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微访谈录

2013-12-29 00:00:00李远
时代文学·上半月 2013年5期

问:您的创作历经艰辛,您觉得自己能坚持下来并能越写越好的力量和动力来自哪里?

魏:我没有历尽艰辛,我的写作是爱雕琢,爱磨蹭,因而速度比一般同行要慢。写得慢,气韵这东西就会消失;写得快呢,语言和叙述都难免简单粗陋,总之很难兼顾,有时挺苦恼的。

问:您的小说很多都是涉及成长和情感的,请问您小说题材的选择和您的成长和生活经历是不是有密切的联系呢?还有您在不同的地方居住过,那居住环境对您的创作有什么影响吗?如果有您认为哪里影响最大呢?

魏:故乡。

问:短篇小说《化妆》获得了很大的肯定,能谈谈您的短篇《化妆》的创作意图吗?

魏:十年前的作品了。当年怎么想的都忘了。我写小说不喜欢有意图,就是那种主题先行。我可能是先有一个意象,或者一个句子,然后跟着这句子往下走,写到中间,有些东西就会带出来。

问:作为一个个性独特的70后女作家,您作品中对女性的看法和描写都有很独到的地方,您觉得自己和同时代女性作家的最大不同在哪里?另外请您谈谈对文学作品商业化问题的看法。

魏:没比较过。所谓文学商业化,你说的是郭敬明他们吧?其实即便他们那拨作家中,也有很多不那么商业的写作,不能一概而论吧。

问:您的小说很关注女性的生存和情感,比如《大老郑的女人》里老郑与亦良亦娼的女人的感情,《流年》里杨嫂为爱抛夫弃子,《化妆》里嘉丽的悲凉试爱,还有《姐妹》、《家道》等等,在女性的情感生活里,您是怎样看待其爱与生存,爱与道德的关系的?

魏:你是误读了。我很少关注情感的,尤其是爱情。这个主题基本上被穷尽了,很难出新意的。我的小说偶尔涉及一些男女交往,但目的并不是为了写爱情,而是别的,爱情仅是小说的外衣吧。真正的情感小说,一打眼就能看出来的。

问:有评论认为您的小说普遍格局不大,着眼于生活细处。即使是像长篇小说《流年》和《拐弯的春天》里也没有很强的情节性,更像是一种散文化的书写,故事的讲述是其次的,更多的是主观情感的流露和抒写。能谈谈您这种写作风格形成的原因吗?

魏:我宁愿被说成是小情小调,也不愿去写那种大而空的小说,我写“小情小调”至多是趣味问题,而写那种“大而空”压根就不是文学。我的写作早期是一种情绪释放,这个情绪包括成长、故乡、时代什么的,我不想为外在的东西去写作,那个太没意思了,动力不够。

问:有人说您的小说是贴着生活写的,也是贴着心写的,所以您的作品给人真实感和亲切感,但是和“新写实”和“零度写作”又大不一样,您小说中有很多主观的东西,您对于小说的真实与现实的真实的关系如何理解,在写作的时候又是如何体现的呢?

魏:有真正的“零度写作”吗?不过是一个说法而已,表明一种写作态度。须知,写作和现实之间隔着人,也就是作者,我以为作者是起一个过滤器的作用的,也许客观世界真有一个绝对现实,但一经人手、人眼、人脑,那个现实就不再是客观了。这是哲学问题了,不扯了。

问:我们都知道作家创作要么是经验型的如曹雪芹等,要么是以想象力见长的如博尔赫斯等,而您自己也谈到过您的小说不是以故事取胜的,而是主要以伤感的抒情笔法和主观的“个人化写作”给读者留下深刻印象的,那么您对于经验和想象的关系是怎么看待的呢?无论偏重哪方面,二者对于创作而言都是不可缺少的,那您是如何平衡的呢?

魏:哪里有那么绝对的东西呢?经验和想像,也只是相对而已,鲁迅说过一段话,大意是,创作来源于生活,但不是生搬硬套,而是取张三的眼睛,李四的鼻子,活画出人物肖像。经验和想象之间,大抵也是这样的一种关系,犬牙交错,水乳交融。

问:有观点认为小说是语言的艺术,您对自己小说语言的要求是什么?如何评价?

魏:我是比较看重语言的,清晰,明净,有言外之意的那种。我写小说最受困于语感,我觉得有语感的小说是好小说,没语感的是坏小说。绝对一点讲,文学的魅力是靠语言来呈现的,不是华章艳藻,不是修辞意义上的,而是简洁,生动,及物,富有表现力,一生二,二生三,三生无穷的那种。

问:您说过要做一个有纯正气息的作家,做一个负责任的作家,那么您说的纯正是指哪些方面呢,作为一个作家,您最看重作家哪方面的品质或者素养?

魏:我说过我要做一个负责任的作家吗?不记得了。我以前看重技巧、意识,现在看重胸襟情怀。但这两样肯定不能分开说,一个作家即便有大气魄,也必须要靠技巧来支撑。否则就是瞎扯。

问:有人说您是一个“纯粹的”、“异质的”作家,您的独特性可见一斑,能否谈谈您今后创作发展的大概方向?您觉得自己的优势和局限各是什么?

魏:对于未来,我很少设计的。我的优势大概是多思,劣势是太多思了,什么都在脑子里,但懒得行动。

(作者:山东大学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研究生)