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 康湘民
时光穿越书
河南 康湘民
一
所有天空的阔大都曾收藏过我的离别,收藏过那些撕心裂肺。多少年后,两只蝴蝶,羸弱得禁不住一场秋风。
这个温热的下午,这一切都已过去。当爱意袭来,我知道,幸福与时间无关,与准备无关;幸福的人,她脸上的五官只剩下了一双眼睛——充满笑意的音符,小白兔一样在我周围活泼。
一个声音说,爱情,哪有开头和结尾呢?
二
还有多久能彻底忘掉你?十八相送只是一个形式,命运注定躲不过这场爱情大劫。
我一节一节掐着青草,掐着滴血的时间,只想赶快忘掉你,忘掉秋天的风衣,昼夜更替,忘掉时光深处伸出的一只手。
久违的幸福,它来了,忽前忽后不离你的影子。天中山——天下之中,我却无法站在一个事物的中间位置。
神啊,请你原谅我的冥顽和怯懦。
三
你叙事,我抒情,诗的两种写法,但我真的没有认真读过你们。往右边,往左边,都在靠近疼痛。愿望依然不可企及。但既然是真爱,那就把横在两座坟茔之间的那条黄土官道拿掉吧,拿掉一段凄婉!爱情的高度本就是无限的,中国的小提琴抵达的只是一个又一个海拔。
当然,你向我走来时我不能掉过头去,也不能沉默。面对夕阳撒谎这很残忍,尤其对你苹果般丰满的微笑,对你穿过长廊、轻风、枯黄的草地以及缓缓飘来的心事,这很残忍。
傍晚六点钟的云彩高悬于天空,你是哪一篇童话里的主人公?
敲响铃铛,我们要上路了。一步步走出构思,走出城市庞大的暗影。
路真实地蜿蜒于身后,路转瞬即逝。
我设想了一千种结局,每个结局都幸福如初。可秋天终会离去,在小径将我们脚印淹没那天。
她的白闪着瓷器的光芒却又冷润之致。她的白是骨感女人天生的削瘦气质,纯粹,唯一。她的白是我的初恋。
每次和梨花相遇都想流泪。我知道,她在等我,一直等。她的干净、纯洁和简单是我热爱这尘世的一个重要理由。
现在,我期待着,自己的每一首诗歌里,都能长出一朵或几朵梨花。
太阳完全隐入西山后,村庄就显得神秘了。
玉米的叶子反而比平时亮些,好像要把黑暗来临之前仅剩的一点光全都吸附到自己身上。
哪里飘来阿杜的《离別》?沙哑的声音融化了暮色。
的确,苍茫时刻是适于离别的。那么,和谁离别?白天的事情,还是曾经的人,或者一段记忆?
来不及细想,这一切随着黑暗完全笼罩下来,只能藏于内心的某个角落了。
暮色四合是一种意境。当漫无边际的神秘和伤感或者还有些许恐惧从四周升起,当它们看似缓慢而又迅速地包围了天地万物,人在其中显得何其渺小和无助!
四顾茫然,沧桑一丝一丝涌上心头。这种寻常很少能体验到的感觉,它慢慢温润着喉节和心房,我姑且把它叫做“孤独的幸福”。
是啊,人在孤独的时候才能感觉到内心世界的繁复和强大。在孤独中幸福,像独自品茗或小酌,没人能分享自己的点点滴滴。
远方间或有灯光闪烁;细小而微弱的灯光,很难刺破暮色,但也足以给人以振奋了。
这些草,这些豫南平原最朴实的绿,每年都要飘着庞大的云朵流浪沧桑。
它们拥有一次夏天。
它们给予过清晨上学的孩子每人一颗剔透的珍珠,给予过牛羊简单而无尽的幸福。
还有农舍,冬日村庄地图上,那一小块一小块的温暖都来自于他们体内的热情。
现在,大风来了。疾风中,这些草都把腰弯得低低的。
大风刮了三天三夜啊,前后追逐它们,撕扯它们,一波接着一波,一阵紧接一阵。大风刮倒了村头老贵家的大槐树,刮倒了二宝的五亩蔬菜大棚,但刮了三天三夜的大风没能从泥土里拔出一棵小草。
我注意到,它们手拉手,相互依偎着,仿佛要撑过这个冬天。
下雨了,一个人坐在窗前,孤独得忘记了自己。许多往事飘下来,纷乱地,“砰”然有声。我不知道自己是否会随这雨滴一起融化。也许季节早被淹死,这真是个残酷的暗示。
这样呆坐着,你的影子梦一般游来游去。
这样呆坐着,总想想些什么,其实什么也没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