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建筑师语义表达中的民族情愫——《普利茨克建筑奖》中寻找

■朱 亮刘宗明

(1.2.湖南工业大学包装设计艺术学院，湖南株洲 412007)

当代建筑师语义表达中的民族情愫
——《普利茨克建筑奖》中寻找

■朱 亮1刘宗明2

(1.2.湖南工业大学包装设计艺术学院，湖南株洲 412007)

1 普利茨克建筑奖略论

1.1 普利茨克建筑奖的创立

普利茨克奖，1979年创立于美国的芝加哥，芝加哥留下了诸如莱特、沙利文、密斯等众多现代建筑大师的作品，创办者普利茨克夫妇深受芝加哥浓浓的建筑文化影响，在一定程度上促成了普利茨克建筑奖的设立。

1.2 普利茨克建筑奖的地位

普利茨克建筑奖至今已有35年的历史，每年评选一届，颁发给了39位建筑师。其奖励品为10万美元和一枚铜质奖章，奖章背面刻着亨利g沃顿1624年在其《建筑的要素》中提出的建筑三要素：“坚固、实用、愉悦”，这也是普利茨克的价值核心。在评奖方面，普利茨克奖超越了国家、种族、文化、价值观和意识形态的差异，每年从五百多名被提名建筑师中选举产生，评委由来自世界各地的知名建筑师、学者、作家、艺术家、工商名流等组成，评审团通过对建筑的实地考察评出一个对建筑做出卓越贡献的个人或组合，被誉为建筑学界的“诺贝尔奖”。

2 普利茨克建筑作品中语义表达中的民族情愫隐现

2.1 建筑设计语义中民族情愫的内涵及作用

建筑学中的“语义”与建筑作品的表达内涵是分不开的，它在一定程度上折射出建筑师的设计观和价值观，并与一个时期内的地域特征、社会文化、审美意识等息息相关。“情愫”在新华字典中的解释为：本心；真情实意。“建筑设计语义表达中的民族情愫”指的是建筑设计师在建筑内涵和精神表达中的一种自觉或不自觉民族情怀。为了便于分析，我们可以将这种带有民族情怀的建筑语义指称为“民族性语义”。说到“建筑语义”其实并不陌生，可溯源到后现代主义，其核心思想就是为了摆脱僵化的现代主义的束缚，开始从情感和精神层面考虑建筑，而“建筑语义”也成为建筑设计表达情感的一种手法。本文“建筑设计语义表达中的民族情愫”并非仅仅是建筑师刻意而为之的表现手法，更多的是熔铸在建筑师人生成长和设计生涯中形成的“设计思维逻辑”和“设计认同感”，在一定程度上已成为建筑师设计思想的惯性行为。

2.2 普利茨克建筑奖作品中的“民族性语义”分析

普利茨克建筑奖对于建筑师的认可，不仅是对其作品的认可，也是对其思想的认同。普利茨克每一位获奖建筑师都个性鲜明，设计思维和“语义”表达上的特色也极易在作品中显现出来，对于其建筑思维中的“民族性语义”探析，可以从不同民族和国家的普利茨克建筑师的作品探解。

（1）禅宗的意境：金泽美术馆与纽约新当代艺术博物馆设计

金泽美术馆（图1），白色、透明、轻盈，一座“漂浮的美术馆”，完美诠释了建筑师妹岛和世源于日本禅宗的空寂美学理念。体现在作品的流动性和空灵感两个方面：首先，布局上采用圆形，无正门概念，开口自由、流线畅通。其次，外观采用通透的玻璃墙，与环境融为一体，环境即装饰，有极好的连续性和延伸感。妹岛在纽约新当代艺术博物馆（图2）项目中曾面临着巨大挑战，首先，此设计在区位上处于纽约市中心工商业者居住区，空间狭小，但要满足艺术馆巨大的空间要求，建筑的现代高大又要与周边传统低矮的建筑相协调，建筑造价又限制了混凝土这种与传统建筑融合的材质使用，最终只能采用钢架和玻璃，其次，在环境协调方面，建筑在外观上采用错位的盒状排列与错落的建筑环境形成和谐的曲调。设计复杂性并没有掩盖日本禅宗虚空与灵净的设计精神，其建筑采用纯白色半透明材质，白天极力采用自然光，夜间光线又通过墙壁散发出来，通透灵动。错落有致的外观结构，也为艺术馆营造了与环境互动的观景平台，这种“虚空环境”给建筑以灵性，有人形容它就像触碰着错落山石奔流而下瀑布。

（2）浪漫的诗意：从阿拉伯世界研究中心到法国尼姆市廉租房

让•努维尔设计的阿拉伯世界研究中心（图3）曾被评为法国最佳建筑，它实现了科技、材料、文化在建筑实现上的完美结合，最诱人之处便是其浪漫诗意的意境营造，用最现代的材料体现了唯美的东方韵味。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是建筑地处美丽的塞纳河南岸，在布局上建筑曲面部分随着塞纳河弯曲延展分布。二是富有诗意的被称为“阿拉伯之眼”的玻璃幕墙，整面幕墙内部铺满带有光敏感设备的阿拉伯纹饰面板，不仅能够调控阳光和温度，在夜幕中也极为耀眼，高昂的造价让它成为世界上最奢华的幕墙。让•努维尔的浪漫情怀并不止于这些奢华的建筑“贵族”，即便是经济廉租房依然风情不减。法国尼姆市廉租房（图4）的设计中努维尔用最低的造价为低收入人群打造一所宽敞舒适又不失浪漫时尚的住宅环境，颠覆了廉租房阴暗、脏乱的概念。这是两栋三层建筑，在功能上将阳台、走廊、旋转扶梯用钢架置于外部，将生活空间瞬间扩大，宽大的廊道甚至可以骑自行车，为低收入阶层塑造了一个温馨惬意生活环境。在外观上迎合工业环境，建筑外观酷似两辆“大巴车”，最点睛之处是将5m高的铝制巴士门构成每户家庭入口墙面，尽管花去了总经费的8%而且也不尽实用，但努维尔仍然坚持，这便是这位法国建筑师永不凋失的浪漫情怀。

（3）宁静的品味：瓦尔斯温泉和汉诺威博览会瑞士馆

瓦尔斯温泉（图5），一座朴素而低调的建筑却赢的了无数的大奖和盛誉，它坐落于瑞士小村庄瓦尔斯，这座建筑宁静和自然，远观浴场很难定位其位置，因为它与自然已然融为一体。浴场装饰只有取自当地的宽窄长短不一的片麻岩墙砖，饱含质朴的瑞士乡土情怀。汉诺威博览会瑞士馆（图6）将北欧国家的自然风情与瑞士的精工精神完美的融合，布局上万根散发着香味的松木堆叠出自由的空间，精工体现在细节上，巧妙的用钢架和弹簧进行连接，使得展览后每一块松木可以不受任何损坏的完美的循环利用。

（4）文化的回归：中国美院象山校区与宁波博物馆

中国美院院长许江先生游览中国美院象山校区（图7）时这样说：“这不是范宽的《溪山行旅图》吗？”这样美的建筑熔铸了王澍的设计理想和太多的心血。首先山水田园思想，让山水成为环境的主体，建筑依地势而行，且将农田引入校园，质朴而谦逊，整个环境天人合一。其次空间自由、追忆文脉，校园路线贯穿安静的山水、亭廊，建筑中运用到大量旧瓦片，即可隔热调温，更是在唤起对城市文化的记忆。宁波博物馆（图8）曾在普利茨克颁奖词中特别提到：“王澍的建筑作品具有难能可贵的特质——外表不失庄重威严的同时，又能完美运作，并为生活作息及日常活动创造出一个宁静的环境。宁波历史博物馆就是其独特建筑之一”[1]。波博物馆在表现方面最大的特点便是布满宁波旧城改造后弃之的旧砖瓦、陶片的瓦爿墙，王澍正是想用这样一种方式链接着城市的记忆和过去。

3 民族情愫在当代建筑师语义表达中的价值分析

3.1 民族文化塑造当代建筑师思维中的民族情愫

建筑师设计语义中的“民族情愫”究竟是如何产生的呢？建筑师在设计时的“民族情愫”来自于本民族文化的熏陶和对于本民族文化的认同，在本民族文化影响下，在设计时会有意或者无意的从本民族的文话中抽取语义符号或思想带入设计中。品读这些普利茨克成功的建筑师的人生经历时，就不难发现民族文化在建筑师设计思维中的植根性。

（1）2010年普利茨克奖获得者——日本建筑设计师妹岛和世

“妹岛和世是继伊东丰雄建筑体系后将称之为“超平”的建筑道路再次拓宽的里程碑式的人物。”[2]伊东丰雄作品最大的特点便是“临时性”，这是日本禅宗中“无常”观念的体现。谈到日本的禅宗两个主旨，一是无常和孤寂的观念，源于日本的多灾岛屿环境所产生一种躲避自然灾害的生存危急感。二是空寂和枯淡，叶渭渠在《日本文明》道：“在这里的“寂”，包含更为广泛、更为深刻的内容，主要表达一种以悲哀和寂静为根底的枯淡和素朴，寂寥和孤独的精神日本的审美更趋于禅的空寂与枯淡，与禅宗精神有着深刻的联系”[3]，在日本茶道中解释为“无”。妹岛和世不仅吸收老师的设计思想，其作品中空灵、漂浮的特点与禅宗“空寂”之美也有着异曲同工。

（2）2008年普利茨克奖获得者——法国建筑设计师让•努维尔

让•努维尔，法国设计师，其作品常以前卫的材料、酷炫的灯光技术和唯美浪漫的诗意打动人。他于1945年出生在一个知识分子家庭，小时候曾生活在一座贵族官邸，古典的建筑和唯美的壁画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高中时喜欢上绘画艺术，由于家人的反对，妥协中选择了与绘画相关的建筑，也为其诗意性的建筑艺术追求埋下了伏笔。法国有着深厚的“浪漫”文化底蕴，在艺术上，巴黎美院是古典美术的殿堂。设计上，现代、豪华、浪漫的的装饰艺术运动发源于此。当今的巴黎是时装之都，走在时尚的最前沿。从多元的法国文化视角将努维尔的科技、时尚与浪漫诗意贯穿起来，便不难发现其设计思维中蕴含着深深的法国文化情愫。

■图1 金泽21世纪美术馆■图2 纽约新当代艺术博物馆■图3 阿拉伯世界研究中心■图4 法国尼姆市廉租房■图5 瓦尔斯温泉■图6 汉诺威博览会瑞士馆■图7 中国美院象山校区■图8 宁波博物馆

（3）2009年普利茨克奖获得者——瑞士建筑设计师彼得•卒姆托

彼得•卒姆托可以说是当今建筑界的一个怪才，他为人却非常低调，像一个隐士，三十多年生活在一个不足一千人的哈尔登斯泰因小村中，寻找质朴的瑞士乡土文化。卒姆托1947年出生在瑞士巴塞尔的木匠家庭，曾求学于纽约普瑞特学院，他热爱瑞士文化，留学后回到瑞士从事古迹保护工作。瑞士这个国家常年免于战事，环境唯美安静且军刀、手表等精工业发达，熏陶了瑞士人安静、优雅、追求精致的瑞士个性，从卒姆托的建筑作品气质中也不难看出其中蕴含的瑞士精神。

（4）2012年普利茨克奖获得者——中国建筑设计师王澍

王澍小时候曾跟随祖父母生活在北京传统的四合院，门前便是农田，给了王澍最初的文化印记。王澍在学生时代有着文人般的狂放不羁，看到传统的流逝，硕士毕业论文《死屋手记》直接映射当今中国建筑界。毕业后，从1988到1998年十年之间到杭州隐居，几乎没做建筑作品，他行走于乡村田野，开始从中国的乡土文化中寻找中国建筑的出路。直到2000年苏州大学文正学院图书馆设计，让他的饱含中国传统精神的设计理念开始向世界宣示。

3.2 民族文化个性塑造成功的建筑设计师

20世纪60年代以来，符号学、结构主义、解构主义、混沌理论、信息技术等新的相关学科思想和成果被迅速融合到建筑学中，建筑学的设计视域和设计方法得到极大地拓展。然而就建筑师本身而言，这些多元化思想的影响是具有普世性的，它并不能提供给建筑师更多的设计个性和风格特色。当今建筑设计依然面临很大困境，建筑设计的趋同性、环境问题突出、文脉的缺失等等也促使了建筑设计对精神性内涵的表达的越发重视。从近几年普利茨克建筑奖对获奖建筑师的获奖评语可以明显的感受到这一点，它对王澍的这样评写：“讨论过去与现在之间的适当关系是一个当今关键的问题，因为中国当今的城市化进程正在引发一场关于建筑应当基于传统还是只应面向未来的讨论。正如所有伟大的建筑一样，王澍的作品能够超越争论，并演化成扎根于其历史背景、永不过时甚至具世界性的建筑。”[4]这是世界对王澍民族性设计思想的肯定，同时这种民族性也塑造了一位成功的建筑师。

3.3 建筑师的民族情感为当代建筑设计开辟新方向

我们谈及民族文化领域时，都会提到这句话：只有民族的，才是世界的。虽简单，内涵却丰富，民族性的差异为我们提供了一个多彩的世界。建筑界同样如此，若是建筑只有一种形式，这个世界该是多么的无趣。王澍说：“我不只是在设计一个建筑，而是实在设计一个保有多样性和差异性的世界”，[5]努维尔说：“世界上许多建筑都在被‘克隆’，这是一场悲剧，我要做出的是‘真品’”[6]当今建筑界各种设计思想交流碰撞频繁，“一种优秀的人类文化应该是没有国界的。地域、民族性文化在一定条件下可以转化为国际性文化，国际胜文化也可以被吸收和合为新的地域与民族文化。”[7]建筑师也不再仅仅为本国和本民族来进行设计，如何寻找建筑的差异性，建筑师的民族情感是否能为建筑设计的新方向带来一些灵感呢？

4 结语

从普利茨克奖的设计师和作品来看，建筑设计中建筑师本民族文化对建筑师思想的影像其实是极为深刻的，然而这种精神性的影响也不是一撮而就、自然而然形成的，它是建筑师对本民族文化的关注、理解、感受之后所形成的一种文化气质——民族情愫。对建筑师而言，有时这种精神气质在建筑设计中最为关键的，只有把握住这种民族的精神特质才能形成其设计特质与思考品性，才能真正的走向世界。我国是一个文化大国，对于本民族文化的探索却并不如意，有时甚至会陷入一种文化负担。此时我们是否可以抛开形式的枷锁与死板的“理念”教条，从这些国际大师的成长历程和作品所隐含的精神内涵方面来探讨，寻找一条可行之路。对于我们的邻国日本，有些设计从形式上看很现代，但是却一眼就能辨认出其所具有的精神特质或者说日本风格，“文脉的精髓在于变，不变则废，变则通。”[8]建筑师只有从精神上真正把握民族文化的脉搏，才能充分的融入国际，占得一席之地。

（责任编辑：贺 辉）

[1]刘新平.中国人首获建筑“诺贝尔奖”[N].扬州日报.2012(03):07,(T2).

[2]吴淏,张乘风,孙琦.日本“超平”建筑的深层意义[J].家具与室内装饰,2012,(7):47.

[3]叶渭渠.日本文明[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0:203.

[4]杭州日报记者.他的作品离我们并不遥远[N].杭州日报,2013(05):26,(B5).

[5]杨一原,王砚文.李克强在出席2012年普利兹克建筑奖颁奖典礼时强调加强与世界建筑设计行业交流合作创造更好的人居环境[N].北京日报,2013(05):26,（第一版）.

[6]周瑛琦.筑梦天下——让•努维尔与法国廉租房渊源[EB/OL].（2010-10-02）http://www.tudou. com/programs/view/vdOv90E_qmI.

[7]唐西娅,戴向东.建筑历史文脉的延续与现代建筑的自我实现——以苏州博物馆设计为例[J].家具与室内装饰,2012(09):73-75.

[8]赵慧宁.关于中西建筑文化的思考[J].家具与室内装饰,2005(02):11-13.

From The Pritzker Architecture Prize prospect The National emotion of Contemporary Architects Semantic

Zhu Liang1& Liu Zongming2

普利茨克奖是当今最具权威的建筑奖项，从其获奖作品赏析中不难发现其中包含着一种浓浓的地域性民族情愫，从众多获奖大师的经历中也可以感受到民族性地域文化对建筑师的设计个性产生了极大的影响。在今天多元化设计的背景之下，建筑师对本民族文化的把握不仅可以塑造其设计个性，更可以为建筑的多样性发展提供一种可行性的探索。

普利茨克；民族性；语义；建筑师

Today Pritzker Prize is the most prestigious architectural award winning .Its appreciation is not difficult to find which involves a deep sense of regional ethnic feelings, from a number of award-winning master' experiences can also be felt the national character area culture that becoming a great impact factor in the architect's design personality. Under the diverse design background, architects grasp of the national culture can not only shape the personality of its design, but also provides an exploration of the feasibility of the development of architectural diversity.

Pritzker; Nationality; Semantics; Architect

TS664.0;TU23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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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6-8260(2014)09-0066-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