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费：使报业衰退越来越快！

文｜ 陈国权

（作者是《中国记者》杂志值班主编，《报业转型新战略》《新媒体拯救报业？》作者）

观点：

从报纸开始数字化征程，使劲拥抱新媒体到现在，大部分报业所做的与新媒体相关的举动都是以加速纸媒的衰退为代价的。

报纸内容的免费水平越来越高

PDF电子版上网，为网民免费提供报纸版面内容，这样读者就可以不用再订报纸了。报纸新闻网站则使网上报纸阅读更适合网络的阅读习惯，人们更容易更便捷地从网上获得免费的报纸内容，这样读者到网上读报纸就更方便了。报社与新闻门户网站的合作，以极低的收入近乎于免费地提供内容给新闻门户网站，则使更多的人不再阅读报纸，都到网络门户上去看新闻。新闻门户网站都没有采访权，而报纸手里有采访权，因此，报社就提供内容给新闻门户网站，以极低的价格。报纸为提高所谓的影响力，都抢着送内容给门户网站，并以某些新闻被这些新闻门户网站转载为荣，以没被转载为耻。……这些行为，都在加速着报纸的衰退。

移动终端的兴起，报纸又纷纷到iPad上开辟新的“上供”基地——客户端，也都是免费奉送。越来越多的人已不再阅读纸媒，因为报业正在提供越来越多的免费渠道供人们阅读纸媒内容，而且是越来越方便、越来越快捷。

免费，使收费难上加难

免费内容，使内容要想收费都不再可能。

电子版收费为什么一直不能成功？主要是由于有免费的内容。

最近几年，在国外常常传来某份著名报纸停出纸质版，专出电子版的消息。这让国内报业深受启发与鼓舞。2009年4月起，《基督教科学箴言报》放弃印刷版，只向读者提供网络版，成为美国首家以网络版替代纸质版的全国性日报。而美国著名的《新闻周刊》于2013年初结束出版纸质杂志，专门以电子版形式面对读者。美国的《华尔街日报》的电子版目前已经有超过100万的网络订户，每年的收费从103美元到140美元不等。面对着这些信息，一些人纷纷预言，报纸将消亡，报纸的未来是电子版。

但国内试水电子版收费的情况总不是那么乐观。2007年4月，温州日报报业集团的《温州日报》《温州都市报》《温州晚报》《温州商报》开始实现电子版收费，这是全国首份付费订阅的网络报纸。温州日报报业集团的收费模式算是非常成功的，因为温州拥有几百万在温州以外、甚至是国外的温州商人，这是他们电子版的铁杆读者，加上利用温州商会的力量进行推广，确实实现了收费；但是从运行4年来的情况看，目前每年的销售收入只有100万元。但后来，连这点收费也无法继续，主要原因在于：一是当时推广主要利用温州商会，但这种推销不能常态化；二是后来集团下辖的几张报纸又把内容免费放到网上，就更无法收费。

《人民日报》网络版从2010年元旦起实行收费阅读，收费模式有三种：每月24元，半年128元，全年198元。但是，很快，《人民日报》又在2010年的3月11日刊登启事，原定收费的版面全部放开访问。决定从2010年3月5日起，前四版内容长期免费，后面版面内容实行当天免费。据了解，网络版收费后阅读率一路走低。

此后，就少有报纸再提收费这个字眼。

国内的信息消费环境并不适合报纸电子版实行收费制。一是互联网上的信息免费使用习惯；二是版权保护不完善，电子版所拥有的新闻，网络上都能免费提供，而且是报纸自己提供给新闻门户网站的，用户凭什么再来付钱订阅呢？三是同城报业竞争激烈，并没有形成信息垄断，你不免费上供内容，竞争对手也会抢着上供。这点很重要，美国的收费墙也是建立在一城一报基础上的。

数字化在加速报纸衰退

免费模式不仅使收费成为不可能，还伤害到纸媒价值，以加速纸媒衰退为代价。可说是自掘坟墓。

比如，报业生产的Pad产品。

2011年6月，北青Pad正式发布，面向市场销售；成为国内第一个由传统媒体推出的移动互联终端。北青Pad提出的口号是：“从北青报到北青Pad”，意指用Pad替代纸媒。

2012年6月，南方日报传媒集团也推出了它的移动终端设备——南都PAI。他的目的也是“南都PAI以电子终端设备取代纸张”。

那么，我们来分析一下这两种产品会对报纸产生什么影响。这些举动的核心理念是：纸媒将被数字媒体取代。

但是，这些产品都很糟糕，北青Pad在模具、做工、分辨率、精致程度，就算加上皮套都比不过别人。从产品出来到现在，北青Pad只卖出去5000多台，这其中还有很多是赠送的。南都PAI的销量则没有具体数据，只是听说，销量也很不好。

虽然这些产品卖得很不好，但对报纸的损害却很大。有了Pad终端的客户肯定就不会再订阅报纸。就以南都PAI为例，一位《南方都市报》本来的铁杆粉丝读者用912元购买了两年南都全媒体数字信息服务，免费获赠一台南都PAI，相当于订阅了两年南方都市报下面所有的报纸，那么他肯定不会再订阅《南方都市报》。据南方都市报公布的材料，南都PAI的这种免费营销模式取得了巨大的成功，那我在思考，这种成功越“巨大”，是否意味着《南方都市报》纸质版的发行下降得越厉害？

这种新媒体产品与报纸发行的关系式是此消彼长的，它卖得越好，报纸发行就越下降得快。电子版、报纸新闻网站这些免费奉送内容的渠道都是这样的情况。

关键是在现在这样一个大的形势下，纸媒已经承受不起发行上的任何损失了。发行下滑，报纸零售市场全面萎缩，订阅市场增长乏力。人们的阅读习惯发生深刻变化，报纸发行面临很大危机。在这样的形势下，报业自己创造自己的替代品，自己创造自己的掘墓人，这将完全是个悲剧。而且，这些产品在影响纸媒发行，加速纸媒衰弱之后，自身也没有发展起来。

面对新的形势，报业现在正面临深刻调整与转型，报业需要创新；但不可否认的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放弃或放松对报纸主业发展的关注。现在，报纸不仅是当前主流舆论传播的主阵地，更是当前绝大部分报纸的经济支柱，是报业横向纵向拓展的主要依托，现今几乎所有报业集团的转型所需投入的绝大部分来自于报纸主业。因此，报业面向新媒体的任何拓展方式，只要是影响到报纸主业的，都应该慎重考虑。报业数字化，不能以加速报纸衰落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