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立进
(西安科技大学 人文学院,陕西 西安 710054)
“政治发展”是个舶来品,产生于20世纪50年代,最初指称发展中国家的政治发展,后泛指世界上一切国家的政治发展问题,“被理解为政治生活和政治社会形态由简单、原始状态到复杂、高级的较为完善状态的演变过程”[1]326。在我们党内,中共十六大第一次提出“政治发展道路”这一完整的概念,“中国共产党和中国人民对自己选择的政治发展道路充满信心,将坚定不移地把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建设推向前进”[2]757。学术界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发展道路内涵的探讨可谓见仁见智,但在基本方面存在共识,即该道路是以马克思列宁主义、毛泽东思想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为指导,以“坚持党的领导、人民当家作主和依法治国相统一”为核心,以人民代表大会制度、共产党领导的多党合作和政治协商制度、民族区域自治制度、基层群众自治制度为主要支撑,以人民民主为灵魂,既面向世界又立足中国具体国情,既汲取优秀传统又借鉴现代政治文明的政治发展之路,“为实现最广泛的人民民主确立了正确方向”[3]。审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发展道路的形成,可以说是以下诸多因素相互作用相互影响的合力结果。
由于政治民主化才是政治发展的实质,因而中国古代政治发展尽管也显示了历史的进步性,但就其性质而言并未发生根本性改观,几乎全是在君主专制的泥淖中徘徊,且愈陷愈深。即使中央政权出现不同民族统治集团之间的兴衰更替,也无法撼动这一政治根本,此种情况连国外学者都看得很清楚:“外邦人好几次打败中国,但无法改变中国制度,反被吸收消化,直到19世纪欧洲人抵达。”[4]诚然,从王权制度向皇权制度的转变适应了生产力发展的需要,显示了制度文明的进步,“但是这种完密的君主专制的组织,须得君主是一个雄才大略的君主,方能运用如意;若遇着一个庸主必使机关的全部失去它的重心”[5]7。不仅如此,专制政体的必要职能之一就是禁锢民众的头脑,钳制其思想,使之成为愚昧无知的群氓,以便于愚弄和统治,而从现代意义上评判好的政府形式的标准之一即是能否促进民众道德和智识的提高,所以,能否打开专制之门便成为中国近代政治发展的锁钥,而鸦片战争后资本主义的入侵,中国殖民地半殖民地境况的出现和加深,使中华民族深感“亡国灭种”的忧患和危机,救亡与反专制就难解难分地缠绕在一起,再加上后来军阀割据混战,国势日衰,人民积贫积弱,“独立、统一、民主、富强”即成为近代以来中国政治发展的恒定主题,其中“独立、统一”又是“民主、富强”的前提和基础,围绕这样的主题特别是主题中的重点内容,中国人民对于自身政治发展道路的探索也由此开始,“到了十九世纪后期,中国的每一次政治运动,都带有民族自觉运动的成分”[6]3。
鸦片战争的爆发和失利为沉溺于“天朝上国”迷梦中的统治阶级敲响了警钟,以林则徐、魏源为代表的开明地主阶级改革派,开始“睁眼看世界”,提出“师夷长技以制夷”,为先进的中国人“向西方学习”、进而深度思考国家和民族的命运开启了先声。在内忧外患中面对“三千年未有之变局”,以李鸿章为代表的洋务派,继承了地主阶级改革派的思想,并将其发扬光大,明确提出“转危为安,转弱为强之道,全由于仿习机器”,积极从事造船、制械、筑军港,设电报局、招商局、织布局、矿务局等实务,选派留学生出洋,学习水路军械技艺等新政以“自强”,但这些革新仅仅停留在器物层面上,局限于经济领域,总体布局仍然坚持“中学为体,西学为用”,在实际政治发展上建树无多,而稍早由洪秀全领导农民阶级建立的太平天国虽然动摇了清王朝的腐朽统治,但在政治上难脱封建王朝的窠臼。此后,“由甲午战败的刺激,惹起士大夫阶级里面一部分人对于中国政治制度的怀疑,遂有维新变法运动”[5]10,以康有为、梁启超为代表的资产阶级维新派试图在封建专制的土壤里温和地嫁接西方君主立宪制度,并为此颇费脑筋,“孔子是旧中国的思想中心,抓住了孔子,思想之战就成功;皇帝是旧中国的政治中心,所以康有为的实际政治工作是从抓住皇帝下手”[6]18-19。如果说在思想上以孔子为名行改革之实起到一定作用的话,那么在政治上他们完全抓错了对象,把构建制度文明的重任竟然寄希望于一个傀儡式的皇帝,不能不说是康梁致命的失误之处,政治改良的失败自然不可避免。随着民族危机的加剧,农民阶级再次挺身而出,掀起了义和团运动,但终究由于不是先进生产力的代表,不能提出正确的行动纲领而陷入盲目排外的境地。与此同时,以孙中山为代表的资产阶级革命派开始崭露头角,尽管在初期屡遭挫败,“不过,满清政权的溃烂,已经到了极点,一般民众的反政府情绪,也已十分成熟了”[6]43。辛亥革命历史地完成了对晚清政府的最后一击,“在君主政治的棺木上敲上钉子”,建立了西式的资产阶级共和国。“在政治制度方面,辛亥革命在政治变革方面最突出的成就之一就是打倒了封建帝制,这不仅仅是一种对统治权威合法性基础的重塑,更代表了新的共和政体对封建君主专制政体的全面胜利。”[7]这是中国近代以来政治发展的重大转向,“从戊戌到辛亥,中国传统政治文明开始了向近现代转型的艰难历程,尽管在主观上是以救亡为目标的,但在客观上却拉开了中国政治文明转型的序幕”[8]。在对政治发展道路的探索中,中华民族立志求变图强,挽救危亡,使中国社会发生了巨大的变迁,“而在物质、精神、制度诸文明形态的演进过程中,以制度文明的转型最为显眼”[9]3。
中华民国的成立标志着现代政治制度的基本确立,“然而,新政权与旧传统的矛盾、中央政权与地方势力的矛盾,革命势力与反动势力之间从局部的对抗到全面的战争,使得中华民国始终处于动乱之中,现代政治制度虽然确立,却始终不能完善和发挥作用”[10]34。革命的胜利成果被袁世凯窃取后,袁氏以民主共和为幌子贩卖封建君主专制的私货,导致“军府艰难缔造之共和,以是坏灭无余”[11]113。此后,北洋军阀内讧,中国重新沦为几个帝国主义国家共同支配的局面,空有独立、共和之名而无其实。曹聚仁先生曾将近代以来先进的中国人艰难探索中国政治发展道路的主要过程,简单通俗地概括为“开头只觉得那些高鼻子绿眼睛的洋鬼子,大炮利害,兵舰利害,有了这两样法宝就行了。哪知甲午一战,大炮兵舰沉入东洋大海,全无用处;这才恍然大悟,要跟日本那样维新变法,才会变成富强之国的。(日俄战役,更证明维新变法的好处。)康梁捧出了维新方案,那时候真说得天花乱坠,多么动人;可是戊戌小试,便碰了一鼻子的灰。于是,大家明白非把满清的命革掉,中国既不能‘立宪’,也不能‘变法’的。辛亥革命,一脚把满清政权踢掉了,以为这一来,中国一定得救了,哪知,满清是倒了,官僚政府并未倒掉,袁世凯的独裁政治,比满清还黑暗得多。于是有志之士,知道非真正政治革命,建立民主政治不可”[6]66。事实证明,要建立民主政治,仅仅靠移植西方制度是不行的,还需要对制度所需的文化、社会等土壤包括国民性予以彻底批判和改造,于是新文化运动应运而生。“至根本救济,远意当从提倡新文学入手。综之,当使吾辈思潮,如何与现代思潮相接触,而促其猛醒。”[6]67五四运动成为新文化运动的分水岭,“‘五四’前的新文化运动,被称为启蒙运动;‘五四’后的新文化运动,却增添了新的内容,即:马克思主义在中国的传播并逐步在思想领域内占据主导地位”[12]。俄国十月革命送来了马克思主义,帮助中国的先进分子以无产阶级世界观作为观察自己国家命运的思想武器,为中国人民指明了崭新的政治发展道路。如此,旧民主主义政治发展让位于新民主主义政治发展,在先进生产力的代表——工人阶级及其先锋队(共产党)的领导下,中国人民经过艰苦卓绝的斗争推翻了承继旧军阀衣钵的蒋介石国民政府,建立了新民主主义的中国。“总结我们的经验,集中到一点,就是工人阶级(通过共产党)领导的以工农联盟为基础的人民民主专政。”[13]新中国的成立不仅让中国人民站起来了,实现了民族独立,完成了大陆范围内的基本统一,为实行最广泛真实的人民民主开辟了广阔的空间,也为国家富强和民族振兴奠定了坚实的基础。在认识到苏联模式的弊病后,中国共产党和中国人民实际上已经开始了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发展道路的探索,只不过最初的探索受时代和历史的局限,还不够系统和自觉。改革开放之后,在对自身反思和世界政治现代化的观照中,党和人民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发展道路的探索更加积极、自觉,更加富有成效,经过历代党的领导集体的努力,这条道路的轮廓、构架、发展方向等已经逐步清晰、完备。这样,自近代以来旧民主主义政治发展道路让位于新民主主义政治发展道路、社会主义政治发展道路,再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发展道路,折射出中国人民尤其是无数先进中国人的不懈探索与努力。
孙中山先生曾说过,世界潮流浩浩荡荡,顺之则昌逆之则亡,这实际上准确反映了世界政治文明发展的大势。世界政治文明之所以一经产生即能在最广泛的范围内发挥影响,在于它是无国界的,“就政治文明的本性而言,它并非哪个国家的专利,而是整个人类政治智慧的结晶”[14]。自然可以为他国所借鉴。作为世界政治发展之一部分,中国不可能置身于政治文明进步的潮流之外而独善其身,中国人选择什么样的政治发展道路,除了取决于自身的现实国情、历史文化传统、主体愿望之外,还要从整体上受制于世界政治文明大潮的引导,有时甚至是强有力的塑造,正如由君主政体向民主政体的转变一样。“事实上,中国在‘普遍王权’(universal kingship)未被怀疑之前,无法产生民主的观念;而十九世纪末叶传入中国的西方民主思想是导致‘普遍王权’崩溃的主因之一。”[15]321
一般来说,政治文明包括政治意识文明、政治行为文明和政治制度文明三种基本要素,政治意识文明一旦产生往往能够起到思想启蒙的作用,形成一股席卷一切的强劲潮流,正如日本近代思想之父福泽谕吉在谈到文明的精神时所说:“现在暂且把它称作国民的‘风气’,若就时间来说,可称作‘时势’;就人来说可称作‘人心’;就国家来说可称作‘国情’或‘国论’。”[16]政治行为文明是政治意识文明的外在表现,能够对落后的国家和地区产生强烈的“磁吸”效应,使他们从内心里愿意去模仿、体验,如针对中国人民主政治习惯匮乏的情况,孙中山在民国建立后专门撰写《民权初步》,教导人们开会的程序和方法,以规范政治参与行为。而政治制度文明作为政治制度方面的进步状态,则会对落后的国体、政体、具体制度等产生程度不同的冲击和塑造作用。可以说,世界政治文明发展的每一步,都会影响和波及一切国家,尤其会对政治落后的地区产生巨大的示范效应,并进而激发其效仿、追赶的冲动。中国作为近代政治文明的落伍者,当古老封闭的大门被坚船利炮所叩开而极不情愿地置身于世界政治文明的影响和辐射之下时,“西方的每一波澜,在东方同样地获得了迅速的反应;十九世纪的中国,才使我们体味到,中国已成为世界性之中国了”[6]3-4。特别在中国政治发展面临何去何从的关键时期,世界政治文明发展的潮流总能够给中国政治发展提供普遍的经验借鉴和鲜活的个案参考,从而带给中国人民以新的政治希望。
林则徐、魏源睁眼看世界,翻译书报,主张“师夷长技以制夷”,初步认识到资本主义政治的文明性、进步性。随着殖民地半殖民地化程度的加深,中国日益不自觉地被卷入资本主义政治文明之中,在学习器物文明并未带来真切实效之后,先进的中国人开始“试图从西方政治思想和政治制度中寻找富国强兵之道”[1]31。在向西方寻求真理的热潮中,早期的维新派著书立说、迻译名著,对中国政治实践产生了重要影响。梁启超即认为君主专制政体、君主立宪政体和民主立宪政体代表政体的演进方向,而通过改良手段建立君主立宪政体是中国未来政治发展的目标所在,康有为、梁启超还将西方的政治学说转化为改革的主张付诸实践。“百日维新”虽以失败而告终,但君主立宪制毕竟成为晚清政府倒台前最后的政体标签。随着17~18世纪资产阶级革命学说的广为流布,资产阶级革命派运用卢梭等人的激进主张,批驳已丧失历史合法性的改良论调,再次起到了启蒙思想、鼓舞斗志的作用。孙中山还从西方的三权分立思想中得到启示,创立“五权宪法”,并设想了军政、训政、宪政等建国方案,初步勾勒了中国现代政治发展的方向和实现路径。这样,在资本主义政治文明的影响下,中国逐步从君主专制政体向君主立宪、再向资产阶级民主共和政体转进。“中华文明历经蒙昧形态、古典形态而至近代形态,辛亥革命在这一转承演进的过程中具有某种界标意义,近代制度文明的确立说明整个近代中华文明大系已有了制度化、法律化的保障,已成为神圣不可侵犯的‘正统’。”[9]213传统文明发生脱胎换骨的变化,近代文明在中国的确立已是大势所趋。从某种意义上说,世界政治文明对中国近代政治发展道路选择所施加的作用绝不仅仅限于所谓外因的浅层次影响,而是深入至中国政治最里层空间对其内核进行全方面塑造,因为对于中国这样一个拥有薪火相传的几千年文明的超稳定结构来说,依靠中国传统的政治理念不可能演化出崭新的民主科学思想和现代政治价值观念,“而只有与西方思想的融合,积极吸收西方思想成果,才使中国传统的思想得以更新”[1]33。时势如此,即便像洪秀全领导的太平天国运动也表现出了不同于以往农民起义的征候和气质。
然而,“多党制、议会制这一套从西方学来的东西在民国初年都尝试实行过,结果却不能解决中国的任何实际问题,而只是成为各派军阀、官僚、政客借以争权夺利的形式”[17]。继北洋军阀之后的国民党新军阀,也没有真正实现国家统一,仍然对外依附帝国主义国家,对内坚持独裁统治。从近代以来的中国政治发展来看,“从君主专制向现代民主制转变过程中出现的独裁统治违背了现代政治的发展规律,它貌似强大,但实质上却是落后过时而且脆弱的,它既不能依靠法治对地方实行有效控制,又不能提高人民的福祉,更不能调动人民参政的积极性”[10]170。旧民主主义革命逐渐走入死胡同。俄国十月革命给中国送来了马克思主义,也催生了由共产主义者所组成的“革命派”力量。马克思主义与中国工人运动相结合,诞生了中国共产党。以毛泽东为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进一步把马克思主义学说运用于中国革命实践,形成将革命分两步走的新民主主义理论,社会主义政治文明以其进步性、文明性、大众性等特点吸引了中国人民,深刻地影响了他们对政治发展道路的选择。当时即使以胡适为代表对西方文明推崇备至的学者,也不得不承认社会主义是资本主义文明发展的新阶段,是对资本主义各种弊端的矫治,社会主义运动取得了很大成绩,“这也不仅仅是纸上的文章,这也都已成了近代文明的重要组成部分”[18]。新中国的成立,标志着新民主主义革命的胜利,经历短暂的过渡,社会主义制度基本建立起来,开启了中国进入社会主义政治发展的新时代,在此过程中人民代表大会制度、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多党合作和政治协商制度、民族区域自治制度等基本政治制度相继建立并得以发展。
建国后相当长一段时间内,中国的社会主义政治发展更多借鉴了苏联的模式,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也正是导致中国后来的政治发展一度受挫的重要原因之一,因为世界政治文明具有多样性,如果只从某种特定模式汲取营养,肌体自然不会健康,也就难以为本国政治发展选择合适的镜鉴、提供足够而全面的政治参考。和平与发展时代的到来,使中国政治发展沐浴“八面来风”,也为中国政治融入世界政治文明的潮流提供了可能,而改革开放政策的实施又为中国主动接受政治文明的洗礼准备了条件,中国由此步入自主、系统地探索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发展道路的新阶段。
20世纪后期,世界范围内出现了民主化浪潮,“从总体上看,民主化的运动是一项全球性的运动”[19]。这次浪潮裹挟着西方特有的价值观和核心理念,同时也包含着人类对美好政治生活的共同期待,至少给予社会主义社会一次重新审视自我的难得机会,使原来深受前资本主义传统影响的社会主义民主更加明确、决绝地与专制的习气决裂,走上健康、理性的特色发展之路,正是在此意义上,我们说“没有民主就没有社会主义,就没有社会主义的现代化”[20]。如果说民主是社会主义的生命,那么对于我们这个社会主义国家唯一的执政党——中国共产党来说,“党内民主是党的生命”[2]764,党内民主对人民民主具有重要的示范和带动作用。从历史的演进逻辑来看,社会主义民主是比资本主义民主更高级的民主类型,人民能够真正当家作主,充分享有管理国家和社会事务的各项权利,但由于受到特定的经济发展水平、历史—社会—文化等因素的制约,社会主义民主的优越性并未得到有效发挥,甚至出现一些连西方资本主义国家都不可能发生的非正常事件[20]333。在世界民主化的影响下,中国共产党正视自身问题的存在,以切实实现、维护和发展人民民主为取向,自觉挖掘社会主义民主资源和制度资本,不断完善人民代表大会制度、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多党合作和政治协商制度、民族区域自治制度,逐步建立了基层群众自治制度。
古往今来,人类治理国家有两种方式,即人治和法治。“国家应该是法治国家。这既是一个口号,也是近代发展的实际的推动力。”[21]特别到了20世纪中期以后,人民对法的要求与过去相比有了显著提高,不仅传统意义上的法治国家继续坚守法治原则并不断创新完善法治模式,即使专制主义底蕴深厚的东方国家和经济文化落后的非洲大陆也开始引进法治观念及相关原则、制度,以法治方式治理国家。在依法治国已成为政治文明发展大势的情况下,中国共产党审时度势,果断提出了“依法治国,建设社会主义法治国家”的战略目标,并于20世纪末把“依法治国”正式写入宪法,由此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发展之舟有了稳固的压舱石。回顾中国近代以来的历史可以发现,每当中国政治发展面临重大转变的时刻,世界政治文明均以其前瞻性、进步性予以引导、推动,从某种意义上规制着中国人民对于国体、政体的可能性选择,影响着不同时期中国政治发展道路的内容和形式。同时,在世界政治文明的逼仄之下,中国人民不断开发各种传统资源以与之适应和对接,尽可能地减少世界政治文明这一外因带给中国社会的阵痛与不适,以利于政治主体的自我调适和政治关系的调整,最大限度地维护社会变化中的政治秩序,这其实也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发展道路形成的客观逻辑和内在动力,因此“当代中国变革转型的根本原因,主要源自西方的新兴力量与本土传统习惯及思维方式之间的冲突互动”[22]。
近代以来,“在中西两大文明的交冲对撞之下,一方面,中华传统文明发生嬗变,其中的某些部分出现了变异和式微,中华文明中更多地容纳吸取了其他文明体系特别是西方文明体系的内容,更紧密地与世界其他文明体系相融合相同步;另一方面,中华传统文明的某些成分仍然在生生不息地固守着、传承着乃至发扬光大着”[9]3。尤其是传统政治文明中的某些成分历经时代变迁并被赋予现代价值,重新焕发生机与活力,已经内化成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发展道路的有机组成部分。
崇尚和谐。从某种意义上说,和谐作为一种文化传统,经过几千年的历史沉淀和传承,已经演变成为中华民族的共同心理品性和中华文明的重要价值取向。中国传统文化中的“和谐”理念建立在“贵和尚中”的思想基础之上,“家和万事兴”、“天人合一”、“协和万邦”、“和衷共济”等集中反映了“贵和”思想,即体现在处理人与人、人与自然、人与社会、国与国的关系上,凸显出处理各种复杂人际关系、社会关系、政治关系的哲学智慧,用和平的办法而不是强制的方式压制对方,甚至可以“和而不同”,经过协商讨论,求大同存小异,相互尊重、相互包容,从而达到双方、多方均满意的结果,“和”既是处理矛盾冲突的理念、手段,又是所要达致的状态和目标,既可以为主体创造出生存和发展的各种有利环境、获取资源的良好氛围,又能够带来心理上的安全和舒适感。同时,“贵和”的思想往往和“尚中”的观念联系在一起,“尚中”是实现“贵和”的路径选择。“尚中”即提倡中庸之道,“允执厥中”,言行做事不走极端,寻求各种关系上的边际平衡,以维护、保持和发展和谐的局面, “这种贵和尚中、遇事商量的价值取向和处世方式,从更深的层次看,体现的就是一种注重联系、整体的思维方式”[23]。如“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等所展现出来的政治情怀,把原本对立的矛盾双方统一起来,使个人与国家、社会的命运紧密相连,维护集体利益和共同的价值目标,保持政治系统的团结统一,截然不同于西方以重分别和对抗为核心的文化特质,不管在过去还是未来,“贵和尚中思想,作为东方文明的精髓,作为中国文化基本精神的一个构成部分,它的积极作用和影响还是主导方面”[24]。正因为中国的传统文化土壤如此,体现在现代政治发展上,西方民主制度在中国始终没有市场,中国人从内心里拒斥以竞争甚至对抗为核心的价值内涵,而推崇文明、和谐、合作、有序、稳定的政治运作方式。众所周知,在以竞争性政党制度和选举政治为特征的西方民主制度下,执政党和在野党相互攻讦、无所不用其极,甚而导致政府打烊关门,选举政治则是间歇性地撕裂社会。从这种意义上说,民国初年中国移植西方资产阶级民主共和制度的失败在相当程度上即与这种民族的心理喜好有着很大的直接关联。和谐的理念和行为方式不仅具有政治审美的意蕴,而且会对政治系统的稳定、政治合法性的巩固起到重要的促进作用,因而“可以说,‘和谐’理念既是协商民主的文化价值取向,也是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多党合作和政治协商制度的文化价值取向”[25]。
追求大一统。大一统是儒家政治思想的重要内容之一,即全国只有一个政治中心,而且都要服从于这个中心。西汉时形成的大一统思维方式,已成为中华民族的精神基因,成为中华文化的核心理念之一,使民族意识产生了共同的趋向性,这也是中华文明历千年而不坠的重要原因所在。“‘大一统’构成了中国传统政治哲学中最深厚的那部分内涵,反映出中国社会文化的深层次结构。”[26]大一统首先是国家统一,即国土统一、地域统一,构成统一的多民族国家政治共同体。国土统一是建立强大国家的必要条件,只有这样中华民族才不会被欺凌,各民族才能共享和平安宁的生活,所以统一也一直被看作每个政治系统合法性的试金石,中国古代各王朝是否正统,在很大程度上也取决于它是否是一个统一的国家,这种政治意识在国家分裂时期会表现得尤为强烈,“天下分久必合”,对于推动国家重新走向统一起到了重要作用。大一统还表现为中央集权,即全国只有一个政治中心,权力自上而下行使,切实保持政令统一。中国历史上是一个君主专制的中央集权国家,凡中央权力流失到地方的时期,就会出现军阀割据、各自为政,导致国家衰落、社会动荡、民族遭殃。另外,“大一统是要政治统一,也要思想统一”[27]。西汉时期为了适应君主专制中央集权的需要,在思想文化领域实行“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但思想上的大一统不等于该领域内的整齐划一。中国在思想文化领域历来是统一多元,即使在独尊儒术之下,其他的学术思想也没有被严格地禁绝,而是呈现出某种共同发展的景象。经过复杂的历史筛选和政治遗传,大一统的政治传统由于适合于中国国情以及社会主义国家共产党一元化领导体制而得以延传和发展,“中国的政治传统强调一元化,这一点由于人口的民族统一性以及列宁主义的党—国家的结构而得到了加强”[28]72。在领导主体上,只认可与接受共产党的一元化领导权威,广大人民包括各种政治力量都深信在中国没有别的力量有资格和能力承担政治领导的角色;在国家政权序列上,全国人大是最高国家权力机关,没有其他机构能够与之比肩;在国家结构形式上,全国只有一个统一的立法机关、一部宪法、一个中央政府,“因此当代中国的宪政体制从纵向规范上讲是中央政府对地方政府实行统一领导的单一制”[28]56。在指导思想上,坚持、巩固和发展马克思主义在意识形态领域的指导地位。在大一统意识的作用下,中国人较为排斥三权分立、多头政治等西方的政治运作模式。从民主的角度审视,中国人更多推崇的是实质性民主而非形式性民主,突出表现在对共产党领导的认可和接受上:共产党领导地位的确立是中国人民在近代以来反帝反封斗争中自觉选择的结果,其领导地位的巩固和发展则是在建国后社会主义建设实践特别是改革开放的伟大实践中被人民再次认可的结果。在不同历史时期由于中国共产党始终代表中国先进生产力的发展要求、始终代表中国先进文化的前进方向、始终代表中国最广大人民的根本利益,因而赢得了最广大人民群众的衷心拥护和爱戴,这是西方所谓合法性理论很难解释的。
重视民本。“民可近,不可下;民为邦本,本固邦宁”的民本文化是一种重视底层民众地位和作用的政治思想,反映了中国古代治理国家以民众为根本的观点,也是历代王朝能够得以延续的重要原因。孔子提出“民以君为心,君以民为本”的相互关系,孟子强调“民贵君轻”,荀子则形象地指称为“民水君舟”等,在中华民族历史上,民本思想一脉相承、绵延不息,概括而言中国传统民本思想的主要内容是:人民是国家的根本;当政者应该重视民意;以民为贵,以君为轻;政府须以爱国利民为主要工作。[29]136应该说,民本思想既是统治阶级笼络人心、缓和社会矛盾、赚取政治合法性的重要手段,又是人民群众保持革命权反对暴虐统治以至揭竿而起的道义旗帜,但就本质而言,古代民本思想只是君主约束和调整自身的一种政治伦理,以君主的政治眼光和政治素质为转移,缺乏必要的制度和程序保障,完全服从和服务于皇权专制的政治现实。也就是说,民本不同于人本,也不等于民主(如果说民主是一种价值理性,那么民本则纯粹表现为工具理性),但民本思想追求实质正义的价值成分经过现代转换后可以更好地为民主铺路。从思想观念角度看,民本思想是中国社会认同民主思想的契合点和过渡地带,如果从专制到民主没有民本思想加以衔接的话,中国人在思想接纳上势必会有突兀之感,所以“西方民主理论之所以能为中国人所接受,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是因为中国有民本思想这个基础在起作用”[30]。显而易见,民本思想与纯粹的专制思想相比更容易同民主发生对接,民本与民主确有会通之处,“到近代,孟子民本思想成为先进人士,引入西方民主学说的思想酵母。”[29]106民本思想中的积极成分,不仅为中国人顺利接受民主思想做好了铺垫,而且还能够弥补和矫正民主本身的弊端和缺陷,因为“就民主制这个名词的严格意义而言,真正的民主制从来就不曾有过,而且永远也不会有”[31]。所以,民本理念可以为当代中国民主带来浓厚的人文情怀,提高执政党和领导群体关心普通民众的自觉性和能动性,超越僵化的制度本位,增进民主的生机和活力。美国著名政治学家弗朗西斯·福山把中国政治体制的特点概括为“负责任的权威体制”,认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模式体现了民本主义,强调当政者对人民负有道义责任,而非西方那样在特权阶层内部进行权力分配[32]。
总体而言,“中华古老文明熏染下的政治生活模式与国外诸多政治模式相比是很特殊的,它饱含东方智慧,具有东方风范,深刻影响东方社会的演进历程”[33],为“中国模式”奠定了民族基因,使中国最终走上富有自身特色的政治发展道路,这也是当今世界最具发展活力和吸引力的政治发展道路之一,这条道路由于继承了历史上的优秀政治传统,符合民族心理与习惯,因而必将具有强劲的生命力和发展前景。反观历史,如果我们用今天的眼光重新审视民国初年引进的西方政治制度,就可以发现,在当时的历史条件下,那些新的制度不适合中国国情与民族文化传统、道德观念等也不相适应,这就内在地决定了旧民主主义政治发展道路短暂的宿命性。
从根本上说,“一个党的历史只能从社会和国家生活(通常还包括延伸出去的国际关系)的复杂图景中呈现出来”[34]287。从鸦片战争到中国共产党成立的八十年历史里,为挽救民族危亡,地主阶级改革派、农民阶级、地主阶级洋务派、资产阶级改良派、资产阶级革命派等力量先后在政治舞台上粉墨登场,但由于阶级和时代的局限他们所掀起的改革或革命运动都无一例外地失败了,中国半殖民地半封建的社会性质并没有得以根本改变,近代以来政治发展的主题一个也没有得到解决。就此而言,哪一个阶级或派别能够在既有的旧时代条件下解决中国政治发展的主题问题,无疑就会成为政治发展的领导者和新的政治发展道路的开辟者。鸦片战争以来的历史告诉我们,寻找新的政治发展道路的任务历史地落在了中国共产党身上,“一个党的意义和影响的大小,完全取决于它特有的活动在怎样的程度上决定着这个国家的历史”[34]287。中国共产党人从无数献身民族和民主事业的仁人志士手中接过接力棒,在对中国近代政治发展历史趋势和规律深刻把握的基础上,汲取世界政治文明的有益营养、继承中国优秀的传统政治文化,勇于探索,大胆创造,最终形成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发展道路。
积极顺应和实现人民对政治发展的要求。自鸦片战争以后,中国逐步沦入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的深渊,山河破碎,任人宰割,人民生活普遍贫困,政治上饱受欺压,追求“独立、统一、民主、富强”逐渐成为中国近代以来政治发展的严肃主题,无论哪个阶级、政党给出什么样的政治设计,提供什么样的政治发展方案,都要以是否能够推动这些主题的解决作为唯一的试金石。历史证明,几乎近代以来所有阶级、派别的活动都在不同程度上自觉、不自觉地推动着这些政治发展目标的实现,在一定意义上顺应了不同历史阶段人民的政治吁求,但结果都未能取得成功。进入现代社会后,中国工人阶级成为先进生产力的代表,中国人民在其先锋队——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制定符合中国实际的政治目标和纲领,颠覆旧的反动专制政体,重构新的社会政治秩序,用革命的疾风骤雨催发中国的民主自由之花,建构起新型的人民民主政权,使中国人民站立起来,基本实现了国家的统一,人民享有各项当家作主的权利。“中华人民共和国的成立, 标志着中国政治实现了向人民民主的伟大跨越, 开辟了中国历史上从未有过的人民当家作主的新纪元,亿万中国人民真正成为国家、社会和自己命运的主人。”[35]逐步建立和完善了人民代表大会制度、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多党合作和政治协商制度、民族区域自治制度和基层群众自治制度,改革开放则使中国人民告别贫困、走上富强之路,向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和实现中国梦的伟大目标迈进,从制度框架的建立到具体体制的完善,从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到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的构建,从毛泽东思想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发展道路不断趋于成熟。
敏锐把握世界政治文明发展的趋势。中国共产党以科学的理论——马克思列宁主义、毛泽东思想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为指导,因而能够判明形势、预见未来,准确把握世界政治文明发展的潮流和方向,顺势而为,自觉调整不同政治发展阶段的任务和目标,不断推进和充实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发展道路的内涵和外延。在俄国十月革命的影响下,以毛泽东为核心的党的第一代领导集体,坚决抵制陈旧的资产阶级民主共和国方案而代之以新民主主义的政治发展蓝图,这也符合孙中山疗救资本主义内在弊病的愿望,“社会问题在欧美是积重难返,在中国却还在幼稚时代,但是将来总会发生的”[11]88。毛泽东根据中国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的性质主张中国革命分为两步走:“第一步,改变这个殖民地、半殖民地、半封建的社会形态,使之变成一个独立的民主主义的社会。第二步,使革命向前发展,建立一个社会主义的社会”[36]。在共产党的领导和推动下,中国人民在取得新民主主义革命胜利的基础上,继续推进社会主义革命,在中国大地上建立并巩固了社会主义制度,奠定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发展道路的基础。“文革”结束后面对世界范围内的民主化浪潮,以邓小平为核心的党的第二代中央领导集体毅然作出实行改革开放的战略决策,深入汲取教训,摒弃“左”的错误,拒绝僵化封闭的传统社会主义模式,大力推进社会主义民主政治建设,使政治发展立基于社会主义民主价值之上,充分调动广大人民政治参与的热情和积极性,使中国社会主义政治保持健康发展的态势、充满活力,并全面迈向特色发展之路,既回应了人民民主化的要求,又有效抵御了“第三波——20世纪后期民主化浪潮”的冲击,巧妙重构政治合法性,巩固了共和国大厦的政治根基。在人类走向法治已经成为全球化趋势的情况下,以江泽民为核心的党的第三代中央领导集体将法治的治国方略载入宪法修正案,成为一项不可动摇的宪法原则和制度。而法治的一项重要使命即在于对人权的保护,人权和法治事业的发展是相辅相成的。一部人类发展史就是人类不断维护自身各种权利的历史,在人类社会早期曾经发生过诸多暴行和黑暗的行径,而“人权是我们反击那些恶行的唯一共同具有的堡垒”[37]。所以,尊重和保障人权是人类社会发展的潮流和文明进步的表现。随着对人权认识的逐步加深,以胡锦涛为总书记的党中央把“国家尊重和保障人权”写入宪法,成为中国民主宪政和政治文明建设的又一具有标志意义的事件,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发展道路的内容不断得以充实和完善。
创造性继承和转换中华优秀传统文化。试图对中国传统文化进行创造性转换,赋予其现代价值和内涵,实际上从康有为梁启超时期已开始,但没有成功。孙中山在民主革命过程中也有过类似的努力,也未能如愿。在一定意义上,能否恰当处理传统文化与现代价值的关系,直接决定中国政治发展道路的成败,而如何处理中国传统文化与现代价值的关系则决定了中国政治发展道路的方向和品位。换言之,任何对中国政治发展道路的探索都绕不开处理中国传统文化与现代价值之间的关系这一核心命题。作为中国优秀传统文化的继承者、发扬者、践行者,中国共产党勇担历史使命,以巨大的理论勇气和智慧全面梳理传统文化的思想资源,运用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予以批判、吸收,推陈出新,“把一些中国文化传统中的符号与价值系统加以改造,使经过创造地转化的符号与价值系统,变成有利于变迁的种子,同时在变迁过程中,继续保持文化的认同”[15]328,从而使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发展道路这一现代政治发展模式具有了本土化意蕴和历史基因,更加符合中国人民的心理特点和文化认同需要,内在地保证了这一道路的生命力和持久度。具体而言,对于建设社会主义民主,是否需要中国传统文化的支持?中国共产党具有高度的理论自觉和政治清醒,“在我国传统文化中, 究竟有哪些民主性的因素? 有哪些可供借鉴和利用的文化资源?这是中国共产党人和中国人民必须回答的一个重大问题”[38]。由于长期受专制历史的影响,中国古代的民主传统实在乏善可陈,中国共产党充分挖掘老祖宗遗留下来的民本思想,在批判中继承、发展中创新,使其与现代民主“接枝”,由此这一传统政治文化获得新生。作为中国式民主具体体现的党的群众路线即是在此过程中形成和出现的。“中国共产党从成立之日起,就确立了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宗旨,在领导人民大众争取解放和进行社会主义建设事业的伟大实践中,对民本思想进行了批判性的继承,吸取了其中的合理成分,形成了自己的群众路线。”[39]不但如此,群众路线还可以弥补和矫正西方民主的缺陷和不足。“只有积极接受人民的监督,才可能抑制长期以来党员干部中滋长的不良风气和危险倾向”[40],只有这样,“中国共产党人把经马克思主义改造了的西方民主思想引入中国,并与本土的民本思想精华有机结合起来,形成了中国社会主义的民主理论,实现了中国民本思想和西方民主思想向社会主义民主的双重根本性转化。”[30]政党制度方面,在马克思主义的指导下,中国共产党坚决摒弃西方资产阶级政党的竞争性执政理念,融会贯通中国和谐的政治文化传统,形成了合作共事、民主协商、体谅包容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党制度,体现了中华文化中和而不同的兼容并包精神,成为中国共产党最卓越的政治创造之一。此外,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和创造性推动下,人民代表大会制度、民族区域自治制度、基层群众自治制度分别汲取了大一统政治思想、因俗而治的理念、乡民自治的文化传统等,从而使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发展道路在整体上呈现出鲜明的民族特色和厚重的历史意蕴。
参考文献:
[1] 燕继荣.现代政治分析原理[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4.
[2] 《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历次党代会、中央全会报告 公报 决议 决定》:下[M].北京:中国方正出版社,2008.
[3] 胡锦涛.坚定不移沿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前进 为全面建成小康社会而奋斗——在中国共产党第十八次全国代表大会上的报告(2012年11月8日)[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2:25.
[4] [美]弗朗西斯·福山.政治秩序的起源:从前人类时代到法国大革命[M].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12:125.
[5] 李剑农.中国近百年政治史[M].武汉:武汉大学出版社,2006.
[6] 曹聚仁.中国近百年史话[M]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08.
[7] 师泽生,林毅.辛亥革命的价值与启示[J].武汉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1(5):5-6.
[8] 刘世军.近代中国政治文明转型研究[M].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2000:62.
[9] 郭卫东.倾覆与再建:明中叶至辛亥革命的政治文明[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9.
[10] 柏桦.中国政治制度史[M] 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1989.
[11] 孙中山选集:上[M]. 北京:人民出版社,2011.
[12] 彭明.五四运动史[M]. 北京:人民出版社,1998:440.
[13] 毛泽东选集:第4卷[M]. 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1480.
[14] 虞崇胜.政治文明论[M].武汉:武汉大学出版社,2003:191.
[15] 林毓生.中国传统的创造性转化[M].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11.
[16] [日]福泽谕吉.文明论概略[M].北京编译社译.北京九州出版社,2008:23.
[17] 胡绳.中国共产党的七十年[M].北京:中共党史出版社,1991:7.
[18] 胡适.胡适散文[M]. 李剑霞,选编.上海:上海科学技术出版社,2012:81.
[19] [美]亨廷顿.第三波——20世纪后期民主化浪潮[M].刘军宁译.上海:上海三联书店,1998:25.
[20] 邓小平文选: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4.
[21] 季卫东.宪政新论——全球化时代的法与社会变迁[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2:149.
[22] [美]费正清.中国:传统与变迁[M].张沛译.北京:世界知识出版社,2002:3.
[23] 陈惠丰.顺应时代潮流 走中国自己的政治发展道路[J].中央社会主义学院学报,2006(1):8.
[24] 张岱年,方克立.中国文化概论[M].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010:296.
[25] 吴正德.坚持走中国特色政治发展道路是民主党派的政治承诺[J].中国人民政协理论研究会会刊,2007(3):41.
[26] 陈理.“大一统”理念中的政治与文化逻辑[J].中央民族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8(2):6.
[27] 江荣海.中国政治思想史九讲[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2:58.
[28] 胡伟.政府过程[M].上海:浙江人民出版社,1998.
[29] 王邦佐 等.政治学辞典[M].上海辞书出版社,2008:136.
[30] 万斌、诸凤娟.论民本思想对中国民主进程的影响[J].学术界,2004(3):83.
[31] [法]卢梭.社会契约论[M].何兆武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03:84.
[32] 陈锦华 等.中国模式与中国制度[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2:34.
[33] 向常水.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发展道路论略[J].湖南行政学院学报,2012(3):31.
[34] [意]安东尼奥·葛兰西.现代君主论[M].陈越译.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6:28.
[35] 胡锦涛.在首都各界纪念全国人民代表大会成立50周年大会上的讲话[N].人民日报,2004-9-16.
[36] 毛泽东选集: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666.
[37] [美]林·亨特.人权的发明:一部历史[M].沈占春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11:162.
[38] 李铁映.论民主[M].北京人民出版社、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1:314.
[39] 杨海蛟.论民本思想的传承与超越.载于当代中国政治研究报告IV[M]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5:267.
[40] 亓光.论毛泽东党内民主建设思想[J].中国矿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4(2):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