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文化传承与教育机制之研究
——以遵义“红军菩萨”为视角

2014-02-05 06:38谢东莉
遵义师范学院学报 2014年1期
关键词:菩萨信仰红军

谢东莉

(遵义师范学院马克思主义学院贵州遵义563002)

红色文化传承与教育机制之研究
——以遵义“红军菩萨”为视角

谢东莉

(遵义师范学院马克思主义学院贵州遵义563002)

红军菩萨民间信仰是一种本土化地方化的信仰文化资源,它与贵州当地社会的发展形成互动,且在政治、经济、文化等方面彰显地方文化特色和优势。红军坟和红军菩萨,作为贵州红色文化资源的重要组成部分,其蕴含着重要的社会功能,是构建当代大学生核心价值观的有效文本。

红色文化;红军菩萨;传承;教育机制

红色文化是当下国人一笔宝贵的精神财富,遵义亦因红色文化的濡养而变得品位高雅。当地众多红色文化遗存中蕴含着丰富的德育因素,比如,为正义事业树立崇高理想和坚定信仰的革命精神;为了理想与信念而不怕困难、不怕牺牲、百折不挠的艰苦奋斗的精神;心系民众,竭力为百姓带来福祉的奉献精神等等,这些德育因素的挖掘与运用,对于当代青少年的人生观及价值观教育不无作用。对于此问题,以往研究多采取宏大官方叙事的视角,强调重大历史事件、重要历史人物本身德育意义的挖掘,这样可能导致对传统德育资源的开发利用单一,德育教育的效果生硬、模式化、形式化,缺乏生动个性。

作为贵州红色文化资源的重要组成部分,“红军菩萨”蕴含着重要的社会功能,其所承载的精神层面的文化,体现了中国共产党和红军为理想与信仰而艰苦奋斗的精神,与人民群众血肉相依的鱼水深情。提炼出这些红军故事中所蕴含的道德教育因素及其在现代社会中的转化路径,进而为现今多元文化趋势下的高校大学生道德滑坡、价值观迷失、精神与信仰缺乏的现状提供线索清晰、生动丰富的传统历史文化教育资源,具有重要的理论和现实意义。

一、遵义“红军菩萨”的故事母题

遵义“红军菩萨”的故事源于20世纪30年代,中央红军长征经过贵州期间。第五次反围剿失败后,中央红军被迫离开江西苏区向西部转移,湘江战役之后,中央红军经过湖南通道转兵,进入敌人力量薄弱的贵州境内,从1934年12月13日到1935年4月24日离开贵州,红军在贵州经过61个县,涉及全省9个市(州、地),是红军长征期间转战时间最长的省份。其间,中共召开了黎平会议、遵义会议等重要会议,开展了著名的四渡赤水等战役,中央红军与国民党中央军及地方黔军周旋于贵州的山山水水之间,既有效地打击了敌人,保存了红军有生力量,与此同时,党和红军发扬革命传统,以实际行动,赢得了贵州广大民众的信任与爱戴,与他们建立了深厚的军民鱼水情。遵义“红军菩萨”的故事正是这种军民鱼水关系的体现与象征。

经钟有煌将军考证[1],矗立在遵义红军山上的“红军菩萨”,是红军长征在遵义期间为当地百姓治病而牺牲的红十三团二营男卫生员龙思泉的化身。龙思泉因为给当地百姓治病耽误了行军时间,在他追赶部队的行程中被地主的狗腿子杀害。他去世后被当地群众安葬在遵义桑木桠路边山坡前向阳的松树林里,因为不知道他的名字,就在其坟前所立的石碑上刻下“红军坟”三个字。1953年,遵义市人民政府在遵义市红军山上修建“红军烈士陵园”时,将“红军坟”由遵义桑木桠迁入陵园。之后,为了便于人们瞻仰这位为群众广泛传颂的红军卫生员,还铸造了一尊铜像安放在墓前。铜像由叶毓山教授设计,成都市雕塑艺术厂在1990年7月制作。铜像是一位短发的女红军形象,她左手搂着一名骨瘦如柴的孩子,右手拿着汤匙给小孩喂药。在他的旁边放着一个药箱和一个药罐。铜像的腿、脚背、药箱、药罐都被前来瞻仰的人们摸得光滑发亮。铜像前有两个长方形的香炉,一高一矮,高的炉内香灰堆积,前来祭拜的人们将线香和红烛插在里面燃烧,矮的香炉用来烧纸钱。红军菩萨像前平日前来参观瞻仰的人络绎不绝,香烟缭绕,特别是有孩子不健康或者是多波折的家庭,更是把红军菩萨当成了保佑家人孩子成长的护佑神灵。

二、遵义“红军菩萨”信仰的社会功能

红军菩萨民间信仰作为一种本土化地方化的信仰文化资源,它不仅与当地社会的发展形成互动,而且对于在区域竞争中保持地方文化特色和优势,具有重要的作用,因为“一个社会的整体力量无一不是文化力与经济力、政治力共同作用的结果”[2]P44。

1.政治上:以朴素的方式宣传教育和普及红色文化,增强民众对党和红军的认同感和归属感。

红军坟及“红军菩萨”的故事,以其原生状态和朴素方式宣讲和普及了红色文化知识,对于当年建立新中国,改善军民关系,完善政府公仆和服务意识,不无作用。这种教育和普及红色文化的功能至今作用不减。对于红军长征的历史本身,现在许多人特别是年轻人的认识多半是从课堂上书本上得来的抽象认识,这种教科书式的历史书写尽管系统完整,但往往过于知识化,而容易成为过眼云烟,在青年心中激不起多少波澜。而通过红军坟本身,及不同节日时段,不同年龄阶段,不同知识背景人们的参谒,在那种肃穆的氛围中和不断传承的红军卫生员的事迹当中,当年红军长征经过贵州那段艰苦卓绝的历程便自然展现在每个人的面前。尤其是在当年艰难的环境中,红军战士自觉地通过各种方式保持与民众的鱼水深情,力所能及地帮助群众,给群众办实事,以实际的平凡行动乃至生命的代价树立了在群众心中不倒的丰碑。如果目睹和感受这些的话,历史的政治教育功能就活了,历史和现实就有机地结合起来了。所以,红军坟及“红军菩萨”的故事,实际上以朴素的方式宣传、教育和普及了红色文化,是增强民众对党和红军的认同感和归属感,从而培育爱党爱国情感的有效方式。

2.文化上:对于开创民间文化的创造活力、构建当今社会精神家园具有重要的启示意义。

红军菩萨信仰成为遵义当地的信仰崇拜之一,在当今市场经济、商品崇拜的背景下,对于丰富人们的精神文化生活,调适心理,作用显著。2011年10月召开的中共十七届六中全会的公报中指出:“建设社会主义文化强国,就是要着力推动社会主义先进文化更加深入人心,推动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和物质文明全面发展,不断开创全民族文化创造活力持续迸发、社会主义文化生活更加丰富多彩、人民基本文化权益得到更好保障、人民思想道德素质和科学文化素质全面提高的新局面,建设中华民族共有精神家园,为人类文明进步作出更大贡献。”建设精神家园需要精神寄托,而宗教及民间信仰的安身立命对社会稳定有很大影响。20世纪50年代以来,中国的政治运动,把许多民族传统文化说成迷信,导致中国学术界对包括民间信仰在内的诸多宗教信仰问题采取回避或者简单化处理的方式。20世纪80年代,宗教信仰研究始得以正视和发展,“人们普遍认为除了作为意识形态的儒家外,宗教信仰也是造成中国文化及中国国民性的主要因素。”[3]进入本世纪以来,中国社会经济高速发展,物质文化极大丰富,过去主导性的意识形态逐渐淡出人们的生活,国民的精神世界出现了真空,也产生了价值观的混乱和主导精神力量的缺乏现象,许多人转而从宗教以及民间信仰中追寻精神的寄托与回归。通过调查和感受红军坟的被参谒场面,可以看出当今遵义的红军参谒活动实际上已经慢慢演化成了部分遵义人乃至周边群众的一种民间地域性的信仰方式。这种信仰正成为遵义当地民间文化系统的重要组成部分,并渐渐在其中起着主导作用。一个社会既需要精英层面的国家信仰系统,也需要普通民众层面的大众文化信仰,特别是当今中国伴随社会经济快速发展的各种矛盾和利益诉求的多元化,面对各种问题和矛盾,在生活和社会各种压力之下,广大普通民众需要一种适合他们自己的文化信仰系统,探索“红军菩萨”宗教信仰文化,对于深刻理解信仰背后的行为和思维、开创民族民间文化创造活力、构建当今社会精神家园具有重要的启示和借鉴意义。

3.经济上:遵义红军山上的红军坟及其隐含的红军菩萨民间信仰文化,吸引了世界及全国各地到遵义的游客,成为遵义发展旅游文化,推进社会经济发展的一个重要载体和平台。

历史和现实已经证明,地方特色文化已经成为地方经济社会发展的核心竞争力,“经贸搭台,文化唱戏”,无论是东部发达地区还是中西部相对落后地区,无不在经济社会发展中开发和保护自己独特的地域文化。对于当前遵义经济社会大发展而言,红色文化无疑是当地最具特色的文化品牌。红军山上的红军坟及其所衍生的红军菩萨信仰文化现象,是遵义开发红色文化资源的重要内容。调研中笔者看到,参谒红军坟、祭拜红军菩萨的不仅是遵义当地人,而且还有来自全国各地的游人。他们的口耳相传,将红军坟及红军菩萨的故事逐渐传向全国各地,将鼓动更多的游客前来遵义旅游观光,其中凸显的经济效益自在不言中。遵义红军坟所在的红军山烈士陵园已成为遵义主城区包括遵义会议会址、红军街在内的经典红色旅游景点的核心组成部分。

三、“红军菩萨”信仰对红色文化教育的启示和影响

在当前的红色文化教育方面存在着一些问题,如比较重视官方系统的学校教育,而对红色文化资源中的民间传统因素重视不够。贵州红色文化资源相对丰富,作为当年中央红军转战时间最长、经过地方最多的地区之一,红军长征给遵义留下了许多红色遗迹,比如,著名的遵义会议会址、娄山关战斗遗址、四渡赤水等等。以往的官方学校红色文化教育,多是借助从中央政府统一编写的历史教科书及公共课教材中,认识长征过程,了解红色文化,这种讲解当然具有系统性和快捷性。但也存在弊端,许多往往流于粗线条,流于形式,知识传授的功能多德育滋养的功能少。而对红色文化的民间传承这条系统却有所忽视,如中共中央党史研究室编写的《红军长征史》,是一部研究红军长征历史的权威性著作,该书曾获得国家图书奖和“五个一工程”奖,该书在章节“改变战略方向”、“进军遵义”、“遵义会议”、“四渡赤水”中讲述了中央红军长征转战贵州的情况,但没有提到红军坟及“红军菩萨”的情况。遵义红军坟及“红军菩萨”的形成和演变,当地民间不同群体自发地祭拜活动,在这一过程中各种故事版本的口耳相传,以及祭拜过程中所表达的思想观念与利益诉求等等,实际上反映了红色文化的核心精神与理念的教育与传承。红军坟和红军菩萨,作为贵州红色文化资源的重要组成部分,其蕴含着重要的社会功能,特别是当前信息化、全球化、多元化的背景下,社会变革激烈,思想文化意识多元,各种矛盾凸显的现实,人们核心价值观方面面临的新问题与新挑战,红色文化作为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教育的有效载体,其蕴含着丰富的爱国主义、民主精神以及优秀民族文化内核。它是构建当代大学生核心价值观的核心要素

1.重视民间信仰中的德育因素的现代转化。红色文化教育有政府的官方传统与民间的自发传统,二者互相影响,相互作用。不同历史时期,由于政治社会环境的不同,对“红军菩萨”的信仰,官方与民间态度有所不同和变化。当代遵义民间对红军坟的崇拜与政府的认可与支持是协调一致的。从民间信仰的视角,通过对遵义“红军菩萨”的剖析与解读,认识和了解遵义的红色文化和传统地域文化,既可以藉此窥探广大民众和基层社会的心声,同时了解红色文化的民间传承系统在红色文化的教育和普及中具有朴实、持久、稳定的作用。充分利用和发挥民间信仰的功能,对于改善红色文化教育途径和内容具有重要意义。社会各界应共同努力,加强和推动以红军坟及“红军菩萨”为重要依托的遵义红色文化的教育。

2.各级政府部门和教育机关,加强对红军菩萨信仰的引导与教育。在重大的官方节日和民间节日开展有组织公共性的祭拜红军坟和红军烈士活动。如清明节、五一国际劳动节、五四青年节、国庆节等等。通过政府及教育机关的引导与教育,可以弘扬红军坟及红军菩萨文化中的主旋律和核心精神价值。如学者所言:“老百姓为什么把红军与‘菩萨’联系在一起,又把红军男战士塑造成女战士呢?应该说,前者是‘神化’的结果,后者则是‘美化’的结果。显然,老百姓要‘神化’和‘美化’的并不是哪一个人,而是一种精神——伟大的红军精神,即无论做什么事情首先考虑的是人民的利益,能不能造福百姓,不怕困难,不怕危险,勇于奉献和担当。从这个意义上说,红军是永远的,‘红军菩萨’是永远的。”[4]P64

3.在学校教育中,构建包含红军坟及红军菩萨在内的具有地方特色的乡土文化教材体系,并把它们纳入到当代青年的思想道德教育和人生观、价值观和世界观教育当中,使广大青少年学生准确、全面地了解红军长征的历史文化,以及丰富多彩的中国传统文化。其实从红色文化教育的角度而言,红军坟这个小现象可以做大文章,以小见大,从里面深入研究可以反映许多问题,比如,红军长征时期贵州的社会状况及普通民众的生活状况,党和红军在贵州的政策主张及落实情况,红军长征在贵州期间军民的关系等等。

4.建立红军坟和红军菩萨信仰或崇拜现象中的民间系统与官方系统的沟通机制。当地群众自发的祭拜红军坟和红军菩萨,并不是完全的盲从与迷信行为,因为并不是每个烈士都能像红军坟里的卫生员龙思泉那样享受如此高的礼遇!群众的祭拜是有选择性的,并不在于被祭拜者官位及行政级别的高低,也不在于官方机构的宣传、引导和暗示,他们选择祭拜红军坟,他们把当年为群众治病而牺牲的卫生员当做菩萨来供奉,因为当年的卫生员实实在在给当时的老百姓做了好事,解除了他们的疾病之苦;在以后的保护和祭拜中,这寄托了老百姓最实际的愿望和利益诉求,那就是期望全家平平安安,期望更多像当年的红军卫生员一样的“神医”出现或“显灵”,帮助他们解决疾病之苦。针对民众红军菩萨信仰中所反映出的一些利益诉求及民生问题,如医疗资源不足、分配不均导致的看病难、看病贵以及由此衍生的医德下降、医患关系紧张问题,民生问题得不到有效解决引起的干群关系紧张,群众无助、失望乃至绝望的问题等,政府部门应当及时了解,高度重视,及时解决。使得官方信仰与民间信仰有机统一,也就是政府所想系民所想,即党和政府一切工作的落脚点要以群众的切身利益为旨归,要看群众满意不满意,愿意不愿意,这样才能实现红色文化真正的教育功能,达到社会的和谐。否则,政府官方所宣传与践行的与民众的要求不一致,或者仅仅停留在宣传的层面上,老百姓的心声官方不甚了了,他们就会过多寄托于民间的信仰系统,过多地希望于“菩萨显灵”,而对政府的政策及措施予以漠视和不信任,那么这个社会就容易疏离,得不到有效地整合,甚至出现危机,自然不利于整个社会的和谐发展。

综括全文,利用红色文化资源对大学生进行德育教育,是一项系统、复杂和长期的工作。既需要通过深入系统地调查研究,开发好本地区的红色文化资源;又需要结合当代大学生的思想实际状况、思想政治工作的具体情况,对红色文化资源的教育机制进行研究和总结。

[1]钟有煌.遵义“红军坟”考[N].解放军报,2003-06-23.

[2]张祝平.论民间信仰文化力[J].中央民族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1,(5).

[3]吴真.民间信仰研究三十年[J].民俗研究,2008,(4).

[4]郭庆晨.“红军菩萨”的故事[J].求是,2007,(4).

A Research of Red Cultural Heritage and Its Education Mechanism——With a Perspective of the“Red Army Bodhisattva”

XIE Dong-li

(School of Marxism,Zunyi Normal College,Zunyi 563002,China)

The folk belief of“Red Army Bodhisattva”is a kind of localization belief culture resources,it could have more interactive activities with local social development of Guizhou province,and show the local cultural characteristics and advantages in aspects of politics,economy and culture.The Red Army grave and“Red Army Bodhisattva”,as the important constituent of Guizhou’s red culture resources,contains important social function,and it is the effective text to build the core values of contemporary undergraduate.

red culture;red army Bodhisattva;heritage;education mechanism

G411

A

1009-3583(2014)01-0069-04

2013-09-12

贵州省教育厅基础教育课题《遵义红色文化中的德育因素的挖掘和运用研究》(2012B276)。

谢东莉,女,河南漯河人,遵义师范学院马克思主义学院副教授,法学博士。

魏登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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