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汉市耕地资源的社会生态价值估算

崔新蕾，张安录

（1.内蒙古大学 经济管理学院，内蒙古 呼和浩特010021；2.华中农业大学 公共管理学院，湖北 武汉430070）

在城市化和工业化进程中，农地城市流转是不可避免的。农地和城市用地之间存在着巨大的产出差异，一般来说，农地单位面积收益仅为工业用地的1／10，商业用地的1／10～1／100之间［1］，经济产出的巨大差异是诱发农地向城市用地流转的主要驱动力。耕地资源利用除了提供农产品需求外，还具体提供社会稳定、社会保障及体现在资源、环境和生态保育功能上的生态效益［2－4］。由于耕地利用的社会效益和生态效益具有正外部性的属性，流转为城市建设用地后将丧失这部分效益，基于土地、资本和劳动力投入下的生产函数模型和基于厂商定价条件下的土地需求模型中，忽视外部效益下的农地流转量存在过度性损失。将外部效益加入模型中，可估算合理的城市建设规模，有利于城市建设用地的合理利用。为此，国内外学者都将耕地利用的外部性测算作为主要研究内容［5－8］，而耕地利用的社会生态价值测算研究则被忽略。在经济高速发展的影响下，土地资源资产的储量、生态系统服务的供给能力都在急剧下降，而生态服务的消费总量却在急剧攀升，因此，本研究在构建耕地社会生态价值估算模型的基础上，提出具体的测算方法并应用于特定区域，从耕地社会生态价值的角度测算农地城市流转的外部性，构建耕地社会效益和生态效益补偿一体化的耕地保护经济补偿提供一定的方法依据。

1 耕地社会生态价值估算模型建立

基于国内外学者的前期研究成果，认为耕地资源除了具有产出农产品的经济功能外，还具有社会稳定功能、社会保障功能和生态效益功能。耕地的社会稳定功能体现在确保国家的粮食安全和解决农村劳动力就业问题上，这在保证国家长治久安和维护社会稳定方面具有重要意义。耕地的社会保障功能体现在对农民基本生活保障、养老保障和就业保障等物质基础上，是在农户层面上的体现。耕地的生态功能主要体现在由耕地及耕地上的生物构成的生态系统具有调节气候、涵养水源、保护土壤、维持生物多样性等生态服务价值上。耕地的社会稳定功能和生态功能主要体现在国家层面上（表1）。

表1 耕地资源的功能价值分类

1.1 社会稳定功能价值的测算

1.1.1 粮食安全功能价值测算 耕地的粮食安全功能表现为农产品的供给保障上。我国人多地少、耕地后备资源不足，耕地数量的逐年减少，耕地质量的不断下降将导致耕地提供农产品的供给不足，必会危及社会的稳定。我国正处在城市化、工业化和人口城镇化进程加快时期，耕地大量流转为城市建设用地，这必会导致耕地资源所具有的提供粮食安全功能价值日益提高。因此，运用替代原则，将耕地征收过程中国家收取的用于耕地生产能力保障的税费作为粮食安全功能价值的标准。

1.1.2 遏制农业劳动力流失功能价值测算 耕地的社会稳定功能的另一种表现是遏制农业劳动力流失。在我国现阶段，农村剩余劳动力表现为隐蔽性劳动力过剩，且数量庞大，但给社会带来的压力和震荡不会像城市失业人群那样直接，这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社会矛盾。将耕地资源所提供的维持社会稳定保障的人数视为目前滞留在农业中的剩余劳动力人数，这部分人如果没有耕地作为保障，国家必须为他们支付能够维持生存的最低生活保障费用，由此可以间接测算出区域耕地所产生的遏制农业劳动力流失功能价值［9－10］。耕地承担的社会保障人数可通过从事农业人数减去农业实际需要的就业人数，而农业从业人数可通过区域统计资料确定，农业实际需要的就业人数则可在测算耕地劳均适度经营规模的基础上予以确定。具体计算公式为：

式中：VL——遏制农业劳动力流失功能价值；LS——耕地承担的社会保障人数；Vmin——农村最低社会保障标准；Las——农业从业人数；Lbs——农业实际需要的就业人数；Lg——耕地面积；Lj——劳均耕地适度经营规模。

1.2 社会保障功能价值的测算

耕地作为农民赖以生存的主要生产资料，在我国社会保障体系不完善的实际情况下，还具有社会保障的功能。它为农民提供足够的农作物产品，至少实现自给自足，也就是最低的生活保障，为失去劳动能力的老年人提供养老保障，同时也为农村的大量适龄劳动力提供就业保障。正因为耕地具有正外部性的社会保障效益，且不能在市场交易的价格中表现出来，所以要准确的测度出耕地的社会保障功能价值具有很大的难度。本文试图根据耕地社会保障功能的表现形式，参考相关研究［11－13］，在耕地资源社会保障功能价值测算中，将耕地最低生活保障和养老保障合并处理为基本生活保障价值，采用农村最低社会保障标准代替，失业保障采用再就业所需要的教育和培训费代替。结合研究区域的实际调查情况，农民从事非农产业的收入比例占家庭总收入比例的份额不断提高，耕地承担的社会保障功能逐渐弱化，将农村的社会保障责任完全附加在耕地上，会高估耕地的社会保障功能价值，因此，需要利用折算系数对耕地社会保障功能价值进行折算。具体计算公式为：

式中：VB——单位耕地面积的社会保障功能价值〔元／（hm2·a）〕；VB1——单位耕地面积的基本生活保障价值〔元／（hm2·a）〕；VB2——单位耕地面积的失业保障价值〔元／（hm2·a）〕；Vz——农民的最低生活保障价值（元／a）；m——单位耕地资源承载的人口数（人／hm2）；f——年人均培训费用〔元／（人·a）〕；η——耕地社会保障功能折算系数；A——研究区域内农村非农产业的就业人员总数；a——研究区域内农村人口总数；B——研究区域农村居民的非农人均收入〔元／（人·a）〕；b——研究区域农村居民总收入〔元／（人·a）〕。

1.3 生态效益功能价值的测算

耕地资源的生态价值应以其各项生态服务功能价值之和表示。谢高地等［14］在Costanza的生态服务功能分类基础上，从供给服务、调节服务、支持服务和文化服务4个角度认为我国陆地生态系统提供的服务功能有食物生产、原材料生产、气体调节、气候调节、水文调节、废物处理、保持土壤、维持生物多样性和提供美学景观9项。其中供给服务中的食物生产和原材料生产是指农田在自然状态下的粮食产量和原材料的经济价值，由于本研究目的是测算耕地利用的正外部效益，因此不将农田提供的供给服务功能的价值纳入测算。农田提供的气体调节、气候调节、水源涵养、土壤形成与保护、废物处理、生物多样性保护、娱乐文化7项生态服务价值的当量值分别为：0.50，0.89，0.60，1.46，1.64，0.71 和 0.01。 生 态 系统生态服务价值当量因子是指生态系统产生的生态服务的相对贡献大小的潜在能力，定义为1hm2全国平均产量的农田每年自然粮食产量的经济价值。以此可将权重因子表转换成当年生态系统服务单价表，经过综合比较分析，确定1个生态服务价值当量因子的经济价值量等于当年全国平均粮食单产市场价值的1／7［15］。单位当量因子价值量的计算公式为：

式中：Ea——单位当量因子的价值量 （元／hm2）；mi——i种粮食作物的播种面积（hm2）；pi——i种粮食作物的的价格（元／kg）；qi——i种粮食作物的单位产量（kg／hm2）；i——粮食作物种类；M——n种粮食作物的总播种面积（hm2）。

根据当量因子表和单位当量因子的价值量，可计算不同功能下的生态系统服务价值，则耕地资源生态服务功能的总价值为：式中：VE——单位耕地提供生态服务的总价值；Ea——武汉市单位当量因子的价值量；Li——单位耕地面积上第i种生态服务价值量。

2 研究区概况及数据说明

2.1 研究区概况

武汉市位于江汉平原东部，长江、汉水交汇处，地理位 置 为 东 经 113°41′—115°05′，北 纬 29°58′—31°22′。2009年武汉市总人口8.36×106人，其中非农业人口5.41×106人，农业人口2.93×106人，就业人口数为4.69×105人，国民生产总值为4.62×1011元，其中第一产业产值为1.49×1010元，全社会固定资产投资总额是3.00×1011元。2009年全市现有耕地2.09×105hm2，其中水田1.25×105hm2，旱地8.16×104hm2，年内减少耕地面积为2.20×103hm2。1996—2009年武汉市各年内累计减少耕地面积为4.55×104hm2，其中建设占用耕地面积为2.44×104hm2，占减少耕地的比例为53.63%，耕地资源保护任务艰巨。武汉市行政辖区面积8 549.09km2，下辖7个主城区和6个城郊区。1996—2009年武汉市除武昌区、青山区2区不存在农地城市流转现象外，其它11个区均存在不同程度的农地非农化现象。

2.2 数据说明

根据以上公式，本文的数据来自于《武汉统计年鉴（1997—2010年）》《湖北省统计年鉴（1997—2010年）》《全国农产品成本收益资料汇编（2000—2010年）》《中国农村住户调查年鉴（2010年）》。

3 耕地资源的社会生态价值估算

3.1 社会稳定功能价值的测算

3.1.1 粮食安全 用耕地开垦费代替保护耕地面积维护粮食安全价值，根据湖北省人民政府关于印发《湖北省耕地开发专项资金征收和使用管理办法》（鄂政发［1999］52号）规定，使用耕地进行非农业建设的单位和个人，实行占用耕地与开发复垦挂钩，按照“占多少，补多少”的原则，由用地单位或个人开发复垦同等数量、质量的耕地，没有条件开发的，应按实际占用耕地面积，依照以下标准一次性缴纳耕地开垦费：使用基本农田保护区内耕地的，耕地开垦费为土地补偿费总额的2倍；使用其它耕地的，耕地开垦费为土地补偿费总额的1倍。《湖北省土地管理实施办法》规定征收耕地的，土地补偿费为该耕地被征收前3a平均年产值6倍以上10倍以下。依据以上规定，武汉市的农地大多数为耕地，本研究土地补偿费取该耕地被征收前3a平均年产值的6倍，武汉市一年的统一年产值是2.49元／m2，耕地开垦费总额为14.94元／m2。

利用无风险利率（无风险利率是指无风险的资本投资利润率，是以选用同时期的1a期国债年利率或1a期银行定期存款利率为安全利率）将无限年期的粮食安全功能价值折算成每年的粮食安全功能价值，根据研究时期考虑选用2008年12月23日中央银行确定的1a期存款利率2.25%为无风险利率，是因为土地投资是一种收益性投资，银行存款利率能体现土地投资的收益性，则武汉市粮食安全功能价值为每年3 361.50元／hm2。

3.1.2 遏制农业劳动力流失 依据公式（1）—（3），其中维持生存的最低生活保障费用取全国农村贫困线标准。武汉市耕地分布区地势平坦，适合于机械化耕作和收割，农业人均耕地面积在0.13hm2，因此，针对粮食作物而言，耕地内不可能规模（农忙季节劳动力所负担最大可能面积）已不是限制因素。所以在测算耕地劳均适度经营规模时，可仅考虑基于各产业收入水平（各产业劳动收入的平衡）下的耕地必要规模，其计算公式为：

式中：Xa——从事非农产业人员年纯收入；Xn——平均单位耕地面积年纯收入；δ——专业务农平衡系数，此处取1。

根据研究区域的实际情况，劳均耕地适度经营规模在公式（10）的基础上可转化为下式进行计算：

式中：Xt——在岗职工平均工资；Xq——单位耕地面积产值；α——农村劳动力外出务工工作水平系数，为在岗职工工资的一定比例，此处取0.7；β——耕地单位面积纯收入系数，武汉市耕地单位面积年纯收入系数，可通过对播种面积占绝大多数的粮食作物、油料作物、棉花和蔬菜的单位面积产值、物质与服务费用计算出单位面积不同作物的耕地年纯收入，然后依据各种作物类型的播种面积比例，测算出区域耕地年纯收入系数。计算结果详见表2。

表2 武汉市历年耕地遏制农业劳动力流失功能价值

3.2 社会保障功能价值的测算

本研究所界定的基本生活保障包括农民生存的基本保障与养老保障，采用农村最低贫困线标准表示。失业保障采用农民再就业所需要的教育和培训费用来代替，参考任纲和杨东朗的计算结果获得［16］。具体结果详见表3。

表3 武汉市历年耕地社会保障功能价值

3.3 生态效益功能价值的测算

武汉市种植的粮食作物类型主要是小麦、稻谷和玉米，在各种粮食作物的播种面积、单位面积产量和作物售价已知的情况下，依据公式（8）计算得出武汉市1996—2009年的耕地单位当量因子的价值量Ea（表4）。

表4 武汉市耕地单位当量因子价值量Ea元

根据历年农田单位当量因子价值量，结合中国陆地生态系统单位面积生态服务价值当量表中的农田生态系统服务功能的当量因子表，测算武汉市历年耕地生态效益价值（表5）。

表5 武汉市历年耕地生态系统服务价值 元／hm2

3.4 耕地资源的社会生态价值测算

根据表2，表3和表5，汇总得到武汉市1996—2009年耕地利用的社会生态服务价值（表6）。

表6 武汉市历年耕地社会生态服务价值估算结果 元／hm2

4 结论

武汉市耕地资源社会稳定效益逐年增长，由1996年为1.50×108元增加到2009年为4.24×108元；耕地资源社会保障效益逐年递减，由1996年的7 886.65元／（hm2·a）降到 2009 年的 6 618.74元／（hm2·a）；耕地资源生态效益价值呈现先下降后上升的趋势，总趋势为上升，由1996年的6 716.43元／（hm2·a）增长到9 126.15元／（hm2·a），耕地资源数量的变动是重要的影响因素。随着社会经济发展的不同阶段，武汉市耕地资源的社会生态价值呈现波动变化，但总体变动趋势为上涨。基于我国城市土地利用中存在外延式扩张和粗放、低效利用并存的现象，有必要将耕地利用产生的社会生态效益纳入到耕地价值中，采取经济激励和调节手段对耕地利用和保护主体进行经济补偿，以调节耕地利用比较收益，抑制城市外围无序及快速扩张的速度。

耕地资源的社会生态价值具有准公共物品的性质，其价值未在市场经济中体现出来，耕地的农业利用具有低效性。耕地资源社会稳定价值对于国家主体来说，主要体现在粮食安全和解决农村劳动力问题。耕地资源社会保障价值对于农民主体来说，其供给能力和农民的需求水平存在很大的差距，所以国家需要完善农村社会保障制度，以多种渠道来满足农民社会保障需求。在耕地面积不可避免要减少的情况下，国家需注重协调农民价值主体，提高其生产积极性，以保证耕地上作物生物量达到最高。建设耕地资源的社会生态价值体系表明，耕地为社会提供了大量外部效益，这将成为实行农业补贴的一种依据。完善市场经济等价交换，促进经济的健康稳定发展，有利于确保家庭承包经营长期持续下去，提高农民进行经营生产和保护耕地的积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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