动者力量更加地分散,团结起来更加困难。同时,资本家一方不断强化组织,对社会的控制也更加系统化。政治和经济领域里组织化的结果是寡头盛行,不仅组织外的民众在决策中的地位下降,即便是组织内,成员自由意志的发挥也很困难。资本家利用手中的财富向政客购买有利于自己的政策,政客则利用这些资金支付选举的成本。民主制度成了交易。经过多次参加制度保证下的民主选举之后,民众幡然醒悟:原来自己认可的民主,在现实中是如此的不同。民众不再用行动来维护和证明与自己想象中民主如此不同的现实制度。他们选择了政治冷漠。冷漠实际上是一种反抗。

资本主义思想的产生和来源有很多种解释,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资本主义意识形态是在继承西方文明遗产的基础之上,根据社会现状不断调试的结果。它是历史和逻辑的统一。现代意义上的西方意识形态不是和它的过去彻底的决裂,而是继承和重新解释。古希腊古罗马的遗产,基督教的遗产,宗教改革的成果,在现在西方意识形态中都得到某种形式的保留。虽然他们曾经如此激烈地反对他们的传统,但是他们还是保留传统,并用逻辑延续了他们的传统,可以说,他们创造了新的传统。正如马克思说的,他们只是借用了过去人的符号,以一种大家容易接受的方式来掩盖现实中的实际利益。他们通过手中的政权将这些集中传输给每个个体,便成为一种基本认知。而这种基本认知成了资本主义制度和政权合法性的来源。现在他们要将他们认为在逻辑上如此完美的传统嫁接给发展中国家。他们将自己的思想包装成为所谓的“普世价值”,将后起的发展中国家的发展预设了一个结果,也就是说,发展中国家的未来只能是发达国家的现在。

但是嫁接过程中却屡屡出现水土不服现象,西方民主制度没有给那些沉迷于完美假象当中的国家以繁荣,而是不安和动荡。究其原因,首先是文化的冲突。西方意识形态是在西方社会中孕育出的,是历史与现实交织的结果。而发展中国家,虽然有些国家没有孕育出独立的文明,但是每个民族国家都有自己独特的民族文化。这些国家文化当中缺乏西方民主制度所必备的天然的文化基因。独立于西方文明的民族文化成为西方意识形态传播过程中的首要障碍。其次,发展中国家接触西方所谓的民主制度,大多数是先由知识分子首先鼓动宣传的。知识分子针对国家和社会出现的问题,寄予民主制度太多的期望。误以为西方民主化是包治百病的良药。传播初期,发展中国家的民众沉溺于自己的传统,对西方意识形态反应冷淡,甚至排斥。经历知识分子宣传之后,接受了抽象的西方所谓的民主意识形态,对西方制度充满期待。正是由于提前对西方民主制度过多的期待,甚至超出了西方民主制度在西方学者宣讲中的那么完美,所以,一旦民主制度移植之后,社会中期待的问题依旧或者加剧的时候,全社会很容易陷入不满的情绪,甚至导致政局的动荡。这些都是因为没有洞悉资本主义意识形态逻辑陷阱和矛盾的结果。再次,是因为西方国家的民主制度是由独立、强大的资产阶级建立的。西方文明的商业基因非常强大,在古希腊时期,几乎强大的城邦都是建立在发达的商贸基础上。经历中世纪的沉寂,近代随着新航路的开辟,商贸往来的密切,在荷兰、葡萄牙、西班牙和英国,资产阶级力量不断强大。与此同时,资产阶级学者也开始摇旗呐喊,他们通过一些仍未获得实践证明仅靠逻辑推理获得的理论,通过强大的宣传,使之成为无需证明的所谓的公理和常识,继而成为一种意识形态。中世纪封建思想在此毫无还击之力,马克思指出:“如果从观念上来考查,那么一定的意识形式的解体足以使整个时代覆灭。”[4]35贵族的精神轰然倒塌,它们逐渐占领了意识形态的阵地。在经历了和旧有政权冲突、斗争和妥协之后,才建立了现代意义上的民主制度。而在发展中国家,商业一般比较落后,资产阶级力量比较薄弱。新生的资产阶级仍旧依附于官僚,以求庇护。所以,这种制度的移植会演变成为政客赤裸裸的政治斗争,失去了意识形态作为外衣的温情。所以,西方制度只是商品交易规则在政治上的体现,而意识形态只是遮在上面华丽的花布。

西方意识形态下的民主制度决不是放之四海皆准的普世价值,背后隐藏的是国家的利益。在发展中国家的嫁接失败也进一步说明,发达国家的意识形态打包外销的路子是走不通的。

资本主义的这些意识形态,只是在概念上赋予了这些意识形态极其美好的且贴切人们心理的象征意义。而在实际上,人们从来不曾真正享有过。资产阶级学者把一切不好的东西笼统地归结于他们宣扬的意识形态的对立面,从而进一步强化他们意识形态的合理性。他们站在了一个意识形态的制高点,这个制高点不是在资本主义社会中产生,而是人类先哲们共同成果却被资产阶级学者剽窃据为己有的意识形态。尽管实际上资本主义现实中从未达到这个制高点,但是他们还是要以这么一种姿态来批评、攻击和审判一切与他们意识形态不符的思想、学说和制度。他们宣称资本主义制度是人类所能构建的极限,历史将在此终结。所以,否定他们的困难在于:否认西方意识形态,似乎是挑战人类共识。在宣传主流意识形态时,我们面临的困境是,我们不能理直气壮地宣传我们主张的民主、自由等一些与西方意识形态文字上重合但实质上却完全不同的理论主张,并且很容易陷入西方意识形态的逻辑陷阱中。所以,我们一定要识别其中玄机,必须清醒地认识到:首先,西方的意识形态在制度转化过程中存在失真。西方国家宣传的意识形态,并没有完全转化成为制度,形成的所谓民主制度,也并没有保证人民的权益。西方社会中的民意只是象征性的。“政党机器实际上提出两三个候选人供他选择,但这些候选人并非‘他的’选择,他们互相间根本都不了解。他们的关系就像其他关系一样,都是抽象的”。[3]93国家制度都以极低的限度来审核参选资格,给予公民政治参选权利。但是,在实际选举中,情况又是极其复杂的。仅庞大的费用开支一项,就意味着,政治选举只是富人们的游戏。民众只是在选举时候才被认为是主人。民主制度在实践过程中不断工具化,功利化,失去了作为意识形态时所宣扬的那么“超然”。西方民主制度徒有其名,而失其实。其次,要洞悉西方民主制度下掩盖的阶级利益。马克思主义认为,物质是意识的基础,一切意识形态与理论,必然会在现实的形态中以实际利益的形式表现出来,“群众对这样或那样的目的究竟‘关怀’到什么程度,这些目的‘唤起了’群众多少‘热情’。‘思想’一旦离开‘利益’,就一定会使自己出丑”[5]103。无论西方学者所宣扬的意识形态逻辑是多么缜密,都无法改变他们理论“空中楼阁”的实质。西方民主制度下的选举,涉及到地方与中央的利益矛盾,不同阶层之间的利益矛盾,政客与经济精英之间的利益矛盾等。更要警惕的是西方国家迫不及待地向发展中国家价值观输出和价值观外交背后所隐藏的利益关系。再次,西方思想各流派虽对现实分析有不同,但依然停留在表象分析上,没有揭示资本主义社会本质。资本主义在前进过程中不断地调试,针对出现的问题产生了不同的理论,这些理论都是建立在对现有制度的修修补补上,并未触动问题的实质。近年来也还是走不出私有化与国有化不断交替的怪圈。政治上依旧是在左右之间摇摆不定。西方社会从一个危机中解脱出来又陷入到新一轮的危机中。而社会主义国家成功地度过了危机,再一次显示了制度上的优势。

西方国家欲把他们意识形态强输给其他国家,要把各国发展模式单一化,同质化,这样只会阻碍各国的发展。多样化文明是人类社会的普遍规律,同化后的人类文明只会走向保守和停滞。用一个单一的价值配置去满足所有不同社会和文化环境下的人们的需要成为不可能的事。中国现在正处于社会转型中,社会利益不断分化,人们对固有的意识形态信仰逐渐削弱,思想多元,这为西方意识形态的入侵提供了便利。西方的意识形态,纷繁复杂,以不同的逻辑构建出不同的流派。他们在基本的概念,甚至在基本的理念上都有争议。但还是形成了独有的意识形态体系。所以,一方面我们要洞悉发达国家意识形态输出背后的逻辑,一方面也要借鉴他们的经验。“一种意识形态,如果它不符合人们的利益和经验,就决不会成为这些人的意识形态。”[6]355在现实的基础上,将改革开放的经验和现实社会中人民的意愿上升为新的意识形态。

[1] [英]托尼.宗教与资本主义的兴起[M].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06.

[2] [德]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一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3] [美]埃里希·弗罗姆.逃避自由[M].刘林海,译.北京:国际文化出版社,2002.

[4] [德]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6卷(下)[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0.

[6] [德]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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