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络生态危机的表现及其根源

2014-03-11 15:20
云南社会主义学院学报 2014年4期
关键词:异化资本生态

陈 鹏

(同济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 上海 200092)

互联网时代,网络信息的重要性不言而喻。网络发展对社会、政治、经济、文化等带来巨大冲击,它改变了我们的生活方式、生产方式以及工作学习方式,但也带来了政治、经济、法律、伦理道德等诸多问题,甚至出现危及人类自身的异化现象。建设网络强国、打造和谐网络生态,已成为当前我国无法回避的重要课题。笔者试图从马克思主义角度探讨当前网络问题,追寻网络生态危机的根源。

一、网络生态系统

1971年著名生态学家E.P.奥德姆指出,生态系统就是包括特定地段中的全部生物和物理环境的统一体。他认为,只要有主要成分并能相互作用和得到某种机能上的稳定性,即使是短暂的,这个整体就可视为生态系统。具体地说,生态系统可定义为一定空间内生物和非生物成分通过物质的循环、能量的流动和信息的交换而相互作用、相互依存所构成的生态学功能单位。群落中的各种生物之间存在直接或间接的食物联系,形成复杂的食物链,食物链上的各种生物包括生产者、消费者和分解者。而网络生态系统符合此一般特征,它由一些相互联系和相互影响的部件组成,是与网络发展有关的社会环境、信息环境与信息主体组成的大系统,具有一定的功能目标,并且与外界有所界限。2000年张庆峰的《网络生态论》就提出“网络生态系统”概念,“所有的影响网络发展的其它社会系统构成了网络发展的生态环境,当我们用联系发展的眼光分析网络与网络生态环境之间相互作用、相互影响时,便形成了网络生态……”。我们可以把网络生态系统看成是由生物和非生物成分组成,生物成分包括生产者、分解者和消费者,其中生产者主要从事网络信息制造;分解者主要从事废物分解,而消费者主要为网络受众,从事网络信息的消费。网络运营机构主体、消费者和网络信息供应者是网络生态系统的主要种群。而非生物成分主要由网络信息资源、网络基础设施、社会环境等构成[1]。

二、网络生态危机表现

网络生态危机主要表现为网络信息异化与人的异化。网络是人创造的,是为人服务的,但当前网络存在信息犯罪、信息鸿沟、信息病毒等多种异化现象。网络信息人的异化是指网络信息支配影响人的大脑导致人的活动异化,最终导致社会的异化。网络信息的体量日益膨胀,“人脑机能”却日益萎缩。人逐渐被信息制约、支配、规定,成为信息的奴隶。网络信息异化与人的异化相互作用,并最终表现为社会异化,突出表现为人与物之间、人自身、人与人之间的不和谐。本文从网络消费者和网络信息内容供应生产者谈当前网络异化表现。

(一)消费者(网络受众)方面的表现

一是自主思维缺失导致的单向度。面对网络海量信息,网络受众的思考深度下降,遵循拿来主义,缺少自主自由思考的能力。人们在文字创作过程中,更多地依赖强大的网络搜索功能,文章原创性和创新性急速下降。有学者表示,长此以往,人的“智力”将出现退化现象。同时,随着微信等新型网络平台的出现,知识消费呈现“快餐化”趋势,进一步降低了人们自主思维能力。二是批判性泛滥的单向度。马尔库塞在其《单向度的人》中指出,技术进步导致单向度的哲学——肯定性思维的胜利,他认为,技术进步造成了一个新型的极权主义社会,人们逐步丧失了批判的能力。但在实际中,与马尔库塞所讲的不同,技术发展正让网络演变为另一个舆论交锋的主战场。网络上一旦出现相关正面宣传,网民评论中必然出现质疑的话语。网络上充斥着负面声音、负能量,正面声音被压制。笔者分析这与网络发声的主流群体构成相关,目前这种情况已有所改善。三是交往的单向度,虚拟实践代替了真实的实践。一些网民部分脱离或完全脱离社会生活,逃避现实,不愿与人交往,成为数字化的“虚拟人”,不仅影响身体健康,更会导致心理畸变、心灵异化。这类人长期沉迷于网络,受暗示性强,易受网络影响。四是极端行为的单向度,虚拟实践向现实实践的延伸。在一系列群体性事件中,网络在其间发挥了推波助澜,甚至是至关重要的作用。网民从最初的网上发发牢骚,到开始在网下实施极端行为,其间网络舆情发挥了催化剂似的滚雪球效应,如果没有外力阻挡,有时候极端事件的发生几乎是难以避免。而极端行为本身又极易引发效仿。

(二)网络信息内容供应者(如大众传媒、自媒体等)方面的表现

马克思所讲的劳动异化四类表现,在网络信息内容的供应者、生产者的身上基本都能找到。当前尤为值得关注的是,一些媒体为了吸引眼球、提高知晓度,放弃媒体人应有的职业道德,进行“噱头标题式”生产——报道断章取义、哗众取宠,制造文化“病毒”,造成了极大的负面影响。同时,随着微博、微信平台的普及,人人都是自媒体,网络受众一跃成为信息生产者。但在庞杂的巨量信息面前,自媒体又缺乏定力,存在信息“奴化”趋势,从最初的随手拍,到随时准备拍,到为拍而拍。“低头族”、“拇指族”群体的日益增加预示着信息创造者正被自己创造的符号所俘获,人类正成为网络机器的组成部件,而不是操控者。谁是罪魁祸首?

三、网络生态危机的根源

认清网络生态危机的根源,对于我们今天正确认识网络发展,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具有重要的启示作用。一些学者从技术、道德等角度对网络生态现状进行了研究,比如唐一之和李伦2000年的《“网络生态危机”与网络伦理初探》从伦理角度分析了网络生态危机的实质。从马克思主义角度对网络问题进行解析,笔者认为,网络异化有诸多表现,其中影响最广、解决需要最迫切、危及社会主义建设的问题,就是我们当前需要正视的网络生态危机的关键。马克思说过,“随着人类愈益控制自然,个人却似乎愈益成为别人的奴隶或自身的卑劣的奴隶。”[2](P775)这句话同样适用网络,“个人”指的是网络的“始作俑者”,正是这些人受资本扩张的驱使,通过网络手段不断制造着人的异化和网络信息异化。资本对人的异化的影响,一方面是直接进行的,即直接对人造成的;另一方面是间接进行的,即借助于网络信息的异化实现的[3]。

(一)从网络生态的组成来看

对网络信息供应者(大众传媒)分析后不难发现,网络异化的本质是“资本安全”,当信息转化为“财产”的时候,“财产——这是天然的冷酷无情的准则,和人类应有的合乎人性的准则相对应——就被捧上宝座,最后,为了完成这种异化,金钱——财产的异化的空洞的抽象——就成了世界的统治者。人已经不再是人的奴隶,而变成了物的奴隶,人们的关系被彻底扭曲。”[4](P123)网络中一些不负责任、不顾媒体职业道德的机构主体本质上是“资本导向”,其血管里流的都是资本的血。而对网络受众-消费者分析有助于理解异化的群体基础,网络异化消费者与宗教信徒有某种相似度,即沉迷于现实的虚幻性。这与当前处于社会转型期有一定相关性。

(二)从网络生态的本原来看

网络生态本来应该是怎么样的,它与人类的关系本来应该是怎么样的,现在网络信息异化是哪些人乐见和推动的,是分析当前网络信息异化根源的一种有效方式[3]。如同中国教育部长江学者赵月枝所讲,网络自由的关键,不在于要不要言论表达的自由,而在于谁的自由,是网络拥有者的自由,还是全体人民的自由?是商业牟利和资本积累的需要,还是人民言论表达的需要?在资本主导的世界里,网络自由是被资本控制的。西方马克思学者葛兰西在《南方问题的一些情况》中第一次明确使用了“文化霸权”这一概念。葛兰西指出,一个社会集团能够也必须在赢得政权之前开始行使“领导权”,这是赢得政权的首要条件之一;当它行使政权的时候就最终成了统治者,它即使牢牢地掌握住了政权,也必须继续以往的“领导”。葛兰西指出,西方资本主义社会,尤其是先进的具有较高民主程度的资本主义社会,其统治方式已不再是通过暴力,而是通过宣传,通过其在道德和精神方面的领导地位,让广大的人民接受他们一系列的法律制度或世界观来达到其统治的目的,这就是葛兰西所说的“文化霸权”。

文化领导权是政治霸权的预备。从这种意义上说,任何一场以和平方式进行的革命,都是一场漫长的“分子入侵”过程,它借助“巨大数量的书籍、小册子、报刊文章、不断重复的谈话和争论以及存在于其庞大的总和中的长期努力”,“产生某种程度上完全一致的集体意志,而达到这种程度,才能出现在时间和地理空间上协调一致并同时发生的行为”(穆尔扎语)。在互联网时代,还有什么东西是比网络更好的宣传工具呢?毫无疑问,网络正成为西方文化输出、意识形态输出的主渠道。西方试图通过网络文化输出占领文化阵地,掌握世界文化领导权,实现全面霸权统治,最终实现其资本安全。当前的网络顶级供应商从属于西方资本主义,其生态圈本质上是维护西方资本主义,维护资本意识形态的,维护资本安全的。当前各种思潮盛行,尤其是新自由主义受到一些人推崇,表明我国文化领导权存在旁落之虞。

四、网络生态的复归方向

建设网络生态文明,实现人的自由全面发展。网络能管好吗?答案是肯定的。从事物发展的规律来看,任何事物发展都会经历一个萌芽、幼稚、成熟、转归等过程。从最近网络走向来看,我国网络已经开始逐步趋好,但这是个长期不断完善的过程。如何管?应讲究中西结合、标本兼治。从“西医”角度讲,应加强管理和监管制度建设,加强正面宣传,在国际意识形态场域要敢于说话,发出正面声音,弘扬正能量。从“中医”角度讲,应不断推动“美丽”中国建设,让传统文化重新绽放光彩,让真实的现实性日益美好,吸引更多的人从虚幻的世界中走出来。笔者认为,网络管理应注意两个原则。

(一)如何对待网络资本

既要利用又应限制[3]。现代化发展离不开网络,没有资本支撑的网络就是空中楼阁,但如果放任资本介入,必然造成网络生态危机。西方资本主义通过媒体的商业化和市场自由化来巩固话语权,实现其意识形态领导权。如果让媒体走商业化、市场化和资本化之路,必然会导致资本主义话语体系和资产阶级话语霸权的建立。所以我们既要利用资本还要限制资本。既不讳疾忌医,也不能来者不拒,在利用与限制之间寻找一个平衡点,最终驾驭资本、扬弃资本。

(二)如何对待网络科技

既要发展又应驾驭[3]。网络科技不同于资本,它是中性的,我们对其的态度应是在发展的同时加以驾驭和监督。使科技与网络生态发生关系时只成为对网络生态有益的工具而不是有害的工具,从而最大程度地服务和谐网络生态。

参考文献:

[1]沈丽冰,孙涛等.网络生态环境及其可持续发展分析[J].科技进步与对策,2006(11):156.

[2]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3]陈学明.谁是罪魁祸首——追寻生态危机的根源[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2.

[4]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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