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人癫痫间患者生活质量及其影响因素研究进展

王秀锋 何志义

2005年国际抗癫痫间联盟（ILAE）对癫痫间的定义为癫痫间是一种脑部疾患，其特点是持续存在能产生癫痫间发作的脑部持久性改变，并出现相应的神经生物学、认知、心理学以及社会学等方面的后果［1］。流行病学调查显示其患病率为5‰～7‰，全国约有650～910万癫痫间患者［2］。癫痫间对患者生活有破坏性影响，长期反复发作导致患者日常生活的受限。此外，社会歧视和婚姻、就业障碍也使患者产生了沉重的心理负担。癫痫间患者的自杀率几乎是一般人群的10倍［3］。目前，随着生物医学模式向生物－心理－社会医学模式的转换，患者的生活质量受到越来越多的重视。对癫痫间的治疗目标不再局限于发作的控制和症状的缓解，而是要在控制发作的同时，尽可能提高癫痫间患者的生活质量［4］。目前国外已对癫痫间患者的生活质量做了大量研究，本研究将对近几年成人癫痫间患者的生活质量及其相关影响因素作一总结。

1 成人癫痫间生活质量量表

目前常用的成人癫痫间患者特异生活质量量表包括QOLI E－89，QOLI E－31，QOLI E－10等。临床上使用最广泛的生活质量量表是QOLI E－31，它是QOLI E－89的精简版，由Cramer等［5］于1998年研制而成，涵盖了与癫痫间患者生活质量相关的31个条目，我国医务工作者任晓琳于2003将其翻译成中文版，并经考核有较好的信度和效度［6］，31个条目共分为7个方面和1个总体条目，即发作的担忧、综合生活质量、情绪健康、精力／疲乏、认知功能，药物影响、社会功能和总体健康水平。总分越高则生活质量越高。

QOLI E－89由Devinscky等人于1995年建立，包括共89个条目的17个项目，赵永青等于2007年证实了QOLIE－89中文版有良好的信度和效度［7］。其内容全面，能深入地评估各种干预性措施对癫痫间患者生活质量各方面的影响，但与其对比，QOLI E－31问题更加精少简洁，容易评估［8］，受到广大研究者的欢迎。QOLIE－10也是QOLI E－89的精简版，作为生活质量的筛选工具使用，目前Gao Lan等将其翻译为中文版本，并证明用该量表评价癫痫间患者的生活质量敏感可靠［9］。Cramer等对比发现，在左乙拉西坦的临床试验中QOLIE－10和QOLI E－31都能反映治疗前后总得分的差异，但QOLI E－10只能反映出其中的2项条目－综合生活质量和社会功能的差别，而QOLI E－31则可以反映出除药物影响之外的其他6项条目的差别，比QOLI E－10更详细［9］。

Neuro－QOL是最新研发用于常见神经系统疾病健康相关生活质量评价的标准化测量方法，于2005年由国立神经疾病与中风研究所（NINDS）资助研发，其内容全面，包含其他癫痫间特异性量表所未包括的一些分量表如耻辱感、睡眠障碍、情绪行为控制不良等，可用于不同神经系统疾病生活质量间的比较［11］。目前已有英文和西班牙版本。David等于2014年研究证明Neuro－QOL测量系统评价成人癫痫间的生活质量有良好效度［12］。

2 生活质量主要影响因素

2.1 发作频率

一直以来，发作频率的控制是临床医生治疗癫痫间的追求目标，Leisy等比较不同发作频率（0次／4周，1～5次／4周，≥6次／4周）下癫痫间患者的生活质量，发现无癫痫间发作患者的生活质量几乎与正常人群的生活质量相当，而随着癫痫间发作次数的增加，癫痫间患者的生活质量越差［13］。但是，Meldolesi等对耐药性颞叶癫痫间患者生活质量的研究发现，发作频率与该类患者的生活质量无明显联系，而焦虑和抑郁严重程度对其生活质量的减低有显著意义［14］。Boylan等对难治性癫痫间患者生活质量的研究表明，抑郁而非发作频率是该类患者强有力的预测因素［15］。我国四川华西医院的一项研究表明，对于无发作的癫痫间患者其生活质量的影响因素随抗癫痫间药物的停用发生改变。未停用抗癫痫间药组患者的QOLIE－31总体得分低于停药组（p＜0.01）。利物浦不良事件量表（the Liverpool Adverse Events Profile，LAEP）分数是QOLIE－31总分的最强预测因素，其次是社会支持评定量表（the Social Support Rating Scale，SSRS）分数，其他预测因素包括国立医院发作严重程度量表（the National Hospital Seizure Severity Scale，NHS3）分数（5.2%），教育水平（2.3%）、年龄（1.5%）和婚姻（1.0%）。然而，在停药组患者耻辱感的程度和就业是其生活质量的最强预测因素。因此，在临床工作中应基于这些差异优化个体治疗策略以使癫痫间患者获得最好的生活质量［16］。

2.2 发作类型及发作严重程度

发作类型对生活质量的影响报道不一，Giray等研究表明部分性发作癫痫间患者的生活质量较全面发作差［17］。而Piperidou等研究结果表明，部分发作继发全面发作组患者在认知功能及社会功能方面较部分性发作组和全面性发作组低，但多元线性回归表明发作类型并不是生活质量的独立危险因素［18］。并且Taylor等对癫痫间患者生活质量的影响因素进行系统评价，结果显示发作类型与癫痫间患者的生活质量并无相关性［19］。

越来越多研究表明发作严重程度与癫痫间患者的生活质量密切相关。Fawal等对撒哈拉以南非洲癫痫间患者的生活质量进行研究，根据发作类型和过去6个月内发作次数将癫痫间发作的严重程度分为无发作组、低中度发作组和重度发作组三类，结果表明癫痫间发作的严重程度与癫痫间患者的生活质量呈负相关［20］。一项对尼日利亚西南部癫痫间患者发作严重程度和生活质量的研究发现，发作严重程度增加，则QOLIE－31中发作担心条目的得分越差，全面性发作和出现倒地现象可预测出发作担心条目的得分，并且恢复时间越长则QOLIE－31的总分越低。尤其对于发作难以控制的癫痫间患者，减轻发作严重程度对其生活质量有一定的改善作用［21］。国外对癫痫间严重程度已有大量研究，一项对难治性癫痫间发作严重程度对生活质量影响的前瞻性研究表明，经过适当的药物治疗减轻发作严重程度可提高难治性癫痫间患者的生活质量［22］。Bautista等证明了癫痫间发作严重程度与生活质量的相关性和发作频率无关［23］。

2.3 药物种类及药物副作用

抗癫痫间药物控制癫痫间发作是提高患者生活质量最主要的方法。癫痫间的规范化治疗是以单药治疗为主，按发作类型选用治疗药物。对于难治性癫痫间可考虑两种抗癫痫间药联合使用。Viteri等在拉莫三嗪或丙戊酸单药治疗对西班牙癫痫间患者生活质量和治疗满意度影响的前瞻性研究中发现，6个月后2组患者的生活质量与基线相比均有所提高，拉莫三嗪组的生活质量提高比丙戊酸组明显，并且女性患者使用拉莫三嗪后生活质量有明显提高［24］。抗癫痫间药物可以控制癫痫间发作，但也可能对大脑功能产生损害，其中认知功能（镇静、注意力及记忆力减退、头晕等）的损害很常见［25］。而且，随着抗癫痫间药物的剂量增大，快速滴定及多药联合，认知功能的损害越严重［26］。Bootsma等对难治性癫痫间患者多药治疗的研究表明，托吡酯产生的认知功能损害发生率为11%～20%［27］，而Gilliam对新诊断部分性发作的癫痫间患者研究发现，当托吡酯单药治疗以25～500 mg／day的剂量时，其对认知功能的损害较轻，发生率小于10%［28］。多药联合可以控制癫痫间的发作，但多药治疗药物本身副作用可导致多种不良反应如肥胖、皮疹、恶心、复视、震颤以及认知和记忆等问题，对患者的身心产生巨大的负面影响，因此目前对于多药治疗对生活质量影响仍有争议。研究发现左乙拉西坦添加治疗能提高难治性癫痫间患者的生活质量，对该类癫痫间患者的认知功能和精神症状都有改善作用［29，30］。但Andrew等人对癫痫间患者多药和单药治疗的副作用进行研究，发现多药治疗的LAEP得分明显高于单药组［31］。Hagemann等研究发现，将添加治疗的左乙拉西坦转变为左乙拉西坦单药治疗对患者生活质量及焦虑和抑郁无明显影响［32］。Richardson等对35例难治性癫痫间患者的回顾性研究发现，患者由原来的多药治疗改为单药治疗12个月后无1例出现发作频率的增加，生活质量均有显著改善［33］。因此，用药数量与生活质量的关系还有待进一步研究。

2.4 心理因素

已有的大量研究证明焦虑和抑郁是影响癫痫间患者生活质量的重要因素［34］。近几年，癫痫间患者的耻辱感成为研究的热点问题。Grant等人对一个多种族低收入城镇人群的研究发现，在一些人群中癫痫间患者耻辱感是和无发作一样重要的生活质量决定因素。因此，应尽量帮助患者克服该心理障碍［35］。Jacby等人的研究显示，在刚被诊断为癫痫间的患者中有四分之一的患者感到耻辱，经过2年的随访，他们中未再发作的患者有10%感到耻辱，而仍发作患者中有45%仍感到耻辱。对于发作缓解的患者有14%感到耻辱，说明发作的良好控制可减轻患者的耻辱感［36］。解决癫痫间患者临床及社会心理问题对促进良好的生活质量十分重要。

2.5 社会人口及经济学因素

年龄、性别、文化程度、就业、婚姻状况、经济收入等都对癫痫间患者的生活质量产生一定的影响。但上述因素对生活质量的影响报道不一。Nabukenya等［37］对接受抗癫痫间药物治疗患者的横断面调查显示，女性、已婚以及受过正规教育的癫痫间患者其生活质量较高，并且年龄与生活质量无明显内在关系（P＝0.41）。然而，Melikyan等对俄罗斯癫痫间患者的研究表明，年龄越大生活质量越差，并且年龄是认知及社会功能方面的预测因素［38］。我国一项研究表明年龄与癫痫间患者的生活质量呈负相关［39］。Yue等人的研究显示，性别不同其生活质量的影响因素也不同，对女性而言不良反应和抗癫痫间药的数量对其生活质量影响最大，而对男性而言焦虑和发作频率是其生活质量最重要的预测因素［40］。Ramesh等对印度南部农村癫痫间患者的横断面研究发现，缺乏教育、单身、离婚或丧偶、年龄增加及人均收入低均可降低癫痫间患者的生活质量［41］。而Taylor系统评价的结果显示年龄、性别、婚姻状况与生活质量无相关性，而教育、就业对生活质量的影响尚不明确［20］。此外，一项来自西班牙耐药性癫痫间患者的研究显示，耐药性癫痫间可增加医疗资源的使用导致更高花费，进而生活质量更差并且抑郁症患病率升高，对其家庭和社会带来相当大的负担［42］。

综上所述，癫痫间患者的生活质量受发作本身、药物、精神心理、社会经济等多方面因素影响。通过规范化治疗癫痫间可以控制发作，减轻发作严重程度，减小药物产生的副作用，改善患者的生活质量。此外，心理社会问题对患者的影响不容小视，焦虑，抑郁及耻辱感是损害患者心理健康的重要方面，对癫痫间的发作控制可在一定程度减轻患者的负面情绪，对癫痫间患者进行适当的心理指导有利于情绪的改善。除此之外，为癫痫间患者提供工作机会，消除歧视，加大社会支持对改善患者的生活质量也有重要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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