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日常生活文化规则视角的家政服务职业体系构建

2014-01-21 20:28:56朱红缨
关键词:家庭成员家政规则

朱红缨

(浙江树人大学,浙江 杭州 310015;浙江省现代服务业研究中心,浙江 杭州 310015)

家政是指家庭日常事物的管理工作,家政服务是家务劳动社会化的产物。从日常生活的家政到非日常生活的家政服务,这一转换催生了一个新型的产业——家政服务业。我国家政服务业是一个刚刚起步的产业,劳动技能低、产业规模小、制度保障弱。伴随着经济社会的高速发展,家政服务消费需求越来越旺盛,人们对服务的要求也越来越具体化,对服务消费的权益意识也越来越明确,进而,家政服务的供需矛盾也越来越突出。家政服务涉及千家万户的生活协助与生活品质,对家政服务业展开研究是改善民生的重要课题之一。

一、家政服务职业体系建构的困境

破解家政服务的供需矛盾,关键在于建立家政服务的职业体系。该体系涵盖服务范围、服务流程、劳动性质和服务质量评价等内容,目前家政服务职业体系的建构存在诸多困难。

(一)家政服务的覆盖范围

家庭是社会的细胞,是人们日常生活的主要场域,日常生活是社会的“潜基础性结构领域”,①衣俊卿:《现代化与日常生活批判》,黑龙江教育出版社1994年版,第286页。是非日常生活自觉的类本质对象化活动的潜在基础。就此看来,社会生活服务的内容也几乎浓缩在家庭生活之中。例如,对应于餐饮业,家政服务是家庭烹饪;对应于服装业,家政服务是洗涤、修补和护理等。但这些是否就是家政服务的范围并未得到明确的界定,它还可以继续扩大。比如家政不仅包含食物制作,还能提供专门农场的蔬菜供应及物流;不仅包含保洁,还能提供室内装修甚至从家庭生活需求出发的专门建筑设计;另外,家庭成员重要的仪式如婚庆寿诞、美容美发、医疗保健,乃至汽车装潢维修、园艺等项目,都是家庭生活事务,都可以成为家政服务的内容。可见,家政服务几乎可以囊括生活服务的全部。如果家政服务的对象界定模糊不清,就会导致家政产业对自身业务领域认识不清晰,家政产业在社会分工体系中就难以立足与发展。

(二)家政服务的就业性质

家务劳动是家庭成员必要的生活技能,每个成年人都有家政的经验,可见家政服务就业门槛较低。在家政服务的初级阶段,从业人员大部分是低竞争力人群,从而产生了大量的非正规就业群体,为缓解就业压力和解除贫困发挥了积极作用。随着产业与社会的发展,矛盾也随之产生。非正规就业的劳动关系松散且极不稳定,就业者得不到劳动保障、技能提升和收入预期等基本的劳动权利保障,就业者的基本权利受到不公平对待,从业者将遇受的不公对待在一定程度上转嫁于消费者,由此引发社会矛盾。非正规就业使家政从业人员凭借个体经验提供服务,服务质量评价缺乏应有的规则和依据,模糊了企业的责任,造成服务管理的缺失。新《劳动合同法》的颁布消除了非正规就业的领域,但家政服务在供不应求的市场形势下,非正规就业的现象还依旧存在。

(三)家政知识与教育方式

家政服务是以非日常生活(工作)介入了日常生活的消费活动,发达的非日常生活有助于社会的发展,①王福民:《历史唯物主义对日常生活的关注》,《哲学研究》2010年第8期,第30-33页。家政服务作为促进社会发展的职业,应有明确的职业体系和规范流程,并利用教育的途径将职业的规范体系与感性的、经验性的、处于日常生活领域的家政进行对接。自20世纪80年代末以来,“正统”的家政教育开展了近25年,但效果并不明显。最关键的原因在于,“正统”知识过于强调知识本身的体系与学科的分界,脱离了家庭生活的主体价值,家政教育并未真正成为提高学生职业能力的教育。②朱红缨:《家政学学科理论探索》,《浙江树人大学学报》2004年第5期,第82-85页。比如,家庭烹调一定从八大菜系、烹饪二十八法乃至从化学分子式开始;而面对实际的家庭生活、健康需求和个性偏好等具体情况,受教育者动手能力却不及家庭主妇。家政教育可以涉及所有的知识,知识体系十分庞杂,导致受教育者很难习得、构建相应的知识体系,甚至连家庭生活最需要的能力和基本素质也没有获得,继而造成他们的职业信心不足。

二、从日常生活到日常生活文化规则

以社会事实来研究社会问题是社会学的基本研究方法,家政服务的社会事实就是家庭的日常生活以及在日常生活中存在的文化规则,规则的默认促使这些“社会事实”存在于一切个体之外,从而影响这一领域并辐射到社会生活的各个领域。

日常生活事务在现代社会中被认为是琐碎平庸、单调枯燥的,特别在科学主义盛行以来,日常存在的生活世界与科学世界成为对立的两面,导致日常生活被日益挤压、鄙薄。胡塞尔提出的生活世界理论是现代哲学的核心概念、基本精神,它摒弃了科学世界观把世界看做与人无关的、本质既定的、独立自存的、自我封闭的、只有线条而无色彩的导向人与自然相互奴役的实体性存在。胡塞尔指出,那种独立自存的“科学世界”或“客观世界”并不独立,它依存于生活世界。③[德]胡塞尔:《欧洲科学危机和超验现象学》,王炳文译,商务印书局2001年版,第15页。日常生活批判理论的兴起代表了理性向生活世界的回归,昂利·列斐伏尔的“现代世界的日常生活”和阿格妮丝·赫勒“自在的类本质对象化领域”,是最具有代表性的理论。④周宪:《日常生活批判的两种路径》,《社会科学战线》2005年第1期,第114-119页。

列斐伏尔认为,日常生活与一切活动关系密切,它涵盖了有差异和冲突的一切活动,正是日常生活塑造着人类,亦即人的整个关系。日常生活本身具有压抑和颠覆的双重性,由于日常生活已经成为现代性压迫最深重的领域,日常生活倒成了总体性解决与解放现代性的革命策源地。⑤刘怀玉:《日常生活批判:走向微观具体存在论的哲学》,《吉林大学社会科学学报》2007年第5期,第14-23页。也就是说,日常生活具有批判潜能,即便在日常生活的典型领域——家庭生活,在科学世界中几乎被肢解、被异化,它仍有强大的自我批判及修复功能,最终回归到人在日常生活之中的生存状态和总体需求。

赫勒指出,日常行为与日常思维中包括实用主义、可能性原则、模仿、类比和过分一般化等一般图式,日常生活的主要特征在于,一个相对严格的“自在的”类本质对象领域支配和表达着最异质行为的极宽泛的范围。也就是说,即便日常生活看起来是如何地模糊、惰性、保守性,其内在却具有十分清晰而严格的规律,比如重复性、规则—特征和规范性、符号系统、经济和情境性等,①[匈]阿格妮丝·赫勒:《日常生活》,重庆出版社1990年版,第145页;第286页。以此揭示日常生活具有相对严格的自在特征,这种严格的自在性也是日常生活批判的依归。

赫勒还指出,日常生活具有人道化的进步表现。日常生活人道化的实质在于个性的生成,在于日常生活主体由自在存在转变为自为存在,培养自由自觉和总体性的个体,由此超越日常生活图式的自在性和惰性;在精神活动或思维活动层面,日常生活的人道化表现为日常知识的“自然态度”改变,日常主体由自在的自然态度向自为的理论态度提升;在个体活动的层面,日常生活人道化的重要内涵之一体现为日常交往的人道化,追求建立平等、自由和人道的交往模式。②[匈]阿格妮丝·赫勒:《日常生活》,重庆出版社1990年版,第145页;第286页。赫勒揭示了日常生活批判的主题,即人们追求的是有意义的生活,有意义的生活在原则上是民主的,有意义生活中的指导规范总是可一般化,可拓宽到他人的性质,从长远看,可拓宽到整个人类。

尽管日常生活总体表现为保守、压抑的消极特征,但它是社会变革的策划地。意义世界的建构对维持个体与社会的生命存在具有至关重要的价值,文化以意义为核心范畴,日常生活的文化以它的内在规则支配和维护日常生活的感性阵地,也决定着日常生活形态未来发展的趋势。

日常生活的文化规则包括主体性规则、实用性规则、民主性规则和否定性规则。主体性规则,即承认、重视并坚持主体在实践和认识活动中的地位和作用的规则。人对世界(包括对自身)的实践改造过程,是从人的内在尺度出发来把握物的尺度,是强调人的发展和人的主体地位对改造世界所具的意义,人们在日常生活中带有强烈的感性色彩;实用性原则,即在日常生活中遵循的经济、实用等最低规则,在可容忍的程度上保证人类社会和个体有足够的力量支撑自己的生存;民主性规则也即进步性原则,即日常知识大量地接受了科学、艺术在其中的渗透和提升,从而在更大的范围内获得个体自由的存在模式,人与人、人与社会之间建立了走向平等自由的交往模式,并与日常生活的历史存在方式密切关联;否定性原则,日常生活以它的“理所当然”的一般性规律,对人的约束具有有效性。

三、家政服务的文化规则默认

家庭是日常生活的主要场域,家政服务的对象是家庭生活。从日常生活的家政,演化为非日常生活的家政服务过程中,默认日常生活的文化规则,是实现非日常生活工作体系完整的内在需求。

(一)主体性规则的默认

家政服务价值主体与劳动性质是对主体性规则的默认。家政是家庭生活的主体作用于家庭事务客体的呈现,主体是家庭成员,客体是家庭衣、食、住、行等各种事务。家政服务则属于家庭日常生活的消费领域,是家庭成员购买部分家庭事务的专门服务,来协同完成家政的任务。这里涉及两个关键问题:第一,家庭成员将哪些家务劳动价值化?第二,家政服务的价值主体是什么?

1.家务劳动的社会化与价值化。国民生产总值GNP的计算是以货币作为衡量尺度的,凡是生产的物品和服务是用来交换的,就是有价值的,相应的劳动就为商品性劳动。家务劳动由家庭成员完成,是非商品性劳动;以货币形式支付由他人提供的这部分劳动,产生了交换,便进入了市场价值总额的计算范畴,家务劳动在价值化的同时也社会化了。家务劳动由家庭日常生活内容转化为社会分工的组成和服务职能,这一转化过程是一个历史发展的过程。自有家庭以来,家务劳动一直在社会化,比如教育、家庭经济等。因此,当下家政服务的提出,它的范围只能限于在此以前不计入市场价值统计、未纳入社会职业体系的家务劳动社会化内容。

2.家政服务的价值主体。当看似偶然的行为形成了普遍性的强烈需求,便与人们价值观念的重大转折密切关联。日常生活理论的兴起,揭示了人们更加关心人类本身的需求,将现代社会发展的成果真正转化为对人类自身需求的满足,在家庭生活中表现得尤为突出。家庭成员的生活质量和生命质量成为家务劳动价值化的关注重点。家庭成员的生活质量表现在,通过家务劳动的交换,能保证家庭成员有更多的闲暇时间来享受生活;家庭成员的生命质量表现在,通过家务劳动的协助,能共同维护家庭成员在不同生命周期的健康与尊严。服务内容一定服从于服务的价值判断,家政服务的价值主体是家庭成员,在服务质量管理的理论背景下,消费者对服务质量的判断是起到决定性作用的。家庭成员是家政服务的消费主体,家政从业者是服务的提供方,家政服务劳动交换内容的核心是以家庭成员为主体价值判断,以替换家庭成员的家务劳动时间为主要特征,服务于家庭成员生活与生命品质。

(二)实用性规则的默认

家政服务最低要求与劳动时间是对实用性规则的默认。日常生活表现出的重复性思维和重复性实践,带来日常生活“经济”和“实用”的效果,在家政服务的具体行为过程中,也必须符合日常生活的实用性规则,即经济、清洁、安全、有序。实用性的法则一直被当做家庭成员参加家务劳动的最低要求,也成为家政服务质量的最基本判断。

1.经济。又称节省,它包括了费用节省、时间节省、材料节省等三个方面的要求。节省在日常生活的重要性,表达为对家政服务过程要求的严苛,比如大厨师式的食材浪费、过于细致的时间消耗等都会引起不满。

2.清洁。这是人类文明的重要标志,也是家政服务最常见的工作标准,包括洁净、卫生等指标。洁净是结果质量指标。卫生隐含在家政服务的过程中,卫生的要求因其琐碎、习以为常而被视为简单,却又成为极易引发矛盾的内容,不仅造成心理的极大不愉快,也有可能成为安全隐患。

3.安全。这是从健康和生存的最低要求出发的,表现为食品安全、居室安全和人身安全等内容。家政服务最低的要求,起码能识别安全的标志、情景、类型,结合生活经验,面对错综复杂的情况能作出最基本的安全判断。

4.有序。秩序是文明的标志,家庭日常生活的多重任务性,要求服务提供者愈发注重有序的安排与行动。对劳动对象和过程的清晰认知和表达是有序的第一步,并在家政服务过程中,表现出有序的流程、进度和格局,满足实用性的基本要求。

家务劳动消费的价值量,同样按照社会必要劳动时间来划定的。由于家政服务的劳动场所基本上在消费者家庭,劳动时间计算就有两个场域的视角:一个是家庭的现实消费场域,消费者依据家务劳动交换的内容,计算服务发生所需的时间;另一个是站在企业等单位的角度,按一般劳动力价值计算方法,即维持劳动力生产和再生产的社会劳动总量,计算必要劳动时间。由于目前的家政服务技术含量不高,消费者往往以经验的实用性计时作为劳动量评估。两种不同的计算视角和心理价位,也是家政服务供需双方产生矛盾的焦点之一。

(三)民主性规则的默认

家政服务职业化、产业化的可能是对民主性规则的默认。学者们认为,家庭乃至整个新型的日常生活世界一定会与非日常生活世界之间存在某种张力,两类生活世界及其内在各结构的相对分离已是必然的趋势,这一分离为这种张力的存在提供了客观的坚实基础。①闻晓祥、王南湜:《中国社会结构的历史变迁与新型的日常生活世界》,《社会科学战线》1999年第3期,第193-200页。家政从家庭日常生活中分离出来作为一种谋生的服务性职业,其内在驱动力来源于家庭日常生活的不断进步,表现为家庭主体由自在的自然态度向自为的理论态度提升,接受科学、艺术等理论知识对于日常生活的渗透和态度提升。人们一直追求着高质量、有意义的生活,有意义的生活原则上是民主的,家庭的民主性规则表现为人们最大限度地追求幸福,接受不断进步的知识与工具以及对关联秩序与稳定的制度遵守,这种民主的态度在科技文化大发展时期,促使家政服务从日常生活中分离,并进入职业化、产业化成为可能。

1.幸福。幸福是一种自成目的的自我满足,它的最高境界就来自于个体身心的和谐。在家庭生活中,人们希望得到更多的闲暇时间,希望有更广泛的社会支持系统来维护家庭成员的健康与尊严,在当下没有比这两个目的的实现更有意义了,家政服务满足了这两个需求。追求幸福,不是回到过去,而是如何解救当下,家庭生活民主性的文化规则,强烈地表达了幸福态度的与时俱进。亚里士多德曾说,善中最高的善就是幸福,无论对普通大众还是文雅人士来说都是如此,他们都将幸福等同于生活得好和做得好。

2.知识与工具。科技发展给日常生活带来进步的潜能,技术总是与文化结合在一起,技术可以看成文化的标志物。民主性的文化规则,促使技术在家庭日常生活中的应用和发展。家政服务与日常生活的分离,其关键也在技术层面的成熟,超越了一般家庭的掌控能力,寻求社会支持系统并享受技术进步带来的福利。技术包括知识与工具,在家政服务中,当知识和工具成为一种体系和特殊领域,其职业化的可能性便大大增强,特别是劳动工具,不仅在生产资料中起主导作用,也成为生产关系的指示器。劳动工具的复杂化与精良化,是推动家政服务产业发展的一个重要因素。

3.制度。制度赋予社会关系以秩序,减少个人行为的机动性和可变性,并限制了片面追求私利或欲望的可能性。正如新制度主义认为,制度是各种规则和组织化惯例的一种相对持久的聚集,它嵌入在各种意义和手段结构中,①[美]詹姆斯·马奇、约翰·奥尔森:《新制度主义详述》,《国外理论动态》2010年第7期,第41-49页。进而带来了对民主性的思考,它不再仅是从社会结构出发来看待,而是更关注将制度作为实现民主化的重要维度和关键变量。这一态度在日常生活领域得到体现,民主性的规则促使有意义生活的一般化,从“为我们存在”到“为他们自己存在”的历史发展,②[匈]阿格妮丝·赫勒:《日常生活》,重庆出版社1990年版,第30页。其本质是人们对制度和规则的设计。家政服务,从日常生活到非日常生活的分离,将制度、标准、管理和保障等介入到产业体系与工作性质之中,是家庭成员进行日常生活消费的根本权利体现。

(四)否定性规则的默认

家政服务对日常生活的敬畏是对否定性规则的默认。没有人怀疑家庭生活的琐碎与重复,也没有人怀疑每一个家庭的日常生活是独特的。尽管当人们穿梭在日常琐事之中,件件小事的意义似乎是模棱两可的,甚至很难用语言进行描述,但是,正是从人们习以为常的琐碎细节中,可以发现理解社会与人类行为的线索。③刘谦:《家庭研究中感性视角的彰显与价值》,《中国人民大学学报》2012年第5期,第117-124页。日常生活的惰性、顽固性、过分一般化等,在一定程度上保证了人类在日常生活世界中自在状态的相对稳定,在自在的领域赋予人类“有限成就”的自由状态。日常生活是用于维持人作为自然存在物的活动,也成为人类对隐含其中神秘力量的敬畏。因此,家庭成员在家务劳动社会化消费过程中,往往会依据“习以为常”“大家都这么做”的固守原则来审视服务质量与服务过程,并在触犯底线时表达出“不可容忍”的强硬态度。这样,家政服务不仅仅只是提供工作规范和职业能力,它还以遵守对日常生活的敬畏作为必要的职业素养,因此家政从业者应具有日常生活的一般态度。

敬畏于日常生活的一般态度,作为职业素养的重要内容,是家政服务业区别于其他产业的特殊规定。尽管这样的一般态度从规则表述到具体案例的分析,会有较大的差异性而导致矛盾的产生,但在现实中,这一矛盾并非不可调和的,因为总能找到“习以为常”的多面性来解释行为。其实,“否定性”规则的根本目的,是表明日常生活的价值立场,作为整体的、生活着的人,对于人类创造的科技、艺术、法则等科学世界表现出一种纠结的心态,但它又十分坚定、不容侵犯地维护着生活世界家园。因此,家政服务默认的否定性规则,要求从消费者家庭的生活角度来考虑和设计它的职业立场和职业能力架构,而不是端起至高无上的、科学拯救的面貌。

四、关于家政服务职业体系的若干判断

基于以上的论述,从社会形态的视角以及家政服务职业体系的设置,大致可以作出以下的判断。

(一)从社会形态看家政服务产业

1.家政服务业是新型产业,处于产业发展的初级阶段。家政从日常生活领域分离为非日常生活而成为规模化的职业,在中国最多不超过20年。在分离过程中,由于仍与日常生活保持着十分密切的关系,导致产业化推进不能一帆风顺。大众化和大众生活不仅成为当下社会、经济、文化发展的重要议题,也推动家政产业成为新生产物。

2.促进产业规范化发展的社会态度。家政服务业是一个产业,应符合产业的管理法则与规范模式,应有一般的工作态度和制约。因此,一切温情主义和补偿心理,都会成为产业健康有序发展的阻碍。

3.对家政服务产业的特殊性保持高度的热情。在欧美国家,家政学科体系成熟,家务劳动社会化程度高,形成各行各业延伸至家庭的全社会服务领域,较高的劳动力成本使介入家庭日常生活的服务未形成职业的规模。在劳动力成本较低的国家,则采用集中劳务输出的方式(如菲佣),来扩大国民经济收入。而在中国,由于种种原因,产生了独有的家政服务产业模式,也形成了独特的研究对象。对日常生活文化规则默认的产业特殊性,以及产生这一社会事实的现实需求,使家政服务的产业模式研究具有极广泛的领域和深远意义。

(二)家政服务职业体系建构涉及的要点

1.家庭是家政服务的消费者。家政服务是家庭生活消费领域的社会化,家庭成员购买了家政服务。尽管劳动地点发生在消费者家庭,但并不能以此作为劳动关系的判断依据,家庭不是服务员的雇佣者,也不是用工单位。

2.家政服务的职业类型。服从于日常生活的文化规则,家政服务的职业类型,按生命质量的需求,家庭成员在不同生命周期寻求的家政服务协助,大致分为小孩出生期的协助(月嫂)、成员非健康期的协助(护理员)、老人失能期的协助(养老员)等。按生活质量的需求,家庭成员获得闲暇时间或家庭生活质量的保证,寻求家政服务协助家庭主人完成各项事务,有日常家务劳动如清洁、烹饪、整理等工作(家务助理),高级家务劳动如家事管理、家计支出、待客设宴等工作(管家),以及专项的代办服务如搬家、维修、消杀等工作(家事代理)。因此,目前涉及家政服务业务的岗位有家务助理、月嫂、护理员、养老员、管家等,一般以家庭场所或与家庭成员相伴的场所为工作地点。家事代理是家政服务业中更为宽泛的内容,也可以说是社会分工对家庭生活的介入,家事代理涉及家庭生活的内容,对服务流程和技术标准进行严格、明确地规定,是实现服务提供者与消费者顺利沟通的必要条件。

3.家政服务的职业能力提供。家政服务的家务助理、月嫂、护理员、养老员、管家等职业类型因为面对的服务对象不同,其职业能力构成及服务规范流程也不相同。在实施职业培训及教育时,要对现有知识和工具的发展实行“拿来主义”,重点研究服务对象的不同特征和需求,将研究的内容与可以支撑实施的技术紧密结合,遵守日常生活的一般态度,以价值、规则、流程、劳动实现为主线,改造现有人才培养模式与方法,建立新型的家政职业教育体系。

4.家政从业者的保障。随着大众生活水平的不断提高,家政服务存有巨大的市场,能吸纳大量的就业人口。就业是民生之本,就业不仅意味着经济收入和社会福利,而且关系到个人的社会地位和尊严。同样,家政服务从业者不仅希望得到经济收入和社会福利的保障,更希望通过产业平台获得个人发展。家政就业的劳动关系是企业、个体经济组织、民营非企业单位等组织与从业者之间签订的合同关系,按《劳动合同法》的规定,分为固定期限劳动合同、无固定期限劳动合同和以完成一定工作任务为期限的劳动合同。在家政企业实际用工制度中,前两种方式一般被通称为“员工制”,是相对固定的员工,这是家政企业规范发展的核心力量。在家政服务产业中,还有大量就业的人群,用工方式被称为“中介制”,这一层面是十分混乱的,也是纠纷最多的,它混淆了“以完成一定工作任务为期限的劳动合同”“劳务派遣用工”“信息服务中介”“非法用工”以及“社会非正式支持系统”之间的区别和界定。无论如何,在这其中要十分明确的是,家庭是消费者,从来不是雇佣者,所以,它不在劳动关系之中。若将消费家庭从这一片混杂的概念中抽离出来,其他的关系就会理顺。理顺劳动关系,是保障就业者权利的第一要务。

作为一个新型产业,强大的社会支持系统的建立是必要的,也是极具挑战性的,它意味着以传统的制度支持方式都有可能面临不适应或事倍功半的结果。家政产业发生的背景和土壤是如此崭新,势必要求支撑其发展的思维和举措也必须具有创新性。家政服务业的诞生和发展,引发了多层级的革新,尤其在两大领域表现突出。首当其冲的是学科知识的重构和人才培养模式的改革,虽然这个口号已提出多年,但从未像在家政产业、家政职业面前感到迫不及待。在现代社会,一个新产业的兴起和发展,若无知识、人才、职业体系、规则、工具和评估等因素汇聚形成内核动力,产业就没有发展前景。家政服务现阶段产生的种种社会问题和职业困惑,都与知识教育、学术服务的贮备和功能发挥不足有直接的关联。其次是现代服务业面向生活服务的理念、技术挑战,现代服务业强调借助现代化技术对资源进行集聚与重构,这一模式在生产性服务业中得到施展,而面对生活性服务业,由于日常生活的感性特征过强,尽管搭建了各种类型的生活信息服务平台,但从本质上还未实现从理论到实践的真正突破。这里涉及了家政的职业分类、服务标准规范、服务流程、质量评价、服务管理、纠纷处理、诚信指数、过程链多方介入和信息公开等诸多条件的具备与提供。但可以相信,发生在家庭生活领域的变革,会依据社会的强大需求和支撑来得以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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