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与共生:职业教育与区域经济联动发展的生态学审视

2014-01-31 01:24朱德全
职教论坛 2014年10期
关键词:共生区域职业

□姜 茂 朱德全

自由与共生:职业教育与区域经济联动发展的生态学审视

□姜 茂 朱德全

编者按:职业教育与区域经济是两个高度相关的生态种群,二者之间的联动发展是政府、企业、职业院校和社会公众多元主体参与的综合性改革,包含了职业教育和区域经济以及两者之间的“复杂性过程领域”。因此,要有效推进职业教育与区域经济和谐共生发展,就必须系统地审视并厘清职业教育与区域经济联动发展的要素关系,确立“自由—共生”的生态发展理念,转变政府行为,实现多元立体联动的全方位对接发展。

职业教育与区域经济是两个高度相关的生态种群。用生态学的理念去审视职业教育与区域经济的联动发展,在职业教育与区域经济联动发展中确立生态学的“自由-共生”理念,增强专业特色和产业优势,实现职业教育与区域经济互动互利或联动互惠的“一体化共生”发展,进而转变当前职业教育与区域经济单依赖无互动、相互依赖性低等不良现状,促成二者良性互动,共生发展。

职业教育;区域经济;生态学;互利共生;自我成长

“共生”是种群生态系统中一种自然的生物现象,其概念由德国真菌学家德贝里(Anton de Bary)于1897年首先提出,定义为不同种属生活在一起而形成的相互依存的互利关系。在此基础上,后续出现了布克纳的“内共生”,科瑞勒、刘威斯的“寄生、互惠共生、同住现象”以及斯哥特(Scott)关于“共生是生物体生命周期的永恒特征和生理上彼此平衡的状态”[1]等观点,使“共生”内涵得以丰富和完善,并从生态学领域广延并借用到社会学、经济学、教育学等多个研究领域。1998年,我国学者袁纯清构建了“共生理论”的基本框架,并应用于小型经济的研究,取得令人欣喜的成效。

新时期,我国经济发展方式的转变和产业结构的调整升级,以及新型城镇化的到来对职业教育提出了严峻的挑战。种群生态学中的共生理论“种群之间信息传递、物质交流、能量传导及合作共生模式和环境”[2]对职业教育与区域经济联动发展问题具有很好的适用性和兼容性,而自由是职业教育自我成长的“空间”保障。因此,在职业教育与区域经济联动发展中确立生态学的“自由—共生”理念,不仅是新时代对职业教育与区域经济联动发展的新要求,是增强专业特色和产业优势从而推动新型城镇化进程的重要手段,也是实现职业教育与区域经济真正联动发展的最佳途径。

一、职业教育与区域经济联动发展的一体化“自由—共生”模式

“共生”由共生单元、共生模式、共生环境三要素构成[3]。在职业教育与区域经济联动发展构成的共生关系中,“职业教育”和“区域经济”作为这一共生体的共生单元,是产生基本能量和进行交换为共生体提供基本物质条件的基本单位。职业教育与区域经济相互结合的形式即共生模式,它是决定共生单元(职业教育与区域经济)之间其“共生”关系能否实现且可持续地、平衡地进行发展的相互作用方式,同时,能反映出共生单元之间共生新能量产生的多与少、互换的程度等,是职业教育与区域经济共生度与关联度的体现。整个社会大环境则是职业教育与区域经济联动发展的共生环境。

在“职业教育与区域经济”共生系统中,无一例外地存在着任何共生系统都可能存在的由四种共生行为方式和四种共生组织程度状态两两组合而得到的16种基本状态[4](图1)。在各种状态中,只有在对称互惠条件下的一体化共生模式才存在共生单元之间信息的互动交流,达到内生能量分配平衡及双方利益最大化的同时保留自身独特性的效果,从而形成长期稳定且可持续性的“共生共荣”的伙伴关系[5]。我国职业教育与区域经济联动发展旨在实现职业教育与区域经济的互动互利,共生共荣,双向促进,而“共生理论的哲学核心是‘双赢’和‘互存’”[6],二者本质的高度一致性为“职业教育与区域经济”共生系统的优化提供了理想状态的终极目标范式,即“对称互惠、一体化共生”模式。

图1 职业教育与区域经济共生系统的状态图

从“职业教育与区域经济”共生系统的实际出发,构建职业教育与区域经济联动发展的“对称互惠、一体化共生”模式(即图2所示“自由—共生”模式)。该模式是以正向共生环境条件为基础建立的“自由—共生”发展:(1)职业教育充分发挥其教育与经济的双重属性并结合地区特色作用于区域经济发展,为其提供人才、技术、信息、设备等资源的“订制”服务。同时,职业教育要以区域经济发展方向为目标创新办学,为区域经济发展提供“动态”服务;(2)区域内特色“订制”服务与创新“动态”服务并不是分离的,前者“坚守阵地”,后者“跟进前沿”,到一定时期后者转化为前者并继续开拓创新。它们都是“随着经济发展方式转变而‘动’,跟着产业结构升级而‘走’,围绕企业技能型人才需要而‘转’’,适应市场需求变化而‘变’”[7],在“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动态推进中互动,共同促进区域经济发展;(3)区域经济实体提供实践平台、技能指导、资金赞助、就业岗位等作用于职业教育,促进职业教育又好又快地发展;(4)职业教育“留有余力”地进行跨区域服务,体现了“职业教育与区域经济”共生系统的开放性。跨区域服务过程中得到的信息反馈为职业教育洞悉外界环境的发展与变化提供便利,使职业教育明晰自身发展程度,并对未来走向进行合理的目标定位。可以说,跨区域服务是“职业教育与区域经济”共生系统存在和发展的必要条件。

图2 职业教育与区域经济联动发展的“自由—共生”模式图

该模式中职业教育凸显区域特征、动态跟进创新办学以适应区域经济的发展,并进行跨区域服务,以满足经济实体的多样化需求;经济实体对职业教育的需求以及为职业教育带来的 “丰厚报酬”成为职业教育持续发展的法宝。二者高度优势互补,达到物质资源、人力资源等全要素最佳配置状态,形成双向互动、互惠互利的共生关系,向着实现帕累托最优状态努力。

二、当前我国职业教育与区域经济联动发展的困境

近年来,职业教育与区域经济的联动发展问题备受关注,国家就这一问题先后多次出台了文件予以政策支持。2002年《国务院关于大力推进职业教育改革与发展的决定》指出,要建立适应市场经济体制,与市场需求和劳动就业紧密结合的现代职业教育体系;2005年 《国务院关于大力发展职业教育的决定》指出,职业教育要根据区域经济和行业发展需要,制订地方和行业技能型人才培养规划,为我国走新型工业化道路,调整经济结构和转变增长方式服务;2010年《国家中长期教育改革和发展规划纲要(2010-2020年)》指出,到2020年,要形成适应经济发展方式转变和产业结构调整要求、体现终身教育理念的现代职业教育体系;至此,职业教育与区域经济联动发展的热潮已掀起。可见,国家对《中华人民共和国职业教育法》的贯彻落实、对职业教育与区域经济发展问题的关注从未间断过,然而,从生态学的角度来看,当前我国职业教育与区域经济“共生”现状并不可喜,主要受到以下方面的制约:

(一)自由困囿:职业教育的区域服务观念强化过度

一方面,职业教育对区域服务的观念被过度强化,而职业教育本身也顺应这一误解,只服务于区域经济,从而过度依赖于区域经济而缺乏应有的开放性,自我成长性被忽视,“自由”渐被自我丢失。这就导致职业教育缺乏足够的洞察力去洞悉外界环境的发展状况与变化趋势,不能合理定位,及时调整其培养目标、规模、专业设置等。当区域经济发展方式转变和产业结构升级发展时,职业教育这一生态体就像“温室小花”脱离温室的庇护而面临巨大挑战,加上社会环境的施压,职业教育陷入自身发展的困境。

另一方面,职业教育极端“自由”发展又使其面临生存危机。在职业教育发展过程中,许多院校并没有坚持从实际出发,因地制宜地办学,相反,为了追赶“热门专业”潮流放任自由发展,职业教育同质化倾向明显,生态群体的“最适密度”遭到破坏,地方特色也被自我“丢失”。职业教育的区域特色被削弱、被淡化,既不能满足区域内行业优势发展的需求,在跨区域服务中也没有彰显特色,职业教育发展陷入困境。

(二)共生问题:职业教育与区域经济联动发展的关联度低

“职业教育与区域经济”系统共生度低的重要原因在于职业教育与区域经济的低关联度,具体表征为以下三个方面:

1.区域经济实体对职业教育的参与度低。“我国职业教育是在计划经济体制下发展起来的教育类型,长期以来具有较多的教育性而对其经济性重视不够”[8],致使区域经济实体对职业教育的态度大多停滞于“支持”层面,并没有真正参与到职业教育发展中。而“‘参与’与‘支持’的差异在于是否把职业教育作为自己的责任”[9],显然,区域经济实体在发展职业教育问题上并没有承担起应有的社会责任,出现职业教育不能真正适应市场需要、职业教育与区域经济互动桥梁缺位、“职业教育与区域经济”系统共生特征被淡化等不良症状。

2.职业教育对区域经济的依赖性强。当前我国职业教育与经济实体合作多是职业院校积极主动,经济实体消极被动且缺乏动力。“职业教育与区域经济”系统的共生很大程度上是处于“单依赖,基本无互动”的状态,即寄生条件下的点共生模式或偏利条件下的间歇共生模式。在这种状态下,职业教育没有发挥应有的生态经济效益为区域经济发展做贡献,只是作为利益获取者、寄生者。共生主体之间缺乏交流互动,即区域经济实体为职业教育提供了一些实践平台、资金支持等帮助,而职业教育却不能在效益、职工素质、成本等方面为其提供相应的改善办法。共生单元间没有共生新能量产生,导致“职业教育与区域经济”系统缺乏共生的根本动力,加速了共生关系的解体。

3.职业教育本身的地域依存性低。区域经济实体对职业教育参与低度致使职业教育专业设置随意性大,与产业发展并不匹配,培养的技术人才也不能满足区域经济发展的需求。职业教育地域特征不明显,地域依存性低,致使职业教育与区域产业联动发展效果不佳,一定程度上制约了区域优势产业的发展。

(三)自由与共生失衡:职业教育与区域经济处于无相关或全依赖的极端

我国长期存在着强烈的“普教情结”,职业教育处于“不利”地位,属于弱势教育。职业教育过度强调其教育属性,简单套用普通教育的理论和经验却又缺乏普通教育的厚实根基,忽视其经济属性,致使职业教育不能适应区域经济的发展需求,与区域经济发展“零相关”。然而,各类普通工科(包括农科、林科、医科等)院校却越来越厉害地强调“对口”,努力向职业教育聚拢[10],占据职业教育的“本真优势”,职业教育就更加没有竞争市场。由此,职业教育被忽视、被放弃,在放任其过度自由发展中自生自灭。

另一种是极端的共生情况,即寄生条件下的点共生模式,“职业教育与区域经济”系统中,职业教育索取更多付出极少,成了区域经济的“寄生虫”,丧失独立能力,漠视自我成长性。当区域经济发展方式转变时职业教育不能随之而“动”,跟不上产业结构升级的步伐,面临生存危机。

三、走向“对称互惠、一体共生”:职业教育与区域经济联动发展的变革

职业教育与区域经济要真正实现联动发展,“职业教育与区域经济”系统就必须形成互惠双赢、共存共荣的“对称互惠、一体共生”模式。在“职业教育与区域经济”系统中,“职业教育”与“区域经济”这两个共生单元之间相互作用产生新能量并均衡分配,同时保留自身特色是这一生态系统稳定、健康、可持续运行的保证。

(一)强化自由度:彰显职业教育与区域经济联动发展中的特色和优势

“思想的自由是无限的,绝对的。你可以把我的手脚捆起来,你没有办法把我的大脑‘捆’起来”[11],因此,自由度的强化要求职业教育在各自的办学理念指导下形成各自的办学风格,促成职业教育布局合理、克服同质化倾向的良性发展。职业教育必须冷静对待“专业热门风”,减少外界对自身办学理念的支配作用,防止自我特色的丢失,以保持生态群体最适当的群聚度,维持生态系统的平衡,避免办学资源的浪费。职业教育主要服务于区域内经济发展,必须要与区域优势产业对接,增强市场意识,以区域经济实体的需求为中心,以产业结构升级发展为关键加强地区特色专业建设。

同时,重视发挥职业教育的跨区域服务功能,服务范围的扩大有利于职业教育对市场需求有良好的前瞻性反映,也为职业教育的持续发展拓宽路经。职业教育必须以服务区域经济发展为基础建设特色、重点专业,并进行跨区域服务;以改变区域经济发展方向为目标、打破现行经济发展的模式创新学科,启动优势专业创新平台建设,开拓新学科反作用于经济发展。

(二)增强共生度:实现职业教育与区域经济联动发展的高度耦合

职业教育与区域经济的高度耦合是增强“职业教育与区域经济”系统共生度的关键,是其互惠共生、互动促进的保障。2013年11月,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明确提出,“加快现代职业教育体系建设,深化产教融合、校企合作,培养高素质劳动者和技能型人才”。鼓励区域经济实体深度参与职业教育发展过程,提供实践平台、专业指导、资金扶持,发挥区域经济优势,拓展与职业教育联动发展的领域;鼓励职业学校、职业技能培训中心、区域经济实体为准技术人员提供“三地结合”学习基地,形成多元办学的体制。

职业教育多元办学体制的形成具有高度的灵活性,既能够敏感地适应市场的多样化需求,帮助区域经济发展优势产业,又关注自我成长,保留自身独特性而不丧失自由。“职业教育与区域经济”系统共生主体之间进行信息交流、能量互动,继而产生新的共生能量以维持它们的共同生存能力,并依靠净增能量来提升共生主体的增殖能力:即区域经济实体为职业教育提供其发展中所缺少和需要的资金、市场信息、实践平台、技能专家等资源;职业教育为经济实体提供区域经济发展中渴求的人才、技术等资源,共生主体在资源利用上具有高度优势互补性,以减少职业教育与区域经济发展中存在的资源不足与资源浪费并存的现象[12]。这一系统共生度的增强是实现职业教育与区域经济联动发展的高度耦合,是促进职业教育与区域经济互动发展、互惠互利、共生共荣伙伴关系结成的根本动力。

(三)协调自由与共生:构建职业教育与区域经济联动发展的动态平衡

“职业教育与区域经济”系统是一个动态发展的“生态系统”,它会随着经济发展方式的转变和产业结构转型升级的进化而变化。在系统进化过程中,“对称互惠、一体化共生”并不是一蹴而就的,而是一个缓慢的发展过程,所以,共生主体不会同时达到同一水平状态,也就是说区域经济发展方式转变和产业结构升级时,职业教育与区域经济为对方创造的条件并不是对称互惠的,职业教育需要一个适应期。

在社会发展进程中,职业教育与区域经济发展也不可能一直处于无缝对接状态,当经济发展方式发生转变,产业结构调整时,“职业教育与区域经济”系统的平衡被打乱,这要求职业教育对新的市场需求具有良好的适应性,就必须重组新的平衡作保障。可见,职业教育与区域经济联动发展是从“平衡—不平衡—平衡”不断地螺旋式推进的循环发展的动态过程。因此,职业教育与区域经济联动发展过程中其自由度与共生度的平衡是构建 “对称互惠、一体共生”模式的保障。

[1]袁纯清.共生理论:兼论小型经济[M].北京:经济科学出版社,1988:7.

[2]冷志明,张合平.基于共生理论的区域经济合作机理[J].经济纵横,2007(4):32-33.

[3][4]袁纯清.共生理论及其对小型经济的应用研究(上)[J].改革,1998(2):100-104.

[5]施丽红,朱德全.和谐共生:职业教育城乡统筹发展体制与机制研究[J].高等教育研究,2012(1):65-70.

[6]袁年兴,许宪隆.民族共生理论:散杂居民族关系及目标范式研究[J].青海民族研究,2009(1):119-123.

[7]转引自董显辉,吴婷婷.经济发展方式转变对学校职业教育的挑战:基于生态学视角[J].继续教育研究,2012(6):45-48.

[8][9]马树超.关注职业教育的双重属性特征[J].职教论坛,2003(13):2.

[10][11]张楚廷.张楚廷教育文集第1卷,高等教育哲学[M].长沙:湖南教育出版社,2007:107,218.

[12]林克松,朱德全.职业教育均衡发展与区域经济协调发展互动的体制机制构建[J].教育研究,2012(11):102-107.

G710

A

1001-7158(2014)10-0017-04

姜茂(1988-),女,云南文山人,西南大学教育学部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课程与教学论、职业技术教育学;朱德全(1966-),男,四川南充人,西南大学教育学部部长,教授,博士生导师,研究方向为职业技术教育学、课程与教学论。

国家社科基金后期资助项目“职业教育统筹论”(编号:13FJK016),主持人:朱德全;西南大学张家港研究生站职业教育项目组 “职业教育与区域经济联动发展体制机制研究”(编号:SJ13-Z05021),主持人:朱德全。

本栏组稿 朱德全责任编辑 肖称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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