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知归学转深沉

2014-02-12 02:40伊永文
天中学刊 2014年4期
关键词:叙事文考据学术

伊永文



新知归学转深沉

伊永文

(黑龙江大学 文学院,黑龙江 哈尔滨 150080)

宁稼雨在“中西结合”的指导思想下,运用西方“主题学”研究成果,参用“旧学”考据之法,奠定了“叙事类型”最初的学术通道,做出了可喜的业绩。中国叙事文化学研究的下一步应该专注于个案研究,并努力使该研究进一步向纵深拓展。

宁稼雨;旧学;新知;主题学;中国叙事文化学

凡是研究一个问题或设立一个研究体系,大都要借鉴前人或其他领域的研究成果,以使自己的研究更完善,这是规律。宁稼雨的叙事类型研究就较好地实践了这一点。在这方面,我们看到了一个善于向西方学术学习但又不拘束于此的宁稼雨,他是怎样在汲取西方学术文化的基础上又在中国旧学的变化中发展自己的“东西”来的。

从叙事类型的发展历史来看,“类型”最初源于西方的“主题”,它所关注的是俗文学故事中的题材类型和情节模式,后逐渐从民间传说的演变扩大到神话题材以外的作品,演为系统,遂成类型。其实,就中国叙事类型溯源的话亦有可寻,以“识宝故事”为例,至迟在先秦诸子的著作中已出现了识宝传说的片断,后不断繁衍,特别是加上西域胡人识宝的成分,蔚蔚壮观,已成识宝类型。

但是,个别不是一般,中国叙事类型整体受西方主题框架体系的影响是客观存在的,尤其是近百年来欧风美雨的传播,西方主题学置于其中,从类型范围的分类,各种类型故事的分析等,全方位为中国的叙事类型提供了借鉴的表率。这一现象客观存在,不容忽视,宁稼雨对此作了冷静的分析,以至就王国维《宋元戏曲史》、鲁迅《中国小说史略》发声道:“这是外国人先为中国人设计好并垂以示范文学史这一学科领域的框架模式。”[1]这是站在今天的高度来考察近百年中国学术变化,认为王、鲁著作实则涉及西方主题学,这一个看法从理论上看并不错。但这不应该影响我们仍然以王、鲁著作为范本的研究路数,因为王、鲁达到了他们所处时代的最高水平。他们接受西方叙事文学研究之法而形成的风格,是很难超越也是无法超越的,我们今天所取之法应该在他们已有的基础上进行,但要比王、鲁那个时代更加灵活。

在这方面,我们要以陈寅恪为榜样,要像他那样广泛地了解、学习西方各学术领域的知识,但又不盲从于任何一种西方理论,而是始终以中国学术为主,兼采西方学术之长,以建立自己的体系。应该说宁稼雨也向着这个方向做了有益尝试,即在西方“主题学”的内容中植入中国的“叙事类型”,从而又超越之。

但是,想达到这一点是很不容易的。学习当然重要,如何消化更为重要,如学界通常所认为的“中国化”这一过程就需要许多手段辅助才能逐渐完成。具体而言,像“叙事类型”这样大的问题的解决,必须从小的细节着手,如余英时所说:“西方的学问以专题研究为正宗,其中必有主题,然后从各方面细节去论证,最后建立起一个有结构的整体。”[2]54看来无论西方还是东方,细节考据都是必不可少的基础性工作。

为了给“叙事类型”提供一个可靠的基础,宁稼雨用《先唐叙事文学故事主题类型索引》做出回答[3]。他从先秦始,将具有故事性质的基本素材揽入怀中,截断众流,眼光平等,从纷纭繁杂中分出天地、神怪、人物、器物、动物、事件等六大类,基本涵盖了“叙事类型”的内容,这看去颇有“主题学”的余韵,实则他用中国考据功夫充填。宁稼雨追本溯源,条分缕析,使《先唐叙事文学故事主题类型索引》扎扎实实地成为“叙事类型”的铺路石。

希望宁稼雨趁势而上,再继续编出《唐后叙事文学故事主题类型索引》来,这个难度更大,但必须以此体现研究“叙事类型”的考据功力。不过须注意的是不要陷入烦琐的考据之中,使研究者只见树木不见森林,如余英时所告诫的那样:“研究历史虽必须从具体问题着手,但又不能陷于一个个的细节考证之中,随时随地都要保持和发展一种超于个别问题之上的整体把握。”[2]41

总概来看,在“中西结合”的指导思想之下,宁稼雨运用西方“主题学”方面的研究成果,渗入“叙事类型”并予以变化,并用“旧学”之器——考据手法,奠定了“叙事类型”最初的学术通道,使“叙事类型”已有面目,但尚未形成规模,还有相当长的路要走。仅就我个人之研究视野,仅“叙事类型”与历代笔记关系的梳理就要耗费相当大的精力,是名副其实的大工程。如此广阔而又繁杂,如何驾驭?这一点我与宁稼雨已做过交谈,知道“叙事类型”有向“跨学科”发展的趋势。实际上“叙事类型”本身就是一个“跨学科”的题目,这当然很好,极具学术意义和挑战性。

窃以为,在吸收西方研究成果,发挥中方己长这一重大举措上,“叙事类型”已做出可喜的业绩,下一步应专注于“个案”的研究,以便向纵深拓展。当然宁稼雨已率领不少的青年才俊取得了一个又一个成果,若《李师师故事的演变与古代青楼文化》《韩寿偷香故事的演变与文化内涵》等①。但这仅仅是序幕,人们希望看到的是绵延不断的大军,我言也许定得过早,但据“叙事类型”已取得的成果,当不是无根之谈。

注释:

①参见宁稼雨在《天中学刊》主持的“中国叙事文化学研究”专栏文章。

[1] 宁稼雨.重建“中体西用”中国体系学术研究范式——从木斋的古诗研究和我的叙事文化学研究说起[J].学习与探索,2013(6).

[2] 陈致.余英时访谈录[M].北京:中华书局,2012.

[3] 宁稼雨.先唐叙事文学故事主题类型索引[M].天津:南开大学出版社,2011.

〔责任编辑 刘小兵〕

Deep Learning of the New Knowledge

YI Yong-wen

(Heilongjiang University, Harbin Heilongjiang 150080, China)

Guided by the ideology of “combination of Chinese and Western”, using the results of the western thematology researches and the “old” textual criticism method, NING Jia-yu has established initial academic channels of “the narrative type” and made gratifying achievements. It was thought that the next step of Chinese narrative culture studies should be focused on case studies and the further development.

NING Jia-yu; old textual criticism; new knowledge; thematology; Chinese Narrative Culture

伊永文(1950―),男,黑龙江哈尔滨人,教授。

I206

A

1006−5261(2014)04−0011−02

2014-05-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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