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丽丹
(吉林大学,长春 130012)
母亲形象流变与文化身份建构*
——后殖民语境中华裔美国族群的主体性回归
邹丽丹
(吉林大学,长春 130012)
在后殖民主义的语境中,以华裔美国文学中母亲形象的塑造为切入点,考察文学形象嬗变与华裔族群文化身份建构之间的互动关系,祛除通过个别文学形象研究文化身份对少数族裔身份形成机制的建构性和动态性遮蔽,揭示东方主义镜像、历史记忆、文化传统与话语方式在同一个文学形象不同时期流变过程中以及在少数族裔文化身份形成中的重要作用。
母亲形象;文化身份;后殖民主义;主体性回归
本质主义文化观对个体文化身份的定义建立在与其他个体或群体认同的基础上。达成这种横向认同的前提是以“共同起源、共同特征、共同理想”为表征的种族或民族文化本质特征。他们通常采用横向共时的考察方法,把文化身份视为某一民族与生俱来的同时也是特定文化固有的、静止不变的一系列特征。然而,伴随着资本全球化流动,人口在各个国家和民族之间迁徙,民族文化的固有疆界被打破,越来越多的以海外移民身份出现的“边际人”游走在异质文化之间,用本质主义研究范式定义他们的文化身份,的确有削足适履之嫌。华裔族群作为生活在美利坚民族世界的华夏子孙,有着东方的血统与生活经验,在进入西方后发现自己身处两个世界的夹缝中,他们开始陷入对自我族裔属性的反思。复杂文化处境迫使他们重新审视自己的文化身份,在中华文化与美国文化的张力结构中自我定位。斯图亚特·霍尔为我们提供一个重新定义文化身份的视角:“身份并不像我们认为的那样透明或毫无问题。也许,我们先不要把身份看作已经完成的,然后由新的文化实践加以再现的事实,而应该把身份视作一种‘生产’,它永不完结,永远处于过程之中,而且总是在内部而非外部构成的再现。”(程爱民等 2011:218)
在后殖民语境中,东方作为西方的“他者”而存在。萨义德认为,“他者”是西方为了确立自己作为人类文明的主导地位而主观制造出来的。“东方文化被先赋予了阴柔和软弱的女性化特征,形成反衬具有阳刚和强悍特征的西方文化的底色,昭示了殖民者对被殖民者文化征服的野心和占有的欲望。这也是美国华裔作家对母亲形象浓墨重彩地书写而淡化对父亲形象的描写的深层文化原因。”(Yen 2006:385)“文学是文化的形象表现,它既是某种既定文化的表现形态,也通过自己的想象来塑造新的文化性格。”(黎湘萍 2003:120) 作为中国生活经验的亲历者和美国文化的体验者,华裔作家笔下的母亲形象就成为民族文化的脐带,向生长在异国文化的后代输送中华文化的血液。一方面,母亲作为中华文化传统的传递者,在民族文化空间整体性被打破的历史境遇下,被深深地卷入华裔后代对自我身份的迷惑和质疑中;另一方面,她们也通过自己的生活经验与心理体验来创造属于自己的话语,是华裔族群文化身份建构历程的参与者和见证者。从“会讲中国故事的母亲”到“沉默的母亲”,从“缠小脚的传统妇女”到“自我意识觉醒的新女性”,从“母亲无处不在”到“母亲的缺位”,华裔文学中母亲形象塑造的流变,成为我们探寻华裔族群的文化身份形成过程的文学切入点(Helena 2002:76)。
1974年出版的第一本收录美国华裔作家作品的《哎咿!——美国亚裔作家文集》将水仙花视为“最先书写既非亚洲人也非美国白人的美国亚裔感性的作家之一”,原因在于她开启了美国华裔以独立的身份重新书写历史的新纪元。她在自传《一位欧亚后裔的回忆书笺》中,直面当时华裔在美国备受歧视和排斥的生存状态,坚持“我们血管里的白人血液为另一半的华人血液英勇战斗”。水仙花切身感受到“与别人家的孩子不一样,总被孤立”,原因是她的母亲来自中国——“一个异教徒国家”。水仙花的欧亚混血儿身份使她在美国的生活体验和创作风格具有典型性。作为早期华裔群体典型代表的水仙花在西方的“凝视”和“歧视”下,饱尝“边缘化”带来的苦涩:“我的母亲是华人,这个民族据说是世界上最麻木、最愚钝的群体。然而,回想一下这些年来的经历,我对任何一点一滴的悲痛与苦难都极为敏感,感觉活着几乎就是一种痛苦……为什么身为华人便要遭受歧视?我仔细端详着父亲和母亲的脸,难道她有哪一点不如他善良、不该受到尊敬吗?为什么?为什么?”(尹晓煌 2006:92)从这段心灵独白中我们看到东方主义话语虚构了一个“东方”,使“最麻木的、最愚钝的”东方与居高临下的西方具有本质上的差异,并使西方得以带着有色眼镜去看东方,从而主观“制造”出一个与自己完全不同的民族文化,目的是使自己能够控制这个“他者”。在美国主流文化的“凝视”下,少数族裔对自己的身份产生深深的困惑,透过东方主义的“魔镜”,他们看不清自己的真实面目。对自身文化属性产生质疑,从一个侧面也体现出美国华人探寻文化身份自我意识的萌发。早期美国华裔文学中出现的带着东方主义面具的母亲形象,引发族裔后代对“我是谁?”的追问,相似的个体经验和共同的群体处境,进而使个体性的迷思发展成集体性的焦虑,“我们是谁?”成为这些“边际人”与生俱来的忧伤和困惑。
然而,20世纪60年代发生的一系列历史事件,在美国的华人社会以及美国华裔文学史上都写下浓重的一笔,其重要性不容我们忽视。1965年,新移民法的通过使美国华裔人口的数量激增;女权主义运动风起云涌,华裔妇女作为第三世界女性的重要组成部分,用新的理论武器反抗种族和性别的双重歧视;反越战运动进一步瓦解第一世界对第三世界的霸权式话语;倡导多元文化的呼声,要求对以西方为中心的强势文化进行根本的解构。
在美国华裔文化身份形成的生命历程中,这个时期正处在一个承前启后的当口。一方面,在水仙花、刘裔昌和黄玉雪等早期华裔作家的作品中,对华裔身份的探索还处在“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状态,历经半个多世纪的起伏回旋,“族裔意识的天空已经破晓”。另一方面,以汤亭亭的《女勇士》和谭恩美的《喜福会》为代表的华裔文学,其创作主题超越早期作品对中西文化对立与冲突的粗浅对比和简化罗列,开始透过历史记忆和文化传统来反思华裔族群的文化身份定位问题,主题更加多样化,创作手法也日趋多元化。
这一时期最引人注目的,莫过《女勇士》。这是以一个无名氏母亲形象的警告开始的故事“你千万不要把我要讲的话告诉任何人。”爱讲中国故事的母亲,每当孩子犯了错误的时候,总是以同样的方式教育他们。在母亲讲的故事中,花木兰再不是替父从军与入侵者勇猛作战的女英雄形象,而是与内部统治者做斗争的“报仇的女人”;岳飞后背上刻的字变成父母的名字和故乡的地址而不是“精忠报国”。就像汤亭亭的那一头银发披散到腰间,在人群里显得那么标新立异,这种创作手法赢得喜欢新奇事物的美国读者的赞誉,同时也是她为很多华裔批评家和同行诟病的主要原因。《女勇士》描写第二代华裔试图重新界定与种族文化遗产的关系,对中国传统神话传说的依赖使作品产生主题效应和美学吸引力。母亲对待中国历史故事的记忆在很大程度受到现实的需要的影响。“过去的历史从不会真正过去,而可以提供‘故事’,它们也许能用来解决现在的问题,例如可以通过对它们加以改变来满足现在的需要。”(阿里夫·德里克 2004:49)“历史记忆”是个体文化属性形成的重要来源,是在新的环境下调整身份定位的基点。身处西方主流文化的中心,少数族裔对母国文化的历史记忆被深深地打下殖民烙印,患上“文化焦虑”症。后殖民主义是殖民者以对被殖民者文化渗透的方式实现的,这使得被压迫者不得不在这样的文化氛围中来确认自己的文化身份,而用虚构和改写的创作方式来重新书写中国的故事,正是少数族裔文化心理状态的一种表征。在被文化殖民的过程中,被压迫者的文化心理发生着微妙的变化:由起初对西方主流文化的抗拒,转而逐渐适应文化同化,甚至以此作为标准来确认自己的身份。华裔的文化身份的建构是在被动与主动、抗拒与接受的文化心理张力间完成的。讲着古怪故事的母亲形象是对华裔族群身份定位过程中遭受到的文化心理压迫的一种表征,表达着历史记忆是如何塑造华裔群体文化身份的。
如果说历史意识对个体来说,表现为记忆,那么,对一个民族的文化而言,则体现为传统(王升远 2013)。华裔文学中母亲形象的转变也折射出华裔作家在对待中国和美国文化传统的态度上所发生的变化,而两种文化传统之间的互动和渗透也构成华裔族群文化属性定位的重要维度。《喜福会》是以4对母女之间的争论展开的,与先前华裔文学作品中母亲主要以独白的形式出现不同,母亲单向讲述和女儿被动倾听的模式,转变为母女之间双向争夺话语权的模式。以母亲代表的中国传统文化和以女儿代表的美国文化之间的冲突和张力形成美国华裔文化建构的内在驱动力。然而,这里我们要明确的是,文化身份的定位是通过二者之间的对话和“商讨”,使两种文化形成一种整合过后的新文化体。美国文化学家本尼迪克特指出,“整体不是它的所有部分的总和,而是一种由部分之间独特的组合和相互联系而产生的新实体……所形成的复合体已经产生一些新的潜在性质,它们是各个元素所不具备的,而复合体的行为模式和这些元素在其他组合方式中的模式相比,又显得截然不同”(本尼迪克特 1987:45-46)。后殖民文化理论在处理两种异质文化关系的时候,超越二元对立的思维定式,倡导文化之间的“商讨”和“杂和”,进而提出用“第三空间”的思维方式来定义边际人的文化身份。
《喜福会》中母女之间的关系,从激烈的冲突,转向双向理解,最后达成和解,从这一轨迹上,我们看到中美文化传统由碰撞、商讨到杂和的过程。一个全新的,既不同于中国文化,也有别于美国文化的华美文化体的形成过程正是由这些独特的文学形象被表征出来。吴晶妹对母亲在公共场所剔牙,与小商贩讨价还价等行为感到十分羞耻。她更无法理解自己生病的时候,母亲不是拥抱、亲吻她,而是强迫她吃鸭内脏之类的东西。小说尝试探索两种文化在思维模式、行为方式、价值取向等方面的深层矛盾是如何被化解的。不理解母亲的女儿最终意识到“母亲就在你的骨子里”,中国文化已经成为华裔后代身份的重要组成部分,在他们的血液中流淌。而两种文化传统在华裔个体中形成“最好的结合”,所形成的新的文化身份已经产生新的潜在性质,它们是中国文化传统和美国文化传统所不具备的。与早期华裔文学作品中处理文化冲突题材的手法迥异,在这个时期的华裔文学中,文化冲突只是作为取得文化杂和的手段和铺垫,最终倡导的是新文化体的建构。在如何面对中美两种文化传统的问题上,霍米·巴巴的“第三空间”理论让我们超越了“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的狭窄视角,它引领我们在更加宏阔的视野中欣赏中美文化两极之间色彩斑斓的地带。母女之间的关系成为我们观察中美文化传统嬉戏互动的窗口,让我们一睹文化传统在塑造少数族裔文化身份时的堂奥。
新世纪之交,国际上倡导多元文化平等对话的呼声成为时代文化奏鸣曲中的最强音,彻底解构西方文化的主导地位,以文化差异性取代普适性,重塑少数族裔的文化身份迎来新的历史契机。继汤亭亭和谭恩美之后,任壁莲凭借长篇小说《典型的美国佬》、《莫娜在应许之地》、《爱妾》和短篇小说集《谁是爱尔兰人》,成为美国华裔文坛最耀眼的新生代作家。其创作题材突破对“边缘人的边缘体验”书写的局限,扩展到全人类共同关注的问题(Judith 2003:11)。秉承关注“一个非常大的美国,但非盎格鲁-撒克逊裔白人新教徒的美国”的创作主旨(吴冰 2009:326),任壁莲小说中的人物大多有着不同的种族身份和宗教信仰,《莫娜在应许之地》的主人公莫娜,作为华裔后代,在朋友的影响下皈依犹太教(Andrew 2000:212);《爱妾》的男主人公是一位华裔电脑工程师,他的妻子有苏格兰、爱尔兰和德国血统。在这样多种族、多族裔的背景下,母亲形象也发生微妙的变化。《爱妾》中卡内基的母亲黄妈妈身患老年痴呆症,经常会遗忘过去在中国发生的事情,甚至时常把亲人当成陌生人,语言功能产生严重障碍。谭恩美的《正骨师的女儿》中路铃的母亲宝伯母也面对同样无法讲话的问题。在《“嘭”然心“痛”》中,雷祖威塑造了一位到美国40多年一直拒绝讲英文的母亲形象。
话语方式是人物塑造的重要手段,从擅长“讲中国故事”的母亲,到“爱争论”的母亲,再到“沉默”的母亲,这一演变轨迹背后有着怎样的社会历史渊源和文化底蕴?斯皮瓦克认为,第三世界妇女面临三重压迫,即作为东方人,承受着被西方“他者化”的压迫;作为男权主导的陪衬,忍受着作为女性的压力;面对第一世界主流文化,背负着第三世界边缘文化身份的包袱。“只有文学批评家才可能通过文学的独特的个性表达方式,去发现那被压抑着的精神和肉体的‘沉默’,寻绎到那‘能指’背后大历史意义的‘所指’,从而有可能阐释一种新的历史认知体系,确立女性主体的历史坐标,使消隐在历史地平线之下的妇女上升到历史地平线。”(王岳川1999:58)
在新文化殖民主义更加隐蔽、“隐伏”的语境中,“少数族裔应该采取怎样的文化策略来塑造自己的文化属性,而不会在“去民族化”的呼声中,再次陷入身份定位的迷失?”(Jonathan 2011:180) 任壁莲《典型的美国佬》开篇第一句话是“这是一个美国人的故事”,以此来表明作家弱化族裔性的创作意图,试图通过这样的方式获得美国主流文学界的认可。这一时期的华裔作家,在不同程度上,都表现出类似的创作倾向,比如谭恩美的《拯救溺水鱼》就是以缅甸政治为创作背景,作品中涉及华裔、日裔、犹太裔、非洲裔等多个少数族裔。学界普遍认为,这样的书写策略目的是帮助作家摆脱“少数族裔作家”标签,脱离边缘化的地位,挤身美国主流文学界。然而,就在任壁莲喊出“美国亚裔作家就是美国作家”的时候,就在作品中的华裔人物只剩下黄皮肤和黑头发的时候,我们不禁要问:“华裔文学的独特魅力还在吗?”事实上,全球化使新文化殖民主义向纵深发展,在这种复杂的文化处境中,少数族裔不得不再次面对身份的困惑。2001年获得美国图书奖的短篇小说集《凤眼及其他故事》以亚裔族群中的同性恋题材为主要内容,这种性别的倒错难道不是对复杂文化处境中的华裔族群身份困惑的一种绝妙的隐喻吗?面对新的困惑,少数族群是应该牺牲文化的差异性,被西方文化消音,来获得主流文化的一席之地,还是要保持族裔性并使之国际化,从而取得普适的价值?这也是华裔美国文学发展所面临的抉择。在亨廷顿看来,未来世界主要由西方文明、伊斯兰文明与儒家文明三分天下。在如何处理异质文化关系的问题上,杜维明的新儒学思想给予我们很多启示。他坚决反对把文化全球化与同质化划等号,主张保持文化全球化与民族文化差异化之间的张力,肯定不同民族文化的价值。这与后殖民文化理论中的“第三空间”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展望华裔文学未来的发展,也许倡导族裔文化独特属性的国际意义和普适的价值,是恢复“哑言群体”话语权利的甚佳选择。
将文学形象塑造的嬗变作为族裔性建构过程的隐喻,祛除个体文本考察对美国华裔族群文化属性的动态形成机制的遮蔽,显示后殖民文化话语对富有“时代精神”的文学生态的当代阐释力。与传统的本质主义身份观相对照,在后殖民主义语境中,华裔族群的文化身份不再是被放置在特定的民族文化特征打造的格子中被定义,而是回归到主体自身,从其孕育、生长、成熟的标点出发,勾勒华裔族群的整体轮廓和样貌。正如凌津奇指出,在全球化的时代背景下考察美国华裔文学,我们应当将研究的力量汇聚在对文学问题的“语境化”和“历史化”考察方面,尤其要善于发掘在多元化和一体化的假设下容易被误读的,属于美国华裔族群特有的精神气质。这类细致的考察和深入的阐释是一种比较艰苦却更有价值的尝试(程爱民等201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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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孙 颖】
EvolutionoftheImageofMotherandtheConstructionofCulturalIdentity— The Return of Chinese Americans’ Subjectivity in the Context of Post-colonialism
Zou Li-dan
(Jilin University,Changchun 130012,China)
In the context of post-colonialism, this paper attempts to probe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the evolution of certain literary image and the construction of Chinese Americans’ cultural identity through the building of the image of mother in Chinese American lite-rature. Such method will highlight the constructiveness and the dynamics of the minority groups’ cultural identity construction mechanism, demonstrate the important role of orientalism, history memory, cultural tradition and mode of discourse in the evolution of certain literary image in different stages and the construction of minority groups’ cultural identity.
image of mother;cultural identity;post-colonialism;return of subjectivity
I106.4
A
1000-0100(2014)05-0137-4
2013-08-10
*本文系吉林省社科基金项目“美国华裔文学中的生态批评意识研究”(2014B30)的阶段性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