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斌志 (重庆师范大学历史与社会学院 重庆师范大学学生处 重庆 401331)
灾难所导致的日常生活稳定性和秩序感失衡,扭曲了青少年的信仰价值与生活意义,部分灾后青少年陷入心理与情绪的悲伤、愤怒、焦虑与疏离,部分灾后青少年则逐渐发展成为更为严重的创伤性哀伤与创伤性压力症候群(Post-Traumatic Stress Disorder,简称PTSD)。开展适当的阅读及治疗活动,不仅可以促进灾后青少年对于灾难事件有更为积极、乐观的认知、态度与情感,更协助了灾后青少年超越现实困境、体验巅峰人生,最终重建出更为丰盛的生命意义[1]。因此,在灾后青少年心理重建中开展阅读治疗,不仅是图书馆优势发挥的重要领域所在,也是图书馆服务社会发展的重要方面,更是实现“知识就是力量、阅读成就人生”的重要方式。
无论是空难、车祸等伤害个体及家庭的事件,还是疫病、火灾、地震等重大自然灾害,对于青少年及其生存的环境都会产生破坏性影响[2]。结合阅读治疗作用的不同层面,灾后青少年的心理特征可以归纳为以下6个方面:一是生理方面的心悸、换气过度、昏厥、头昏眼花、发抖、头痛、失眠、作呕等反应;二是认知方面的创伤记忆固着、记忆缺损、精神涣散、忧虑等反应;三是情绪方面的哭泣、忧伤、易怒、重复体验创伤事件等反应;四是未来预期方面的无助、沮丧、恐惧、绝望等反应;五是人格与意志方面的自我怀疑、自卑、自责、自怜、罪恶感、自我中心等反应;六是行为方面的怕黑、具有攻击性、社交退缩、对噪音和震动有激烈的反应[3]。根据美国咨商协会(American Counseling Association)的研究,灾后青少年心理重建的主要目的不仅在于消除心理创伤的症状,还在于通过外在的力量激发青少年内在的复原力,促进其建立新的生活意义与平衡状态[4]25-26。具体来说,包括身体的关注与生理康复、认知的重塑与提升、接纳与包容的心理重建氛围、适当的情绪疏导与宣泄、人际互动与行为引导、自我人格的重整及对未来积极乐观的态度[4]27。
1916年,美国散文家Crothers最先使用Bibliotherapy一词以表达阅读治疗的含义,其主体包括治疗师与参与者,治疗载体是经过挑选的阅读材料,基本理念是结构式互动,主要过程是对于作品的挑选、分享、交流与讨论,目的是促进参与者的认知、情感、意志及人格的提升。结合灾后青少年心理重建的需求来看,阅读治疗是指治疗师选择适当的阅读材料为媒介,在与灾后青少年的阅读指导及人际互动中,促进其与阅读的故事情节获得角色认同、情境同理、问题认同、情绪净化及自我反省,最终促进灾后青少年舒缓创伤心理,激发复原潜力,寻找问题出路,实现心理重建。时至今日,实行阅读治疗的专业人士包括心理学家、教师、医护人员、社会工作者、思想政治工作者、矫正人员、牧师及图书馆工作者等,其适用领域包括医院、图书馆、教养院、疗养院、感化院、学校、养老院及其他社会服务机构[5]。
在灾后青少年的心理重建过程中,阅读治疗发挥了非常重要的作用[6]19-21:一是鼓励青少年安全、自由地表达出使其内心压抑的创伤事件和记忆。灾难过后,青少年往往会运用压抑和否认的心理防御机制去处理创伤事件,并使其成为其情绪与人格障碍的内在原因。通过选取适当的故事与压抑青少年的创伤事件联结,阅读治疗可以引导青少年更安全、更自由地谈论自己的灾难记忆,从而减轻其内在的心理压抑与冲突。二是为青少年提供情绪放松与压力释放的通道。无论是个别式还是小组式的阅读治疗,阅读故事中主人公的遭遇及其他组员的类似遭遇都能让青少年觉得自己并不孤单,从而克服焦虑感与孤独感。三是帮助青少年进行自我觉察与同理他人。灾后青少年往往会陷入自我中心主义,过分强调自我受伤的程度。通过阅读和倾听他人的故事,灾后青少年可以更好地看到自己、了解自己并改变自己对灾难的看法与心理。四是通过阅读过程中所提供的信息来引导、教育和促进灾后青少年的积极认知和理性思考。对于灾后青少年,如果能够给予适当的阅读材料,其更容易从故事主人公、其他组员及治疗师身上学习到更积极的灾难认知及心理重建技巧。五是提供了一种灵活而又可行的方式,协助灾后青少年学习新的情绪管理技巧与问题解决方法,并成为自我人格和能力的一部分,实现心理重建的目标。
综上可见,阅读治疗不仅有效地促进了灾后青少年的情绪表达和心理康复,更促进了其潜能开发与人格完善,从而避免了传统心理治疗可能造成的“二次伤害”。除此之外,阅读治疗所具备的灵活性强、适应性广、简便易行、社会成本低、不受时空限制等特点非常适合于灾后心理重建的开展,尤其对处于学龄阶段的青少年具有更为明显的独特优势[7]。
最早的阅读治疗实践发生于18世纪末期,英国军队在美洲大陆约克镇撤退时,随军牧师通过向身处绝境的士兵提供图书及辅导阅读来协助他们克服病痛、增强战斗意志。但作为第一位有意识地使用书单来辅助治疗的内科医生,美国的B Rush在1810年呼吁精神病院推行阅读治疗以减轻患者压力和矫正非理性情绪。随后,图书馆员E Kateleen Johns正式将阅读治疗引入图书馆工作。1939年,美国图书馆协会在医院图书馆分会中设立了阅读治疗委员会。1962年,英国图书馆协会正式增设了医院图书馆和残疾读者组织,并不断重视发挥阅读治疗的作用。而在实践运用方面,美国政府为提高军人的生活质量,在退伍军人医院中建立了供患者使用的图书馆。二战以后,各国陆续开展社区公共图书馆的业务扩展运动,推行在医院为病人提供借书及阅读服务。在美国,1988年已经有84%的心理医生在使用阅读疗法。2005年,美国图书馆协会向遭受卡特里娜飓风侵袭的灾民提供推荐书目,以帮助灾民缓解压力和创伤恢复[8]。在日本,公共图书馆在1984年已经提供面向患者的借阅服务,医院图书馆也于1994年加入其中;芬兰教育部在1977年就设置了“阅读治疗”的内部机构,提倡在一些精神病院设立读书小组;苏联在20世纪70年代已经有4 000多家医院图书馆为医务人员和患者提供阅读治疗服务[9]。
阅读治疗实践的发展不断推动着相关理论经验的形成。早在1848年,美国John Minson Gait首次就阅读治疗的原则、方案、优势、功能、实施等内容进行了系统论述,形成了题为《论精神病患者的阅读、娱乐和消遣》的研究论文,并在美国精神病学年会上宣读,成为阅读治疗研究的第一篇学术论文。之后,图书馆学界逐渐认识到阅读在辅助治疗中的作用,阅读治疗研究在美国不断兴盛起来。1920年,美国威尔逊总统的医生Cary Grayson发表的《作为精神消遣的图书》一文及1925年J M Jackson在《现代医学杂志》上发表的文章,都强调了阅读在精神疾病治疗中具有放松、镇静和激励的效果[10]。随后,E B Allen发表的《阅读治疗实践》一文提出了“阅读治疗学(science of biblotherapy)”的概念[11],阅读治疗的研究由此不断深入。同样,欧洲的阅读治疗研究也在陆续进行。1930年5月,英国皇家红十字会达成了将阅读作为医院治疗性药物一部分的共识。同年11月,美国公共健康协会再次强调了精神病治疗过程中阅读的价值与意义。1939年,图书馆员L Stanley Jast在《图书馆与社区》一书中提出医生式的图书馆员作为一种新的职业,可以为病人开列处方来协助治疗[12]。1945年,Drummond Shiles在《书车》杂志上发表了《阅读的治疗价值》一文。1948年,著名的《柳叶刀》杂志也发表了一篇讨论阅读治疗价值的论文。1962年,英国图书馆协会正式增设了医院图书馆和残疾读者组织(Hospital Libraries and Handicapped Readers Group of the Library Association),并在历年的年度学术研讨会上都收到了不少关于阅读治疗的研究论文[13]59。值得注意的是,1975年英国图书馆协会出版的《文献和社会工作者》一书和David Millard于1977年发表的《文学和治疗性想象》一文,都强调了文学及阅读在社会工作服务中所具有的重要意义,并对相关服务领域进行了论述[13]60。其后,图书馆员Wylva Partington将英国的阅读治疗研究推到一个顶峰,并带动了一系列的相关研究[13]71-77。随着各国阅读疗法服务的开展,国际图书馆联合会在1984年通过了《图书馆为医院患者和残疾人服务纲要》,在全世界范围内强调通过阅读治疗为各类生理、心理及精神残疾患者提供心理辅导和疾病康复[14]。
总体而言,国外阅读治疗实践的发展有以下几方面的经验值得我国借鉴:一是图书馆需要不断丰富阅读治疗的服务职能,重视阅读治疗服务的开展。从国外经验来看,阅读治疗不仅可以运用于身体残疾、肥胖、语言障碍、癌症、口吃、心理困扰、智能不足、低自尊、孤独、畏缩等个人问题的解决,也可以运用于亲人死亡、离婚、受虐等家庭问题的解决,还可以运用于酗酒、吸毒、贫穷、暴力、迁移等社会问题的解决。二是需要吸引更多其他专业人士加入阅读治疗的队伍中来,扩展阅读治疗与其他专业服务的优势互补。据文献研究表明,目前国外从事阅读治疗的实践者主要是心理学家(57%)、图书馆员(20%)、护士(11%)和社会工作者(10%),其他职业不超过2%[15]。由于阅读治疗的实施人员及场所的多元性,阅读治疗的开展需要在多学科的团队合作下进行,并依据具体的服务对象而有不同的策略。在精神医院诊所,精神科医生及临床心理医师所实施的阅读治疗主要以临床性为目的,阅读材料就是药方,旨在透过阅读体验和医师互动的过程增进患者的自我了解;在心理咨询中心、辅导机构及学校等场所,由心理咨询师与社会工作者开展的阅读治疗的主要目的是预防和治疗患者的心理及行为困扰,协助其达成更好的社会适应;还有一些是由图书馆员与教师等专业人员合作的阅读治疗,其目的重在协助阅读者的认知、态度、情感、行为及人格方面的完善,实现个人发展性的功能[16]。三是注重阅读治疗与本土文化的结合。由于阅读治疗的关键是阅读素材的选取,而阅读素材依据不同的意识形态、民族、地域及宗教信仰而有较大的差异。西方的心理重建都是建立在精神疾病假设及专业平等关系之上的,这与东方心理辅导所具有的内隐性、灵活性、依赖性及更多视治疗者为权威的现实情况有所不同。因此,不同国家和地区阅读治疗的实施需要充分考虑到跨文化的问题,帮助求助者深刻地理解文化差异,并选取适合其本土文化心理的阅读素材。四是重视阅读治疗与灵性治疗、叙事治疗、音乐治疗、戏剧治疗、游戏治疗等其他专业方法的结合,多元、整合地开展心理重建工作。五是要深入拓展阅读疗法的临床应用及分支领域,使之变得更加细化和专业化。一方面,要积极拓展阅读治疗在抑郁症、酒精成瘾、惊恐障碍、性教育、死亡教育、儿童攻击行为、儿童焦虑行为、家庭暴力行为等诸多实务领域中的运用;另一方面,要发展出不同阅读素材下的“一本主义阅读疗法”,即通过一本或一类阅读材料的深入挖掘与运用来体现阅读治疗的功能,如专门利用《金刚经》、《菜根谭》、《鹿鼎记》、《平凡的世界》等素材开展阅读治疗。
首先,台湾地区阅读治疗的推动经历了一个引进、消化、吸收与运用的阶段,其主要动力一方面源于公共图书馆、政府部门及民间组织的合作引导,另一方面则来源于高校学者的研究推动。就前者而言,台湾地区各级政府部门均不遗余力地推动“全台湾阅读运动”,各级图书馆也积极拓展服务于市民及弱势群体的读书计划,提升图书馆的社会服务功能。就后者而言,台湾大学的陈书梅教授积极推动书目疗法,旨在发挥图书馆员的资讯中介者、参考咨询者、读者咨询顾问与书目治疗者的角色。
其次,台湾地区较早地对阅读治疗进行了较为系统的理论引介与系统梳理。一是王万清所著的《读书治疗》一书,依据丰富的教学和辅导工作经验,在引介读书治疗基本理论的基础上,通过丰富的案例分析了各种儿童文学作品的阅读治疗方式、方法,并就咨询人员的素质、流程安排、咨询中儿童的心路历程及各种咨询技巧等进行了详尽的阐述。二是陈书梅结合地震灾后少年儿童的需要,就阅读治疗服务于情绪疗愈进行了系统研究。
再次,台湾地区形成了一批关于阅读治疗介入少年儿童心理问题的相关毕业论文,包括范美珠的《读书治疗对父母离异儿童个人适应及社会适应辅导效果研究》(1987)、邓守娟的《读书治疗对国小社会畏缩儿童辅导效果之研究》(1996)、王雅君的《读书治疗团体对儿童同理心辅导效果之研究》(1998)、辜绣晶的《读书治疗对国小儿童自我概念与人际关系之辅导效果》(1998)、林世浩的《以读书治疗进行归因再训练对儿童同侪关系之影响》(1998)、曾秋萍的《九二一灾区学童于读书治疗中之心理历程及其对死亡态度之诠释》(1999)、纪惠的《一个情绪困扰儿童在读书治疗中的改变历程研究》(1999)、王梅华的《读书治疗对于国小低自尊儿童之个案辅导研究》(2000)、黄蕙君的《认知行为取向的读书治疗对促进儿童利社会行为之个案研究》(2001)、吴明宗的《班级读书治疗对促进国小高年级儿童利社会行为之成效研究》(2002)及范敏慧的《读书治疗对国小学童性别刻板印象影响历程之研究》(2002)等。这些研究的结果证明了阅读治疗对于少年儿童的认知、情绪及行为发展具有一定的促进作用[17]。
最后,台湾地区专门就地震灾后少年儿童的心理重建开展了具有本土创新性的阅读治疗探索。一是当时台湾行政系统的文化建设委员会于集集大地震之后的2000年主办了“永续书香欢喜情——灾后心灵重建工作”系列活动,通过文学及艺术的形式开展阅读治疗,达到了抚慰灾区民众心理创伤的目的[18]。二是响应2008年汶川大地震后少年儿童心理重建的需要,以陈书梅为代表的台湾图书馆界联合心理卫生、儿童文学等方面的专业人士,精选了具有“情绪疗愈效用”的50种绘本,编著成《儿童情绪疗愈绘本解题书目》一书,通过“情绪”、“儿童形象”、“生命历程”、“人际关系”和“家园”五大主题对灾后少年儿童进行情绪疗愈与心理重建[19]。
要有效地发挥阅读治疗对灾后青少年心理重建、关爱陪伴、促进学业及人格健全方面的作用,关键在于促进社会大众和专业人士对阅读治疗价值的认识。首先,我国政府及相关部门应充分重视图书馆学在灾后心理重建中的意义和作用,将阅读治疗方法纳入灾后心理重建及国家精神卫生工作规划中,并有意识地整合社会各界力量,推动阅读治疗的学科规划与专业研究。其次,图书馆界也要认识到灾后重建中图书馆的多元化社会服务职能,通过心理健康知识宣传教育、提供心理康复阅读书目、开展导读活动与心理辅导、针对性地提供阅读治疗等多种方式引导灾后青少年疏导情绪、重建心灵。再次,图书馆员、心理学家、教师及社会工作者都要认识到阅读治疗在心理康复中的作用,通过科学的研究与普及工作,更自觉地开展行动研究与理论总结,构建本土理论与方法。最后,在灾后心理重建中,阅读治疗的推行需要以专业团队的方式进行,以辅助的角色配合生理康复、心理治疗及文化重建。
灾区阅读治疗服务的推行需要结合具体的经济文化条件,既可以通过嵌入心理辅导、教育发展及社会服务的方式进行,也可以通过独立发展阅读治疗服务体系的方式进行。首先,作为阅读治疗的主要专业支撑力量,图书馆可以通过建立流动书车、流动车篷或流动书室的方式进驻灾区,为那些处于身心困境的灾后青少年提供适当的读物,并在灾后恢复阶段建立流动图书馆,夯实灾区民众的精神阵地。汶川大地震后,台湾大学图书资讯学系与国家图书馆发起的“行动心灵驿站”、四川大学521爱心联盟主办的“阳光计划—流动帐篷图书馆”、中国光彩事业基金会创建的“丰田流动图书馆”等项目都取得了成功的经验。其次,各地图书馆可以通过成立“灾后青少年阅读治疗服务队”、“灾后心理重建书目编辑组”及“灾后心理重建服务网络”等临时性机构,深入灾区提供阅读治疗服务、后方图书资源支持及互联网络资源支持等方式参与灾后心理重建。再次,有条件的图书馆可以将灾害管理与心理服务作为常规业务内容,发挥馆藏资源,开展灾难心理辅导、书目提供、灾难研究及决策咨询的工作,以应对日益频繁的灾难事件,促进地方社会发展。最后,图书馆还可以与灾区医疗机构、中小学、心理卫生站、社会服务站等单位合作,通过辅助心理重建发挥图书馆阅读治疗的作用。
根据专业的要求,阅读治疗师至少要有教育学、心理学、社会工作专科及以上的学位,再接受图书馆学、文学等专业的训练,并拥有1年以上的教育或图书馆工作以及阅读治疗的服务经验。虽然我国目前有几千所普通高校,几万所各类图书馆,数百万图书馆工作者、医学和心理学工作者,但还没有专门的阅读治疗师。因此,建立专业队伍是开展灾后阅读治疗的关键一环。首先,中国图书馆学会、中国心理学会及中国社会工作协会等专业机构可以适时成立相应的阅读治疗专业委员会,为有志于从事阅读治疗的人士提供注册、培训、交流及研究的平台,并通过政策倡导将阅读疗法纳入灾后心理重建的专业团队中,为阅读治疗的开展提供制度支持,各图书馆、学校及社会服务机构也可以成立相应的阅读治疗研究团队。其次,针对国内没有专业治疗师的现状,阅读治疗专业委员会可以从心理治疗师、社会工作者、临床心理学家、图书馆员、教师及具有专业背景的志愿者中开展遴选、培训、考核及评价工作,初步建立一支专业的阅读治疗师队伍,以此保证阅读治疗师能够具备相应的学科知识、心理素质、能力技巧及职业道德的相应水平。再次,对于服务于灾后青少年心理重建的阅读治疗师,既要向其传授关于灾区民族宗教及文化的相关知识,更要使其参与少年儿童心理发展的培训,还要通过专家督导或同伴督导的方式,协助阅读治疗师总结实务经验,提升理论水平。最后,阅读治疗专业委员会可以学习台湾地区艺术治疗发展的经验,在前线实务经验与实证研究的基础上,通过简报、通讯及内部刊物等方式发布实务成果,并适时建立阅读治疗协会,创办相应的专业刊物,构建组织、人员、实务、刊物及理论五位一体的专业体系。
面对灾后青少年的心理重建,阅读治疗既可以提供直接的辅导服务,也可以提供间接的资源支持服务。首先,各级图书馆可以直接组建“阅读疗法工作组”,在灾区设立流动图书馆,向灾区青少年推介书目,提供阅读材料,开展阅读小组,为有特别需要的青少年提供单独的阅读治疗,引导其缓解灾后心理创伤,树立重建家园的信心。其次,可以直接参与其他专业团队的灾后心理重建工作。阅读治疗既可以作为心理咨询的专业方法之一,在传统心理治疗难以取得成效的时候进行多种方法的探索;也可以作为教育教学工作的辅助,在课外阅读及第二课堂活动中开展读书小组,并针对个别学生提供阅读治疗;还可以作为其他社会服务的合作伙伴,以青少年更喜闻乐见,家长、学校更容易接受的方式提供阅读治疗服务[20]。再次,针对社会大众防灾减灾意识及心理重建知识缺乏的状况,可以整合图书馆已有资源,开列具有心理疗愈作用的书目,并通过科普宣传、生命教育、专题讲座及兴趣小组等方式,提升青少年防灾减灾及心理保健知识的认知、态度及行为倾向,提升其自我认知、自我调整及自我心理复原的能力。最后,还可以通过纸质图书、网络平台、博客空间、微博、微信等方式,或者发送选取好的电子书目与电子书,或者摘取书中具有疗愈作用的词句,或者通过具有疗愈作用的网络回复等方式,立体互动地开展网络阅读治疗与辅导工作,真正发挥阅读治疗“以书为媒,以书为药”的治疗优势。
作为心理重建的专业方法之一,灾后青少年的阅读治疗并不同于一般的阅读行为,而是治疗师通过规范的程序对青少年心理进行影响、引导、转化以及重建的过程。具体来说,阅读治疗必需经历以下几个阶段:一是准备阶段。治疗师需要与灾后青少年建立真诚合作的专业关系,对青少年的生理、心理及社会功能进行评估,确定治疗的主要目的、目标、次数、场地及具体的活动安排,筛选出适当的阅读素材。其中,阅读素材的选择要充分考虑灾后青少年的年龄、生活经验、阅读能力与兴趣、心理问题及需要[6]46-47。对于灾后青少年而言,其民族习俗、宗教禁忌、家庭伤亡情况及生理健康状况是需要特别注意的。二是导入阶段。治疗师要为青少年提供阅读素材的背景知识,包括故事的主轴、线索及重大事件,并引导青少年将其与自身的经验进行类比,最终协助青少年预测故事主人公的后续事件。其中,最为关键的是通过语言及思想的引导,让青少年的心理及思想能够进入到故事情节中。三是阅读阶段。在暖身活动之后,治疗师让灾后青少年有时间去开展深入阅读,并通过倾听、支持、复述、澄清等技巧引导青少年的认知与心理发展。本阶段的主要任务是通过提问的方式来引发青少年的回应,并帮助其获得对故事主人公及故事情节发展的更成熟理解。四是讨论阶段。阅读过程结束后,治疗师需要开展一个讨论环节来帮助灾后青少年辨别自身的感受、联结现实与故事的经验、洞悉故事未来发展的可能。小组讨论所独具的情境、氛围和互动非常有利于灾后青少年情绪的疏导与认知的重建,创意写作、艺术活动、角色扮演、虚拟故事及贴画等方式则更能促进青少年的投入与共鸣。通过这一系列规范的过程,阅读治疗能够有效地促进灾后青少年心理重建的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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