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葛兰西文化领导权思想对和谐文化建设的启示

王会鹏

(铁道警察学院，河南 郑州 450053)

葛兰西是20世纪初意大利杰出的无产阶级革命家和理论家，20世纪30年代，基于对社会主义国家与资本主义国家发展模式和发展情况的对比反思，他敏锐地察觉到资产阶级在确立政权之后，更加重视在精神文化和意识形态领域的引导和操纵，从而得以不断维持和巩固其统治地位。经过持续的社会实践和理论研究，葛兰西提出了社会主义革命在资本主义国家发生后的发展道路理论——文化领导权理论。他的文化领导权思想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建设具有积极借鉴作用，是我们培育构建和谐文化十分有益的理论养分。

一 、文化领导权思想的主要内容

葛兰西在《狱中札记》中提出“市民社会”这个概念，“市民社会”这个概念一个语境中指经济关系，在另一个语境中指的是与国家概念并列的意识形态。葛兰西在《狱中札记》中提出：“目前，我们能做的是确定上层建筑的两个主要的层面：一个能够被称作‘市民社会’，即通常被称作‘民间的’社会组织的集合体；另一个则是‘政治社会’或‘国家’。一方面，这两个层面在统治集团通过社会执行‘领导权’职能时是一致的；另一方面，统治集团的‘直接统治’或命令是通过国家和‘司法的’政府来执行的。”[1]12葛兰西认为，政治社会与市民社会是一致的，他们的基础是经济，都是为一定经济服务；但两者也有区别，政治社会代表暴力，作为专政的工具，控制人民群众，利用军队、警察、监狱、法庭，为一定的经济服务，而市民社会则代表舆论与意识形态，它指的是报纸、杂志等文化产品和政党、工会、教会和学校。不难看出，资本主义稳定靠的是一硬一软两个部分，两者相辅相成，相互补充。

关于经济基础与上层建筑的关系，马克思主义认为，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上层建筑反作用于经济基础，两者之间矛盾运动推动人类社会的发展。葛兰西反对经济基础是第一性，上层建筑是第二性的观点，也不认可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他认识到了上层建筑具有历史相对性，他反对第二国际庸俗经济决定论，这一点有一定的合理性，但他过分强调上层建筑对经济基础的反作用，具有唯心主义的倾向。当然，葛兰西生活在西方发达资本主义社会，对资本主义有深刻的认识，他认为在西方社会文化起的作用比军队、法庭、监狱等国家机关起的作用更大。意识形态的宣传，文化思想在市民社会中的渗透，资本主义世界观在人们思想中落地生根，对资本主义的稳定起到“水泥”般的作用。

葛兰西关于领导权的论述最早出现在《关于南方问题的笔记》中，他写道：“都灵的共产主义者十分具体的给自己提出了‘无产阶级领导权’问题，那正是无产阶级专政和工人国家的社会基础。”[2]30葛兰西认为，存在着两种不同的领导权：一种是“文化上的领导权”；另一种是“政治上的领导权”。前者指的是市民社会，后者指的是政治社会。当然，葛兰西也看到了无论是文化领导权还是政治领导权都掌握在具有经济支配权的阶级手中。在东方国家，像俄国经济落后，政治领导权高于文化领导权，而西方国家因经济发达，文化领导权高于政治领导权。葛兰西写道：“在俄国，国家就是一切，市民社会是初生的和凝结的；在西方，国家和市民社会有一个适当的关系，当国家不稳的时候，市民社会的坚固的结构立即就显露出来了。国家仅仅是一条外部的壕沟，在它后面耸立着一个强有力的堡垒和土木工程系统，不用说，在不同的国家里，这些堡垒和土木工程的多少不同，因而有必要对每个国家的情况作正确的调查。”可见，针对西方不同的情况，葛兰西提出与列宁不同的革命策略——文化领导权问题。

葛兰西指出：“一个社会集团在取得政府权力之前能够而且必须行使‘领导权’；以后当他行使权力时，它成了统治者，但即使它牢牢地掌握了权力，它仍然必须继续‘领导’。[1]57-58葛兰西提出，无产阶级夺取政权之前，通过渗透宣传，先夺取市民社会文化领导权，“得民心者得天下”，但即使得了“天下”仍要巩固“文化权”，这个观点对于发达资本主义国家无产阶级革命策略有一定的借鉴意义。

我们知道，政治领导权的本质是暴力，那么，文化领导权的本质是什么呢？葛兰西说：“发挥积极的教育功能的学校和发挥约束与消极功能的法庭，是最重要的国家行为，但实际上，为了达到同样的目的，还有许多其他的所谓民间的活动和创举，他们合在一起构成统治阶级的政治的和文化的领导权的工具。”[1]258葛兰西洞悉了教育的作用，但资本主义控制了学校、媒体、教会等教育工具，因此，无产阶级要建立自己的文化团体、教育机构，夺取文化领导权。

通过梳理葛兰西文化领导权思想，我们会发现葛兰西重视文化—意识形态在社会稳定中的作用，特别是他的关于无产阶级在夺取政治领导权后加强文化领导权思想，对于我们现阶段进行和谐文化建设仍具有重要的启示和借鉴意义。

二、努力加强和谐文化建设

和谐社会是经济、政治、文化、社会四位一体的社会，我们要发展社会主义生产力，建设社会主义物质文明；发展社会主义民主，建设社会主义政治文明；发展社会主义文化，建设社会主义精神文明；进行社会建设，使人与自然、人与人、人与社会和谐共处。可见，和谐文化建设是我们现代化建设的目标之一。中国共产党早在十七大报告中就深刻认识到：“当今时代，文化越来越成为民族凝聚力和创造力的重要源泉、越来越成为综合国力竞争的重要因素，丰富精神文化生活越来越成为我国人民的热切愿望。要坚持社会主义先进文化前进方向，兴起社会主义文化建设新高潮，激发全民族文化创造活力，提高国家文化软实力，使人民基本文化权益得到更好保障，使社会文化生活更加丰富多彩，使人民精神风貌更加昂扬向上。”[3]这着重点明了文化建设在现代化建设中的重要地位。

葛兰西曾经针对资本主义社会现象说过：“‘市民社会’已经演变为更加复杂的结构，可以抵制直接经济因素(如危机、萧条等等)的灾难性的后果。市民社会的上层建筑就像现代战争中的堑壕配系。在战争中，猛烈的炮火有时看似可以破坏敌人的全部防御体系，其实不过损坏了他们的外部掩蔽工事；而到进军和出击的时刻，才发觉自己面临仍然有效的防御工事。”[1]191葛兰西针对西方资本主义的情况，从反面启示我们：社会主义要想长治久安，必须加强文化意识形态建设，文化意识形态在“市民社会”中起到“水泥”般的作用。特别是我国面临的国际国内环境，尤其要注意文化意识安全，加强文化意识建设。那么，我们面临怎样的国内国际环境呢？

国际环境方面，尽管和平与发展是当今时代的主题，科学技术日新月异，经济全球化在曲折中前进，经济和科技是综合国力竞争的重点，各国人民求和平、盼合作，但世界并不太平，中国的和平崛起，在引起世界侧目的同时也引起某些国家的敌视。特别是由于与西方意识形态不同，西方发达国家凭借经济、政治、军事、文化的优势对我们进行打压，他们西化、分化中国的图谋一刻没有停止。在世界共产主义运动处在低潮时期，西方反共势力异常嚣张，他们唱衰社会主义事业，我们的安全形势异常严峻。经济全球化是一把双刃剑，一方面，资本、劳动力、知识、信息在全球流动，促进了各国人民交流、融合，加速了经济的发展；另一方面，我们在吸取人类有益文明成果的同时，一些西方消极思想意识侵蚀我们的精神家园，如个人主义、享乐主义、奢靡之风等等思潮，这也是我们面临的严峻文化安全形势。

国内方面，改革开放30多年，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建立，经济建设取得巨大成就，综合国力显著增强，人民生活水平极大提高，这是有目共睹的；但我们在看到成绩的同时，也不得不承认市场经济也是一把双刃剑，它能够有效地配置资源，提高经济效率，但是在另一方面，它极易将等价交换的原则运用在人际交往中，将财富作为人生价值的唯一变量，极易使拜金主义、个人主义、享乐主义泛滥成灾，这些与社会主义意识形态是格格不入的，像黄、毒、赌泛滥即是明证。

事实上，革命领袖及历代领导核心一直重视社会主义文化建设。马克思恩格斯在研究、揭示人类社会发展规律，批判资本主义社会，描绘未来理想社会时，对文明和文明时代以及文明和社会主义的关系曾做过精辟的论述。恩格斯于1894年1月9日在致意大利友人朱﹒卡内帕的信中，引述了《共产党宣言》中的一段话作为对未来社会的一种基本看法。他说：未来社会是自由人联合体。“代替那存在着阶级和阶级对立的资产阶级旧社会的，将是这样一个联合体，在那里，每个人的自由发展是一切人自由发展的条件。”[4]73人的自由发展当然包括人的精神解放与发展。十月革命胜利后，列宁曾提出实现文化革命的任务，他认为，政治、社会变革和经济变革之后，还要实现文化革命，如普遍提高文化知识水平，扫除文盲；取得全部的科学、技术、知识和艺术，用于社会主义建设；进行共产主义教育。毛泽东强调“要把一个被旧文化统治因而愚昧落后的中国，变为一个被新文化统治因而文明先进的中国”。[5]349毛泽东提出了坚持“二为”方向和“双百”方针，直到现在仍有指导意义。[6]230邓小平提出物质文明精神文明两个文明都要抓，“两手都要硬”的思想。江泽民在继承和发展邓小平理论的基础上，提出“三个代表”重要思想，指出文化建设要代表先进文化前进方向。进入新世纪，胡锦涛提出以人为本，科学发展观思想，倡导大力发展和谐文化。十八大后，习近平同志明确提出要大力培育和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巩固马克思主义在意识形态领域的指导地位。

可见，无论国际国内形势如何风云变化，历代领导核心都高度重视精神文明建设，注意营造精神家园。

三 推进文化建设的途径

中共十八届三中全会报告指出：“建设社会主义文化强国，增强国家文化软实力，培育和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并且做了如下部署：“(一)完善文化管理体制。(二)建立健全现代文化市场体系。(三)构建现代文化服务体系。(四)提高文化开放水平。”[7]结合葛兰西文化领导权思想，在加快推进文化建设的过程中，我们要特别注意以下两个方面：

第一，发挥教育机构的功能。葛兰西说：“发挥积极的教育功能的学校和发挥约束与消极功能的法庭，是最重要的国家行为，但实际上，为了达到同样的目的，还有许多其他的所谓民间的活动和创举，它们合在一起构成统治阶级的政治的和文化的领导权的工具。”[1]258可见，文化领导权的获取关键要发挥教育的功能。当然，葛兰西所处的时代，教育机构掌握在资产阶级的手中，无产阶级有一个夺权的问题。现在这个问题已经解决了，我们要利用教育机构，积极宣传马克思主义世界观、价值观、人生观，对人民群众进行主流意识形态的灌输。当然，进行宣传教育的时候，少采取强制性方式，多采取诱导式的方式。“如果说在主流意识形态的输入对象处于主体自我空场的情况下，国家或执政党在输出主流意识形态过程中采用超强制性推动方式还能奏效的话，那么，当主流意识形态的输入对象在主体自我出场后，国家或执政党在输出主流意识形态时依然采用超强制性的推动方式就可能难以奏效了。因为输入对象在主体自我回归后建构起自身的价值观念、价值判断和价值取向，他们的盲从倾向会逐渐消失。这样，就需要国家或执政党在输出主流意识形态的过程中避免或尽量少用超强制性的推动方式，最佳的方式是诱导式的方式。(包括“怀柔”方式和“润物细无声”的方式)。”[8]191

第二，发挥知识分子的作用。既然文化领导权在现代社会中处于重要作用，那就要发挥知识分子的作用。葛兰西说：“知识分子是统治集团的‘代理人’，所行使的是社会霸权和政治统治的下级职能”，是“上层建筑体系的‘公务员’”。[1]葛兰西认为，知识分子第一个职能是要为他所服务的社会集团创立思想和理论，进行意识形态上的合法性论证，使该集团的存在具有合法依据。不仅如此，他还要用这个意识形态宣传、教育其他阶层或集团，使之认同主流意识形态。第二个职能是“直接统治”。葛兰西认识到了在维护社会稳定方面，知识分子起到和政治家一样重要的作用。因为，知识分子是资本主义意识形态合法性的论证者、宣传者，他们利用讲坛、报刊、网络、杂志、电影电视等媒介传播、宣传资本主义文化和控制社会，比政治家操纵国家机器更有效。当然，我们的知识分子是社会主义事业建设者的一部分，是现代化建设不可或缺的智力因素，知识分子不管在经济、政治、文化等方面都发挥了重要的作用。知识分子是社会主义精神文明的创造者、宣传者，他们应该像江泽民要求的那样用“科学的理论武装人、以正确的舆论引导人，以高尚的情操塑造人，以优秀的作品鼓舞人”，引领社会风尚，培育社会新人。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推进社会主义文化建设是一项复杂的系统工程，通过深入挖掘研究早期杰出西方马克思主义者葛兰西的文化理论思想，积极吸收有益的养分，将对我国文化大发展大繁荣产生一定的推动作用。

参考文献：

[1]Richard L.Evans.Form within These Walls[M].London:Harper&Brothers,1959.

[2][意]安东尼奥·葛兰西.现代君主论[M].陈越，译.上海：上海世纪集团，2006：37.

[3]胡锦涛.坚定不移沿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前进 为全面建成小康社会而奋斗——在中国共产党第十八次全国代表大会上的报告[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2.

[4]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4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5]毛泽东著作选读(上册)[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6.

[6]黄红发.邓小平理论与当代中国的发展研究[M].武汉：湖北人民出版社.

[7]中共中央关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M].第1版.北京：人民出版社，2013.

[8]牟成文.中国农民意识形态研究——以鄂东A村为个案[M].武汉：湖北人民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