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对非洲海外直接投资特点、影响及对策研究

阚 放

( 辽宁大学 经济学院，辽宁 沈阳 110036)

自 2000 年以来，中非合作论坛已成为中非经济合作重要平台，符合中非双方共同利益，中非双边贸易不断增长。非洲已经成为中国经济发展的能源 资 源 供 应 地，中 国 对 非 投 资 持 续 攀 升，成 为“走出去”战略的重要举措。

一、中国对非洲海外直接投资的特点

近年来，非洲吸收外商直接投资大幅增加，尽管大多数非洲投资起源于欧洲、美国和南非，但最近亚洲国家，尤其是 中 国开始 在非洲 FDI 中占 据主导地位，其对非投资的特点如下:

( 一) 投资规模强势增长

就外国直接投 资的存 量 而言，中国 在 对 非 洲投资的亚洲国家中排名第四，位居新加坡、印度和马来西亚之后。尽管目前中国对非洲投资的数据并不完善，比如未将海外华人、国有企业和民营企业的投资加以分类，并且从非 洲的各 国 家投资 中心获取的数据仅仅是获得投资许可的投资方的承诺金额，并不一定是实际的 FDI 存量或流量，但是仍能明确的显示出中国对非洲的外国直接投资迅速增加的 趋 势。Corkin 提 出，中 国 未 来 在 非 洲 的投资规模将比任何其他国家和地区对非投资增长更快［1］。不管是非洲 国 家 投 资 中 心 的 获 批 准 的中国投资额(表 1)，还是 来 自新闻 报道和其 他 非官方渠道的数 据 (表 2)，呈现的这 一上升趋 势 说明中国对非洲的投资正日趋重要。

表 1 中国流向非洲大陆的核定直接投资额(百万美元)

表 2 中国在非洲的企业(1988～2011 年)

表 2 也预示着中国的更小的企业组织部门，其中相当一部分是民营企业在中国在非洲投资的增长中的重要性。表中显示，中国在非洲投资的公司数量的增速超过 FDI 存量的增速，例如 2000年投资的平均规模几乎是 200 万美元，2010 年下降至约 140 万美元，2011 年是 150 万美元。尽管中国在石油领域的投资占大部分份额，但中国在其他行业的直接投资也日益占据主导地位。来自加纳的核定投资数据以及世界银行最近对在四个非洲国家的 450 家公司调查数字显示，这些公司主要集中在制造业、建筑业和服务业。

( 二) 中国对非洲海外直接投资分布集中

从地域分布上看，中国对非洲的海外直接投资 目 的 国 主 要 是 南 非 等 几 个 资 源 丰 富 的 国 家。2007～2011 年，超过一半的中国的外国直接投资流入非洲这三个国家:尼日利亚(20.2%)、南非(19.8%)和苏丹 (12.3%);阿尔 及 利亚 (石 油)和赞比亚 (矿 产)分 别 占 第四 和第 五，占 比 12% 和8%;而对尼 日 利 亚 的 投 资 份 额 在 未 来 还 有 望 上升，因为据金融时报报道称，中国三大能源企业之一的国有企业中国海洋石油总公司正在洽谈收购尼日利亚六分之一的石油储量［2］。

( 三) 中国对非海外直接投资企业的特点

大多数投资于石油、矿产和 基础设 施 建 设 等战略型行业的中 国企业 都 是国有 企业，并且能 够获得国有银行提供的政府补助或贷款。这些企业往往管理大型投 资项目。例 如，中国石 油天然 气集团公司就是苏丹的主要外国投资者。而中国大中型企业主要投资于工业产成品、电信和批发业;小公司大多出现在轻工行业和零售行业。虽然小公司目前在大多数非 洲国家也 发挥了重 要作用，但官方数据的统计仍不够全面。

从 FDI 流量 上看，2010 年 中国对 非 洲直接 投资 所 涉 及 的 行 业 分 别 为 采 矿 业(40.74%)、商用服务业(21.58%)、金融(16.4%)、交通和通信(6.57%)、批发和零售业 (6.57%)和工 业 产成品 (4.33%)，其他部门暂时只略微提及，譬如农业、林业和渔业吸引了不到 1%的中国对外直接投资。

从存量方面看，中 国在非投 资的三 个 领 跑 者都是国有石油公司:中国石油化工股份有限公司，中国石油 天 然 气 集 团 公 司 和 中 国 海 洋 石 油 总 公司。值得注意的是中国省级国有企业在非洲投资日趋增加，2011 年已 经 占 中 国 在 非 投 资 的 21% ，例如，惠州的 TCL 集团和飞利 浦以及东芝联合在电器方面进行投资。基础设施的建设显得尤为重要，因为该部门是 非 洲经济 增 长的驱 动。根据 非洲国家基础设施考察报告(AICD )研究估 计，非洲每年需 930 亿美元费用来解决基础设施部门的赤字。从历史上看，基础设施是在中国在非洲投资的首个部门之一。中国在建设大型基础设施项目这一方面已经 形成 了产 业和 有竞 争 力的 服务业，在超过 35 个非洲国家进行投资建设。其中最大的目的国是尼日利亚、安哥拉、苏丹和埃塞俄比亚。中国 在 非 洲 进 行 的 基 础 设 施 建 设 投 资 从2005 至 2007 年间每年 10 亿美元上升至 2008 年和 2009 年间的 15 亿美元，并在 2010 年提高到 75亿美元。例如，中国在 2011 年出资援助水力发电项目，由 10 亿美元调整到 33 亿美元，增加了非洲水电产能的 30%。公路和铁路网项目中，中国也已投资 40 亿美元，进行现有铁路线的改造和新线的建设。这些项目的主要受益者是尼日利亚、加蓬和毛里塔尼亚。中国对非洲信息和通信基础设施也做出了贡献，投资额达 30 亿美元，主要是给非洲企业提供设备，其中埃塞俄比亚、苏丹和加纳一直是主要受益者。

而中国还 利用 一些 非洲 国家 作 为 转 口 的 平台，主要是在服装行业，并关注那些受益于与欧美签订非互惠贸易协定的国家。相比西方国家，中国在投资快速获利的中小企业过程中，对风险、环境和社会问题的限制等因素不是特别在意。西方国家对有风险偏好私营公司的投资缺乏长期的承诺，而中国的投资均采用与政府建立长期合作关系的形式。

二、中国在非洲对外直接投资的影响

中国在非洲的 投资覆盖 了很多行 业和 领 域，有利于提高当地技术水平，提高出口水平，使非洲受益匪浅。

( 一)农业

农业方面，中国通过建立农业技术中心，派遣技术专家向非洲国家 传 授技术，并且 帮助改良 非洲产品，致力于 支 持非洲 农 业的研 究 和创新。中国的支持使得某些非洲国家提高农产品生产量和出口成为可能。例如，中国 向 津巴布 韦 提供技 术援助(包括水利培训和发展小农场);帮助其将烟草加工 成香烟，提高产品附加值，而后进行出口。对香烟进行的加工而 不是仅仅 出口烟草，以 提高其出口产品的附加值。

( 二) 石油和自然资源行业

对于石油和自然资源行业，非洲吸引了大批中国投资，并且形成了工资、成本、专业技术人才方面的竞争优势。中国经济的持续高速增长加大了对石油和矿产的需求，消费了全球近 20% 的铝和铜，30%的钢铁和煤与近 50%的铁矿;中国成为继美国之后的第二大石油消费国，而其石油进口总量的四分之一或五分之一都是来自非洲。中国对外资源能源的需求推动了价格的上涨，从而使非洲的石油和矿产出口商受益，同时也将大量的资金投入到非洲 那些 尚 未 开 发的 资源 丰富 地区(如表 3)。联合国贸发会议统计，1979 到 2000 年间中国对非 洲大陆能源投 资累 计总 额只 有 1.88亿美元，但近几年中国公布的大型投资总额高达几十亿美元(表 3)。为换取在非洲的采矿权和矿产能源储备特许权，中国增加了对矿业基础设施的建设以及返修的投资，成为非洲急需的资金来源，也从中获取了大量的利益。

表 3 近年中国对非商品投融资代表性项目

( 三)基础设施建设

中国在非洲投资的另一主要方面是基础设施投资，包括交通 (例如，公路和铁 路)、发电、电 信(因特网)等。大多 数非洲国家人口规模和国内市场都很小，限制了规模经济的发展，非洲经济一体化有利于降低贸易运输成本，因此 2009 年 2 月召开的第 12 届非洲联盟首脑会议便把基础设施的发展、廉价的能源和区域交通网的建设最为优先发展的项目［3］。

非洲外国家对非洲基础设施的协议投资额达384 亿美元，比 2012 年略微上升了 5%。其中 ICA(国际合作社联盟)成员国对非洲基础设施建 设的协议投资额显著增加，而私营投资则下降了 23.7%。

而中国对非基础设施的投资则保持稳定，每年大约是 50 亿美元，这说明中国受金融危机影响有限，也说明中国对非投资规划是长远且稳定的。最近中国在非洲基础设施建设项目有刚果民主共和国公路和桥梁、安哥拉铁路的建设和赞比亚发电站的建设等。中国通常投资于石油和矿产资源丰富或者实力较差的国家，例如中国正在建设高压输电线路以使南非国家联合，从而加强非洲一体化建设。铁路方面，中国最大的投入包括在尼日利亚进行公共运输系统建设、在加蓬和毛利塔尼进行连接矿区 的 新线建设［5］。中国参与 的 最大的信息与通信技术项目是埃塞俄比亚国家通信网络部署。2012 年中国 签 署了 21% 的非 洲 开 发银行的总 采 购 合 同 以及 35% 的 土木 工 程项 目。在水电工程建设方面，中国优势尤其明显，截止2011 年底，中国至少投入了 33 亿美元致力于水电项目建设。目前中国在非基础设施投资主要针对单一非洲国家，未来也可以参与区域经济项目建设，包括发电、电网互连、公路、港口、铁路、ICT网络、为建立非洲东部和南部的自贸区而修建的南北通道建设等。

( 四)服务业

中国在非洲能源以及基础设施方面的投资也带动了相关服务业的发展，能够降低非洲服务业的价格，并且对改善非洲现有高价低效的服务有促进作用。此外，中非发展基金组织也支持中国和非洲企业家的业务合作伙伴关系，并且参与了20 个项目，投资了超过 5 亿美元的自 身 资 源，同时由中国钢铁集团公司、中国国家建筑材料和海南航空公司等中国公司出资 200 多亿美元进行投资。中国还收购了非洲银行，这样就可以进行金融服务，例如对中国公司进行贸易融资。最突出的例子就是，中国最大的贷款机构中国工商银行以 56 亿美元收购了南非标准银行 20%的股份，中国建设银行已经与南非第一兰特银行建立了战略合作伙伴关系。

( 五)对贸易的促进作用

中国在非洲的外国 直 接 投 资与双边贸易 和援助密切相关。根据联合国贸发会议 和中 国商 务部2012 年中国对外直接投资统计通报的相关数据统计得出，尽管中国对非洲的外国直接投资依然是在中国的对外直接投资流量总项中占边缘(1991 年0.2%，2011 年 5.9%)，中国对非洲的海外直接投资在过去 10 年 中 随 着 中 非 贸 易 的 增 加 而 增 加［5］。在过去十年中，中国在非洲的外国直接投资每年增加 46%，中国商人 2011 年对非投资存量为 44.6 亿美元，而 1996 年 仅 5 600 万 美 元。相 比 2012 年，2013 年上半年中国流入非洲的外国直接投资同比增加了 81%，超过 50 亿美元。保罗·德拉蒙德的研究报告表 明，在 过 去 15 年里，中 国 投 资 每 增 长1%，非洲出口贸易增 长 0.6%。对 于诸如 安 哥拉、南非、刚果共和国、赤道几内亚、刚果民主共和国等非洲产油国家来说，中国投资每增长 1%，则会拉动该国的出口增长 0.8%。但中国对非洲的对外直接投资流量则由于数据来源估计差异过大而难以衡量，因为中国的投资往往是通过在诸如香港、开曼群岛等地注册离岸实体这一渠道进行的。

三、中国对非投资模式的国际争议和对策

( 一) 国际争议

近年来，中国在非 洲 的投资 方 式呈现 出 多元化发展趋势。除了 基础设施 建设、能 源 勘探和 资源开发，中国企业正在 积极向一 些低技术 含量的行业进军，如服装、交通运输、渔业、食品加工和电信通讯。欧盟与中国在非洲的投资竞争主要在基础设施建设和能源开发等领域。除了有关贸易和资源的利益冲突 外，中 国企业 在 非洲的 投 资模式也受到了欧美国家的质疑。

中国的海外公司相对粗放的管理在一定程度上损害了中国在非洲投资的形象。外界对中国企业的在非投资的负面 评论主要 集中在 以 下几点:工作环境恶劣、工资低导致劳资纠纷、生产方式污染环境、主要雇用中国 工 人而未 能 为非洲 当地人民提供就业机会、某 些 项目建 设 的质量 标 准受质疑、工作事故频发、商业贿赂破坏公平竞争等。欧盟据此试图让中国政府承诺提高出口企业的监管水平，尊重国际劳工组织的劳工标准，承担非洲企业的社会和环境责任。

( 二)对策

1.政府政策调整与扶持

为应对质疑，中国政府做出了政策调整，进行了积极回应。在此之前，中国政府对地方性企业、合资及民营等非中 央企 业缺 乏足 够的 控 制 和 监管［6］，因此中国在“十二五”规划中提出(2011 ～2015 年)，中国政府将参与中国企业的海外 经 营和海外合作项目，增强海外社会责任感，造福当地人民。如果中国 的 投资在 未来无法 实现区域 化、与非洲利益共享，积 累的矛 盾可能会 影响中非 经贸关系的持续发展。对中国形象造成的负面影响也将影响中国在非洲的政治利益。中国政府应允许企业进行战略投资，即把 长期盈 利 能力置 于 短期盈利能 力 之 上，使 得 企 业“依 赖 于 政 治 上 的 支持，获得财 政 支 持，并 从 事 采 矿 和 能 源 行 业 ”，能够在非洲进行长远稳定投资。

2.建立中非经济贸易合作区

中国在“十一五”计划中就提出了建立 50 个海外经济贸易合作区 的 提议，中国 在 非洲也 一 直尝试着建立特 别 经 济 区 (SEZ )，以 增 加 在 非洲 制造业上的直接 投资。到 目 前为止，北 京已在 非 洲设立了六个经济特区:两个在赞比亚，两个在尼日利亚，一个在毛里求 斯，一 个在埃及。安哥 拉、埃塞俄比亚、莫桑比克、坦桑尼亚和乌干达的中国经济特区也正在协商之中［7］。在海外设立经济特区的初衷是为了应对针对中国产品实行的保护主义政策，另外也有助于塑造中国国际形象。一方面，在非洲制造业领域的投资能够推动工业化的发展，改变非洲迄今为止还主要依赖原材料出口为主的贸易模式;另一方面，也有助于中国政府改变外部对其在该地区参与的负面看法。

3.国家战略的实施

党的十 一 届 三 中 全 会 确 立 改 革 开 放 的 方 针后，中国企业开 始尝试 进 入 国 际 市 场。2000 年 3月的全国人 大 九 届 三 次 会 议 正 式 提 出“走 出 去 ”战略。党的 十 八 届 三 中 全 会 公 报 指 出:“引 进 来和走出去更好结合，促进国 际国内 要 素有序 自 由流动、资源高效配置、市场深度融合，加快培育参与和引领国际经济合作竞争新优势”。中国 政府应在充分发挥市场机 制作用的 前提下，继续 为企业营造良好的政策环境，加强政府间的国际合作，为中国企业开展对外投资创造更多便利条件。

总体而言，中国在非洲的投资活动是积极的，“走出去”的 政策 支 持、充 足 的 信 贷 保 障、中 非 合作论坛等平台以外，中国政 府在建立 了赞比亚 等中非经济贸易合作区，以促 进在非洲 大陆进一 步投资，极大促进了中 国企业和 非洲大 陆 之间的 合作。继续推进中 非 合作论 坛框架内 的合作，对中非双方是共赢互利的，符合中非共同的战略规划。

［1］Corkin，L.Competition or Collaboration? Chinese and South African Transnational Companies in Africa［J］.Review of African P olitical Economy，2008 ( 35) : 128－134.

［2］Burgis Tom.Chinese Seek Huge Stake in Nigeria Oil［J］.Financial Times，2012( 26) : 27 － 33.

［3］彭红英.民营企业投资非洲的现状分析及金 融 政策 建议［J］.华 北 电 力 大 学 学 报 ( 社 会 科 学 版 ) ，2011 ( 2 ) :20 － 24.

［4］Martyn Davies.China’s Developmental Model Comes to Africa: The Case of Special Economic Zones［J］.China-Africa Business Frontier，2010( 15) : 2.

［5］王峰.中 国 企 业 对 非 洲 投 资 存 在 的 问 题 与 风 险 分 析［J］.对外经贸，2012( 4) :34－ 35.

［6］张娟.中国对非洲直接投资 与资 源 寻求 战略［J］.世界经济研究，2012( 3) :75 － 80.

［7］吴小夫.扩大对非投资 促进 共 同 发 展［J］.中 国 经 贸，2011( 19) :16－ 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